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森林之子的饋贈與古老的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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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而冰冷的大手,從現實流淌的溪水中強行撈出,然後狠狠地、殘忍地按進了一種粘稠得如同萬年樹脂、卻又脆弱得如同初冬薄冰的詭異緩滯狀態之中。每一納秒的流逝,都伴隨著靈魂被寸寸剝離般的清晰痛感和一種仿佛能聽見生命沙漏飛速流瀉的、令人心悸的滴答聲。那片被午後熾烈陽光直射、蒸騰起淡淡水汽的白色卵石灘,此刻不再是寧靜的休憩地,而變成了一個充滿無形張力、即將決定兩條生命最終歸宿的、開放式的角鬥場。潺潺的溪流聲、風吹過林梢的沙沙聲、遠處隱約的鳥鳴聲,這些原本充滿生機的自然之音,此刻都化作了幹擾判斷、放大內心最深層次恐懼與不安的、令人煩躁的背景噪音。
    老貓的整個身軀,如同與身後那塊冰冷粗糙、布滿歲月侵蝕痕跡的巨岩強行熔鑄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尊布滿裂紋、飽經風霜、卻依舊散發著不屈意誌和危險氣息的古老石像。隻有那雙深陷在眉骨陰影下、布滿了蛛網般猙獰血絲卻銳利得如同淬火冰錐的眼睛,在因極度疲憊和劇痛而微微眯起的狹窄縫隙中,閃爍著極度警惕、高速計算權衡和麵臨終極抉擇時難以言喻的沉重光芒。他的身體依舊保持著一種看似鬆弛、實則每一束肌肉纖維都如同拉滿的強弓弓弦般緊繃的、隨時可以爆發出雷霆一擊或進行致命規避的臨戰姿態。這種姿態牽動著全身每一處撕裂的傷口——胸口腐蝕傷傳來的灼燒感、肋骨骨裂處的尖銳摩擦痛、以及無數深淺不一的劃傷和淤青——帶來一陣陣鑽心刺骨、幾乎要淹沒理智的劇痛浪潮,但他憑借鋼鐵般的意誌,硬生生將這些生理反應壓製了下去,如同最老練的獵人,在痛苦中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和專注。他握槍的那隻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呈現出失血的、如同大理石般的蒼白,穩定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槍口雖然刻意微微下垂,避免直接的挑釁,但他那如同實質般的、充滿殺意的鎖定意念,卻如同最精密的激光製導,死死地釘在三十米外那個靜立不動、仿佛與周圍光影和自然韻律完美融合的神秘小生物身上。
    他的大腦,那台在無數次屍山血海、絕境逢生中千錘百煉而成的、如同超級計算機般的思維核心,正以前所未有的負荷極限超頻運轉,瘋狂地處理著海量的、相互矛盾且充滿了巨大未知變量的信息流,試圖在絕望的泥潭中,抓住那一絲可能存在的、稻草般纖細的生路:
    目標深度剖析:
    形態學與起源推測:類人形態,但身高僅一米二左右,體型纖細勻稱,肢體比例協調,充滿靈動感。皮膚呈現健康橡木皮般的淺褐色,光滑富有彈性,無體毛,絕非任何已知人類亞種或基因改造產物特征,更傾向於高度特化的自然演化結果或……地外起源?銀白色長發並非衰老象征,反而充滿生命光澤,瞳孔琥珀色豎立,耳廓尖長,這些特征與地球多種神話傳說中的“精靈”、“森林之子”高度吻合,是巧合?還是某種集體潛意識的映射?服飾由天然藤蔓、特殊發光樹葉手工編織,工藝精湛絕倫,遠超原始部落水平,透露出深厚的自然美學和獨特的能量親和性(樹葉光澤)。手中水晶杖絕非裝飾,頂端雞蛋大小的乳白色水晶散發著穩定而柔和的光暈,帶有明顯的非自然能量波動,疑似某種能量導引或增幅裝置。綜合判斷,該生物背後極可能存在一個高度發達、與自然深度共生、科技(或類法術)樹迥異於人類、且可能曆史極其悠久的智慧文明。
