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日頭愈發毒辣，曬得演武場青石擂台都蒸騰起氤氳的熱氣。先前張小豆那場留下的無形淚痕，早已被這蒸籠般的溫度烤幹，卻仿佛在觀眾心頭留下了一抹揮之不去的粘膩感。空氣不再是單純的燥熱，它被數萬道灼熱的目光、震耳欲聾的嘶吼和銅錢碰撞的叮當聲，攪拌成了一種狂躁、粘稠的興奮劑。
    “開盤！開盤！新鮮出爐的林野生死局！”一個腦門油亮、唾沫橫飛的胖子踩著板凳，聲嘶力竭，脖子上青筋虯結如蚯蚓，“賭他能在‘開山莽’趙莽手下撐幾招！十招內一賠一！五招內一賠二！一招秒殺？一賠五！買定離手！過了這村沒這店！”
    “我押一招秒殺！十個銅板！趙莽師兄那拳頭，嘖嘖，林野那小身板怕不是要變成肉餅糊在擂台上？”
    “放屁！林野那廝邪性！沒看張小豆是怎麽栽的嗎？我賭他撐過五招！二十銅板！賭他再次祭出那‘精神汙染大殺器’——那破喇叭！那玩意兒一出，神仙也得捂耳朵！”
    “對對對！再加一注！賭林野會不會被趙莽打出屎！這賠率更高！”
    “轟隆隆——”
    一陣沉重得仿佛大地呻吟的腳步聲，粗暴地撕裂了這嘈雜的賭局喧囂。靠近擂台的觀眾，隻覺得腳下的青石台麵在輕微震顫，前排幾個膽小的女弟子下意識地捂住了心口，臉色發白。
    人影未至，凶煞之氣已如實質的腥風撲麵而來。
    趙莽來了。九尺高的身軀像一座移動的花崗岩堡壘，每一步踏下，擂台都發出不堪重負的悶哼。特製的黑色勁裝緊繃在他虯結如老樹根的肌肉上，布料在肩背和手臂處發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刺啦”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爆炸性的力量徹底撐裂。背後交叉的兩柄開山巨斧，斧刃在烈日下反射著冷厲的寒光，僅僅是目光掃過，都讓人脖頸發涼。一張橫肉盤踞的闊臉上，濃眉倒豎如兩把鋼刷，銅鈴巨眼赤紅如血，裏麵燃燒著毫不掩飾的、要將獵物生吞活剝的凶戾。他僅僅是往擂台中央一站，巨大的陰影便將對麵顯得格外“嬌小”的林野完全吞噬。
    “咕咚。”不知哪個角落傳來清晰的吞咽口水聲。
    趙莽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捏起那砂鍋大的拳頭。骨節擠壓、摩擦，爆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聲，如同在掌心捏碎了一把小石子。他的聲音如同悶雷滾過幹涸的河床，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回響：
    “林野！”他獰笑著，聲浪震得前排觀眾耳膜嗡嗡作響，“你這隻上躥下跳、專會使下作手段的臭蟲！葉師兄有令，讓俺趙莽，今日好好‘照顧照顧’你！”他猛地一拍自己那厚實如砧板的胸膛，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如同蠻荒戰鼓在眾人心頭擂動，“識相的，現在立刻跪下！磕頭！認錯！俺大發慈悲，賞你個痛快！不然……”他眼中凶光暴漲，嘴角咧到耳根，“嘿嘿，老子讓你後悔從娘胎裏爬出來！把你三條腿都敲碎了，讓你像條沒骨頭的蛆，在這擂台上爬給大夥兒看個夠！”
    台下瞬間被點燃。
    “開山莽！是葉辰師兄座下第一打手‘開山莽’趙莽！完了完了，林野這次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了！”
    “開盤的！快！給我改注！全押一招秒殺！趙莽師兄威武！”
    “林野！快！用你的喇叭啊！求你了！精神汙染他！給他洗腦！讓他覺得你是個窩頭也行啊！”
    林野站在那片巨大的陰影下，感覺喉嚨發幹，後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那件本就破舊的道袍。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盯著趙莽那條比自己腰還粗的胳膊，感受著對方身上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的血腥煞氣。這和張小豆那種溫室花朵的氣息截然不同，這是真正從實戰搏殺中磨礪出的、帶著鐵鏽和汗臭味的凶獸氣息！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那個冰冷的、能發出靈魂噪音的【嘲諷喇叭】，手指剛碰到那硬物，一道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靈魂的視線，如同毒蛇般精準地從高台方向纏繞而來——是葉辰！
    林野的手像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縮了回來，心髒狂跳。
    就在這時，腦海中那個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吐血的“悲天憫人”腔調，悠悠響起：
