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三樓的房間裏，檀香嫋嫋。紫霄背對著窗欞站著，月白錦袍在暮色中泛著柔光，隻是緊握的拳峰暴露了他未消的怒氣。楚昭站在原地，手裏攥著那柄撿來的銀絲劍，劍鞘上的雕花蹭著掌心，有點紮人 —— 這劍雖好，畢竟是別人的東西，揣著總覺得不自在。
    玄清縮在角落喝酒，試圖降低存在感，卻被紫霄冷冷的目光掃中，頓時挺直了腰板：“師叔，您找楚昭…… 是有宗門要事？”
    紫霄轉過身，目光掠過楚昭，落在玄清身上，語氣總算緩和些：“宗門要開青雲秘境，按古法甄選第五代弟子。” 他頓了頓，視線重新鎖回楚昭，眼神裏帶著審視，“你爹娘是雲字輩，屬宗門四代弟子，按規矩你有優先參選權。”
    楚昭心裏一動，這才想起玄清提過的輩分 —— 他撓了撓頭，故意用現代人的說法打比方：“甄選？是不是就像凡界的書院招新生、商號招學徒？按‘年級’分輩分？”
    紫霄眉峰一挑，顯然沒聽過這種說法，卻也沒深究，隻冷哼道：“可算沒太蠢。便讓你知曉宗門輩分規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代是‘天’字輩，掌門與幾位長老皆是，如天玄長老、天樞道長，他們是宗門根基，如今大多閉關，鮮少露麵。”
    “第二代是‘紫’字輩，” 紫霄指尖微動，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傲然，“我與幾位師兄皆是，執掌宗門要務，維係三千小世界的驛站運轉。” 他瞥了眼玄清，“第三代‘玄’字輩，便是你身邊這位，還有遍布各地的外門執事，負責接引凡界修士。”
    玄清在旁嘟囔：“誰‘這位’啊…… 老道當年也是響當當的玄字輩天才！” 卻被紫霄一個眼刀製止。
    “第四代‘雲’字輩，” 紫霄語氣稍緩，“多是凡界有仙緣的子弟，你爹娘便在此列，當年通過秘境考核入了修真界。” 他看著楚昭，“如今要招的第五代，擬用‘清’字輩，取‘道清法明’之意，你若能通過考核，便是清字輩弟子。”
    楚昭聽得連連點頭，心裏默默換算：這就相當於學校的 “天字輩” 是校長，“紫字輩” 是教導主任，“玄字輩” 是任課老師，他要是入選，就是 “清字輩” 新生。這輩分體係比上輩子的年級製度還嚴格。
    紫霄的目光突然落在楚昭手裏的劍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怎麽？撿了柄劍就當寶貝？用著順手？”
    楚昭心裏正等著這話，立刻順水推舟，雙手捧劍遞過去：“哪敢當寶貝，這不是您的劍嗎？白天匆忙撿了，正想完璧歸趙。” 他笑得一臉真誠，“您看，物歸原主，剛才的誤會咱就算翻篇？”
    紫霄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會滿嘴討好，接過劍時指尖頓了頓 —— 劍鞘雕花完好，顯然沒被虧待。他冷哼一聲，將劍擦拭了一番，別回腰間，語氣卻鬆動些：“算你還有點規矩。”
    玄清在旁打圓場：“楚小子向來懂事！師叔您別跟晚輩計較。”
    紫霄沒接話，轉身走到桌邊鋪開玉簡：“說正事。青雲秘境每十五年開啟一次，凡界適齡子弟皆可參與，優先錄取宗門弟子後人。考核分三層：測靈根、驗心性、試戰力。三層皆過者，隨我等回修真界；過兩層者，可入外門；過一層者……” 他頓了頓，“自行離去，或留凡界驛站當雜役。”
    楚昭眼睛一亮，抓住重點：“外門弟子能像商號學徒帶家屬嗎？我爹娘在修真界，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去‘上學’吧？”
