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法醫顧言的死亡記憶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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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微信在我手機裏
    新來的法醫顧言有項特殊能力——他能看見死者最後一刻的記憶。
    第一次合作,他就對刑偵隊長林悅說:“死者認識你。”
    林悅覺得荒唐,死者是她追查三年的連環殺手案唯一證人。
    隨著調查深入,顧言的能力逐漸揭示出一個令人不安的真相。
    當林悅發現顧言手機裏存著所有死者的聯係方式時,一切已經太遲。
    那個本該死在三個月前的凶手,正在給顧言發送新消息:“下一個是她。”
    解剖室的燈光是那種冷到骨子裏的白,照在不鏽鋼台麵和白色瓷磚牆上,反射出一種毫無生氣的光澤,連影子都被逼到角落,縮成一團模糊的墨塊。空氣裏彌漫著過濃的消毒水氣味,試圖蓋住那若有若無的、甜膩中帶著鐵鏽的腐敗氣息,但失敗了,兩種味道絞纏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人的肺葉上。
    顧言就站在這片慘白的光暈下,戴著橡膠手套,手指修長,動作穩定得不像在擺弄一具殘缺的軀體,而是在拆卸一件精密的儀器。他額前有些過長的黑發垂下來,在眉骨投下小片陰影,讓人看不太清他眼底的情緒。
    林悅靠在牆邊,雙臂環抱,盡量離中央的不鏽鋼台遠一些。她不是新手,見過不少凶案現場,但這裏,這間充斥著化學製劑和死亡味道的房間,總讓她有種被無形之物包裹的窒息感。她看著顧言的動作,耐心即將告罄。上麵把這個人塞到她的隊裏,隻說是頂尖院校來的高材生,專業能力過硬。可眼前這人,太年輕,膚色是缺乏日照的蒼白,沉默得近乎陰鬱,怎麽看都透著一股不靠譜。
    “有什麽發現不能等初步報告出來再說?”林悅終於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有些幹澀,“這案子很重要,顧法醫,我沒時間……”
    她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顧言抬起了頭,隔著手套,他的指尖輕輕拂過死者頸部那道猙獰的勒痕下方,一片略顯幹淨的皮膚。他沒有看林悅,視線依然落在屍體上,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冰冷的空氣。
    “他認識你。”
    林悅愣住,隨即一股荒謬感直衝頭頂。“什麽?”
    顧言終於轉過頭,那雙藏在陰影裏的眼睛看向她,瞳仁是極深的黑色,像兩口深井,吸走了周圍所有的光。“死者,在他意識徹底消失前的最後一刻,看到的影像裏,有你。”
    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詭異確信:“不是照片,不是檔案。是活的,動態的,你。”
    林悅想笑,嘴角扯了扯,卻沒成功。認識?這個叫張潮的男人,是西江連環失蹤案迄今為止唯一可能摸到邊緣的證人,她帶著隊伍摸排了半個月才鎖定的目標,人卻在她趕到前一個小時成了河邊一具被水泡得發脹的屍體。她之前從未見過他,隻在檔案裏看過幾張模糊的生活照和一張驚恐的證件照。現在,這個新來的、怪裏怪氣的法醫,告訴她,死者臨死前“看見”了她?
