紫霄宮內，死寂無聲。
    元始天尊那句沙啞的“吾……錯了……”，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劈在所有聖人的心頭。
    通天教主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他看著自己二哥那灰敗的臉色，那微微顫抖的，仿佛承載了無盡屈辱的肩膀，心中那股幸災樂禍的快意，不知為何，竟悄然散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滋味。
    他贏了，截教贏了，多寶給他掙足了麵子。
    可看著二哥這副模樣，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記憶中的元始天尊，是何等的高傲，何等的不可一世。就算是當年封神大劫，被自己逼得簽下封神榜，他也未曾有過半分示弱。可今天，他卻當著三界所有大能的麵，親口承認，自己錯了。
    通天教主忽然覺得，楊辰這家夥，比自己手中的誅仙四劍，還要鋒利，還要傷人。
    誅仙劍，傷的是肉身，滅的是元神。
    而楊辰，誅的是道心。
    老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一聲歎息，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他緩緩睜開眼，看著自己的二弟，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憫。三清一體，同根同源。元始的驕傲，便是他們盤古正宗的驕傲。今日，這份驕傲，被楊辰用一種最殘酷，也最直接的方式，徹底擊碎了。
    舊的時代，真的結束了。
    接引和準提對視一眼，默默地宣了一聲佛號。他們心中，再無半分快意，隻剩下一種兔死狐悲的警醒。連元始天尊這等人物，都被逼到了這個地步，他們若是還抱著過去那點聖人的架子不放，下場，恐怕會更加淒慘。
    “很好。”
    就在這凝固的氣氛中，楊辰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公事公辦的平靜。
    “元始董事，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很好。這說明，你已經具備了一個優秀管理者最基本的素質——承認失敗，並從中吸取教訓。”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安慰，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元始天尊那破碎的道心上，又撒了一把鹽。
    “不過，光認識到錯誤，是不夠的。”楊辰話鋒一轉，“複盤報告，不是為了追究責任，而是為了解決問題，優化流程。”
    他看向多寶，“多寶董事，你的‘萬寶牌’引擎，雖然贏了，但問題也很大。穩定性差，能耗高，還容易自爆。這東西，用來當‘光榮彈’可以，但不能作為常規部隊的製式裝備。”
    他又看向元始天尊，“元始董事，你的‘玉虛’引擎，雖然是藝術品，但它的核心技術，它的能量轉化邏輯，是目前我們能拿出的最優方案。”
    “所以，我決定。”
    楊辰站起身，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
    “a、b兩組，即刻合並，成立‘洪荒聯合動力研發中心’。”
    “元始董事，你，擔任中心主任，兼首席技術官。你的任務，是將‘玉虛’引擎的核心技術，進行模塊化、標準化拆分，讓它可以被量產。”
    “多寶董事，你，擔任中心副主任，兼首席成本控製官。你的任務，是利用你那天才般的‘魔改’思路，想辦法，用最便宜的材料，實現元始董事的技術方案。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偷工減料也好，山寨仿製也罷，我隻要一個結果——把成本，給我打下來！”
    “我給你們新的kpi，三個月。三個月後，我要看到一台，既擁有‘玉虛’引擎的穩定性和高效率，又具備‘萬寶牌’引擎的低成本和可量產性的，全新的，‘鴻蒙二代’混合動力引擎！”
    “至於之前承諾的獎勵，”楊辰笑了笑，“b組的獎勵照發。a組雖然輸了，但你們的技術，為集團保留了核心競爭力，功過相抵，處罰免除。等‘鴻蒙二代’研發成功，我給你們a組，記首功！”
    這番話，如同一場及時雨，讓紫霄宮內那令人窒息的氣氛，為之一鬆。
    所有人都沒想到，楊辰竟會來這麽一手。
    他沒有將失敗者一棍子打死，反而將兩個對手，強行捏合在了一起。
    這既是對元始天尊能力的肯定，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也是對多寶道人思路的認可，獎勵了他該得的。
    一碗水，端得滴水不漏。
    通天教主看向楊辰的眼神，變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位ceo，不僅僅是膽大包天，手腕狠辣，更有著一種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恐怖的帝王心術。
    元始天尊猛地抬起頭，他看著楊辰，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茫然。
    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楊辰了。
    他就像一個棋手，麵對一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對手。他所有的預判，所有的後手，在對方那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的打法麵前，都顯得那麽可笑，那麽無力。
