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3章 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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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引皇帝這種事,柳溪沒辦法出主意。
    她了解何妙玲的脾性,若她發現身邊婢女爬床,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將人以極刑處死。
    柳溪不能讓蕭氏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她的女兒,這份仇恨必須盡數落在何妙玲一個人身上。
    “本宮聽說,陛下近日裏流連行雲閣,何充媛幾乎每夜都有侍寢的機會。”
    “想必娘娘身邊是有了能替她出主意的妙人,若這位妙人也能給文雯支幾招,以文雯姑娘那不輸名門貴女的容貌,說不定能入了陛下的眼呢。”
    蕭氏沒再繼續說話,終於是明白了柳溪話裏話外的意思。
    她在心中琢磨,充媛娘娘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女兒在背地裏替她出謀劃策。
    要是相同的法子用在女兒自己身上,那豈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想到這,蕭氏又是一陣叩頭。
    “可文雯被娘娘關在柴房中,根本沒有機會在陛下麵前表現自己啊。”
    “意外麵前,人情總要比命令更重要些。”
    柳溪看著蕭氏一臉迷茫的表情,有些嫌棄的想起自己可笑的前世。
    柳彥終於坐上了皇位,身邊卻隻剩下除了挑撥離間再無其他長處的蕭氏以及貪慕榮華的徐昭昭,想來很快就會被其他賢能者從皇位上一腳踹下來。
    “天氣逐漸幹燥,柴房這種地方,不是很容易走水嗎。”
    “陛下不會對一個無名無分的婢女動什麽憐憫之心,但倘若陛下以為困在火中的是充媛娘娘呢?”
    這下,蕭氏終於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
    “公主的恩德,老奴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她滿臉堆笑,又念叨了幾句沒什麽用的奉承話,隨後小跑著離開了憶懷閣。
    柳溪自然也是笑的開心,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行雲閣的熱鬧。
    用蕭文雯一條人命,換香迎重回何妙玲身邊,換蕭氏與何充媛反目,值了。
    後宮中女人們之間的爭鬥未曾停歇,前朝的紛爭自然也沒有斷絕。
    柳溪不經意間向太後提起柳餘的近況,說到二殿下近日裏似乎對柳餘多有不滿,成功讓太後蹙起了眉頭。
    作為真正了解背後實情的人,太後實在為柳餘感到擔憂。
    曾經她顧慮頗多,想著若是自己過於重視柳餘,皇帝會不顧他與自己姐姐之間的血緣親情,下令除掉柳餘這個混淆皇室血脈的存在。
    但現在太後想通了,不論她是否站在柳餘這邊,皇帝都容不下他。
    與其這樣,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去做柳餘的靠山,讓皇帝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對柳餘下手。
    “七皇子的身子好些了?”
    柳溪溫柔地點頭,“孫兒早間去探望過七弟,太醫說已經好多了,畢竟七弟從前受了不少苦,身子骨自幼便被各種磋磨,內裏虧空,需要足夠長時間的調養才能慢慢好起來。”
    太後歎了口氣,這些話聽在她耳朵裏格外心疼。
    “哀家想著,五殿下資曆太淺,肩負不起皇帝安排給他的重任,但賑災一事刻不容緩,需要其他有能者重新調取賑災糧填補寧北所需空缺。”
    “宮中幾位皇子明裏暗裏對儲君之位的渴求,哀家都看在眼裏,哀家不希望賑災這種關乎黎明百姓的大事受到任何不純粹爭鬥的影響。”
    “小七這孩子,心思細膩單純,這事交給他,哀家放心。”
    “皇祖母深思熟慮,孫兒學到了。”柳溪的態度淡淡,很難讓人察覺出她真實的情緒。
    在太後麵前,她還是習慣有所保留。
    晚間時分,太後想留柳溪在壽安宮一同用膳,卻被她委婉拒絕了。
    說是想再去看看柳餘,但其實柳溪是想待在憶懷閣,準備第一時間聽到行雲閣那邊傳出的動靜。
    行雲閣內,何妙玲正躺在浴桶中沐浴。
    香迎在屋內點燃了讓她昏昏欲睡的迷香,好降低她對外頭嘈雜動靜的感知。
    乳母蕭氏則在行雲閣門邊朝外張望,時刻留意著皇帝的動向。
    終於,皇帝龍攆在宮道上行進的聲音傳入蕭氏耳中,她立刻給身後一個小丫頭使眼色,讓她去柴房點火,而蕭氏則等著皇帝從車攆上下來後,倉皇地跑出宮門,假裝不小心地撞在皇帝身邊公公的身上。
    “你是哪宮的奴婢,竟然敢驚擾聖駕,不要命了嗎。”
    蕭氏立刻跪在地上,“陛下,陛下,行雲閣走水,娘娘,娘娘她……”
    蕭氏故意沒將話說明白,皇帝以為何自己的愛妃被困火海,匆忙邁著大步走入行雲閣。
    隻見行雲閣偏殿一角火光驟起,宮人們驚叫著取水來試圖滅火。
    皇帝站在院中呼喊著何妙玲的小名,在他心急如焚時,蕭文雯從險些倒塌的柴房中衝出,直愣愣地撞入皇帝的懷中。
    皇帝欣喜地低下頭,對上的卻不是他意料之中的那張臉。
    蕭文雯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白淨的臉上略施粉黛,明明臉頰上占了不少灰,卻也難掩姿色。
    更讓皇帝心中一滯的是,蕭文雯身上的衣物已經無法遮體,前襟裂開露出藕粉色的肚兜,托著呼之欲出的沉甸甸的分量。
    皇帝下意識摟住蕭文雯纖細的腰肢,不自覺地捏了一把,惹得蕭文雯發出一聲輕哼。
    過了好一會,皇帝才意識到些許不對勁,他鬆開蕭文雯,正色問道。
    “何充媛呢,朕的愛妃在何處。”
    有婢女立刻應聲道,“回稟陛下,娘娘正在寢殿內沐浴。”
    皇帝眼神瞥向蕭文雯,此時的她已經跪在自己腳邊,雙臂環在自己身前低聲啜泣著。
    “宮裏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充媛倒是充耳不聞啊。”
    皇帝假裝沒了興致,轉身便要離開,他身邊的大公公察言觀色,很快明白了皇帝的真實意圖。
    在傳皇帝起駕回養心殿後,他來到蕭文雯身邊,輕聲耳語道。
    “姑娘,跟著雜家一塊走吧?”