    “顧法醫,”林悅的聲音冷了下去,帶著刑警隊長特有的審慎與壓迫,“我是刑偵支隊隊長林悅,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死者張潮,是我們一個重要案件的關聯人。我理解你們法醫工作需要推斷,但這種毫無根據的……”
    “他看到的你,穿著的是今天這件外套,”顧言打斷她,目光落在林悅身上那件煙灰色的短款風衣上,語氣依舊平淡,“但頭發紮得比現在低,右邊額角這裏,有一縷碎發掉下來了,大概……這麽長。”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指,在自己右額角比劃了一個短促的長度。
    林悅剩下的話全部哽在喉嚨裏。
    今天出發前來局裏,她因為心煩案子的進展,確實隨手把頭發紮得低了些,匆忙間右邊是有一縷頭發沒夾住,耷拉在額角。直到進了這解剖室,感覺那縷頭發礙事,她才重新整理過,把它牢牢別到了耳後。
    一股寒意,並非來自室內的低溫,而是從脊椎骨縫裏鑽出來,悄無聲息地爬滿了她的後背。她死死地盯著顧言,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戲謔、編造,或者任何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沒有。那張臉依舊是缺乏血色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種沉浸在某件事物中的專注與剝離感。
    “你還看到了什麽?”林悅聽到自己的聲音問,比剛才沙啞了些。
    顧言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屍體頸部的那道勒痕上,他的指尖沿著痕跡的走向虛虛地移動,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繩子……很粗糙,不是常見的麻繩或者尼龍繩。像是……某種自製的,揉搓過的,樹皮?或者堅韌的植物莖稈。凶手從背後套住,力氣非常大,速度……極快。張潮幾乎沒有反應時間。”
    他的語速不快,描述帶著一種奇特的畫麵感,仿佛他正站在那個虛構的凶殺現場,親眼目睹著一切。
    “還有……”他的手指停在死者緊握的右手邊。那隻手因為死後僵硬和在水中的浸泡,五指扭曲地蜷縮著。“他手裏,應該有過什麽東西。很小,硬物。被取走了。留下的觸感……很特別,冰冷,光滑,有一個……輕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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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言抬起眼,再次看向林悅,那雙深井般的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極快地掠過。“感覺,像是一小塊瓷片。白色的。”
    林悅的心髒猛地一縮。白色瓷片?這個細節,在初步的現場勘查報告裏根本沒有提及!發現屍體的河邊區域雜亂,法證那邊隻提取到一些模糊的腳印和雜物,並未特別標注什麽瓷片。
    是巧合?還是他真能“看見”?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許是推理,也許是觀察力驚人,結合了對案件背景的了解……盡管“那縷頭發”的解釋力微弱得可憐。
    “你的意思是,凶手拿走了他死前緊握在手裏的東西?”林悅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話題拉回理性的軌道。
    “不確定。”顧言低下頭,開始整理器械,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可能是在勒斃過程中,或者之後。死者最後的意識非常混亂,強烈的窒息感,然後是……一片冰冷的黑暗。還有水聲。”
    他做完手裏的動作,才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低得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那影像裏的你,站在不遠處。像是在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猝不及防地刺入林悅的耳膜。她後背的寒意瞬間炸開,汗毛倒豎。
    “這不可能!”她脫口而出,聲音因為突如其來的緊繃而顯得有些尖利。
    顧言沒有爭辯,隻是默默地摘下手套,扔進專用的回收桶,發出“啪”一聲輕響。他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細致地衝洗雙手,水流聲在寂靜的房間裏嘩嘩作響。
    林悅站在原地,感覺解剖室的冷氣正透過鞋底,一絲絲地往上蔓延。張潮認識她?看見她?在她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這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範疇。是顧言在故弄玄虛?可他圖什麽?一個剛來的法醫,用這種方式引起注意?風險太大,也太愚蠢。
    或者……那荒誕的、她不願去觸碰的可能性……
    她的目光落在顧言放在旁邊不鏽鋼置物台上的手機上。屏幕是熄滅的,黑色的鏡麵反射著頭頂慘白的燈光。
    就在這時,那屏幕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一條新信息的預覽彈窗,短暫地懸浮在鎖屏界麵頂端。
    發信人沒有儲存姓名,是一串陌生的本地號碼。
    信息內容隻有簡短的三個字,像淬了冰的針,紮進林悅驟然收縮的瞳孔裏:
    【回頭見。】
    發送時間,是三十秒前。
    林悅的呼吸窒住了。回頭見?誰會給一個正在解剖屍體的法醫發這種意味不明、甚至帶著點毛骨悚然親昵的信息?