    【叮！檢測到強烈敵對目標：趙莽煉體五重，開山莽）。仇恨值：ax。】
    【任務發布：冤家宜解不宜結！】
    【任務說明：冤冤相報何時了？打打殺殺太傷情調。請宿主展現以德報怨的博大胸懷，以‘德’服人，春風化雨，感化此孽障，化解此段恩怨目標：使趙莽徹底放棄攻擊意圖）。】
    【限時：戰鬥結束前。】
    【獎勵：【德字玉佩】品質：易碎。效果：1. 佩戴後道德感微弱+1可能產生‘扶老奶奶過馬路’的衝動）。2. 被動技能：道德綁架吸引力+10易吸引他人向你傾訴煩惱或借錢）。）。】
    【懲罰：強製宿主向目標趙莽行三跪九叩拜師大禮，並高呼“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係統提供360度無死角高清直播服務，同步推送至全宗門八卦水鏡及山下‘醉仙樓’大堂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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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野的腦子“嗡”的一聲，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己眾目睽睽之下，跪在那滿身汗臭、一臉橫肉的趙莽腳邊，額頭把擂台的青石板磕得邦邦響，口中還要高喊“師父”的絕世慘狀。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荒謬感直衝天靈蓋！
    “以德服人？！服你奶奶個腿兒啊係統！”林野在心中發出無聲的、淒厲的咆哮，靈魂都在顫抖，“跟這頭人形哥斯拉講道德？你他媽是不是嫌我死得不夠快、不夠丟人？拜師？還三跪九叩？還他媽全程直播？！老子寧願現在就被他一拳轟到月亮上去！這懲罰比葉辰把我凍成冰雕丟茅坑裏還惡毒一萬倍啊！！”
    冷汗如同小溪般順著他的鬢角淌下，後背濕透冰涼。他摸向懷裏喇叭的手徹底僵死。就在這絕望的邊緣，他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了懷裏另一個小小的、硬硬的、帶著點溫潤觸感的東西——小芸偷偷塞給他的淨心麥餅！
    一個荒誕絕倫、如同走鋼絲般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閃電，照亮了或者說劈傻了）林野的腦海。
    “以德服人……以‘餅’服人？！”林野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詭異，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瘋狂，“媽的！死馬當活馬醫了！總比磕頭叫師父強！小芸師妹啊，你這麥餅要是真能‘淨心’，今天就得靠它‘救命’了！”
    裁判的手剛剛舉到半空，那個“開”字還在喉嚨裏醞釀。
    “吼——！”
    對麵的趙莽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沸騰的殺意和嗜血的興奮！他如同一頭發狂的太古犀牛，喉嚨裏爆發出震人心魄的低吼，右腳猛地抬起，攜帶著千鈞之力，裹挾著土黃色的狂暴靈力，狠狠踏向腳下的青石擂台！
    “轟哢——！”
    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堅硬無比的青罡岩台麵，竟在他腳下硬生生被踏出一個蛛網般蔓延的淺坑，碎石飛濺！借著這狂暴的蹬踏之力，他龐大的身軀瞬間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黑色颶風！砂鍋大的右拳早已蓄滿力量，土黃色的靈力光芒刺目欲盲，凝聚成一個虛幻的、猙獰的岩石巨拳虛影，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勢，撕裂長空，發出鬼哭般的尖嘯，目標直指林野那顆看起來就欠揍的腦袋！
    拳風未至，那股狂暴的壓迫感已經讓林野呼吸停滯，頭皮炸裂！這一拳若是落實，別說腦袋變西瓜，怕是整個人都要被錘成一張薄薄的人肉畫餅，貼在擂台後麵的圍牆上了！
    生死一線！林野全身的汗毛倒豎，腎上腺素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衝刷全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根本顧不上什麽形象，怪叫一聲，身體以一個極其狼狽、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般的姿勢，猛地向後彈跳出去！幾乎在同時，他用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將右手高高舉起，五指張開，仿佛要托住即將墜落的太陽，同時將田裏那點可憐的混沌靈力瘋狂灌入喉嚨，發出了一聲因為極度緊張和用力而嚴重變調、如同公鴨被掐住脖子的尖叫：