    行為邏輯與意圖分析:出現方式突兀卻毫無違和感,仿佛本就是森林的一部分,移動時與環境韻律同步,顯示出極高的潛行和環境融入能力。出現後未展現任何直接攻擊性姿態,主動保持安全距離,出示疑似草藥物品,並做出非通用但意涵明確的善意溝通手勢(手撫胸口後平伸)。語言體係完全陌生,音色清脆婉轉如自然之音,語調平和舒緩,無威脅性起伏。其目光多次聚焦於林偉胸口烙印,瞳孔收縮與表情微凝顯示其認知或忌憚此物。整體行為模式偏向於謹慎的觀察者、試探性的接觸者,以及……可能具備醫療知識的“森林醫者”角色?目前未表現出掠奪、控製或奴役意圖。
    威脅等級與風險評估:單體物理戰鬥力受限於體型,估計不強。最大威脅源於其未知能力體係:能量操控(水晶杖)、可能存在的精神影響或溝通能力、以及其掌握的未知藥理知識(既可救人亦可殺人)。其背後可能存在的文明或群體是更大的潛在風險。當前單獨個體,基於其行為,直接威脅等級暫定為【低】,但潛在未知風險【極高】,需保持最高警惕。
    己方現狀殘酷評估:
    林偉狀態(危殆!):生命體征呈斷崖式下跌!多處開放性創傷持續失血,神經毒素已侵入循環係統,引發全身性麻痹和器官功能抑製(呼吸淺促、心率失常、瞳孔散大前兆),處於多器官衰竭臨界點。常規急救手段已完全失效,死亡倒計時以分鍾為單位計算。任何延誤都等同於宣判死刑。
    自身狀態(重傷瀕臨崩潰):內外傷嚴重,失血過多,體力與精神力雙重枯竭,彈藥耗盡,補給品告罄。當前戰鬥力不足全盛期三成,自保尚可勉力支撐,但保護瀕死同伴並應對突發高強度衝突的能力幾近於零。
    環境評估(極端惡劣與未知):身處完全陌生的原始森林,生態體係未知,潛在危險生物(盲爪獸、針鼬)可能仍在附近徘徊。缺乏安全的庇護所、穩定的水源和可識別的食物來源。總體生存環境評級為【絕境】。
    核心抉擇:天堂與地獄的賭局
    選項A(拒絕信任,依靠自身):成功率無限趨近於零。林偉必死無疑。自身在重傷狀態下,於未知險境中獨自生存超過24小時的概率低於5%。最終結局:兩人殞命,曝屍荒野。
    好的,這是第四十七章的剩餘部分,緊接前文,描寫老貓在極度掙紮後決定冒險信任森林之子,接受其對林偉的治療,以及治療過程中發生的驚人變化和後續交流的嚐試。
    選項B(冒險信任,接受未知“治療”): 成功率完全未知,結果呈兩極分化。可能結局1(最佳):治療有效,林偉生命得以延續,傷勢穩定。借此可能與本地智慧生命建立初步接觸,獲得寶貴的信息、庇護甚至盟友,絕境逢生。可能結局2(最壞):治療無效或為精心偽裝的高明陷阱(慢性毒藥、精神控製媒介、追蹤信標),加速死亡過程,或導致生不如死的被俘狀態(成為實驗體、奴隸等)。風險極高,但可能是唯一生路。
    關鍵變量與最大賭注:林偉胸口的烙印。
    該神秘生物對烙印的異常關注(瞳孔收縮,表情凝重)是最大疑點,也可能是最大轉機。烙印此前展現過對“深淵”造物(針鼬、盲爪獸)的威懾力。這是否意味著該生物所屬文明認知、甚至敬畏“秩序之章”的力量?這可能是建立溝通橋梁、換取救助的唯一籌碼?或者……這烙印本身就是一種“懷璧其罪”的災禍之源,會引來貪婪和毀滅?
