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劍指魔淵
    玄天宗，淩霄殿。
    氣氛凝重如鐵。仙盟各派掌門齊聚，目光都落在主位上的淩霄子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落在他手中那枚閃爍著不祥血光的玉簡上。
    “消息確認了。”淩霄子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驚懼，“魔淵異動，並非尋常魔潮。有上古魔神殘念複蘇的跡象，其威能……遠超記載。”
    殿內一片死寂。上古魔神，那是足以傾覆整個修真界的恐怖存在。
    “更麻煩的是，”淩霄子指尖劃過玉簡，一道虛影浮現，正是寒魄峰方向，“洛師妹……她出關了。”
    虛影中，洛雲歸獨立峰頂，銀發如雪，白衣勝霜。她並未釋放任何氣勢，但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掃過虛空時，在場的化神修士都感到神魂一陣刺痛。
    “她的道傷……”一位掌門遲疑道。
    “非但痊愈，反而更勝往昔。”淩霄子語氣複雜，“而且，她身上……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非道非魔，卻令天道規則都為之……紊亂。”
    眾人色變。天道紊亂？這已是觸及世界根本的層次！
    “洛師妹已明確拒絕仙盟聯合探查魔淵的提議。”淩霄子深吸一口氣，“她……要獨自前往。”
    “什麽？！”
    “胡鬧！”
    “魔淵如今是龍潭虎穴，她一人前去，豈不是送死？”
    殿內頓時嘩然。
    “我等必須阻止她！”紫陽真人霍然起身，“洛雲歸乃我正道支柱，絕不能有失！更何況，若她此行有恙，寒魄峰一脈……”
    “阻止？”淩霄子苦笑，指向虛影，“你們覺得，現在誰還能阻止她？”
    虛影中，洛雲歸似有所感，抬眼望來。目光穿透虛空，竟讓淩霄殿內的眾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她意已決。”淩霄子歎息，“我等能做的，唯有在她身後，盡可能穩住局勢，防備最壞的情況發生。”
    ……
    寒魄峰。
    洛雲歸收回望向淩霄殿的目光，眼中無波無瀾。仙盟的擔憂、勸阻，於她而言，皆是雜音。
    她的識海中，唯有通過那微弱魂契傳來的、來自魔淵深處的悸動——屬於沈滄瀾的悸動。那悸動中，充滿了痛苦、掙紮，以及一絲……被強行壓製的暴戾。
    “他們……還是對你下手了。”她輕聲自語，霜眸中寒意驟盛。
    七年的誤解，險些釀成永別。如今真相大白，她豈能再容他人傷他分毫？縱使前方是幽冥魔淵，是上古魔神，是天道不容，她也要仗劍而去，將他帶回。
    “師尊……”一旁，大弟子蘇茹眼眶通紅，欲言又止。她深知師尊此行凶多吉少。
    洛雲歸轉身，看向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子，冰冷的目光柔和了一瞬。她取出一枚冰晶玉簡，遞給蘇茹：“此乃我閉關所悟《霜溟新解》，若我……未能歸來，寒魄峰便交予你了。”
    “師尊！”蘇茹跪地，淚如雨下。
    洛雲歸輕輕扶起她，拭去其眼淚：“莫哭。修行之路，當堅如玄冰。守護好宗門，等我回來。”
    說罷，她不再留戀，霜溟劍一聲清越劍鳴，化作一道冰藍長虹，衝天而起，直射西方魔淵方向！劍光過處，空間都留下淡淡的冰痕，久久不散。
    “恭送師尊！”蘇茹與一眾寒魄峰弟子跪伏在地，聲音哽咽。
    ……
    洛雲歸禦劍而行，速度遠超平常。她並未掩飾行蹤，所過之處，天地靈氣皆被其身上那股奇異氣息引動，形成肉眼可見的冰霜軌跡。
    很快，便有仙盟修士試圖攔截。
    “洛首座請留步！魔淵凶險，還請三思！”一位化神長老現身前方，拱手勸道。
    洛雲歸看都未看，霜溟劍光徑直掠過。那長老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寒意籠罩周身，靈力瞬間凝滯，竟被定在半空，隻能眼睜睜看著劍光消失在天際。
    接連數波阻攔，皆是如此。無人能讓她停留片刻，甚至無人能讓她出第二劍。
    她的目標，隻有一個——魔淵。
    數日後，那片被終年不散魔氣籠罩的黑色大地已遙遙在望。魔淵入口，如同巨獸張開的猙獰大口，吞噬著一切光線與生機。
    入口處，魔氣翻滾，隱約可見無數魔物身影，更有幾道異常強橫的魔念掃過，帶著警告與敵意。
    洛雲歸懸停於魔淵入口前方，白衣在魔風中獵獵作響。她緩緩抬起霜溟劍，劍尖直指那深不見底的黑暗。
    “沈滄瀾，為師來了。”
    聲音清冷，卻清晰地傳入了魔淵深處。
    下一刻，她一步踏出，身影沒入無邊黑暗之中。
    就在她進入魔淵的刹那，整個魔淵仿佛沸騰了！無數魔物發出尖銳嘶吼，恐怖的魔威從四麵八方壓來！更有一道充滿古老與暴戾的意誌，如同蘇醒的巨獸，緩緩鎖定了她！
    魔淵最深處，一座由骸骨堆積的宮殿內，浸泡在血池中的沈滄瀾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紅芒暴漲，卻又閃過一絲掙紮與清明。
    “師尊……快走……”他發出痛苦的嘶吼，試圖抵抗那侵蝕他神智的魔神意誌。
    宮殿王座上，一個籠罩在陰影中的身影發出低沉的笑聲：“終於來了……這具完美的容器，以及……送上門來的、更美味的道果……”
    洛雲歸對這一切恍若未覺，她隻是平靜地走在魔土之上，霜溟劍光所過之處，魔氣退散，魔物冰封。她的目光，始終望向那悸動傳來的最深之處。
    劍已出鞘，誓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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