    “且——慢——！！！趙莽師弟！拳下留人！打打殺殺多傷和氣！有辱斯文！有違仙道和諧友愛之精神啊——！！！”
    這石破天驚、完全不合時宜的尖利喊停，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裏潑進了一瓢冰水！
    “嗯？”殺氣騰騰、誌在必得的趙莽，那狂暴前衝的身形猛地一滯！那凝聚了恐怖力量的岩石巨拳，硬生生地停在了距離林野鼻尖不到三寸的半空中！拳風甚至吹起了林野額前幾縷汗濕的亂發。趙莽那凶戾的銅鈴大眼裏，瞬間充滿了極致的愕然和一種在看絕世傻子的茫然——這臭蟲……嚇瘋了？還是臨死前想求饒？
    台下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數萬道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林野那隻高高舉起、微微顫抖的手上。賭徒們張著嘴，銅錢都忘了數；女弟子們忘了尖叫；連高台上幾位長老都下意識地捋胡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整個演武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落針可聞的寂靜。
    裁判那高舉的手臂，徹底僵硬成了一個尷尬的雕塑。
    成了！吸引了全場注意！林野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幾乎要破膛而出！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臉上肌肉扭曲著，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最“真誠”、最“和善”、最“悲天憫人”的笑容。然而，在所有人眼中，這笑容怎麽看都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時，發現雞手裏還攥著把菜刀的表情——充滿了虛偽、緊張和一種豁出去的瘋狂。
    在趙莽那看智障般的目光和全場觀眾“這貨又要作什麽妖”的無聲注視下，林野的神情變得無比莊重肅穆，仿佛即將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探入懷中，動作輕柔得如同在觸碰初生的嬰兒，極力避開道袍上那個顯眼的破洞，然後，極其鄭重地、帶著一種近乎朝聖的虔誠，從懷裏掏出了那個……幹巴巴、邊緣甚至有些焦糊、表麵坑窪不平、如同被頑童踩過一腳的……淨心麥餅！
    麥餅暴露在熾熱的陽光下，那奇異的、純淨的麥香似乎被激活了一絲，頑強地擴散開來，與擂台的汗味、塵土味形成了奇異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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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莽師弟！”林野深吸一口氣，聲音陡然拔高，變得聲情並茂，如同最敬業的街頭賣藝推銷員，唾沫星子在陽光下劃出閃亮的弧線，“你看你！火氣如此之大，眼神如此之凶，麵色如此之猙獰，這明顯是氣血攻心、肝火旺盛、急需調理的征兆啊！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餓著肚子打架，不僅傷身，更傷腎……呃，傷和氣啊！”
    他如同展示稀世奇珍般，將那塊其貌不揚的麥餅托在掌心，原地轉了一圈，確保每一個角度的觀眾都能看清這“絕世美味”。
    “來來來！莫要客氣！嚐嚐師兄我珍藏的曠世奇珍、無上至寶——‘淨心麥餅’！”林野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眼神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此餅非同小可！乃采集日月之精華，融合天地之仁愛，曆經九九八十一道玄奧工序小芸在廚房手忙腳亂摔了個碗），由一位心靈純淨、手巧如織女小芸差點把麵粉糊自己臉上）的絕世師妹，嘔心瀝血秘製而成！其中蘊含無上道德真意！玄妙無窮！”
    他頓了頓，用更加誇張的肢體語言比劃著：“吃上一小口，保管你神清氣爽，煩惱頓消！七竅通透，靈台清明！吃上兩口，保管你恩怨情仇皆浮雲，心中隻剩愛與和平！隻想擁抱陽光，親吻大地！若是吃完一整個……”林野的聲音陡然拔高到頂點，充滿了神聖的蠱惑，“保證你醍醐灌頂，大徹大悟！放下屠斧，立地成佛……呃，不對，是立地成為尊師重道、友愛同門、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師弟！從此隻想跟我林野做那異父異母、相親相愛、掏心掏肺字麵意思？）的好兄弟！再也不想動那勞什子的拳頭了！”
