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絕境抉擇與染血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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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死亡陰影的絕對籠罩下,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冰冷的大手強行攥住、擠壓、扭曲,失去了線性的流速,變得粘稠、遲滯、如同瀕死之人的脈搏,每一次微弱的跳動都伴隨著漫長到令人窒息的間隔和深入骨髓的絕望。每一微秒,都如同一顆沉重冰冷的、布滿鏽蝕尖刺的金屬齒輪,在瀕臨崩潰的神經末梢上緩緩碾過,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清晰的、倒數計時的死亡回響。
身後,那令人頭皮炸裂、骨髓凍結、靈魂戰栗的密集爬行聲、尖銳刺耳的嘶嘶聲、以及無數鋒利骨爪和節肢刮擦冰冷金屬壁麵所發出的、足以讓牙齒酸軟的噪音,如同決堤的、由粘稠黑暗和純粹惡意匯聚而成的死亡潮水,已近在咫尺,充斥了整個通道!黑暗中,至少三對、甚至更多幽綠色的、燃燒著暴戾、饑餓與毀滅欲望的“眼睛”,如同從地獄最深處浮上的鬼火,在通道拐角後搖曳、閃爍、迅速放大,那冰冷刺骨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的冰錐,穿透汙濁的空氣,死死釘在癱倒在地、幾乎無法動彈的兩人背上,帶來針紮般的刺痛感!
身前,是未知的、更深邃的、向下傾斜仿佛通往地心深淵的黑暗通道,彌漫著更濃重的、混合了高濃度硫化氫、放射性氡氣以及未知有機揮發物的刺鼻毒瘴,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吞咽著灼熱的玻璃渣和腐蝕性酸液,吉凶未卜,或許通向另一個絕境。
而就在兩人之間,冰冷粗糙、布滿油汙和鏽蝕顆粒的金屬地板上,那本暗啞的、封麵古老紋路在通道頂部幽藍搖曳的應急燈光下、極其微弱地、仿佛擁有生命般呼吸閃爍著的筆記本,如同一個沉默的、散發著不祥誘惑與無盡秘密的潘多拉魔盒,靜靜地躺在散落的、閃爍著冷光的金屬工具、黃澄澄的子彈殼以及壓滿特殊子彈的彈匣之中。它那暴露在外的狀態,以及老貓那瞬間變得無比複雜、銳利如淬毒匕首、充滿了極致的震驚、火熱的貪婪、深深的忌憚與劇烈內心掙紮的目光,共同構成了一幅致命而詭異的靜物畫,凝固了這生死一瞬的時空。
抉擇的時刻,以超越人類思維極限的速度,轟然降臨,不容任何猶豫!
老貓的瞳孔在萬分之一秒內劇烈收縮成危險的針尖狀!那雙鷹隼般、曆經無數生死淬煉的眼睛,在近在咫尺的筆記本和林偉那張因極致痛苦、失血過多而慘白如紙、布滿冷汗與血汙、寫滿了驚恐與絕望的臉上,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飛速掃視了不到半秒!他麵部那飽經風霜的肌肉因極度的矛盾、貪婪與理智的殘酷搏殺而扭曲、痙攣,一隻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攥著剛剛撿起、槍管尚有餘溫的手槍,另一隻手則完全出於本能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猛地伸向那本仿佛散發著無形引力的筆記本!那傳說中“鑰匙”的誘惑,那可能改變命運、換取難以想象權力或生存資源的巨大價值,以及拋棄眼前這個重傷瀕死、來曆不明的“累贅”、獨自攜帶至寶逃離、或許能搏得一線生機的冷酷算計,如同兩條交織的毒蛇,瘋狂地噬咬、撕扯著他那被殘酷現實磨礪得如同堅冰的理智!放棄他!帶著“鑰匙”走!這是最“合理”、生存概率最高的選擇!這念頭如同惡魔的低語,在他腦海中尖嘯!
