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末路,異界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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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邪性。
不是劈裏啪啦砸得人生疼的雨點,而是綿密、陰冷,織成一張無邊無際的灰網,把整座城市的燈火與喧囂都蒙在一片濕漉漉的模糊裏。霓虹燈牌在積水的路麵上扭曲成一片片光怪陸離的色塊,像垂死掙紮的魚鰾。
葉凡擰緊了小電驢的電門,車身在濕滑的柏油路上輕微打滑,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雨水像瀑布一樣衝刷著他的頭盔麵罩,剛抹開一片清晰,瞬間又被新的水幕覆蓋。視線前方,紅燈的倒計時如同催命符,一下下跳動著。
送餐箱裏,那份“超級至尊披薩加雙倍芝士”正在飛速失去它應有的溫度。就像他的人生。
名校中醫醫科大學畢業,年年獎學金,導師眼中的得意門生,曾經他也以為腳下是條金光大道。結果呢?畢業即失業。沒關係,沒背景,空有一身理論和一張還算英俊的臉,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巨型城市裏,輕飄飄得像一粒塵埃。
簡曆石沉大海,規培名額擠破了頭,親戚朋友的議論像針一樣紮在父母日漸佝僂的脊背上。最後,還是這身鮮黃的外賣服,“餓不死”平台,收留了他。
與時間賽跑,用生命換生計。嗬。
手機又在儲物格裏瘋狂震動,不用看,不是平台係統催單,就是那個定位在頂級寫字樓、留言卻充滿刻薄暴躁的顧客。他騰出一隻凍得僵硬的手,想去按掉那惱人的噪音。
就在指尖離開車把的瞬間——
側麵,一輛歪歪扭扭的共享單車,如同鬼魅般從車流縫隙裏猛地竄出!
“操!”
葉凡心頭一緊,全身肌肉繃緊,猛地將車把向另一側擰去企圖規避。然而,輪胎在浸滿雨水的路麵上徹底失去了所有抓地力。
“吱——嘎——!”
小電驢發出絕望的嘶鳴,帶著他整個人,像一片被狂風扯掉的葉子,不受控製地向前方甩去!
世界在他眼前猛地傾斜、旋轉。
刺耳的刹車聲,金屬刮擦地麵令人牙酸的尖嘯,還有周圍行人短促而驚恐的驚呼,所有這些聲音混成一片混沌的噪音,猛地灌入他的耳膜,又在刹那間被無限拉長、扭曲,然後……驟然遠去。
最後撞入他逐漸模糊的視線的,是遠處街角那家私立醫院樓頂,手術室指示燈的慘白光暈。他曾無數次站在那燈下,作為優秀的實習生,憧憬著未來自己執刀救人、不負所學的榮耀時刻。
而現在……
不甘心!
一股熾烈到幾乎要焚盡靈魂的火焰,從他胸腔最深處轟然爆發!
憑什麽?!他寒窗苦讀,他拚盡全力,他還沒來得及用所學之術救死扶傷,還沒來得及讓為他操勞一生的父母過上一天舒心日子,還沒來得及……真正地活過一次!
意識,被無邊的黑暗與冰冷,徹底吞噬。
痛!
腦袋像是被攻城錘反複砸過,又像是被塞進了一台高速運轉的攪拌機,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地抽搐、跳痛。更難受的是胸口,憋悶得厲害,仿佛壓著千斤巨石,連喘口氣都帶著一股濃烈的、鐵鏽般的腥甜味。
葉凡猛地睜開眼。
入目的不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無影燈,而是低矮、昏暗的木質棚頂。幾根歪斜的椽子黑黢黢的,結著厚厚的、破損的蛛網,隨著他微弱的呼吸輕輕晃動。一股混雜著黴味、苦澀草藥味,以及某種……牲畜糞便般的臊臭氣息,蠻橫地鑽入他的鼻腔,嗆得他一陣咳嗽,牽動著全身劇痛。
這是哪兒?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看清周圍環境。然而,身體卻軟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稍微一動,四肢百骸便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尤其是胸口和丹田位置,更是如同火燒。他悶哼一聲,重新跌回身下那硬邦邦、硌得人生疼的木板床上。
“凡兒!你醒了?你……你終於醒了!”
一個帶著哭腔,卻又強行壓抑著激動和顫抖的婦人聲音,在耳邊響起,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葉凡艱難地轉動仿佛生了鏽的脖頸,循聲望去。
床邊,一個穿著粗布麻衣、頭發用木釵草草挽起、麵容憔悴不堪的婦人正撲在那裏,通紅的眼睛裏淚水漣漣,卻強忍著沒有落下。她伸出的手布滿老繭,想要觸碰他,又怕弄疼他似的懸在半空。
婦人身後,還站著一個穿著同樣樸素、身材敦實、麵色黝黑的中年漢子。他眉頭緊鎖成一個深刻的“川”字,嘴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一雙粗糙的大手緊緊攥著,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肉裏。他的眼神裏混雜著深沉的擔憂,以及一種更複雜的、讓葉凡心頭一沉的……屈辱與無力。
這兩個人的麵容,他們的衣著,這屋子的環境……陌生,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緊接著,另一股龐雜、混亂、屬於另一個“葉凡”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毫無征兆地衝垮了他意識的堤壩,強行與他原有的記憶對撞、融合……
青陽鎮,葉家……一個位於仙武大陸邊緣角落,名為青陽鎮的小地方裏的一個不入流小家族。而自己,是這個家族旁支族長的兒子,同名同姓,也叫葉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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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資質平庸,修煉緩慢,在家族中不受待見,資源匱乏,常年被族內天才、主家大長老的孫子葉雲天打壓、嘲諷、視為螻蟻的可憐蟲。
這次重傷,就是因為三天前的家族小比上,原主不知受了什麽刺激,或許是長期壓抑下的爆發,竟不自量力地向葉雲天發起了挑戰。結果,被對方隨手一掌,像拍蒼蠅一樣拍下擂台,震傷了內腑和經脈,回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直至……一命嗚呼。
所以,自己這是……穿越了?魂穿?