    一番狗屁不通卻又氣勢磅礴的“道德演說”完畢，林野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煙了。他眼神“真誠”地看向趙莽，圖窮匕見：“所以！為了仙道的和諧！為了師兄弟的情誼！為了趙莽師弟你的身心健康和光輝未來！師兄我今日忍痛割愛，將此無上道德至寶，贈予師弟你！接好了！吃了它，咱們就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
    說著，林野如同投喂動物園裏那隻隨時可能暴起傷人的暴躁狗熊，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手腕一抖，將那塊幹硬的淨心麥餅，朝著趙莽那張橫肉盤踞的闊臉方向，輕飄飄地扔了過去。麥餅在空中劃出一道平平無奇、毫無美感的拋物線，慢悠悠地飛向趙莽。
    時間仿佛被拉長。
    數萬道目光，隨著那塊小小的、其貌不揚的麥餅，在空中緩緩移動。
    趙莽的目光，從最初的驚愕、茫然，迅速轉變為極致的荒謬，然後在那麥餅飛近的瞬間，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炸裂成焚天的暴怒！
    他看到了什麽？一塊豬看了都嫌棄、狗聞了都搖頭的、幹巴巴的、邊緣焦糊的破餅子！這個叫林野的臭蟲！這個不知死活的滾刀肉！竟然！竟敢！在萬眾矚目之下！在生死擂台上！用這種連豬食都不如的垃圾！來戲耍他趙莽！來侮辱他開山莽的赫赫威名！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挑釁，這是將他趙莽的尊嚴、將葉辰師兄的威嚴，徹底踩在腳下，還碾進了茅坑裏的終極侮辱！
    “林——野——！！！”趙莽的咆哮聲不再是悶雷，而是如同九霄驚雷在所有人頭頂炸開！他雙眼瞬間赤紅如血，額頭上青筋暴突如同蠕動的毒蛇，全身的肌肉賁張到極致，將本就緊繃的勁裝撐得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一股比之前狂暴十倍、凶戾百倍的恐怖氣息轟然爆發，如同實質的血色風暴席卷整個擂台！<敢拿這豬都不啃的垃圾羞辱老子？！老子今天不把你渾身的骨頭一寸寸敲碎！不把你五髒六腑都打出來曬成臘肉！老子就不姓趙！老子跟你姓林！！”
    極致的憤怒徹底點燃了趙莽的凶性！他將所有殘存的理智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將體內煉體五重的狂暴力量毫無保留地、如同決堤洪流般瘋狂灌注到右拳之中！那砂鍋大的拳頭，瞬間膨脹了整整一圈，土黃色的靈力不再是光芒，而是凝成了近乎實質的、布滿猙獰尖刺的岩石巨拳！巨拳周圍的空氣被極度壓縮、扭曲，發出刺耳的尖嘯！整個擂台的溫度仿佛都因這一拳的威勢而驟降！
    他不再瞄準林野，而是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將這一拳，狠狠砸向空中那塊緩緩飛來的、象征著他畢生最大恥辱的——淨心麥餅！他要將這破餅，連同後麵林野那張寫滿了“無辜”和“期待”的賤臉，一同轟殺成宇宙中最微小的塵埃！
    “給老子碎——成——渣——！！！”
    蘊含著趙莽滔天怒火和畢生修為的毀滅之拳，精準無比地命中了那塊在空中翻滾的、可憐的淨心麥餅！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長至極限。
    在無數雙放大的瞳孔倒映中：
    那幹硬、其貌不揚的麥餅，在接觸到狂暴拳風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洪荒巨獸的胃囊。它先是劇烈地扭曲、變形，表麵那點可憐的焦糊痕跡瞬間化為飛灰。緊接著，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低沉到幾乎聽不見、卻又仿佛在靈魂深處響起的——“噗嗤”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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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一個被無形之手捏爆的、裝滿金色星辰的口袋。
    無數細碎的、閃爍著晶瑩金光的麥餅碎屑，如同被引爆的微型太陽，無聲無息卻又無比霸道地、呈完美的放射狀，轟然炸裂開來！
    刹那間！
    一股難以言喻、純淨到極致的麥香，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演武場！它霸道地衝散了擂台的汗臭、塵土味，甚至蓋過了趙莽身上那令人作嘔的凶煞之氣！這香氣仿佛帶著生命，帶著陽光雨露的甘甜，帶著沃土豐收的醇厚，鑽入每個人的鼻腔，直抵靈魂深處！
    前排一個剛剛還在為趙莽呐喊的彪形大漢，猛地吸了吸鼻子，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眼神變得迷離而安詳，喃喃自語：“啊……豐收的味道……俺仿佛回到了老家的麥田……金燦燦的……俺娘蒸的大饅頭……”口水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一個緊張得手心出汗的女弟子，聞到這香氣的瞬間，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仿佛看到了童年無憂無慮的時光。
