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遺忘者之囚:真相與記憶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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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者之囚
>我是世界上唯一記得被“遺忘者”抹除存在的人。
>當青梅竹馬蘇曉成為下一個目標時,我找到她藏在衣櫃裏的藍色藥瓶。
>瓶上標簽寫著:“每日一粒,否則林默會忘記你。”
>我顫抖著倒出藥片,發現裏麵混著一顆紅色膠囊。
>膠囊上刻著:“吃掉我,你會記起所有被抹除的人——包括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身後傳來敲門聲,遺忘者冰冷的嗓音響起:“林默,你該忘記蘇曉了。”
咖啡館的門被我推開,門楣上懸掛的風鈴驟然驚響,撞碎午後寂靜。陽光懶洋洋地流淌在光潔的木質桌椅上,空氣裏彌漫著咖啡豆烘焙後特有的醇厚焦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點氣息。一切都熟悉得令人心安。我習慣性地走向那個靠窗的位置——蘇曉的專座,那裏總映著一方明亮的光斑,映照著她低頭看書時垂落的發絲。
可今天,那個位置空空蕩蕩。椅子規整地推在桌下,桌麵光潔如新,仿佛從未有人在那裏坐過,連一絲溫度、一縷氣息都吝嗇地不肯留下。我的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一種冰涼的預感沿著脊椎迅速攀爬。
“老板,”我的聲音有些發幹,努力維持著平靜,“蘇曉……今天還沒來?”我指了指那個空位。
胖胖的咖啡店老板正專注地擦拭著一隻白瓷杯,動作流暢得如同某種儀式。他聞言抬起頭,臉上堆滿慣常的和煦笑容,眼神卻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滯澀,快得像錯覺。他順著我指的方向瞥了一眼空位,眉頭困惑地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回憶一個模糊的輪廓。
“蘇曉?”他重複著這個名字,語氣裏是純粹的、毫無作偽的茫然,甚至帶著點探尋的意味,“哪位啊?小夥子,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這個位置……”他頓了頓,似乎為了增加說服力,又肯定地補充道,“這個位置一直都空著的,沒人常坐啊。”
一股寒意猛地攫住了我的心髒,擠壓得它驟然縮緊。又來了!又是這種令人窒息的、熟悉的荒謬感。我看著老板那張寫滿真誠困惑的臉,看著他手中被擦拭得鋥亮反光的杯子邊緣——那光刺得我眼睛發痛。周圍零星幾個客人,他們閑聊的低語、翻動書頁的窸窣,一切聲響都模糊地退遠,隻剩下老板那句“沒人常坐”在我腦海裏尖銳地回響、撞擊。
我幾乎是逃也似的衝出咖啡館。午後的陽光依舊溫暖,灑在皮膚上卻失去了應有的溫度。街上行人步履從容,車流平穩,世界運行得井然有序,嚴絲合縫。隻有我,像一顆被強行楔入精密齒輪的沙礫,格格不入,格格不入得令人恐懼。
蘇曉消失了。又一次,以這種被整個世界徹底“抹去”的方式。上一次承受這種冰冷的剝離感,是在三年前。那場模糊不清的、被定義為“意外”的車禍帶走了父母。當我在醫院白色的、充滿消毒水氣味的走廊裏醒來,所有人,包括鄰居、遠親、甚至處理事故的警員,都用一種混合著憐憫和困惑的眼神看著我,反複確認:“孩子,你是說……你的父母?”仿佛我口中描述的那兩個鮮活存在的人,隻是高燒時的囈語,是憑空捏造的幻影。
他們的照片從家庭相冊裏不翼而飛,衣物在衣櫃中蒸發,連他們存在過的任何記錄——水電賬單、舊信件、甚至社區登記簿上他們的名字——都如同被最精密的橡皮擦無聲無息地擦去。世界冷酷地修正了它運行的軌跡,抹平了所有“錯誤”,隻留下我,帶著刻骨銘心卻無人共鳴的記憶碎片,像個孤獨的幽靈,徘徊在一切如常的廢墟之上。
我清楚地記得那個名詞——遺忘者。它像一道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我父母最後殘存的、模糊不清的低語裏。他們破碎的唇間,似乎想拚湊出某個警示。遺忘者……抹除……存在……
這念頭像電流擊中了我。蘇曉!她會不會也……我猛地刹住腳步,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恐慌瞬間攫住了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冰冷、更絕望。我調轉方向,用盡全身力氣朝蘇曉租住的老舊公寓樓狂奔而去。風在耳邊呼嘯,街景在眼角模糊成一片晃動的色塊,肺葉火燒火燎地疼。我隻有一個念頭:趕在一切都來不及之前!