    “怎麽？元始董事，有問題嗎？”楊辰問道。
    元始天尊沉默了許久。
    他看了一眼旁邊，那個正衝著他擠眉弄眼，一臉“以後請多指教”的猥瑣笑容的多寶，又看了看高台上，那古井無波的道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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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他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
    “沒有。”
    這兩個字，說得無比艱難，卻也無比堅定。
    當他說出口的瞬間，他那顆破碎的道心，竟奇跡般地，停止了崩潰。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破而後立的平靜。
    驕傲，碎了就碎了吧。
    既然自己的“道”，在這新的時代行不通。
    那便，學一學別人的“道”，又有何妨？
    他元始，就算是學別人的東西，也一定要學到最好，做到極致！
    他要讓楊辰，讓所有人看看，他盤古正宗，即便放下了身段，也依舊是這三界之內，最頂尖的存在！
    一股全新的，更加內斂，卻也更加堅韌的戰意，從元始天尊的身上，悄然升起。
    楊辰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絲變化，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這頭洪荒最驕傲的猛虎，終於被他馴服了。
    從今天起，他將不再是集團發展的阻力，而是最強大的，那台推動集團技術進步的超級引擎。
    ……
    會議結束。
    昆侖山，第一兵工廠。
    氣氛，不再壓抑。
    元始天尊，直接將自己的廠長辦公室，搬到了多寶道人的草台班子旁邊。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多寶那台引以為傲的“萬寶牌”引擎，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拆成了一堆零件。
    “結構混亂，邏輯不通，陣法堆砌毫無章法！百分之三的自爆率？我看是百分之三十！”
    元始天尊一邊拆，一邊毫不客氣地批評著。
    多寶道人也不生氣，反而湊了上去，腆著臉笑道：“師伯說的是，說的是。那您看，這塊‘混沌神鐵’的邊角料，該用在哪兒，才能把成本壓縮到極致，又能保證它不炸？”
    “哼，孺子不可教也！”
    元始天尊嘴上罵著，手卻很誠實地，拿起那塊邊角料，開始在空中，用玉清仙光，勾勒起了全新的陣法圖。
    闡教和截教的弟子們，麵麵相覷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的師尊師伯），一個高冷孤傲，一個市儈猥瑣，此刻，竟然為了一個零件的用法，爭得麵紅耳赤，像兩個在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凡人。
    這畫麵，太美，他們不敢看。
    但不知為何，看著這熱火朝天的景象，所有人的心中，都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幹勁。
    ……
    三十三天外，聯盟艦隊殘骸。
    接引和準提的“企業文化培訓”，也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當“清算者”和他手下的三萬名執行官，喝下了第一口由準提“化緣”來的“洪荒牌功能飲料”後。
    他們那如同超級計算機般冰冷的元神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名為“舒爽”和“愉悅”的情緒。
    一股溫暖的，帶著功德氣息的能量，流遍他們的四肢百骸，修複著他們因為長時間與機器連接而僵化的身體。
    “這……這是什麽？”“清算者”看著自己手中那小小的玉瓶，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
    “此乃我集團的員工福利。”接引聖人寶相莊嚴地說道，“隻要入職，人人有份，按月發放，加班還有額外補貼。”
    “另外，”準提在一旁補充道，“考慮到各位背井離鄉，精神空虛。我們‘人力資源部’，特地為各位，量身打造了一套‘心靈spa’課程。”
    他一揮手，一本金光閃閃的冊子，出現在“清算者”麵前。
    冊子封麵上，寫著幾個大字——《西方極樂世界有限公司，員工持股與飛升計劃》。
    “隻要各位，虔誠誦讀我佛……啊不，是我司的《企業文化手冊》，積累‘功德kpi’，便有機會，獲得我司的‘原始股’。待我司未來在‘混沌主板’上市，各位，都將成為身價億萬的……佛陀，啊不，是股東！”
    “清算者”看著那本《員工持股計劃》，又看了看手中那瓶讓他回味無窮的“功能飲料”。
    他那顆由純粹邏輯構成的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動搖了。
    他抬頭，看著麵前這兩個滿臉慈悲，嘴裏卻不斷蹦出“kpi”、“原始股”、“上市”等詞匯的聖人，用一種試探性的語氣，問道：
    “請問……現在入職，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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