    顧言關掉水龍頭,用紙巾擦幹手,似乎並沒有立刻查看手機的意思。他轉過身,看向臉色發白的林悅,語氣恢複了那種公事公辦的平淡:“林隊,初步判斷,死者係被人從後方用粗糙繩索勒斃,死後拋入河中。具體的毒理和病理檢驗需要時間。關於我剛才提到的那縷頭發,以及瓷片的可能性,僅供參考。”
    他頓了頓,像是斟酌了一下詞句:“如果這些細節對你追查的方向有幫助的話。”
    林悅死死地盯著他,試圖從那平靜無波的表情下挖掘出任何一絲隱藏的線索。但她什麽也看不出來。那串號碼,那條信息,像毒蛇一樣盤踞在她心頭。
    這個顧言,絕對有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調查陷入了僵局。河邊現場的勘查沒有突破性進展,張潮的社會關係排查也未發現明顯疑點。那樁懸了三年的連環失蹤案,仿佛隨著張潮的死亡,再次沉入了濃霧之中。
    林悅動用了權限,悄悄調取了顧言的檔案。幹淨得過分。名校畢業,成績優異,實習經曆無可挑剔,背景簡單。唯一的“異常”,是他主動要求分配到這邊遠城市的分局。太正常了,正常得像是精心修飾過的樣板。
    她幾次借口討論案情,去法醫辦公室找他。顧言多數時候沉默寡言,隻在她問到時,才簡潔地回答一些專業問題。他的辦公桌整潔得近乎刻板,除了專業書籍和文件,幾乎沒有私人物品。隻有那部手機,他總是隨手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有一次,林悅進去時,他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手指飛快地在上麵點動著,不像是在打字,更像是在……瀏覽什麽列表?聽到腳步聲,他立刻按熄了屏幕,抬眼看她,眼神裏有一閃而過的、類似於被打擾的不悅,隨即又恢複了常態。
    那種感覺又來了。像有細小的冰碴在血管裏流動。
    專案組的會議上,顧言作為法醫代表列席。當討論到凶手可能的行動模式和心理畫像時,他偶爾會插言,提出的角度往往刁鑽而冰冷,直指人性中最幽暗的層麵,聽得幾個年輕警員麵麵相覷。有老刑警私下嘀咕:“這新來的法醫,怎麽對殺人的門道這麽熟?”
    林悅沒說話,她注意到,顧言在說這些話時,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輕輕敲擊,節奏穩定,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
    壓力與日俱增。上級要求限期破案,媒體的嗅覺也開始像鯊魚般圍攏過來。林悅幾乎住在辦公室裏,眼底熬出了濃重的青黑。張潮的死,像一塊沉重的巨石投入本就渾濁的水潭,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更多無法看清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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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又是一個排查無果的深夜。林悅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辦公室,裏麵空無一人,隻有她桌上一盞台燈還亮著,在堆積如山的卷宗上投下昏黃的光圈。她需要顧言那邊一份補充的屍檢數據,記得他提過晚上會在辦公室整理報告。
    法醫辦公室在同一層樓的另一端,走廊的燈光為了節能,半數關閉,顯得幽深而寂靜。林悅走到門口,裏麵透出微弱的光線,門虛掩著一條縫。
    她正要敲門,動作卻頓住了。
    透過門縫,她看見顧言背對著門口,坐在電腦前。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半邊側臉,神情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近乎……貪婪的專注。他沒有在看電腦屏幕上的報告,而是低著頭,看著握在手中的手機。
    手機的熒光,將他蒼白的臉映出一種詭異的藍色。
    林悅的角度,剛好能瞥見手機屏幕的一角。
    那不是一個常規的通訊錄或者聊天界麵。而是一個列表,排列著一個個名字。名字的格式很奇怪,像是代號,又像是某種分類標簽。而就在那些名字旁邊,顯示著一個個小小的、彩色的……頭像。
    她的心髒驟然停跳了一拍。
    那些頭像,她認得其中幾個!
    最上麵那個,笑容燦爛卻永遠定格在二十一歲的年輕女孩,是西江連環失蹤案的第一個受害者,李晴。下麵那個,表情嚴肅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是第二個失蹤者,趙建國。再往下……張潮!那張驚恐的證件照,赫然在列!
    這不是普通的聯係人列表!這是……死者名單!
    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林悅的四肢百骸,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他收集死者的聯係方式?他想幹什麽?那所謂的“看見死者記憶”的能力,難道……
    就在這時,顧言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視線銳利地掃向門口!