沉重的舊式防盜門在我粗暴的撞擊下發出呻吟。我顧不上驚擾鄰居,也顧不上任何後果,用肩膀狠狠撞了幾下。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後,門鎖終於屈服。我踉蹌著衝進屋內。
一股熟悉的、屬於蘇曉的氣息撲麵而來——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合著她常用的那種青草氣息的護手霜味道。這味道像一根細針,瞬間刺破了我緊繃的神經,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客廳整潔得過分,沙發靠墊擺放得一絲不苟,茶幾上纖塵不染,連遙控器都端正地擺在雜誌旁邊。這不是蘇曉的風格。她喜歡隨性,書會攤開放在沙發扶手上,喝了一半的水杯會留在窗台,電腦旁邊總堆著幾本攤開的學術期刊。眼前這種刻板的、沒有一絲煙火氣的整潔,透著一股被精心處理過的、非人的冰冷。空氣裏彌漫著一種空寂,一種被徹底打掃、徹底“清理”過後的虛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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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進她的臥室。床鋪平整,被子疊得像軍營裏的豆腐塊。書桌上空空如也,原本堆放的書籍、筆記、她的筆記本電腦……全都不見了蹤影。隻有窗台上那盆綠蘿,葉片蔫蔫地垂著,在過於整潔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和淒涼。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衣櫃!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靠牆的舊衣櫃。那是蘇曉存放她認為最私密、最珍貴物品的地方。我跌跌撞撞地撲過去,猛地拉開櫃門。裏麵懸掛的衣物少得可憐,大多是些基礎款,疊放得整整齊齊,帶著一種不屬於蘇曉的疏離感。我發瘋似的翻找著,手指在冰冷的木板上摸索,在疊放整齊的衣物間穿梭。絕望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就在指尖幾乎觸碰到衣櫃最深處冰冷的背板時,一個堅硬的、微涼的觸感硌到了我的指關節。我的心猛地一跳!在幾件厚重冬衣的夾層裏,一個微小的、冰冷的物體被我的指尖勾了出來。
一個小小的藍色玻璃藥瓶。
它滾落到我攤開的掌心,瓶身冰涼,帶著衣櫃深處特有的微塵氣息。瓶身上貼著一張極其簡單的白色標簽,上麵是蘇曉那熟悉又略顯潦草的筆跡:
“每日一粒。否則林默會忘記你。”
字跡像帶著電流,瞬間穿透我的視網膜,直擊大腦深處最脆弱的地方。我的呼吸驟然停滯,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原來……原來是這樣!那些深夜裏她偶爾流露出的疲憊和隱憂,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關於“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的玩笑話……原來都是真的!她一直在對抗,用這小小的藍色藥丸,日複一日地抵抗著那無形的、要將她從我的世界裏徹底抹去的巨大力量!為了我,為了讓我能記住她!
巨大的酸楚和尖銳的痛悔像海嘯般淹沒了我。我真是個混蛋!我竟然從未真正理解過她獨自承受的重壓!