    紫霄瞥了他一眼，難得沒動怒：“外門弟子允帶三位家屬，入界後分宅居住，每月有俸祿。” 他補充道，“你爹娘在修真界，即便你考核不過，憑他們的身份，也能入界團聚，這點無需擔心。”
    楚昭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不管考核結果如何，至少能帶著蘇晴、周伯他們去見爹娘了。他看著紫霄，突然覺得這位紫字輩太師叔祖雖脾氣大，卻分得清公私 —— 剛才還氣得發抖，說正事時條理分明，倒讓他生出幾分敬佩。這就像學校裏的嚴老師，私下再嗆，講課時絕不摻私情。
    “何時考核？” 楚昭問。
    “一年半後，青雲觀集合。” 紫霄隨即轉頭看向玄清老道，“秘境開啟需借終南山靈脈，玄清，你屆時需在觀中布‘引靈陣’，不可有誤。”
    玄清連忙點頭：“師叔放心！”
    紫霄的目光再次落在楚昭身上，眉頭又皺起來，顯然想起了白天的糞勺。楚昭趕緊轉移話題：“太師叔祖，這考核就像科舉考試，得提前‘備考’不？我這修為夠不夠‘報名門檻’？”
    “心誠則靈。還有，你尚未入宗，不用叫我太師叔祖，叫我紫霄真人即可。” 紫霄丟下這句話，轉身要走，卻又停住，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楚昭，“你白天那步法…… 野路子練的？倒有幾分機靈勁。”
    楚昭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他說的是 “蝴蝶穿花步”。這步法是他結合現代格鬥琢磨的，總不能說上輩子看搏擊視頻學的吧？他梗著脖子裝傻：“自學成才！天賦異稟，沒辦法！就像有些人天生會寫詩，我天生會琢磨打架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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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恥！” 紫霄氣得臉都白了，拂袖就走，走到門口又回頭，“一年半後若遲到，取消參選資格！”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樓梯口。
    房間裏隻剩下楚昭和玄清，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都笑了。
    “這紫字輩師叔，脾氣夠爆的，跟書院裏總揪你錯字的先生似的。” 玄清灌了口酒，“不過公事公辦，雖然年紀小，倒是像個宗門長輩的樣子。”
    楚昭摸著下巴，想起紫霄說考核時的嚴肅，點頭道：“確實，沒因為白天的事給我穿小鞋，還算公道。” 他突然想起什麽，“清字輩…… 那我以後是不是得叫‘楚清昭’？聽著像道號，又像書院給新生取的學名。”
    玄清拍著他的肩膀大笑：“不錯不錯，比你這‘楚昭’聽著有仙氣！”
    兩人收拾好東西下樓時，掌櫃正對著櫃台發愁，見他們出來，苦著臉道：“幾位客官，剛才那位白衣公子…… 把賬全結了，還多給了十兩銀子，說…… 說賠您打碎的夜香木勺。”
    楚昭一愣，隨即樂了：“這師叔，記仇歸記仇，倒不占小便宜。” 他接過掌櫃遞來的找零，心裏卻對紫霄多了些好感 —— 雖討厭他，卻連賠償都記得，倒不是全然的蠻橫。
    回到鎮口的客棧，楚昭把輩分和考核的事跟周鐵柱、石勇一說，兩人都激動得直搓手。
    “少爺要入仙門了？” 周鐵柱眼睛發亮，“那是不是能學飛天遁地的本事？”
    石勇更關心實際的：“外門弟子俸祿多嗎？夠不夠買酒喝？”
    楚昭笑著踹了他們一腳：“能不能通過入學考試還不一定呢。” 心裏卻已有了盤算 —— 這一年半得抓緊修煉，靈墟小界的靈田、靈植園都得跟上，爭取把修為再提一提，不然考核怕是過不了。