從一個內卷至死、看不到希望的現代都市,變成了一個修仙世界裏、同樣備受欺淩、前途黯淡的家族旁係子弟?
真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而且這“虎穴”的生存法則,似乎更加赤裸,更加殘酷,動輒便有性命之憂。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婦人,也就是他這一世的母親,柳氏,一邊用袖子胡亂擦著眼淚,一邊小心翼翼地端起旁邊破舊木桌上的一碗黑乎乎、散發著濃鬱苦澀氣味的藥汁,湊到他嘴邊,“快,凡兒,把藥喝了,這是族裏醫師開的,對你的傷有好處。”
葉凡憑借前世頂尖醫學生的本能,輕輕嗅了嗅那碗藥散發出的氣味。藥材粗劣,年份不足,配伍也隻是勉強對症,藥力駁雜不純,對於內腑震蕩、經脈受損這種傷勢,效果恐怕微乎其微,最多是吊著一口氣,延緩死亡罷了。
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起點麽?連用以續命的傷藥,都是如此不堪。
他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資格挑剔。他隻是順從地,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將那碗苦澀到極點的湯藥喝盡。藥汁入腹,帶來一絲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暖流,但相對於體內那如同廢墟般的傷勢,無異於杯水車薪。
旁邊的中年漢子,他這一世的父親,葉家旁支族長葉大山,看著兒子喝下藥,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擰緊,重重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裏充滿了生活的重壓和無奈:“凡兒,你……唉,醒了就好。好生歇著吧,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有些東西,爭不來,就不要強求,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強……”
那話語裏的無奈和認命,像一根根燒紅的鐵針,深深地紮進葉凡的心上,比身體的疼痛更加刺骨。
他閉上眼睛,沒有回應。
平平安安?前世他就是信了這話,埋頭苦讀,遵守規則,結果呢?落得個什麽下場?
重活一世,難道還要繼續苟且,繼續認命?在這個偉力歸於自身、一言可決生死的修仙世界,還要重複那種被人輕視、踐踏,連一碗像樣的傷藥都是一種奢望的命運?
不!
前世空有醫術無處施展的憋屈,今生資質平庸任人欺淩的憤懣,兩種截然不同卻又殊途同歸的極致不甘,在這一刻轟然對撞、融合,化作一股熊熊燃燒的、幾乎要將他靈魂都點燃的烈焰,在他胸腔裏劇烈地升騰、咆哮!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用盡這具殘破身軀所能調動的全部力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之中,帶來一絲尖銳的、讓他混亂頭腦清醒幾分的痛感。
就在這極致的憤怒與不甘達到頂點的刹那——
嗡!
一聲輕微的、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穿越了萬古時空的震鳴,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之中響起。
周遭的一切聲音,柳氏壓抑的啜泣,葉大山沉重的呼吸,窗外隱約傳來的風聲……都瞬間遠去、消失。
葉凡感覺自己墜入了一片絕對的、萬籟俱寂的黑暗之中。
緊接著,一點微光在前方亮起,初時如豆,隨即迅速擴大,化作一道模糊不清、卻散發著亙古、蒼涼、浩瀚至極氣息的身影。那身影看不清具體的麵容與衣著,唯有一雙眼睛,清澈如同亙古不變的寒潭,又深邃如同蘊藏著無盡星海的漩渦,正靜靜地、帶著一絲審視與……期待,注視著他。
一個平和、淡漠,仿佛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直接響徹在他意識最深處的聲音,緩緩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洪鍾大呂,震得他靈魂顫栗:
“醫者,濟世救人,亦可……執掌生死。”
“吾道不孤,汝,可願承吾之衣缽?”
……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中。
柳氏見兒子喝完藥後緊閉雙眼,眉頭緊皺實則在承受靈魂衝擊),以為是藥力發作帶來的痛苦,心疼地正準備起身去放碗。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刹那,眼角餘光似乎猛地瞥見,兒子那隻緊握成拳、放在身側的手,指縫之間,有微不可查的、淡金色的光芒,極速地一閃而逝。
她愣了一下,疑惑地揉了揉有些昏花的眼睛,再定睛看去時,卻什麽異狀也沒有了。兒子的手依舊蒼白、無力地握著,隻有被指甲掐出的淺淺白痕。
是錯覺嗎?還是桌上那盞豆大的、昏黃跳躍的油燈,晃花了眼?
她狐疑地看了看那盞隨時可能熄滅的油燈,又看了看床上似乎因為極度疲憊而重新陷入沉睡、眉頭卻不知在何時悄然舒展了幾分的兒子,最終隻是輕輕替他掖了掖那床破舊單薄的被角,將那一閃而過的、驚人的疑惑,小心翼翼地壓回了心底。
葉凡掌心那轉瞬即逝的金光究竟是什麽?那出現在他意識深處的神秘身影又是何方神聖?仙武大陸資質平庸的旁係子弟葉凡,他的命運齒輪,是否就在這不甘與奇遇交織的刹那,開始了艱難的……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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