手指抑製不住地顫抖著,幾乎握不住那小小的藥瓶。我擰開瓶蓋,急切地想要倒出那維係著蘇曉存在的、小小的藍色藥片。藥片碰撞瓶壁,發出細碎的聲響。幾粒淡藍色的藥片滑落在我汗濕的掌心。然而,在那一小堆柔和的藍色之中,卻突兀地混入了一點刺目的、截然不同的顏色——
一顆深紅色的膠囊。
它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像一滴凝固的血,像一枚不祥的警示符。膠囊光滑的表麵上,刻著一行極其微小的字跡。我顫抖著將它湊到眼前,幾乎要貼到眼球上,才勉強辨認出那細若蚊足的刻痕:
“吃掉我。你會記起所有被抹除的人——包括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嗡——
大腦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瞬間一片空白,隨即又被無數尖銳的噪音充滿。父母!真相!這兩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燙穿了我所有的思維屏障。遺忘者……車禍……三年來如同跗骨之蛆的、被世界聯手否認的痛苦和孤絕……所有的碎片都在這一刻被這顆小小的紅色膠囊點燃,在腦海裏瘋狂地旋轉、碰撞、燃燒!
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像一匹失控的野馬,每一次搏動都沉重地撞擊著肋骨,帶來窒息般的鈍痛。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黏膩冰冷。指尖的顫抖蔓延到了全身,幾乎握不住那枚小小的、卻仿佛重逾千斤的紅色膠囊。
吃掉它?記起所有被抹除的人?父母的……真相?
這個念頭本身就帶著一種毀滅性的誘惑。三年來,我是怎樣活下來的?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瘋子,守著無人相信的記憶碎片,在每一個看似正常的表象下,感受著蝕骨的孤獨和隨時可能被“修正”的恐懼。真相,哪怕它再殘酷、再黑暗,也如同在無邊黑夜裏點亮的一盞孤燈,即使那燈光微弱搖曳,也足以吸引一個瀕臨溺斃的人不顧一切地撲過去。
但……蘇曉呢?
她費盡心力留下這瓶藍色的藥片,就是為了讓我記住她。而這顆紅色的膠囊,突兀地混在其中,像一枚深水炸彈。它是誰放的?是蘇曉最後的、孤注一擲的掙紮?還是……遺忘者布下的另一個精巧陷阱?一個專門為我準備的、利用我渴求真相的弱點而設下的致命誘餌?吃掉它,我會不會瞬間崩潰?會不會反而加速了遺忘者抹除一切的進程?
藍色藥片在掌心散發著微弱的、近乎絕望的堅持。紅色膠囊則像地獄深處傳來的、蠱惑人心的低語。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掙紮撕扯著我每一根神經,汗水模糊了視線,幾乎讓我無法看清掌中那決定命運的紅藍兩色時——
篤。篤。篤。
清晰、平穩、帶著金屬般冰冷質感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聲音不疾不徐,卻像重錘,一下下精準地砸在我緊繃到極致的心弦上。它穿透了薄薄的舊門板,回蕩在死寂的房間裏,每一個音節都敲打出令人血液凍結的寒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空氣沉重得如同灌滿了水銀,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門外,一個毫無起伏、如同合成電子音般冰冷的嗓音穿透門板,清晰地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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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
我的名字被他念出,不帶一絲人類的溫度,隻有純粹的、事務性的確認。
“你該忘記蘇曉了。”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進我的耳膜,鑿進我混亂不堪的大腦深處。
“遺忘者”!
他們來了!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精準!像嗅到血腥味的獵犬,瞬間鎖定了我這個唯一的“漏洞”。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身體僵硬如石雕,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掌心那枚深紅色的膠囊,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戰栗。
遺忘者冰冷的話語還在門外回蕩,每一個字都像冰錐鑿刻在薄薄的門板上,也鑿刻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上。空氣凝滯如鉛,沉重得令人窒息。
“林默,程序需要執行。”那毫無溫度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語調平板得像在讀一份枯燥的指令書,“個體‘蘇曉’的信息汙染已被清除。你的認知異常,屬於可修複範疇。配合處理,遺忘過程將無痛苦,你可以回歸正常社會序列。”
回歸正常?我幾乎要冷笑出聲,牙齒卻不受控製地咯咯打顫。那所謂的“正常”,就是像其他人一樣,心安理得地活在一個被精心修剪過的虛假世界裏?忘記那些曾經鮮活的、深愛的人,忘記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忘記自己曾擁有過的刻骨銘心的情感?