    夜裏，楚昭進入靈墟小界。蘇晴正坐在靈泉邊清點新收的靈草，見他進來，放下賬本迎上來：“聽說宗門要招新弟子了？”
    “嗯，一年半後考核。” 楚昭把紫霄的話複述了一遍，“通過了就能去修真界見爹娘，還能帶三個家屬。”
    蘇晴眼睛亮了：“那周伯、小桃、鐵柱他們……”
    “外門弟子能帶三個，以後成內門弟子說不定能帶更多。” 楚昭揉了揉她的頭發，“這一年半咱們加把勁，你《流雲劍法》快超凡了，爭取考核前突破幾層修為。”
    蘇晴用力點頭，指尖纏著賬本邊角：“我這就去練劍！”
    靈田邊，周伯正帶著老兵們翻地，見楚昭過來，直起身笑道：“聽說要去修真界？老奴這把老骨頭，也想看看仙門是什麽樣。” 他聚氣七層的氣息越發渾厚，《撼山拳》大成後，拳風都帶著靈氣波動。
    楚昭看著小界裏熱鬧的景象 —— 小黃蹲在靈禽院數雞蛋，小白趴在靈泉邊打盹，老孫頭正教新居民種靈麥，孩子們圍著柳如煙聽她講鬼故事…… 心裏暖意融融。
    “一定帶你們去。” 楚昭輕聲道，指尖劃過係統麵板，【當前居民：517600】的字樣格外醒目，“一年半時間，足夠咱們再擴擴人口，把修為提上去。”
    接下來的日子，楚昭跟著玄清繼續雲遊，卻比以往更用心修煉。白天趕路時，他就琢磨《青雲玄氣訣》的運轉，傍晚歇腳便鑽進小界練劍，《流雲劍法》的超凡境越發純熟，劍招帶起的青色劍氣能斬斷半尺粗的樹幹。
    玄清偶爾會指點兩句，卻更多時候在喝酒偷懶，美其名曰 “心境修煉”。楚昭知道，這老道是故意讓他自己琢磨，凡界修煉本就靠悟，太多指點反而束手束腳。
    路過一處古寺時，楚昭在功德箱裏塞了塊銀子，對著佛像拜了拜。玄清在旁嗤笑：“你個修道家功法的，拜佛家菩薩？”
    “多拜拜總沒錯。” 楚昭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想：“上輩子考試前還拜孔子呢，管用。”
    玄清被他的認真逗笑：“放心，以你這進度，一年半後靈根隻要不是廢靈根，考核肯定過。到時候老道跟你去修真界，蹭你的俸祿喝酒。”
    楚昭心裏有底。小界靈氣濃鬱，還有係統經驗加持，別說聚氣五層，說不定能摸到聚氣六層的邊。他更在意的是靈根 —— 紫霄沒提測靈根的標準，隻說 “有仙緣即可”，他這穿越者的靈根，應該不算差吧？
    這日走到一處渡口，渡船還沒到，幾人坐在岸邊歇腳。楚昭望著江麵發呆，突然想起紫霄問他步法的事，忍不住對玄清道：“道長，你說我那步法，真算不得正經功夫？會不會被考官當成野路子扣分？”
    玄清叼著草根，含糊道：“武道本就無定法，能打贏、能保命就是好功夫。就像商號做賬，不管你用算盤還是賬本，算對了就行。” 他突然坐直，“不過你那步法確實古怪，不像宗門武學，倒像…… 市井把式加了點小聰明？”
    楚昭幹咳兩聲，沒敢接話。總不能說這是上輩子從搏擊視頻裏學的 “蝴蝶步” 和 “滑步” 結合體吧？
    渡船靠岸時，楚昭最後望了眼江麵。夕陽把水波染成金紅，像鋪了層碎金。他知道，一年半後的青雲秘境，將是他踏上修真界的關鍵一步 —— 那裏有爹娘的蹤跡，有更廣闊的天地，還有…… 等著他 “秋後算賬” 的紫霄師叔。
    “走了。” 玄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再逛半年，就得回終南山準備陣法了，剩下一年正好閉關衝刺。”
    楚昭點頭跟上，腳步輕快。江風掀起他的衣角，帶著水汽的微涼拂過臉頰。輩分、考核、修真界…… 這些曾經隻在小說裏看到的詞，如今成了觸手可及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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