然而,就在他那布滿老繭和傷疤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冷封麵、感受到其下可能蘊含的磅礴力量的刹那——
“呃啊啊啊——!”林偉發出了一聲並非源於劇痛、而是源自靈魂最深處、混合了極致恐懼、不甘與一種近乎本能偏執的守護欲的、嘶啞而決絕的低吼!他根本來不及進行任何理性的思考,那深植於基因鏈最深處的求生本能,以及對這本承載了啞巴犧牲、遺跡寄托、乃至自身存在之謎的筆記本的某種難以言喻的執念,如同被點燃的炸藥,瞬間壓過了一切!他那隻相對完好的左手,如同瀕死巨獸發起的、凝聚了全部生命能量的最後反擊,猛地從冰冷的地麵上彈起,五指箕張,不是攻向老貓那致命的槍口或要害,而是用盡殘存的所有力氣、帶著一種近乎褻瀆命運的瘋狂,狠狠地、搶先零點幾秒抓向了地上那本散發著微光的筆記本!他的動作因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和極度的虛弱而扭曲、變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破釜沉舟般的、令人心悸的決絕!
“你!?”老貓的眼神在千分之一秒內驟然變得無比淩厲、冰寒,甚至閃過一絲實質般的、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機!他手中的槍口肌肉記憶般微微上抬,幾乎要下意識地調轉,指向林偉的眉心!這小子的反應太快了!他果然在裝!他想奪回“鑰匙”?!
但林偉的動作,完全超出了老貓的預料!他抓住筆記本的瞬間,看也不看,不是將其死死抱在懷中奪回,而是用盡最後那點可憐的氣力,將其猛地、狠狠地……塞向了老貓那隻伸出的、即將觸及筆記本的手中!同時,他抬起因劇痛、恐懼和孤注一擲而布滿粘稠冷汗與暗紅血汙的臉,嘶聲喊道,聲音破碎得如同被碾碎的玻璃,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仿佛用靈魂呐喊出的絕望信任:“拿好它!帶我走!!我知道‘通道’的事!!我能幫你!!”
這突如其來的、完全違背常理的“饋贈”舉動,這石破天驚的、直擊他內心最大秘密的“我知道通道”四個字,如同一聲在腦內直接炸響的混沌驚雷,帶著無法理解的信息洪流,猛地劈入了老貓那因劇烈掙紮而一片混亂的腦海!
老貓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指尖距離被強行塞過來的筆記本冰冷封麵隻有毫厘之差。他臉上那混合著極致貪婪、冰冷殺意與理智掙紮的扭曲表情瞬間凝固,轉化為極度的、近乎呆滯的震驚和難以置信!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死死釘在林偉臉上,仿佛要穿透他的顱骨、撕裂他的偽裝,直接讀取他大腦皮層下的每一個神經元放電信號,看穿這匪夷所思舉動背後隱藏的真相!通道!他怎麽會知道通道?!這他媽是最高機密!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是陷阱?是巧合?還是……
“嘶嘶嘶——!哢嚓!”背後的腥風惡臭已然撲鼻而至!最前方的一隻“潛伏者”已經如同鬼魅般衝過了拐角,它那覆蓋著粘稠暗褐色液滴、布滿細密螺旋利齒的猙獰口器瘋狂開合,揚起的、閃爍著幽藍磷光的骨刺肢體撕裂空氣,那致命的撲擊,下一秒就要將兩人撕成碎片!死亡的氣息濃鬱得令人窒息!
沒有時間了!連億萬分之一秒的猶豫都是奢侈!
¬her的!!”老貓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不知是極致的憤怒、被算計的憋屈、還是絕境中被迫做出抉擇的瘋狂怒吼!那絲最後的猶豫和貪婪在排山倒海般的死亡壓力下被徹底碾碎、蒸發!他一把粗暴地抓過林偉塞來的筆記本,甚至來不及感受那封麵的觸感,看也不看,如同塞入一塊燙手山芋般,粗暴地將其胡亂塞回那個敞開的、破爛的背包,並下意識地用沾滿汙血的手死死按住了背包蓋!同時,他另一隻如同鐵鉗般的手猛地抓住林偉的衣領,爆發出遠超身體極限的、榨取最後生命潛能的力量,如同拖拽一袋沒有生命的沙土,將林偉從冰冷的地麵上硬生生拖起!