    然而，這足以安撫人心的聖潔麥香，對於某個特定的、以“窩頭”為名的存在而言……
    無異於在滾沸的油鍋裏，投下了一顆點燃的核彈！
    “吼——嗷嗷嗷嗷嗷——！！！！！”
    一聲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足以撕裂蒼穹的恐怖咆哮，猛然從演武場邊緣、弟子食堂的方向轟然炸響！這咆哮聲之巨大、之憤怒、之饑餓，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絕世凶獸被奪走了最後的晚餐！它瞬間壓過了全場的所有聲音，形成了實質的音波衝擊！
    轟隆隆——！
    整個巨大的青石擂台，在這聲咆哮下劇烈地顫抖起來！靠近食堂方向的觀眾席，如同遭遇了小型地震，幾個站著的弟子猝不及防，被震得東倒西歪，更有甚者直接被震得耳膜穿孔，鮮血順著耳廓流下，茫然地捂著耳朵。
    所有人的心髒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驟停了一拍！
    一道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如同移動肉山般的黑影，以與其笨拙體型完全不符的、撕裂視覺常識的恐怖速度，轟然撞碎了食堂連接演武場的木質圍欄！木屑紛飛中，它如同一顆出膛的隕石，裹挾著令人作嘔的濃鬱窩頭酸敗氣息和足以掀翻前排觀眾的狂暴風壓，轟然砸落在擂台的邊緣！
    窩頭戰神！降臨！
    它那龐大的身軀幾乎占據了小半個擂台，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如同風箱般的“呼哧”聲。它那雙銅鈴般的巨眼，此刻不再是渾濁，而是燃燒著焚盡八荒的、赤紅如血的瘋狂火焰！它貪婪地、拚命地翕動著巨大的鼻孔，空氣中那純淨到極致的麥餅碎屑的香氣，對它而言，是刻在靈魂最深處的、無法抗拒的終極誘惑！是點燃它所有饑餓與憤怒的導火索！
    然而！
    當它那燃燒著饑餓與渴望的血紅目光，順著那誘人香氣的源頭——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色碎屑軌跡，最終鎖定在擂台上那個砂鍋大的拳頭殘留著毀滅麥餅的恐怖波動），以及拳頭主人——趙莽那凶悍無比的身影上時……
    赤紅的火焰，瞬間轉化為足以凍結靈魂的、最純粹的、最暴虐的毀滅意誌！
    腦補戰神狂暴心聲，如同千萬個破鑼嗓子在咆哮）：“嗷——！俺滴餅——！！俺滴金燦燦香噴噴滴小寶貝餅——！！哪個天殺滴挨千刀滴短命鬼！！竟敢！竟敢毀俺滴美食！搶俺滴口糧！打碎俺滴念想！罪大惡極！罄竹難書！不可饒恕！嗷嗷嗷！還俺餅來！拿你滴狗命來償——！！！”
    食物鏈頂端的終極暴怒，轟然爆發！
    窩頭戰神徹底狂暴了！什麽宗門規矩？什麽裁判長老？什麽狗屁擂台？在它那簡單粗暴、以“吃”為最高法則的世界觀裏，此刻隻剩下一個目標：碾碎眼前這個毀滅美食的萬惡之源！它那龐大的身軀再次爆發出鬼魅般的速度，如同全速啟動的太古魔山，帶著碾碎一切的窩頭味風暴和滔天殺意，目標隻有一個——趙莽！
    它那巨大的、沾滿了陳年窩頭渣依稀可見半顆發黴的綠豆頑強地嵌在指縫裏）、油漬凝結成黑色硬殼的拳頭或者說熊掌？），高高掄起！沒有花哨的技巧，隻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傾注了所有憤怒與饑餓的絕對力量！
    嗚——砰！
    拳頭撕裂空氣，發出沉悶到令人心髒驟停的恐怖嗚咽！拳鋒前方的空氣被極致壓縮，形成肉眼可見的乳白色氣障！拳未至，那狂暴到極致的風壓已經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趙莽的後背上！
    趙莽的獰笑還凝固在臉上，狠話的尾音還卡在喉嚨裏，就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帶著濃烈酸敗窩頭味的、足以讓靈魂凍結的恐怖危機感，如同萬載寒冰，瞬間將他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
    “什……？！”他驚駭欲絕地猛回頭！
    視野瞬間被一片不斷放大的、遮天蔽日的、沾滿不明汙穢物的陰影徹底占據！陰影之中，是一雙燃燒著地獄業火的赤紅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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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一線！煉體五重的戰鬥本能讓他做出了最後的掙紮！土黃色的靈力光芒瞬間如同火山爆發般覆蓋了雙臂，交叉死死格擋在胸前！這是他最強的防禦姿態“不動磐山”，曾硬生生扛住過同階妖獸的正麵衝擊！
