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殿的銅鍾第三次敲響時，凝真組的決賽終於拉開帷幕。晨霧已散，陽光透過殿頂的天窗灑在中央比武台上，將紫霄的月白道袍映得泛光。她的對手是新晉內門弟子林浩，凝真九層修為，據說在凝真組連勝五場，劍招以 “快” 著稱，可站在紫霄麵前，他握著劍的手卻始終緊繃，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凝真組決賽，紫霄對陣林浩，開始！” 裁判長老的聲音剛落，林浩就硬著頭皮衝了上去，劍招 “流星趕月” 展開，淡青色的劍光如流星般撲向紫霄，速度確實比之前的對手快了不少。
    台下弟子們瞬間沸騰：“林師兄的‘流星趕月’終於用出來了！這速度，凝真組沒幾人能躲！”“紫霄師叔能接住嗎？”
    紫霄卻隻是微微側身，腳步都沒挪多少，就避開了劍光。她指尖凝聚起一絲靈力，輕輕點向林浩的手腕 —— 動作快得像殘影，林浩隻覺手腕一麻，手裏的劍 “哐當” 掉在青石板上，整個人愣在原地，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我…… 我認輸！” 林浩看著地上的劍，又看了看紫霄，臉上滿是挫敗。從開戰到認輸，不過兩息，連劍招都沒完整出完，這差距讓他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剛剛進入內門的他，剛準備大展拳腳，就遭受挫敗。
    裁判長老走上台，高聲宣布：“凝真組決賽，紫霄勝！獲得凝真組第一！”
    台下爆發出掌聲，可紫霄卻沒多少喜悅。她收了靈力，目光下意識掃過化罡組的看台 —— 那裏空空蕩蕩，沒有那個總是帶著笑的紫色道袍身影。她心裏莫名竄出一絲空落落的感覺，像是精心準備的點心沒人嚐，練了許久的劍招沒人看。這種情緒很陌生，以前贏了比賽，她隻會想著接下來怎麽突破，可這次…… 她皺了皺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心裏滿是困惑：“我找他做什麽？不過是個總愛搞些奇奇怪怪事情的師弟罷了……”
    她轉身走下擂台，路過凝真組弟子時，有人上前道賀，她隻是淡淡點頭，腳步卻慢了幾分，眼角餘光還在往化罡組的方向瞟。直到走到殿門口，也沒看到楚昭的身影，那絲失落才像潮水般慢慢退去，隻留下滿心的不解 —— 自己怎麽會因為沒見到一個師弟而失落？
    與此同時，演武殿西側的資料室裏，楚昭正趴在桌前，手裏翻著一盒子玉簡，眉頭皺得緊緊的。玉簡上是內門弟子的名錄，玄苦的名字下麵隻有寥寥幾行字：【玄苦，玄字輩內門弟子，化罡三層，師從紫玄，主修《青雲劍法》，無重大任務記錄，常年於劍廬苦修】。
    “就這麽點信息？” 楚昭咂咂嘴，把玉簡放在桌上，又拿起另一卷《內門弟子比試記錄》，翻到玄苦的頁麵，同樣簡潔：【化罡組第一輪：勝劍招破敵）；第二輪：勝劍意壓製）；第三輪：勝速勝）】。
    “劍意壓製？” 楚昭眼睛一亮，連忙叫來旁邊整理資料的弟子，“這位師兄，你知道玄苦師侄的‘劍意壓製’是怎麽回事嗎？他平時在劍廬練劍，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習慣？”
    那弟子撓了撓頭，一臉茫然：“玄苦師兄啊…… 他很少跟人說話，每天天不亮就去劍廬，天黑才出來，練的都是基礎劍法，沒什麽特別的。至於劍意……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去年宗門小比，他跟化罡二層的師兄打，劍風一出來，那位師兄的劍就抖了，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著似的。”
    楚昭心裏更好奇了 —— 玄字輩、師從大師兄紫玄、獨來獨往、還可能有劍意，這對手比趙岩神秘多了，也危險多了。他收起玉簡，心裏盤算：“得找大師兄問問，他肯定知道玄苦的底細。”
    紫玄的洞府坐落在主峰西側的 “靜思崖”，周圍種滿了鬆樹，風吹過樹葉沙沙響，格外清靜。楚昭剛走到門口，就見紫玄坐在蒲團上看書，手裏捧著卷《劍道心得》，神情專注。
    “大師兄！” 楚昭推門進去，一點也不客氣，直接坐在紫玄對麵，“我來跟你打聽個人。”
    紫玄抬起頭，見是他，無奈地笑了：“你這小子，剛贏了趙岩就來折騰我，說吧，打聽誰？”
    “玄苦師侄！” 楚昭往前湊了湊，“他是你徒弟吧？化罡組下一輪我跟他打，可我翻遍資料都找不到他的詳細信息，你給我說說唄？比如他劍招的弱點，有沒有什麽怕的屬性符籙……”