“走!!!不想死就跟上!!!”他嘶吼著,聲音因極度用力而變形,不再顧忌傷勢的劇痛和行動可能發出的聲響,拖著幾乎失去行動能力的林偉,踉蹌著、瘋狂地、如同兩顆被爆炸衝擊波拋出的石子,向著前方那深邃無盡的黑暗通道亡命奔去!速度在瞬間提升到了生理所能承受的極限!
幾乎就在兩人腳步離地的下一秒!
“轟哢嚓!!”一聲令人心髒驟停的金屬撕裂巨響!他們剛才摔倒的位置,被一隻“潛伏者”那如同攻城錘般的、覆蓋著厚重幾丁質甲殼的猙獰前肢,攜帶著萬鈞之力重重劈砍在地!堅硬的合金地板如同脆弱的餅幹般被砸得凹陷、撕裂,濺起一大片刺眼的火星和金屬碎屑!
“砰砰砰!!”老貓根本來不及回頭,完全憑借千錘百煉的戰場本能和驚人的射擊技巧,腰腹發力,身體在半扭曲的狀態下,反手朝著身後追兵的大致方向盲開了三槍!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呼嘯著射入追兵之中,傳來一聲尖銳吃痛的嘶鳴和沉重的撞擊聲,似乎短暫地阻滯了一下最前方那隻怪物的追擊勢頭。
但更多的“潛伏者”被同伴的受傷和獵物的反抗徹底激怒了!它們發出更加尖銳、高頻、充滿暴戾的嘶鳴,速度絲毫不減,反而更加瘋狂,如同附骨之蛆般緊追不舍!它們那密集的爬行聲、口器開合的“哢噠”聲、骨刺刮擦地麵的噪音,以及那濃鬱得化不開的、帶著腐爛甜腥的惡臭,如同編織成的一張死亡之網,緊緊纏繞、籠罩著亡命奔逃的兩人。
林偉被老貓以近乎拖行的方式帶著狂奔,雙腳幾乎無法沾地,全身的傷口在劇烈的顛簸、拉扯和撞擊下傳來如同被淩遲般的、撕心裂肺的劇痛,眼前一陣陣發黑,五彩斑斕的扭曲光斑瘋狂閃爍,劇烈的嘔吐感不斷上湧,喉頭充滿了腥甜的液體。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甚至將下唇再次咬破,用更尖銳的疼痛來強迫自己保持那搖搖欲墜的清醒,甚至用唯一能動的左手,徒勞地、胡亂地扒拉著身旁冰冷粗糙的牆壁,試圖為老貓那同樣瀕臨崩潰的身體減輕一絲一毫的負擔。
老貓的狀態同樣糟糕到了令人觸目驚心的地步。他胸腹間那被強酸腐蝕的傷口因這超越極限的狂奔而再次崩裂,黃綠色的、帶著刺鼻氣味的組織液混合著暗紅色的鮮血,不斷滲透早已濕透的衣物,滴落在身後的通道地板上,留下斷斷續續的痕跡。他的呼吸如同破損嚴重的老舊風箱,急促、混亂、帶著明顯的血沫摩擦聲和肺葉不堪重負的嘶鳴,每一次咳嗽都噴出帶著血絲的唾沫星子,濺在防毒麵具的內壁上。但他奔跑的速度、變向的果斷、以及對路線的選擇,卻展現出一種近乎非人的、被逼到絕境後爆發出的、偏執而可怕的韌性。他那雙深陷的眼眸中,燃燒著一種混合了極致痛苦、不甘死亡以及某種更深層執念的瘋狂火焰。
【最高警報!機體處於超越極限超負荷狀態!多處毛細血管破裂,皮下大麵積瘀血,內出血加劇!長骨及椎骨出現微觀骨裂,應力性骨折風險極高!中樞神經係統過載,交感神經持續暴走,瀕臨崩潰邊緣!】
【解毒進程因劇烈運動及應激反應中斷,殘餘神經毒素出現輕微反撲跡象,肢體末端麻痹感加重!】
【環境監測:輻射劑量率持續攀升,已超過舊時代安全閾值280%!化學毒氣濃度(硫化氫、苯、氡)均以達立即危險生命或健康濃度!強烈建議立即佩戴專業防護裝備!】
【生存概率評估:持續急劇下降中……】