    然而，在食物鏈頂端存在的含怒一擊麵前……
    砰——轟隆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大地深處傳來的毀滅之音轟然炸響！整個演武場的地麵都隨之劇烈一晃！緊接著，是連成一片的、令人頭皮發麻、牙齒發酸的“哢嚓嚓嚓——！！！”的骨裂爆鳴！清晰得如同在每個人耳邊折斷了一把把幹枯的樹枝！
    趙莽臉上所有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劇痛如同億萬根鋼針瞬間刺穿了他的神經！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充滿了無盡痛苦和難以置信的慘嚎，撕裂了他自己的喉嚨，也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
    “嗷——噗！！！”
    他那引以為傲的、灌注了畢生修為的“磐石”雙臂，在絕對的力量碾壓下，如同兩根腐朽的朽木，瞬間扭曲、變形、爆裂！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混合著鮮血暴露在空氣中！
    他龐大的身軀，如同被上古神魔全力擲出的破麻袋，雙腳離地，以比他自己衝來時更迅猛、更淒慘的速度，轟然倒飛出去！
    嗖——轟隆！哢嚓！
    淒慘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令人心悸的拋物線，精準無比地砸碎了擂台邊緣那堅硬無比的青罡岩護欄！碎石如同炮彈般四散飛濺！去勢不減，又如同保齡球般撞翻了台下七八個躲閃不及的倒黴蛋，在一片人仰馬翻、哭爹喊娘的混亂中，才“噗通”一聲，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四肢抽搐，雙臂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反向扭曲，口中白沫混雜著鮮血汩汩湧出，雙眼翻白，徹底昏死過去，人事不省。
    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整個演武場，數萬人，如同被同時施展了石化術，凝固在原地。無數張麵孔上，定格著同一種表情：眼睛瞪得滾圓，眼珠子幾乎要脫眶而出，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完整的窩頭。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隻有擂台上窩頭戰神那沉重如鼓風箱般的“呼哧呼哧”喘息聲，以及它那雙依舊赤紅、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尋找其他潛在的“毀餅者”）的巨眼，證明著時間並未停止。
    三息。
    如同三個世紀般漫長的三息過去。
    轟——！！！
    壓抑到極點的死寂，終於被徹底點燃，爆發出足以掀翻屋頂的、混亂到極致的巨大嘩然！
    “窩……窩頭戰神？！我的親娘嘞！它……它怎麽跑擂台上來了？！誰把食堂門鎖弄壞了？！”
    “一拳！就他媽一拳！把煉體五重的‘開山莽’趙莽……像拍蒼蠅一樣拍飛了？！我不是在做夢吧？！快掐我！嗷——！疼！是真的！”
    “餅！是那個餅！林野扔的那個麥餅！被趙莽打碎了！窩頭戰神是為餅報仇？！這他媽是什麽邏輯？！食堂守護神的尊嚴不容侵犯？”
    “食物鏈！赤裸裸的食物鏈壓製！趙莽在窩頭戰神麵前，連盤菜都算不上！頂多是塊硌牙的石頭渣！”
    “開盤的！開盤的胖子呢？！這算什麽？！林野贏了嗎？這他媽也能算贏？！窩頭戰神算不算林野的‘戰寵’？這盤口怎麽算？！”
    “葉……葉辰師兄！快看高台！我的天……葉師兄的臉……好……好黑！像鍋底！周圍的空氣都結冰碴子了！好……好可怕！”
    擂台中央，那位見多識廣的裁判，此刻徹底石化了。他主持宗門大比幾十年，見過天才崛起，見過黑馬逆襲，見過慘烈搏殺，甚至見過打假賽的……但眼前這種場麵？召喚食堂守護神一拳ko對手？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連同職業生涯一起，被擂台上那個還在喘粗氣的肉山，一拳轟成了渣渣。他看著窩頭戰神，又看看擂台下那灘“人形爛泥”趙莽，最後目光落在另一邊那個縮著脖子、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剛才發生了什麽”的究極無辜表情的林野身上。裁判的大腦徹底宕機，cpu過載冒煙，連最基本的判決詞都忘得一幹二淨。
    林野從最初的極度震驚中猛地回過神來，心髒如同擂鼓般瘋狂跳動，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狂喜瞬間衝垮了所有的恐懼和荒謬感！
