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塔消失，沒了那耀眼的輝光，似乎連月色都黯淡了許多，夜幕沉沉。
    所有人盯著聖塔消失的方向，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眼中的期待如同細小的火苗，簌一下滅了。
    他們依然沒有離開下幽城。
    意識到這後，他們突然心生茫然，沒有離開，下個月聖塔還會出現嗎？沒有聖塔，他們要怎麽活下去？
    迷茫，恐懼，絕望肆漫。
    陶明亮卻是激動不已，“你們做了什麽？”
    巫未央轉頭，劍指他眉心，“談談。”
    陶明亮：“？？？”
    這是什麽態度？
    但他想起方才幾人在聖塔裏鬧出的動靜，還是露出了一個十分和善的笑容，“可以。”
    處理好陶明亮後，巫未央回頭看向雲孤歡，“可以？”
    雲孤歡臉色蒼白得可怕，像是被那道法印吸幹了血，烏漣心一臉心驚膽戰地扶著他。
    雲孤歡神色依舊淡漠冷靜，“我沒事。”
    說話時，他唇間溢出一抹鮮血。
    巫未央：“……”
    真的沒事嗎？
    但雲孤歡態度堅持，巫未央隻能隨他去。
    誰說雲孤歡與尋常弟子很不一樣呢，這嘴硬強驢的模樣分明似曾相識。
    六大宗風水奇特，盛產強驢。
    巫未央搖了搖頭，再次看向陶明亮，臉色倏地一變，“走。”
    陶明亮：“……”
    明亮堂的門被一腳踹開。
    一把將陶明亮扔進去後，巫未央居高臨下望著他，眼底一片寒涼。
    陶明亮擺爛似地癱在地上，目光盯著他們鮮血淋漓的手，“你們知道以血喚靈了，比我想象中要早。”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生食靈石，保持體內靈氣。”巫未央說道。
    陶明亮笑了笑，“是啊，看來你們也沒少偷窺我。”
    烏漣心：“那叫監視。”
    巫未央垂眸盯了他幾眼，“所以，發現聖塔祈願代價的人，是你。”
    陶明亮眼神驟然變了，他從地上爬起，惡狠狠地看著巫未央，“是我又怎麽樣，有關係嗎？”
    他的態度很奇怪，烏漣心揚了揚手中的九骨鏈鞭，“你激動什麽？”
    巫未央轉頭掃視了一圈，陶明亮的傀儡仆從都藏在暗處。
    “你知道以血可喚靈。”巫未央抬起傷口猙獰的手，“那你一定能猜測到，修為還在我們身上，隻是無法感應。”
    “你製作傀儡的時候，會發現他們丹田裏的秘密吧？”
    什麽樣的手段可以知道一個人是否失去了失去了靈根，失去了修為，無他，解剖而已。
    “哈哈哈！”陶明亮繞著大廳轉著，眼神盯著那些傀儡，“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了。”
    “對，就是我發現了聖塔的秘密。”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殺的人，是金丹，我想著把人煉製成傀儡，查看他的身體時卻發現，他的金丹和靈根都是坑坑窪窪的，像被人啃過一樣。”
    “為了確認這個詭異的現象是個例還是普遍，我又殺了好幾個。”
    “然後我就知道了，在聖塔祈願過的人，靈根和修為都變得殘缺，有的人殘缺很多，有的人隻是略微受損。”
    “我突然間就明白了，原來所謂的聖塔，祈願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我那時，從聖塔祈願了夢寐以求的延壽丹，哈哈哈！”
    “後來，有學了氣運術之人到來，他發現了聖塔的代價遠不止靈根和修為，還包括了氣運。”
    陶明亮咬牙切齒，“我恨啊。”
    “但我也報複了它。”陶明亮詭異地笑了，“每當有人前來，我就騙他們去祈願我想要的東西，然後就把他們殺了，把他們的血喝光，把他們的內丹和靈根吃掉，不給聖塔留一點！”
    “哈哈哈！”
    聞言，巫未央深深皺起了眉頭，烏漣心倒吸一口涼氣，陶明亮的所作所為，儼然已經成為了第二個聖塔。
    巫未央忍著惡心，“死亡的回音，究竟是什麽？”
    陶明亮笑意僵住，扯了扯嘴角，“你今日不是見到它了嗎？”
    “說實話，上千年了，我亦是第一次見到它的真麵目，哈哈哈！”
    他又笑了，帶著駭人的癲狂，“它終於現身了！”
    “你們，你們做了什麽？能不能告訴我，我們一起毀了它，我們一起逃出去。”
    “好不好？啊？好不好？”
    他突然佝僂著身子癱在地上，高高抬著頭望向三人。
    語氣祈求，眼神貪婪，神情瘋狂而冰冷。
    連雲孤歡都為此感到不適。
    “死亡的回音是它，是不是代表著，如果我一直不曾向聖塔祈願，它便會來找我們？”巫未央回憶著雲不醉的筆錄，漸漸明白了真相。
    陶明亮隻是笑著，頭上的發冠不知何時掉了，黑夾白的粗糙發絲垂落，遮掩了大部分麵容，隻露出一雙渾濁的眼，嘴角的笑容讓人覺得陰森得可怕。
    巫未央轉身，踏出門外後回頭，“為何今夜不點燈？”
    她問了一模一樣的問題，陶明亮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因為它會生氣，它會來。”
    事已至此，來龍去脈已大數清楚。
    缺失的，是聖塔為何存在，下幽城又為何存在。
    他們沒管陶明亮，快速去了雲不醉的那三個地點。
    他們驚喜的發現，月圓之夜，這三個地點都有細微的變化。
    但是如何利用時間呢？
    巫未央站在高台上，回首眺望，整個下幽城盡入眼中。
    風帶起了她的烏發，晨曦微微映亮了她的黑眸。
    “這裏不一樣。”死寂無比的空中，巫未央喃喃的聲音清晰遞出。
    高台是第三處地點，雲不醉將它喚作，暝。
    黃昏時刻。
    雲孤歡和烏漣心也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令人不適的氣息，皆是眉頭緊蹙。
    巫未央感受著碧玉簫傳來的陣陣暖意，朝著他們兩人道，“你們下去。”
    雲孤歡下意識問道，“你要做什麽？”
    生平第一次，他以如此迷茫的語氣詢問他人。
    巫未央走到高台中央，“這裏一定發生過什麽，隻有讀懂過往，才可能窺見生機。”
    “雲孤歡，你知道什麽術法可窺過往嗎？”
    “觀山望水術。”雲孤歡迅速說道，“我來。”
    卻不想巫未央搖了搖頭，“你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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