    林悅在他轉頭的瞬間,幾乎是憑借本能,向後疾退兩步,閃身躲進了旁邊消防通道的陰影裏,屏住了呼吸。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拉開,顧言站在門口,警惕地向外看了看。走廊空無一人,隻有遠處安全出口的綠色指示牌散發著幽光。他站了幾秒鍾,眉頭微皺,似乎在判斷剛才那細微的動靜是錯覺還是真實。
    林悅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連心跳聲都覺得震耳欲聾。她能感覺到顧言的目光如同實質,掃過她藏身的黑暗區域。
    幾秒後,他似乎是確認了無人,緩緩關上了門。門鎖合攏的“哢噠”聲,在寂靜的走廊裏格外清晰。
    林悅卻沒有立刻離開。她靠在牆上,冰冷的汗水已經浸濕了內裏的襯衫。她的大腦一片混亂,震驚、恐懼、還有一絲被欺騙的憤怒交織在一起。
    她想起那條詭異的“回頭見”信息。
    想起他對張潮死亡記憶那精確到令人發指的“描述”。
    想起他辦公桌上那部從不離身的手機。
    想起名單上那些熟悉的、早已逝去的麵孔……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浮現在她腦海裏,讓她渾身發冷——
    顧言,他到底是誰?他和這一係列的失蹤、謀殺,到底是什麽關係?他那雙能“看見”死者記憶的眼睛,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而自己,在張潮最後的“記憶”裏,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她必須弄清楚。必須拿到那部手機。
    機會來得比林悅預想的要快,也更具代價。
    城郊結合部的一個廢棄工廠,發生了新的命案。死者是一名年輕女性,初步判斷是西江連環案的最新受害者。消息被嚴格封鎖,但內部的緊張氣氛幾乎達到了頂點。
    現場勘查和屍體轉運工作在壓抑的沉默中進行。顧言作為主力法醫,必須立刻隨車返回市局解剖中心進行初步檢驗。離開現場時,他走得匆忙,大概是需要立刻準備解剖器材和方案,那部他從不離身的手機,竟然罕見地遺忘在了臨時征用為現場指揮部的、工廠二樓一間破舊辦公室的桌子上。
    林悅是最後一個離開現場指揮部的。她以複查現場細節為由,留了下來。當確認所有人都已下樓,引擎聲陸續響起遠去時,偌大的廢棄廠房二層,隻剩下她一個人。
    夕陽的餘暉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在地上投下斑駁昏黃的光塊,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塵土和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寂靜像潮濕的苔蘚,爬滿了每一個角落。
    她的目光,定格在房間角落那張搖搖欲墜的木桌上。那部黑色的手機,就靜靜地躺在那裏,屏幕暗著,像一隻沉睡的、卻潛藏著無限危險的黑匣子。
    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擂鼓。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未經批準,私自查看同僚的私人物品,這是嚴重違反紀律的行為。一旦被發現,她的職業生涯可能就此終結。
    但她沒有選擇。張潮記憶中的“她”,顧言詭異的“能力”,那份存儲在手機裏的死者名單……像一根根冰冷的絞索,正在緩緩收緊。她必須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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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悅深吸了一口氣,混雜著塵埃和腐敗氣息的空氣刺痛了她的喉嚨。她一步步走向那張桌子,腳步在空曠的水泥地上發出輕微的回響。每靠近一步,周圍的空氣就似乎更冷一分。
    她伸出手,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拿起了那部手機。
    冰冷的金屬和玻璃觸感傳來。
    她按下側鍵,屏幕亮起。鎖屏界麵是一張抽象的、扭曲的幾何圖案,看久了讓人頭暈。
    需要密碼。或者指紋。
    林悅嚐試著輸入了幾個常見的數字組合,錯誤。顧言的生日?她回憶著檔案上的日期,輸入,依舊錯誤。
    她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時間不多了,他們很快會發現她沒跟上車隊,或者顧言會想起遺落的手機折返。
    她強迫自己冷靜,回想顧言平時的習慣,他敲擊桌麵的節奏,他偶爾流露出的那些帶著冰冷邏輯的語句……毫無頭緒。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目光無意間掃過手機旁邊桌麵落下的一層薄灰。上麵有幾個模糊的、新鮮的指印輪廓。其中一個,似乎是食指反複按壓留下的,位置恰好對應手機放置時hoe鍵假設有)或屏幕解鎖的大致區域。
    鬼使神差地,林悅伸出自己的食指,懸在屏幕的指紋識別區域上方。她記得顧言的手,修長,骨節分明,但指紋的具體紋路……她怎麽可能知道?