腦海中,係統那冰冷到近乎殘酷的警報如同喪鍾般瘋狂鳴響,紅色的警告信息幾乎要覆蓋整個視野。但林偉已完全無視。他殘存的全部世界,仿佛被壓縮成了一個狹窄的、充滿痛苦與噪音的隧道:前方是無盡的、吞噬光線的黑暗;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帶著毒氣的風聲、自己和老貓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以及身後那越來越近、如同死神腳步聲般的追兵嘶鳴;唯一真實的觸感,是抓住他衣領的那隻如同燒紅鐵鉗般、沾滿粘稠鮮血、冰冷汗水與油汙的手,那是一隻將他拖向未知命運的手。
突然,在前方通道右側一片相對密集的、粗大鏽蝕管道的陰影掩護下,一個不起眼的、被厚厚的油汙和灰塵覆蓋、邊緣有嚴重撞擊凹痕的、狹窄的橢圓形金屬艙門,隱約可見!艙門表麵布滿了深深的刮擦印記和某種酸性物質腐蝕的斑駁痕跡,但整體結構看起來相對完整,氣密性似乎尚可。艙門旁邊,有一個老式的、需要手動操作的、帶有紅色箭頭指示的緊急氣密閥搖柄!
“那邊!看見那個艙門了嗎?!該死的……是舊型號的緊急避難艙!賭一把!!”老貓嘶啞地吼道,聲音因極度的痛苦和用力而完全變形,他猛地改變方向,拖著林偉,如同撲向最後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不顧一切地衝向那個艙門!
身後的“潛伏者”已然追近!最近的一隻距離他們不到五米!它那覆蓋著粘液、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如同蠍尾般的骨刺尾巴,已然高高揚起,肌肉收縮,做出了閃電般的、致命的穿刺動作!目標直指老貓的後心!
老貓將林偉用盡最後力氣狠狠推向艙門方向,自己則借助這反作用力猛地半轉身,身體重心下沉,舉槍對準那隻疾撲而來的怪物!他的動作因傷勢而略顯遲滯,但眼神卻冷靜得可怕!
“砰!砰!砰!”他扣動扳機,三發子彈呈一個極小的散射麵,精準地打在怪物揚起的尾巴關節薄弱處和那密集的、閃爍著惡意的複眼上!“噗嗤!噗嗤!”綠色的、帶有強酸性的粘液爆開,怪物發出一聲痛苦而暴怒的尖嘯,穿刺的動作明顯遲滯、扭曲了一瞬!
“快!你他媽快點!轉動那個紅色搖柄!順時針!!用你吃奶的力氣!!”老貓一邊繼續利用精準的短點射竭力阻滯著另外兩隻試圖從側翼包抄的“潛伏者”,一邊頭也不回地、用盡肺裏最後一點空氣對著林偉嘶吼,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血沫!
林偉強忍著眼前陣陣發黑和幾乎要撕裂靈魂的劇痛,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般,撲到那冰冷鏽蝕的艙門前,用那雙早已失去大部分知覺、不斷顫抖的手,死死抓住那個冰冷刺骨、布滿鏽痂的紅色搖柄,將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去,拚命地、絕望地順時針轉動!
“嘎吱吱吱——吱——!”搖柄發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隨時會斷裂崩飛的、金屬內部嚴重鏽死的摩擦聲!阻力大得驚人!林偉的手臂、肩膀、乃至腰腹的肌肉纖維都在瘋狂地尖叫、撕裂,額頭上、脖頸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太陽穴突突狂跳!