    “臥槽！臥槽！臥槽槽槽！成了！真成了！以餅服人！物理超度！係統爸爸誠不欺我啊！！”他內心的小人已經激動得滿地打滾，恨不得衝上去抱著窩頭戰神沾滿油汙的大腿親兩口前提是不被它當點心吃掉）。
    他強行壓下幾乎要咧到耳根的狂笑，深吸一口氣，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沉痛無比、悲天憫人、仿佛剛剛目睹了人間至慘的正氣凜然表情！他猛地挺直腰板雖然依舊顯得單薄），攤開雙手，將丹田裏那點可憐的混沌靈力不要錢似的灌入喉嚨，聲音帶著“沉痛”的顫音，如同聖徒布道般響徹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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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一聲悠長沉重的歎息開場，瞬間吸引了所有目光包括窩頭戰神那警惕的一瞥）。林野痛心疾首地搖著頭，手指顫抖地指向擂台下昏死的趙莽：
    “諸位同門！諸位長老！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就是衝動的代價！這就是戾氣反噬的惡果啊！趙莽師弟，性情太過剛烈！戾氣深重，如同蒙塵的頑石！”他語氣一轉，變得無比“真誠”和“惋惜”，“貧道他下意識地自稱，感覺比較有範兒）本著一顆仁愛之心，一片同門之誼，欲以‘德’麥餅）化之！將此蘊含無上道德真意、寄托著和平願景的‘道德麥餅’慷慨相贈，隻盼其能放下心中屠斧，立地感悟天道仁心！奈何！奈何啊！”
    林野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憤怒”和“控訴”：“奈何趙莽師弟執迷不悟！非但未能體會貧道一片苦心，反而心生歹念，不僅悍然毀我至寶‘道德麥餅’他指了指空氣中殘留的微弱香氣），更是對貧道痛下殺手，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此等行徑，簡直是喪心病狂！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緊接著，林野猛地轉身，臉上瞬間堆滿了高山仰止般的崇敬，對著旁邊還在警惕嗅著空氣的窩頭戰神，深深一揖到地：
    “幸而！蒼天有眼！正道不孤！”他聲音洪亮，充滿感激，“幸得這位……呃……維護宗門膳食安寧、秉持天地浩然正氣的窩頭戰神前輩，路見不平，拔拳相助！以雷霆萬鈞之勢，行替天行道之舉！懲惡揚善，撥亂反正！實乃我輩修士匡扶正義之楷模！貧道感激涕零，五體投地！”他保持著作揖的姿勢，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窩頭戰神，發現它似乎對這個“替天行道”的稱號有點茫然，但至少沒把目光鎖定自己，心中稍安。
    最後，林野直起身，環視全場，挺起那並不寬闊的胸膛，臉上充滿了“問心無愧”的坦蕩光輝，仿佛剛剛拯救了世界：
    “看！這就是‘德’的力量！這就是仁者無敵！連窩頭戰神前輩這般超凡存在，都被貧道的赤誠之心和麥餅中蘊含的無量道德光輝所感召，親自出手，化解了這段孽緣！貧道雖僥幸得勝，然心中唯有對趙莽師弟境遇的痛惜！唯願師弟能借此血淚教訓，洗心革麵，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這‘德’字，貧道今日，拿得是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他話音剛落，腦海中那冰冷的提示音如約而至：
    【叮！任務判定：完成！恩怨因‘餅’而解物理超度層麵）。獎勵發放：【德字玉佩】。
    林野心中狂喜，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出這塊象征著“道德勝利”的玉佩來裝點或者說坐實）自己的光輝形象。他臉上帶著矜持而神聖的微笑，動作輕柔而莊重，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入懷中，如同捧起稀世珍寶般，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溫潤古樸、通體瑩白、正麵用蒼勁有力的古篆刻著一個碩大“德”字的玉佩。
    玉佩在熾熱的陽光下，流轉著溫潤內斂的光澤，那一個“德”字仿佛蘊含著某種大道真意，顯得正氣凜然，聖潔無比。林野心中得意，剛想舉起來向全場展示——
    “啪嗒！……哢嚓…哢嚓嚓……”
    一連串清脆悅耳、如同玉珠落盤的碎裂聲，極其突兀地響起。
    在數萬雙目光的注視下，那塊剛剛離開林野胸口、接觸到外界空氣或許是感受到林野身上那過於“硬核”、過於“物理”的“德”）的【德字玉佩】，竟然毫無征兆地、自行從內部崩裂開來！瞬間碎成了七八瓣大小不等、邊緣鋒利的碎片！
    叮叮當當……
    碎片如同失去了所有靈性，頹然掉落在冰冷的青石擂台上，在刺目的陽光下，反射著微弱而無比諷刺的光芒。那個蒼勁的“德”字，被裂縫無情地分割，顯得支離破碎，狼狽不堪。