    紫玄放下書卷，手指敲了敲桌麵，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玄苦這孩子，性子太悶，跟我都沒說過幾句話，平時除了練劍就是練劍。不過你可別小看他，他的《青雲劍法》雖然是基礎劍招，卻練到了‘招招無破綻’的地步，比我當年同期還厲害。”
    “那劍意呢？” 楚昭追問，“資料裏說他能用劍意壓製對手，是真的嗎？”
    紫玄愣了愣，隨即點頭：“是真的。一年前，他跟我展示劍招時，劍風裏隱隱帶著一絲劍意雛形。我本想指點他，可他說想自己悟，後來就沒再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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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雲宗的劍道體係中，“劍意” 是劍修對劍道的極致領悟，並非具體的劍招，而是將自身對 “劍” 的理解與神魂力量融合而成的特殊力量。領悟劍意者，劍招威力會天然提升三成以上，劍風掠過就能影響對手的心神，讓其靈力運轉滯澀，甚至能讓低階修士的劍招直接潰散。更厲害的劍意還能形成 “劍域”，將對手困在其中，隻能被動挨打。
    但劍意的領悟極為艱難，需天賦、苦修、機緣三者缺一不可。青雲宗近百年的弟子中，能在化罡境領悟 “劍意雛形” 的不足五人，完全成型的更是隻有紫玄一人，整體領悟概率不足千分之一。很多劍修終其一生，都隻能停留在 “劍招熟練” 的階段，連劍意的邊都摸不到。
    楚昭聽完，臉色瞬間凝重起來。他自己雖然也用劍，《流雲劍法》還到了入聖境，可連劍意的影子都沒有。玄苦不僅有劍意雛形，還是化罡三層，比他高兩個小境界，這比試怕是要吃虧。
    “大師兄，那我豈不是必輸無疑？” 楚昭苦著臉，卻沒多少沮喪，反而帶著幾分興奮 —— 上輩子他就喜歡 “挑戰強者”，越是難打的對手，越能激發他的潛力。
    紫玄看出他的心思，笑著搖頭：“你這小子，輸了也不怕丟人？玄苦雖然厲害，但你也有優勢 —— 你的滑步靈活，觀察力又細，隻要別硬接他的劍招，未必沒有機會。” 他頓了頓，又補充，“而且玄苦性子直，打比試隻會憑實力，不會搞那些陰損招數，你放心跟他打。”
    楚昭心裏鬆了口氣，突然想起自己的 “師叔身份”，忍不住笑了：“其實輸了也沒事，我本來就不是為了拿第一。能跟有劍意的對手打一場，磨礪下實戰經驗，比贏了還值。” 這種 “重在參與、磨礪自身” 的想法，帶著濃濃的現代思維，跟宗門裏 “贏則榮耀、輸則恥辱” 的觀念截然不同。
    紫玄愣了愣，隨即撫掌大笑：“好一個‘磨礪經驗’！你這心態，比很多執著於輸贏的弟子強多了。去吧，別太緊張，盡力就好。”
    楚昭謝過紫玄，轉身往炎武殿走。路上，他摸了摸腰間的鐵劍，心裏不再有之前的凝重，反而滿是期待 —— 玄苦的劍意到底是什麽樣的？能壓製自己的心神嗎？自己的滑步能不能避開他的劍招？這些疑問，隻有打一場才能知道。
    當楚昭走到演武殿時，化罡組半決賽的擂台已經空了出來。裁判長老看到他，高聲喊道：“化罡組半決賽，07 號楚昭，對陣 12 號玄苦！請兩位弟子上台！”
    楚昭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道袍，快步走上擂台。剛踏上青石板，就見對麵走來個身影 —— 墨色長發用一根素色木簪束在腦後，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淺灰色道袍，沒有任何裝飾，手裏握著柄普通的玄鐵劍，劍鞘上連花紋都沒有。他的皮膚很白，是常年不見日曬的那種，眼神平靜無波，像一潭深水，看向楚昭時，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這就是玄苦？” 楚昭心裏暗歎，這模樣比紫霄還清冷，難怪獨來獨往。
    玄苦走到擂台中央，對著楚昭躬身行禮，聲音低沉卻清晰：“弟子玄苦，見過紫雲師叔。” 語氣恭敬，沒有絲毫敷衍，跟之前趙岩的傲慢截然不同。
    “不必多禮。” 楚昭笑著點頭，“咱們切磋為主，點到為止。”
    玄苦沒有多言，隻是直起身，握著劍的手微微收緊，淡青色的靈力開始在劍身上凝聚。他沒有像趙岩那樣放狠話，也沒有像魏山那樣留手，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淩厲，化罡三層的靈力威壓撲麵而來，比趙岩的化罡四層還讓人窒息 —— 那是劍意雛形帶來的額外壓迫。
    裁判長老感受到這股氣息，眼神一亮，高聲宣布：“比試開始！”
    話音剛落，玄苦就動了。他的動作不快，卻異常精準，劍鞘都沒拔，直接握著劍柄砸向楚昭胸口 —— 不是劍招，卻帶著劍意的壓迫，讓楚昭的呼吸都滯澀了半息。
