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輪滿月冉冉升起，光芒灑下，大地如同披上了一層水衣。
    下幽城陰影斑駁，一道道人影從黑暗中走出。
    巫未央三人躍上高樓，站在屋頂上，望著他們行走的方向。
    城中央有一片廣場，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三人對視一眼，往廣場掠去。
    盡管沒了靈氣，但金丹期的軀體裏，血肉本就飽含靈氣，如今不過十天，靈氣逸散沒那麽快，他們的身體依舊輕盈。
    “沒想到你還有兩位朋友。”
    廣場邊緣，陶明亮的隊伍占據了大半個街道，都是身體強壯的年輕人。
    他們整齊排列，將坐在椅子上的陶明亮護在了中間。
    陶明亮笑眯眯地看著三人，示意身邊人搬來了一張椅子。
    “坐下聊？”
    巫未央看著那張椅子，扯了扯嘴角，從容地坐下。
    烏漣心和雲孤歡無比自然地站在她身後。
    陶明亮見狀，眼眸閃了閃，一時間分不清他們三人究竟是不是朋友關係。
    三個人看起來都不同尋常，不像是一般的修仙者。
    “還有兩刻鍾聖塔就要出現了，三位可是有什麽想要的？”陶明亮眼睛軲轆一轉，狀似隨意地問道。
    巫未央雙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偏頭看著他，“我們初來乍到，沒什麽需要的。”
    “如此，看看熱鬧也好。”陶明亮微微一笑。
    巫未央眼神冰冷，“他們知道自己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嗎？”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陶明亮掃了一眼那些被他隊伍擠兌到街道邊緣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麽冷靜有手段，還有資本的。”
    很多人，在踏入明亮堂時便被生擒，之後的交易自然不存在了。
    巫未央明白陶明亮的意思。
    她打量著陶明亮的隊伍，這些麵容年輕的人臉色皆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但是眼神呆滯不已。
    巫未央毫不客氣地問道，“他們都是你的傀儡？”
    談及身後的隊伍，陶明亮神色浮現了一抹得意，“他們都是我忠實的奴仆。”
    巫未央：“……”
    她不覺得這些人是出於本心忠實於他的。
    到底是活了兩千多年的老怪物，陶明亮手裏的底牌一定不少，光是這操控傀儡的手段，便讓人望而生畏。
    這些傀儡，生前大概率就是來到下幽城又敗在陶明亮手下的人。
    如果巫未央進入明亮堂被生擒，榨幹利益後，下場應該與他們毫無差別。
    看著隊伍裏模樣各異的人，巫未央手指動了動。
    她扭頭不再打量傀儡，看向廣場。
    陶明亮見她如此草草便結束了這個話題，心裏有些不得勁，壓抑了太久，他很想要跟別人分享他的傑作。
    尤其是，巫未央這樣看起來就不簡單的人。
    陶明亮幾乎可以肯定，這三人一定來自大宗門或者大世家。
    他精明的眼眸死死盯著巫未央，巫未央全當看不見。
    身後的烏漣心倒是看著陶明亮的眼神，感到有些心驚，他眼眸深處，是化解不開的癲狂。
    巫未央不為所動的態度讓陶明亮有些惱火，他抬手喚來了一對身材勻稱的男女傀儡。
    “你想不想知道，我這些奴仆都是怎麽製作的？”陶明亮打了個響指，兩隻男女傀儡瞬間拔出腰間的彎刀，結實的肌肉鼓起，力量感十足。
    “他們是在臨死前的那一刻成為傀儡的，這樣既不會因為死亡而導致身體僵硬，又能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徹底洗淨他們的靈魂，為我所用。”
    陶明亮無比溫柔地說著最毒辣的話語。
    “你這個惡魔！”
    人群中，有一人聽清了陶明亮的話，憤怒地衝過來，手中緊握匕首。
    但還沒等靠近，便被一把彎刀刺穿了胸膛，高高舉起。
    “嘀嗒嘀嗒……”
    血液順著彎刀滴落，嘀嗒聲在寂靜的夜中，如同轟雷聲一樣響亮。
    彎刀刺啦一聲拔出，那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原本就躲在街道兩邊的人群恨不得將自己擠入牆裏。
    天上的明月輝光如水般溫柔，下幽城的黑暗卻如地獄寒冰。
    巫未央沐浴月光下，眼眸映著那抹猩紅。
    她轉頭看向陶明亮。
    陶明亮因為她的目光而興奮，“總有些不長眼的，我的奴仆都會幫我解決。”
    “可惜他們不懂得溫柔，一刀下去也不留條命。”
    陶明亮口氣可惜，眼中卻無情冰冷至極。
    巫未央聞言，點了點頭，“的確，你的奴仆還不完美，或許你要多花點精力去改造。”
    陶明亮：“？？？”
    他沒想到巫未央的表現不是害怕也不是敬畏，而是真的嫌棄。
    “你……”陶明亮瞬間有些惱怒，他拍椅而起，怒瞪巫未央。
    巫未央：“禁製紋路不連貫，缺失，禁製種類也不完全，你現在的傀儡，應該連五感禁製都不曾設下。”
    在畫界秘境裏見過那栩栩如生的藥童，如今看這些木頭似的傀儡，巫未央自然能分辨出其中好壞。
    陶明亮啞然。
    “此非修仙界，不過一處荒城，我凡胎肉體便可製作出傀儡，豈是外界人可比？”
    最終，他憤憤言道。
    巫未央：“以我之短比他之長，方非凡夫俗子。”
    聞言陶明亮一愣。
    烏漣心和雲孤歡也不由自主地望向巫未央，深思她這句話。
    此時，廣場上忽然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天上縷縷烏雲飄來，街道上亦有黑暗抽絲剝繭般向廣場中央流淌。
    巫未央三人神色一變，其他人亦是麵色複雜。
    黑暗如雷雲凝結，片刻後雲開霧散，一座熠熠生輝的高塔緩緩從廣場中央升起。
    如果不曾知曉它索取的代價，巫未央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座神殿。
    它的模樣實在太光鮮亮麗了。
    三人對視一眼，巫未央朝陶明亮拱手，“陶道友，我們先行一步。”
    陶明亮神色恢複了正常，“請。”
    此時，已有其他人踏入了聖塔之中。
    光門如通往仙界之路，散發出溫暖柔和的氣息。
    巫未央握緊碧玉簫，一步步走入。
    烏漣心快步走到她身旁，給她係上了一條紅絲，“這是靈器，為了避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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