不!絕不!
蘇曉的笑容、父母溫暖的懷抱……這些記憶是構成“我”的基石!如果連這些都放棄,那所謂的“回歸正常”,不過是在行屍走肉的軀殼裏植入一個設定好的程序罷了!那不是活著,那是徹底的死亡!
我低頭,目光死死鎖在掌心裏。藍色的藥片,細小而脆弱,卻承載著蘇曉傾盡全力的掙紮和守護——那是她存在過的證據,是她對抗虛無的武器。而那顆深紅色的膠囊,如同地獄深處投來的誘惑之眼,閃爍著危險而致命的光芒——“真相”。
父母的死亡真相……所有被抹除者的真相……這誘惑如同深淵的低語,瘋狂拉扯著我的理智。
門外,那冰冷的聲音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拒絕配合,將啟動強製清除協議。包括清除你自身存在的異常冗餘信息。倒計時開始:十……”
“十”字的尾音帶著一種金屬摩擦的刺耳感。
強製清除!清除我自身存在的異常冗餘信息?他們要抹除的,不僅僅是我對蘇曉的記憶,而是要徹底抹掉我這個“錯誤”本身!像擦掉一張寫錯的紙,不留一絲痕跡!
時間!我需要時間!無論是吃下藍色藥片維持對蘇曉的記憶,還是吞下紅色膠囊賭那渺茫的“真相”,我都需要哪怕幾秒鍾的喘息!
目光像受驚的飛鳥,倉皇地掃過這間被徹底“清理”過的臥室。窗台!那盆蔫蔫的綠蘿!蘇曉把它看得比什麽都重,總說植物是沉默的見證者。我猛地撲過去,雙手抓住沉重的陶土花盆邊緣,用盡全身力氣向後一拽!花盆摩擦著窗台,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隨即沉重地傾倒,“哐當”一聲巨響砸在地板上!泥土四濺,蔫萎的葉片和折斷的藤蔓散落一地。
巨大的噪音瞬間撕破了門外的倒計時。
“……九……八……”冰冷的計數聲果然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停頓。就在這電光石火般的間隙!
我猛地轉身,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息著,心髒在喉嚨口瘋狂跳動。右手掌心緊握著那枚深紅色的膠囊,它硌著皮膚,像一枚即將引爆的微型炸彈。左手則緊緊攥著那幾粒藍色的藥片。
吃哪一顆?
藍色藥片,維係蘇曉的存在記憶,苟延殘喘,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時降臨的抹殺?
紅色膠囊,賭上一切,直麵那被掩蓋的、可能瞬間摧毀心神的“真相”?
父母的音容笑貌和蘇曉擔憂的眼神在我腦中瘋狂閃現、交織、撕裂。那場被定義為“意外”的車禍現場,扭曲的金屬,刺鼻的氣味,還有父母最後那破碎的、指向“遺忘者”的低語……所有的碎片都在紅色膠囊的蠱惑下,發出尖銳的嘶鳴!
真相!哪怕它是毒藥,我也要咽下去!我不能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我不能讓蘇曉的犧牲毫無意義!
門外冰冷的倒計時如同死神的喪鍾:“……七……六……”
沒有時間了!
在倒數聲的催逼下,一股近乎自毀的決絕湧了上來。我猛地抬手,將那顆深紅色的膠囊毫不猶豫地塞入口中!舌尖觸碰到光滑冰冷的膠囊外殼,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混合著鐵鏽般的腥氣瞬間在口腔彌漫開來。我甚至來不及用水送服,喉嚨本能地做出吞咽動作,那枚小小的、卻重若千鈞的膠囊滑入了食道。
與此同時,我左手緊握成拳,將那幾粒藍色的藥片死死攥在手心——這是蘇曉留給我最後的堡壘,是我對抗遺忘的最後陣地。無論紅色膠囊帶來什麽,我必須先守住關於她的記憶!