    在這後宮中,沒有什麽是比笑話的傳播速度更快。
    當何妙齡沐浴結束,出來看見宮中婢女們在殿內跪了一大片時,闔宮上下便都已經知道今夜行雲閣發生何事。
    次日一大早,娘娘們聚集在賢妃身邊,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果然是上行下效,自家主子日日扮成荒淫無度的模樣,帶壞了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頭,這哪怪得著別人呐。”
    “可不是嗎,何充媛這次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呦。”
    女人們笑作一團,賢妃心中也感到些許爽快。
    “聽說充媛一早便在養心殿門口跪著了,說是自己管教不嚴,竟然一個不留神讓卑賤婢女放火燒宮勾引陛下,在那眼巴巴求陛下懲處了爬床賤婢呢。”
    宋昭儀問起賢妃,“姐姐,你說陛下能舍得處置那狐狸精嗎?”
    賢妃肯定地回答道,“難不成你們想讓陛下親口承認了自己荒唐,沉迷美色?”
    宋昭儀抬起手遮掩了一下嘴角的笑意,“還得是姐姐聰慧。”
    行雲閣內,蕭氏一直等到了中午也沒聽到後宮中傳來有關冊封蕭文雯的消息,心中逐漸焦急起來。
    她待在屋內,活也不幹,隻等著蕭文雯能當上娘娘,好挪自己去享受榮華富貴。
    等啊等,直到日落西山,蕭文雯的屍體從養心殿內被人抬了出來。
    緊隨其後的還有一道聖旨。
    “劍婢蕭氏,縱火燒宮,魅惑聖上,霍亂後宮,罪不容誅,毀其容貌,賜鴆酒,屍身昭示後宮,以儆效尤!”
    乳母蕭氏癱坐在地上,甚至沒有勇氣上前看看蕭文雯的屍身。
    她口中不停喃喃重複著一句“怎會如此”,下一秒便兩眼一翻,昏死在地上。
    賢妃終於也趁此機會,將先前從太後那受來的委屈盡數歸還給了何妙玲,罰跪,禁足,研抄女德,何妙玲敢怒不敢言,隻能躲在行雲閣內打罵宮人撒氣。
    當然,最受折磨的那位宮人便是乳母蕭氏。
    輕則打罵,重則嚴刑加身,乳母蕭氏隻能哭著喊冤,聲稱自己對女兒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
    重生一遭,柳溪對蕭氏的醃臢手段了解不少,若她就這麽被何妙齡折磨死了,豈不可惜。
    好在蕭文雯離開後,何妙玲重新將香迎調回自己身邊,香迎說的一些話她也聽在心裏。
    “娘娘,這蕭氏畢竟是五殿下的乳母,若五殿下歸京後,蕭氏在殿下跟前訴說娘娘您的不是,惹得殿下與娘娘之間生出嫌隙可就不好了。”
    一句話的功夫,何妙玲立刻冷靜下來。
    “你說得對,本宮如今隻能將一切壓在五皇子的身上了。”
    寵愛不在,皇嗣也失去了,甚至就連父親都嫌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願意再出手助她。
    何妙玲用力攥緊拳頭,咬牙切齒。
    “隻要五皇子能坐上太子之位,本宮現在的低迷都不算什麽。”
    “能笑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香迎立刻接話道,“相信公主一定能說服太後,好讓五殿下能盡快將賑災糧送往寧北,歸京受賞。”
    “屆時,奴婢說不準就得改口,稱呼娘娘您為皇後了。”
    何妙玲笑得花枝亂顫,“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