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未央垂眸，紅絲以雲孤歡為中點，兩頭連接著她和烏漣心。
    “好。”
    三人抱著十分的警惕踏入聖塔。
    然後看著洋洋暖光下的聖碑陷入了沉默。
    他們萬萬沒想到聖塔內部，居然隻是一片瑩白的空間，中間佇立著一塊刻著聖塔二字的石碑。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瑩白的空間約莫尋常殿堂大小，三人不死心地繞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破綻。
    巫未央站在聖碑前，灰黑的石碑上，鎏金刻畫的聖塔二字，竟似佛前經文，透著祥和與溫暖。
    這座聖塔，真的是聖塔？
    她不由地懷疑。
    陶明亮所言必是他千年來探究出的真相，可他是如何從這般仙輝之景下得出那駭人真相的呢？
    他所言的代價，會不會隻是他以為的真相，而不是這座聖塔的真相，巫未央根本無從得知與驗證。
    她目光流轉，看向那些默默跪下，虔誠祈願的人。
    他們的麵容安詳，似乎正在奔向自己所希望的夢。
    就在巫未央聚精會神看著那些祈願的人時，手中的碧玉簫驟然震動起來。
    她雙眸刹那間變得冷冽。
    “謝謝聖塔，謝謝聖塔！”
    一人麵前出現了光團，巫未央意識到那就是他所祈願的東西。
    她想要看清是什麽，那人卻將光團牢牢抱在懷裏，不讓外人窺探分毫。
    其他人麵前陸陸續續都出現了光團，他們的反應和第一人一模一樣，都藏著掖著。
    此起彼伏的道謝聲響起，碧玉簫驀然平息下來。
    巫未央垂頭看了它一眼，旋即朝著烏漣心和雲孤歡說道，“出去吧，找陶明亮。”
    烏漣心麵色凝重地點頭，雲孤歡衣袂擺動，直接朝著外麵走去。
    他們出來後，陶明亮的隊伍已經不在原地。
    “看來又得入虎穴了。”烏漣心嘖了一聲。
    今夜的明亮堂外麵的燈珠黯淡，連裏麵都沒有燃起燭火。
    大門敞開，三人站在明亮堂前便能看見裏麵坐著的陶明亮。
    陶明亮目光與他們對上，眼尾褶皺堆起，笑道，“三位請。”
    這次他備了三張椅子。
    三人依次坐下。
    陶明亮自信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的。”
    巫未央開門見山，“聖塔的代價，你是如何發現的？”
    “我說過，下幽城來過很多能人異士。”陶明亮笑得意味深長。
    巫未央漆黑的眼眸始終看著他，“他們都死了。”
    “能人異士也不是仙人，自然會死。”陶明亮說這話的時候，心情肉眼可見地愉悅，但隻維持了一瞬，神色便陡然陰沉下來，“都是廢物！”
    巫未央無視陶明亮的發瘋，繼續問道，“所以，他是如何發現的？”
    “有些人對於自己失去了什麽，很敏感。”陶明亮隻是說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巫未央一聽，就知道撬不出什麽東西了，心裏猜測大概有氣運術之類的存在。
    她調整了一下思緒，“提出下幽城的壁壘是時間的那位，什麽時候死的？”
    “哦，幾百年前就死了。”陶明亮恢複正常。
    “他名諱是何。”
    淡漠疏離的聲音在廳堂裏響起，陶明亮費力地掀起眼皮，望見了靠近門口坐著的雲孤歡。
    他衣擺的銀河在月光下跳躍，似天人下凡。
    “這位道友眉清目秀，又是何方人士？”
    陶明亮瞧著他的眉眼，忽而問道。
    雲孤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又重複地問了一遍，“他名諱是何？”
    巫未央感受到，空氣中忽然多了一股威懾的氣息。
    陶明亮也被這股氣息驚到，神色不虞，不情不願道，“雲不醉。”
    姓雲？
    巫未央克製著自己想要看向雲孤歡的目光。
    而雲孤歡似早有所料，聽到這個名字表情沒有任何起伏，陶明亮沒看出他們的不對勁。
    他繼續道，“此人不過花了十數年，告訴我此處時間有異，便一病不起，短短半個月病死了。”
    陶明亮甚至大方地將雲不醉關於時間的筆錄交給了他們。
    “後生可畏，三位感興趣的話，可觀一二。”
    “多謝。”
    巫未央接過筆錄，話鋒一轉，“為何今夜不點燈。”
    陶明亮：“月色如此，何須燭火。”
    巫未央與他對視，在那雙渾濁卻精明的眼眸中，看見了一片深淵。
    從明亮堂離開後，三人走在小巷中。
    巫未央在前頭，雲孤歡和烏漣心走在後方。
    烏漣心碰了碰雲孤歡的胳膊，“我一直以為她隻是個劍道天賦厲害點的小孩，沒想到還是一個老江湖。”
    她想起巫未央第一天來到下幽城的那個晚上，強勢與陶明亮交易，還有今天廣場上耍著陶明亮玩，不論是哪件事，都讓她對巫未央側目。
    在此之前，她對巫未央的印象，隻是一個沉默站在楚安寧身邊的小孩，雖然劍很厲害，但大宗門厲害的人太多了，尤其是看著雲孤歡長大的她，對巫未央根本提不起什麽興趣。
    現在，她很欣賞巫未央處事的手段。
    作為紫天宗少宗主，烏漣心自小學的便是恩威並重，巫未央這樣很符合她的口味。
    烏漣心根本沒指望雲孤歡會跟她聊天，隻是自說自話，“難怪樂妙音這家夥想跟人家交朋友......”
    “她曾是個散修。”雲孤歡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烏漣心話語一頓，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二位談及我的時候，可以小聲點嗎？”
    巫未央無奈回頭。
    小巷裏太安靜了，兩人的聲音清晰入耳。
    巫未央低頭看筆錄，想裝作聽不見都很難。
    月光下，巫未央眸光如水，烏漣心有一瞬間透過這雙眼睛，似乎看清了她麵具之下的真容。
    烏漣心眯了眯眼眸，忽然明白雲孤歡為什麽能認出巫未央了。
    她上前兩步，“你與妙音如何認識的？我問她她怎麽都不跟我說。”
    巫未央詫異，她和樂妙音的認識很尋常，並沒有什麽值得隱藏的秘密啊？
    這般想著，巫未央簡單說了一下兩人認識的經過。
    烏漣心聽得直搖頭，替樂妙音感到悲傷，聽巫未央的口氣，明顯不怎麽將樂妙音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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