膠囊滑入喉嚨的瞬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門外那冰冷的倒計時聲驟然消失,連空氣流動的細微聲響也歸於死寂。眼前的光線開始扭曲、旋轉,熟悉的臥室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漾開一圈圈破碎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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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洪流,裹挾著無數冰冷、尖銳、沉重如鉛的記憶碎片,以摧枯拉朽之勢,狠狠撞進了我的意識深處!
不是畫麵,不是聲音,是純粹的感覺——如同千萬根冰針瞬間刺入大腦皮層,又像無數沉重的鉛塊從高空砸落,要將我的頭顱碾碎!極致的冰冷和劇痛讓我眼前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蜷縮下去,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嗬嗬聲,幾乎無法呼吸。
無數張模糊扭曲的臉孔在意識的黑暗背景中飛速閃過,帶著被強行剝離時的巨大痛苦和無聲的呐喊。他們的名字、他們的氣息、他們存在的痕跡……如同被強行撕裂的星辰碎片,帶著灼熱的能量,瘋狂地湧入我的腦海,試圖在瞬間塞滿這有限的空間。信息過載的劇痛讓我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
在這狂暴的信息洪流中,一個聲音異常清晰地浮現出來,如同刻在靈魂上的烙印。那是母親的聲音!不再是記憶中溫柔的呼喚,而是充滿了極致驚駭和絕望的嘶喊,刺耳得能撕裂耳膜:
“跑!默默快跑!他們不是人!他們是——”
聲音戛然而止,被一聲沉悶的、令人心膽俱裂的撞擊巨響徹底吞噬!
“砰!”
這聲音如此真實,仿佛就響徹在耳邊,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伴隨著這聲巨響,眼前驟然炸開一片刺目的猩紅!濃稠、溫熱、帶著令人作嘔的鐵鏽腥氣。那紅色瞬間淹沒了所有扭曲閃回的人臉,占據了整個視野,如同地獄的血海倒灌而入!
“啊——!”
我終於承受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整個人靠著牆壁癱軟下去,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瞬間浸透了衣衫。身體篩糠般顫抖,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就在這時,門鎖處傳來一聲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哢噠”聲。
不是鑰匙轉動的聲音,更像是某種精密的電子鎖被遠程激活解鎖的聲響。
緊接著,沉重的舊式防盜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了一道縫隙。
門外的光線,昏沉沉的樓道燈光,順著那道縫隙流淌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扭曲的光帶。光帶的邊緣,清晰地映出了一雙鞋的輪廓。
一雙纖塵不染、光可鑒人的黑色皮鞋。
皮鞋的主人就靜靜地站在門外的光影交界處,無聲無息,如同一個沒有重量的幽靈。光線隻勾勒出他筆挺的褲線和小半截一絲不苟的深色西褲,上半身完全隱沒在走廊的昏暗裏。
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隻有一種無形的、巨大的壓力,如同冰冷的潮水,順著那道門縫洶湧而入,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空氣仿佛被凍結,帶著一種金屬和消毒水混合的、非人的冰冷氣息。
我的身體還在因剛才記憶洪流的衝擊而不受控製地痙攣,冷汗浸透了後背。視線模糊,但那雙鋥亮的黑皮鞋,如同深淵的入口,牢牢吸住了我僅存的意識。我蜷縮在地板上,手指緊緊摳著冰冷的地麵,指甲幾乎要折斷。掌心那幾粒藍色的藥片,已經被汗水和指尖的力量擠壓得變形,卻依舊是我感知到的唯一一點微弱的熱度。
門縫外,那個沉默的身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一道冰冷、平靜、毫無人類情感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穿透昏暗的光線,精準地落在我的身上。
那目光裏沒有殺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純粹的、看待需要被處理的“程序錯誤”的審視。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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