    “好快的反應！” 楚昭心裏一驚，腳下滑步瞬間展開，身體向左側滑出半尺，正好避開劍柄。可還沒等他站穩，玄苦的劍突然出鞘，淡青色的劍光如流水般纏向他的手腕，正是《青雲劍法》的 “細水長流” 式，卻被他用出了劍意的淩厲，劍風掠過楚昭的手腕，帶起一陣刺痛。
    楚昭連忙用劍鞘格擋，“鐺” 的一聲脆響，他隻覺手腕一麻，靈力都有些紊亂。玄苦沒有停頓，劍招再變，“雲卷殘陽” 式展開，劍光如潮水般湧向楚昭，每一劍都帶著劍意的壓迫，讓他的滑步越來越慢，隻能勉強閃避。
    台下的弟子們都看呆了：“玄苦師兄的劍好厲害！紫雲師叔都被壓著打！”“那是劍意吧？你看紫雲師叔的腳步都慢了！”“化罡一層對化罡三層，還有劍意，紫雲師叔怕是要輸了！”
    魏山站在看台前排，握緊拳頭，心裏滿是緊張：“師叔加油！用滑步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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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此刻確實不好受。玄苦的劍招沒有破綻，劍意還在不斷影響他的心神，化罡三層的靈力又比他渾厚，他隻能靠滑步和《玄鐵煉體訣》的肉身硬抗，很快就被逼到了擂台邊緣，後背離台邊隻有半步距離。
    玄苦的劍再次刺來，劍尖直指楚昭的胸口，淡青色的劍光裏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意，讓楚昭的靈力運轉都慢了半拍。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劍尖，腦子裏飛速盤算著應對之策 —— 滑步？已經沒空間了；格擋？手腕已經麻了；進攻？找不到破綻。
    “難道要輸了？” 楚昭心裏閃過這個念頭，卻沒有放棄，左手突然凝聚靈力，朝著玄苦的劍身拍去 —— 他想借著反作用力後退，哪怕退出擂台，也不想被動挨打。
    可玄苦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動作，劍招突然變向，劍尖擦著楚昭的手掌劃過，直指他的肩膀，速度比之前更快。楚昭隻覺肩膀一痛，道袍被劃破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滲了出來。
    “師叔！” 魏山忍不住喊出聲。
    玄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停下動作，看著楚昭，語氣依舊平靜：“師叔，您已被逼到台邊，還要繼續嗎？”
    楚昭捂著肩膀，鮮血從指縫滲出，卻笑了：“當然繼續！還沒打完呢！” 他腳下猛地發力，借著這股勁向擂台中央衝去，劍鞘帶著靈力砸向玄苦的下盤 —— 哪怕被壓製，他也不想輕易認輸。
    玄苦眼神微變，顯然沒料到楚昭還能反擊。他側身避開劍鞘，劍再次刺出，劍光更盛。楚昭的滑步雖然慢了，卻依舊靈活，險之又險地避開劍尖，可後背還是被劍風掃中，又添了道傷口。
    夕陽透過演武殿的窗欞灑進來，將擂台上的兩人映得格外清晰。楚昭渾身是傷，靈力也消耗了大半，卻依舊在堅持；玄苦站在原地，劍指楚昭，劍意的壓迫絲毫未減。台下的弟子們都屏住呼吸，沒人再說話 —— 誰也沒想到，化罡一層的楚昭，能在有劍意的化罡三層手下撐這麽久，可他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下一劍，他還能躲開嗎？
    楚昭看著玄苦的劍尖，心裏沒有沮喪，反而滿是興奮 —— 這種被壓製的感覺，這種拚盡全力的實戰，比贏了趙岩還讓他暢快。他握緊劍鞘，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玄苦的下一劍，可玄苦卻突然停了下來，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像是在奇怪他為什麽還不認輸。
    “繼續啊！” 楚昭笑著喊道，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戰意。
    玄苦沒有說話，劍再次舉起，淡青色的劍光在夕陽下泛著冷光，直指楚昭的胸口。這一劍，比之前的任何一劍都快，都淩厲，帶著劍意的壓迫，讓楚昭的瞳孔瞬間收縮 —— 他能感覺到，這一劍，他躲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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