    利弊的天平在腦海中瘋狂地、近乎失控地搖擺,每一個念頭的升起與破滅都重若千鈞,壓得他神經幾乎要斷裂。理性的冰冷計算無情地指向巨大的、無法估量的風險,但眼前林偉急速消逝的生命之火和身後已是絕路的現實,又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推向那唯一可能存在的、卻布滿荊棘的狹窄生路。
    老貓的目光,如同最精密也是最貪婪的掃描儀,再次極其細致地、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地審視著三十米外的那個小生物。它的姿態放鬆而自然,沒有絲毫攻擊前的蓄力征兆,眼神清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對於生命瀕危狀態的悲憫?或者,那隻是高等文明觀察低等生物垂死掙紮時的純粹好奇?它放在卵石上的那幾片翠綠色的葉子,散發著濃鬱而純正、充滿生命活力的藥草清香,隔著這段距離都能隱約聞到,與已知的任何毒物氣味特征不符。那顆琥珀色的膠質物,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暖的光澤,隱隱散發出一種溫和而純粹的能量波動。
    賭嗎?用兩條命,去賭一個渺茫的、建立在直覺和絕望之上的、對一種完全未知的智慧生物及其文明邏輯的猜測?
    就在老貓的猶豫如同最沉重的枷鎖,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和行動力徹底鎖死的那一刻——
    “咳……咳咳咳……嘔……” 林偉發出一陣更加劇烈、仿佛要將整個肺葉連同內髒都撕裂咳出的、帶著大量粉紅色泡沫和血塊的痙攣性咳嗽!他的臉色瞬間由死灰轉向一種可怕的、近乎黑色的青紫,呼吸變得極其微弱、斷續,如同破風箱最後的嘶鳴,瞳孔開始不可抑製地散大,對光反射幾乎消失!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後徹底軟了下去,生命體征如同狂風中的殘燭,火苗急劇縮小,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
    沒有時間了!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了!
    老貓眼中最後一絲掙紮和算計被這殘酷的現實徹底碾碎!一種破釜沉舟的、近乎自毀的、將一切交給命運的瘋狂決絕,如同火山般從心底爆發出來,瞬間淹沒了所有理智的堤壩!他猛地抬起頭,目光不再充滿攻擊性和審視,而是變得無比凝重、直接,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絕望中的懇求!他死死盯住那個小生物深邃的琥珀色眼眸,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壓抑著聲音中無法控製的顫抖和血氣,一字一頓地、用一種簡化到極致、試圖跨越語言障礙的通用語詞匯,低吼道:
    “救他!需要……幫助!救!(Help! Need... p!&n!)”
    同時,他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甚至可以說是將自身生死完全置於對方一念之間的舉動——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仿佛電影慢鏡頭般,將手中那把握得滾燙、子彈耗盡但依舊是最重要心理依托的手槍,槍口鄭重地朝向地麵,然後輕輕地、幾乎無聲地,放在了身邊被陽光曬得微熱的岩石上!這是一個清晰的、單方麵的、解除武裝的姿態!一個將自身防禦徹底敞開的、表示絕對非敵意和信任請求的信號!
    放下槍的瞬間,老貓全身的肌肉依舊如同鋼鐵般緊繃,每一個感官都提升到了極致,腎上腺素在瘋狂分泌,做好了在對方露出任何一絲惡意時,就用牙齒、指甲、頭槌、以及身邊一切可利用的東西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準備,哪怕這種反抗注定徒勞。但他的眼神,傳遞出的是一種摒棄了所有偽裝和算計的、最原始的、為了同伴求生而不惜一切的決斷和懇求。
    三十米外,那個小生物顯然完全理解了他的語言、動作以及背後所代表的沉重含義。它那琥珀色的、如同最純淨貓眼石般的豎瞳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捕捉的、似乎是……讚許?或者說……是對這種在絕境中展現出的、超越物種的羈絆和勇氣的……認可?它沒有再做出任何複雜的手勢,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動作輕靈優雅,帶著一種古老的從容。然後,它再次舉步,這一次,不再是緩慢的試探,而是以一種輕盈、平穩、仿佛腳不沾地、與溪流風聲融為一體的步伐,拄著那根散發著柔和卻不容忽視的光暈的水晶手杖,徑直向老貓和林偉所在的位置走來。
    它的步伐看似不快,但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卵石的間隙或平坦處,沒有發出絲毫聲響,三十米的距離,它隻用了短短幾秒就走完了大半。隨著它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如同雨後森林深處、混合了百花精粹清香和某種古老檀木沉穩氣息的、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寧靜下來的自然芬芳,隨風飄來,驅散了些許血腥和死亡的氣息。
    老貓的心髒狂跳到了嗓子眼,全身的神經如同億萬根拉滿的弓弦,但他強迫自己保持不動,隻是用目光死死鎖定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它握著那根顯然並非凡物的水晶手杖的那隻手,以及它臉上的任何一絲細微表情變化。
    小生物在距離他們約五步遠的地方再次停下。這個距離,老貓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它的細節:皮膚光滑細膩得如同最上等的琥珀,沒有任何毛孔或瑕疵;銀白色的長發如同流動的水銀,在陽光下流淌著柔和而神秘的光澤;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得如同萬年古潭,平靜無波,卻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處的思緒,充滿了曆經歲月沉澱的智慧與一種非人的平和。它沒有看老貓,目光直接落在氣息奄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林偉身上,尤其是在他胸口那個淡金色的、若隱若現的烙印處停留了片刻,眼神中再次閃過一絲複雜的、難以用人類情緒解讀的凝重與……探究?