“再快點!它們要圍上來了!!”老貓的吼聲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他甚至能聽到子彈擊中怪物甲殼發出的沉悶撞擊聲和怪物憤怒的嘶鳴越來越近!他的子彈似乎即將告罄,傳來扣動空倉掛機扳機的“哢噠”聲!他猛地扔下打空的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腿部快拔槍套中抽出一把寒光閃閃、帶有猙獰鋸齒的格(ge)鬥(dou)匕(bi)首(shou),發出一聲如同困獸般的怒吼,主動迎向了最近那隻已經突破火力網、撲到眼前的“潛伏者”!匕首的寒光與怪物幽藍的骨刺在黑暗中劇烈碰撞,爆出一連串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和令人心悸的火花!
“咯噔!!”就在這時,艙門內部傳來一聲沉重得如同巨石落地的機括解鎖聲!緊接著是高壓氣體釋放的微弱“嗤”聲!
“開……開了!!”林偉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嘶聲喊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用自己的肩膀,合身猛地撞向那扇沉重的艙門!
艙門向內緩緩打開了一條狹窄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後麵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絕對黑暗,一股陳年灰塵和機油變質的氣味撲麵而來!
“進去!快!!”老貓一邊與那隻“潛伏者”進行著凶險萬分的貼身纏鬥(匕首艱難地格擋著致命的骨刺撕咬和另一隻肢體的橫掃,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他的手臂被怪物的利爪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見艙門打開,再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聲!
林偉沒有任何猶豫,連滾帶爬地、如同一個被扔出的破麻袋,撲進了艙門後那片冰冷的黑暗之中!身體重重地摔在堅硬的地麵上,帶來一陣新的劇痛。
就在他撲入的瞬間,老貓猛地一個極其狼狽的、幾乎是貼著地麵的戰術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另一隻“潛伏者”從側麵發起的、針對他下盤的撲擊!怪物的骨刺擦著他的大腿外側劃過,撕開了一道長長的血口!他趁機也連滾帶爬地撲向了艙門!
“嘶——!!”最後一隻、也是體型最為龐大的一隻“潛伏者”,發出了尖銳到極致的嘶鳴,它那根最為粗壯、頂端如同騎士長槍般的毒刺尾巴,如同蓄滿了力量的彈簧,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化作一道死亡的幽影,閃電般刺向老貓毫無防護的後心!眼看就要將他釘死在艙門之上!
千鈞一發之際!撲倒在地、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林偉,不知從哪裏壓榨出了最後一絲源自生命本能的、超越意誌的力量,猛地伸出那條受傷相對較輕的左腿,用盡全身殘存的、最後的氣力,狠狠地、精準地踹在了艙門的內側邊緣!
“哐!!!”厚重的金屬艙門在這股力量的加持下,猛地向內加速關閉!帶著一股決絕的氣勢!
“噗嗤!哢嚓!!”毒刺尾巴幾乎是擦著老貓的靴子跟部和背包底部刺入,狠狠地、結結實實地紮在了猛然關閉的艙門厚重的金屬外壁上!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被強行鑿入的刺耳摩擦聲和撞擊聲!甚至能看到艙門內側對應位置瞬間凸起了一個小小的變形!
“哢嚓!咚!!”艙門徹底合攏!內部古老但依舊可靠的氣密閥在壓力差的作用下,自動發出了沉重的、如同巨鎖落下的旋轉鎖死聲!
“咚!咚!咚!咚!咚!!”緊接著,門外立刻傳來了瘋狂到極點的、如同重錘擂鼓般的撞擊聲和尖銳到刺破耳膜的刮擦聲!那些被阻隔在外的、暴怒的“潛伏者”顯然陷入了徹底的瘋狂,正在用它們堅硬的頭顱、鋒利的骨刺和強壯的身軀,瘋狂地攻擊、衝撞、撕扯著這扇阻擋了它們獵物的厚重艙門!厚重的特種合金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令人心驚膽戰的**、震動和變形聲,仿佛隨時會被這狂暴的力量撕開!