    林野：“……” 臉上的神聖光輝、悲天憫人、正氣凜然……所有表情瞬間僵死，如同戴上了一張拙劣的麵具。他保持著捧玉佩的姿勢，一動不動，隻有嘴角在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
    係統提示音幽幽響起，仿佛帶著一絲人性化的無奈歎息）：【獎勵發放完畢。【德字玉佩】狀態：已碎）。備注：經檢測，宿主之‘德’，過於‘沉重’，過於‘物理’，玉佩不堪承受其重，道心崩殂，自行解體。成就解鎖：【食物鏈的召喚】！效果：當你持有使用蘊含強大生命能量或獨特香氣的食物時，有小概率吸引附近食物鏈頂端存在的注意效果強度、吸引目標及最終結果，具有高度隨機性，請宿主謹慎投喂）。】
    裁判的目光，從擂台上那攤閃爍著諷刺光芒的玉佩碎片，移到擂台下那灘昏迷不醒、雙臂盡斷、淒慘無比的人形物體趙莽），再移到擂台上那個表情僵化、姿勢滑稽的林野身上，最後落在旁邊那個還在執著地嗅著空氣、喉嚨裏發出威脅性低吼、尋找“漏網之餅屑”的窩頭戰神……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狂跳，血管隨時可能爆裂，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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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用盡畢生的修為和主持生涯積累的全部定力，才勉強壓製住當場暈倒或者拔劍砍死林野的衝動。他的聲音幹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充滿了濃濃的荒謬感和一種生無可戀的疲憊，艱難地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了出來：
    “本場比鬥……趙莽……因……場外不可抗力因素……意外……被擊倒……喪失戰鬥力……判負！”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刀子般剮向林野，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最後幾個字：
    “林野……晉級下一輪！”
    短暫的沉寂。
    隨即，整個演武場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徹底沸騰爆炸！
    “臥槽！臥槽！真晉級了？！躺贏！又是他媽躺贏！用嘴炮和一塊破餅躺贏！林野！你是我的偶像！野狗道人！野狗仙尊！”
    “玉佩！快看那玉佩！碎得真他媽徹底！哈哈哈！連天道賜下的‘德’佩都受不了他的缺德！當場自盡！笑死老子了！這絕對是年度最佳笑話！”
    “窩頭戰神！戰神大人！食堂的灶還燒著呢！快回去吧！餅真沒了！再不走鍋要糊了！求您了！”
    “葉辰師兄！快看葉辰師兄那邊！嘶——！好冷！我感覺高台那邊在下暴風雪！葉師兄的手……是不是按在劍柄上了？！那劍好像在抖！是氣的嗎？！”
    林野對台下的爆炸性反應和葉辰方向傳來的刺骨寒意置若罔聞。他保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低頭看著腳邊那一小堆閃爍著諷刺光芒的玉佩碎片，又抬頭看了看終於被幾個戰戰兢兢的食堂雜役用特大號、還冒著熱氣的金黃油亮烤全豬勉強吸引注意、一步三回頭離開擂台的窩頭戰神背影。
    一陣微風吹過，卷起幾片碎屑。
    林野麵無表情地彎腰，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地將那些“德”字碎片撿了起來，捧在手心。他掂量了一下這堆碎玉的分量，感受著那殘留的一絲微弱溫潤，然後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百轉千回，充滿了人生的荒誕與滄桑。
    “唉……這‘德’字……果然沉重如山啊……”他低聲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將碎片攏進懷裏。至於裁判那“維修費從獎金裏扣”的判決？獎金？那是什麽東西？能吃嗎？有窩頭香嗎？
    他甩了甩頭，將那些麻煩事暫時拋到腦後，背著手，昂著頭，邁著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實則“趕緊溜，別被葉辰砍死”）的步伐，在無數道或狂熱、或鄙夷、或看神仙、或看災星的目光洗禮下，晃晃悠悠地走下了千瘡百孔的擂台。背影蕭索，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賤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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