    然後,它蹲下身,動作自然流暢,沒有絲毫滯澀。它先將那顆鑲嵌著乳白色水晶的手杖輕輕靠在旁邊一塊光滑的卵石上,水晶散發出的光暈似乎感知到了什麽,變得更加柔和明亮了一些,如同一個小型的、溫暖的光源,籠罩著林偉周圍一小片區域,帶來一種奇異的、安撫靈魂的安寧感。接著,它伸出那雙纖細、指尖略顯尖銳卻異常幹淨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在卵石上的那幾片翠綠色的葉子。
    令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它並沒有直接將葉子敷在傷口上,而是將幾片葉子疊在一起,放在掌心,然後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拂過葉麵。它的指尖仿佛有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的綠色光點閃爍、流淌,那幾片葉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翠綠欲滴,葉片甚至微微舒展開來,仿佛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活力,散發出更加濃鬱、沁人心脾的清新藥香,光是聞到就讓人精神一振。隨後,它將這片仿佛“活”過來的葉子輕輕覆蓋在林偉脖頸處那道最深、中毒最重、皮肉翻卷、黑紫色蔓延的可怕傷口上。
    “嗤……” 一陣極其輕微的、仿佛清涼露珠滴入燒紅烙鐵的聲音響起。葉子接觸傷口的瞬間,林偉身體無意識地猛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平靜下來。隻見葉子邊緣開始滲出晶瑩的、帶著強烈清涼氣息的露珠般的液體,迅速滲入傷口。傷口周圍那觸目驚心的、如同蛛網般蔓延的黑紫色毒素浸潤帶,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退、變淡!一股淡淡的、帶著腥臭氣的黑煙從傷口處被逼出,但立刻被葉子散發的強大清香中和、淨化。洶湧的流血也幾乎在瞬間止住了,傷口邊緣開始呈現健康的粉紅色。
    小生物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行雲流水,帶著一種古老醫者的沉穩。它又用同樣的方法,以指尖流淌的綠色光點“激活”了另外的葉子,處理了林偉手臂和腿上其他幾處嚴重的撕裂傷和毒傷,效果同樣顯著!毒素被快速中和排出,腫脹消退,傷口以超越自然的速度收斂、結痂。
    最後,它拿起了那顆琥珀色的、如同凝固陽光般的膠質物。它用一枚纖細卻異常堅韌的指甲,輕輕劃開膠質的外層,裏麵是更加晶瑩、如同頂級蜂王漿般粘稠、散發著濃鬱生命氣息和甘甜香氣的金色液體。它小心翼翼地將幾滴液體滴入林偉微微張開、幹裂出血的嘴唇中。那液體似乎擁有靈性,入口即化,迅速滲入。林偉的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完成了吞咽。
    幾乎在液體入喉的瞬間,奇跡發生了!林偉那原本死灰、透著黑氣的臉色,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紅暈!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帶著濕羅音的呼吸,變得稍微有力了一些,胸膛的起伏也明顯了一點!雖然依舊深度昏迷,但那種令人絕望的、生命即將徹底流逝的衰竭氣息,被一股溫和而強大的生機硬生生地遏製住了、甚至……開始緩慢地逆轉!