    但一種強烈的直覺驅使著她。
    她閉上眼,努力回憶剛才顧言在現場工作時,戴著手套前,他手指無意識觸碰器械、記錄本時留下的那些細微動作軌跡。那是一種獨特的、帶著某種規律的習慣……
    她的食指,憑著那模糊的、近乎幻覺的“記憶”,在屏幕感應區緩緩地、以一種複雜而扭曲的路徑滑動了一下。
    “嘀。”
    一聲輕微的、幾乎不可聞的解鎖音效響起。
    屏幕亮了。主界麵顯現出來。
    林悅的心髒幾乎跳出喉嚨。她成功了?!這怎麽可能?!
    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時候。她立刻點開了那個她窺見過的,存儲著死者名單的應用程序。
    圖標很簡潔,是一個抽象的、閉著的眼睛圖案。
    應用打開,沒有多餘的界麵,直接就是那個名單。縱向排列的一個個名字,旁邊是小小的頭像。李晴、趙建國、張潮……最新的那個女受害者的名字赫然在列,照片欄還是空的。每個名字後麵,還跟著一串數字代碼,像是時間戳,又像是某種編號。
    她的手指因為冰冷和恐懼而有些僵硬,滑動著屏幕。名單很長,遠超西江連環案的受害者數量。這裏麵,還混雜著許多她不認識的名字,來自不同的時間段,有些甚至可能追溯到幾年前。
    他到底收集了多少死者的信息?用來做什麽?
    她顫抖著手指,點開了張潮的名字。
    界麵跳轉。裏麵並非聊天記錄,而是分成幾個區域。一個是“基本信息”,記錄著張潮的生卒年月、地址等。另一個是“最後影像”,顯示著一個正在加載的、模糊的、不斷晃動的視頻縮略圖!旁邊還有“感官碎片”標簽,裏麵記錄著一些零散的詞語:“粗糙繩索”、“窒息”、“水聲”、“冰冷”、“白色弧狀物瓷片?)”,以及……“林悅動態,近距離)”。
    看到自己的名字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死者的“感官碎片”裏,林悅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和惡心。
    他真的能“看見”!而且,他把這些“看見”的東西,像收集標本一樣,存儲了下來!
    她退出張潮的條目,手指繼續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動,大腦瘋狂地運轉,試圖理解這超乎想象的一切。這絕非法醫該有的行為,這更像是……某種變態的收藏癖,或者,更糟……
    她的目光掃過屏幕頂端,一個不起眼的設置圖標。她點了進去。
    裏麵有一個選項:“同步與接收設置”。
    下麵有一行小字:“自動接收關聯死者終端的新信息”。
    關聯死者終端?這是什麽意思?死者的手機不是早就作為證物被封存,或者隨著失蹤而無法定位了嗎?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浮上心頭。
    就在這時——
    “嗡——”
    手中的手機,突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一條新的推送信息,從屏幕頂端滑了下來。
    發信人,沒有顯示名字,是那串她有些眼熟的、屬於西江連環案第三名受害者王斌的、早已停用的手機號碼!
    信息的內容,簡短,直接,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瞬間刺穿了林悅所有的心理防線:
    【下一個是她。】
    緊隨其後的,是一張圖片的縮略圖。
    圖片正在加載,那模糊的輪廓,那熟悉的煙灰色風衣,那紮低的馬尾,右邊額角那縷不聽話的碎發……
    那是她!是張潮死亡記憶中,“看到”的那個她!
    圖片下方,緩緩加載出了完整的、清晰的照片——正是她此刻,站在這間廢棄辦公室裏,拿著手機,滿臉驚駭的樣子!
    拍攝角度,來自她的側後方,那扇沒有玻璃的、正對著荒蕪廠院的窗戶!
    林悅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她猛地轉過頭,看向那扇窗戶。
    窗外,是沉沉的、逐漸濃重的暮色,廢棄的廠房骨架像巨獸的肋骨聳立著,空無一人。
    隻有遠處,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像幹涸的血跡,塗抹在冰冷的水泥殘垣上。
    那個本該死在三個月前,在追捕過程中墜崖、屍骨無存的連環殺手……
    他就在這裏。
    他在看著。
    而顧言的手機,接收到了來自“死者”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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