但門,終究是暫時擋住了它們。
艙內,瞬間陷入了一片絕對的、連心跳聲都顯得震耳欲聾的黑暗和死寂。隻有兩人那粗重得如同破風箱、充滿了痛苦與劫後餘生般虛脫的劇烈喘息聲,以及門外那持續不斷、瘋狂敲打著神經的恐怖撞擊聲,構成了這狹小空間內唯一的、令人窒息的交響曲。
黑暗中,林偉癱在冰冷、布滿灰塵和不知名硬物顆粒的地麵上,感覺全身的骨頭都真的碎了,每一寸肌肉都在瘋狂地抽搐、哀嚎,連動一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有那顆瘋狂跳動的心髒,在空蕩脆弱的胸腔裏如同失控的引擎般瘋狂擂動,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爆裂。
另一邊,老貓的喘息聲同樣粗重、混亂而痛苦,還夾雜著無法壓抑的、低沉的**和咳嗽,顯然剛才那番極限搏鬥和最後的亡命翻滾,讓他本就嚴重的傷勢雪上加霜,可能還添了新的創傷。
沉默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實際上可能隻有十幾秒。門外那瘋狂的、令人神經緊繃的撞擊聲和刮擦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加急躁、暴戾和密集,顯示出那些怪物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凶殘本性。
老貓的聲音終於在一片混亂的喘息和撞擊聲中響起,沙啞、疲憊到了極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葉裏擠出來的,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慶幸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暫時……安全了……這艙門是……舊時代船用級別的……高標號防爆鋼……那些畜生……一時半會兒……撞不開……咳咳……但……撐不了太久……”
林偉沒有回答,也沒有力氣回答,隻是艱難地、貪婪地呼吸著艙內那帶著濃重黴味和金屬灰塵、但至少暫時沒有致命毒氣和怪物的空氣。
又過了片刻,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道微弱得如同螢火蟲、光線昏黃搖曳的應急手電光芒亮起——是老貓艱難地從背包側袋摸出了一個小巧的、能量似乎即將耗盡的應急燈。他靠在冰冷刺骨的艙壁上,臉色在昏黃的光線下蒼白得如同死人,嘴角不斷溢出帶著氣泡的血沫,正艱難地側過頭,試圖查看自己後背和大腿上新增的、正在汩汩流血的傷口,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一絲麻木。
他那昏黃的手電光柱顫抖著掃過癱倒在地、如同被拆散骨架的林偉,看到林偉那氣若遊絲、慘不忍睹的狀態時,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混合著審視、評估、以及一絲……或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弱的兔死狐悲般的情緒?但很快,那眼神又恢複了那種慣有的、冰冷的、充滿戒備的審視。他沉默地、用顫抖的手先給自己流血最嚴重的大腿傷口撒上了一些止血粉(帶來一陣劇烈的抽搐和悶哼),然後用撕下的相對幹淨的布條進行了粗暴但有效的加壓包紮。
處理完自己的傷口,他喘息了片刻,然後從背包裏拿出那個髒兮兮的軍用水壺,自己仰頭灌了一大口裏麵刺鼻的液體,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他猶豫了一下,昏黃的光線下,他的眼神在林偉和水壺之間搖擺了瞬間,最終還是伸出手,將水壺遞到了林偉的唇邊,動作依舊談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暴。
林偉艱難地、用顫抖得無法控製的手,勉強扶住水壺,貪婪地喝了幾口那冰冷、帶著濃烈鐵鏽和塑料味、卻在此刻如同瓊漿玉液般的液體,感覺幹涸欲裂的喉嚨和如同著火般的肺部稍微得到了一絲滋潤。
黑暗中,兩人借著那微弱搖曳的光線,無聲地對視著。氣氛微妙、緊張而脆弱。那在生死關頭被強行建立的、染血的、基於巨大秘密和求生欲望的臨時信任,如同風中殘燭,搖曳不定。猜疑的荊棘,依舊密布在這狹小的空間裏。
老貓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己那個鼓囊囊的、沾滿汙血的背包上,那裏裝著那本用命換來的筆記本。他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有貪婪,有忌憚,有好奇,更有一種急於解開心頭最大疑惑的迫切。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
“小子……你剛才說……你知道‘通道’?”
(第三十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