    老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治療效果……太驚人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草藥和醫學的理解範疇!這簡直是……神跡!或者說是某種高度發達的、基於生命能量操控的生物科技?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絲絲,但警惕性絲毫未減。對方展現的能力越強大,未知性和潛在風險也就越高。
    治療似乎告一段落。小生物仔細檢查了一下林偉的生命體征,那雙琥珀色的眼中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老貓覺得他捕捉到了這絲情緒)。然後,它抬起頭,第一次將目光正式投向一直如臨大敵、死死盯著它的老貓。
    它的目光平靜而深邃,沒有敵意,也沒有過多的熱情,更像是一種平等的審視和觀察。它抬起一隻手,再次做出了那個手勢——手掌輕輕在胸口按了一下,然後掌心向上,緩緩向前平伸。接著,它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指了指老貓身上幾處還在滲血的傷口,尤其是胸口那道被腐蝕性酸液灼傷的可怕傷口,然後又指了指旁邊還剩的一些翠綠葉子。
    老貓瞬間明白了它的意思:它要為自己治療。
    信任的考驗,再次降臨。讓對方接觸自己的身體?在對方已經展現了如此匪夷所思能力的情況下?老貓的警惕心瞬間飆升到了頂點。但他看了一眼生命體征暫時穩定下來的林偉,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傷口傳來的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和虛弱感……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做出了抉擇。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同時肌肉緊繃,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小生物似乎並不在意他的緊張,它拿起一片葉子,用同樣的方法“激活”後,示意老貓解開簡陋的包紮。當看到老貓胸口那猙獰的、被腐蝕、甚至隱約能看到骨頭的傷口時,它那平靜的臉上似乎也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動容。它小心翼翼地將發光的葉子敷了上去。
    一股清涼到極致、卻又帶著輕微刺痛感的能量瞬間湧入傷口,瘋狂地中和著殘留的酸性腐蝕能量,刺激著肉芽組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老貓悶哼一聲,咬緊牙關,忍受著這奇異的感覺。效果同樣顯著,灼痛感迅速減輕,流血停止。
    處理完主要傷口後,小生物退後幾步,重新拿起它的水晶手杖,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仿佛在等待他們恢複一些氣力。
    老貓感受著身體的好轉,心中疑慮稍減,但更多的疑問湧上心頭。它是什麽?從哪裏來?為什麽幫我們?它認識這烙印嗎?
    他嚐試著用手勢和簡單的詞匯溝通,指著對方,又指著森林,發出疑問的聲音:“你?誰?這裏?地方?”
    小生物偏著頭,似乎在理解他的意思。然後,它舉起水晶手杖,輕輕頓地。杖尖的水晶亮起柔和的光芒,投射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幅簡單的、由光點構成的圖案——一片廣闊的森林,遠處有高聳的山脈。
    它指了指圖案,然後指了指腳下的土地。接著,它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發出一個清脆而複雜的音節:“愷爾撒斯。” 聽起來像是一個名字。
    然後,它又指了指老貓和林偉,露出詢問的神色。
    老貓明白了,它在自我介紹,並詢問他們的來曆。他指了指自己,用通用語說:“老貓。”然後又指了指昏迷的林偉:“林偉。”至於來曆……他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天空,又做了一個墜落的手勢,含糊地表示來自上麵,遭遇了意外。
    愷爾撒斯(老貓心裏暫時這麽稱呼它)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它似乎理解了“來自上麵”的含義,但並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敵意。它再次將目光投向林偉胸口的烙印,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它用杖尖指了指那烙印,然後又指了指森林的深處,做了一個“深遠”和“危險”的手勢,眼神中帶著明確的警告。
    老貓的心一沉。它果然認識!而且暗示這烙印與森林深處的某種危險有關?
    就在這時,愷爾撒斯突然抬起頭,尖長的耳朵微微顫動,仿佛聽到了什麽。它臉上的輕鬆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警惕。它快速地對老貓做了一個“噤聲”和“隱藏”的手勢,然後指向下遊方向茂密的叢林,示意他們跟上,隨即轉身,步伐輕盈而迅速地向著那個方向移動,身影很快沒入了樹影之中。
    老貓心中一凜,有危險靠近?他不敢怠慢,立刻強撐著背起依舊昏迷但呼吸平穩了許多的林偉,抓起地上的手槍,踉蹌著、盡可能安靜地向著愷爾撒斯消失的方向跟去。
    新的未知,再次降臨。
    (第四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