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接住。是一個小巧的、看起來像是醫療用的噴霧劑，標簽已經磨損，但上麵有一個清晰的生物危害符號和“快速凝血組織再生”的字樣。
    “先用著。你死在這裏，對我沒好處。”老曲奇頭也不回地說，“右邊第三個管道，往上爬大概五十米，能到一個廢棄的監控室，那裏暫時安全，還有點我能提供的‘小幫助’。考慮清楚要不要交易，我在給你止疼藥之前，得先看看你的價值。”
    這顯然是在下逐客令，同時也是一個試探。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噴霧劑，又看了一眼老曲奇佝僂的背影。風險極大，但這或許是眼前唯一的選擇。
    他沒有道謝，隻是默默將噴霧劑收好，警惕地後退，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老曲奇。直到退到檢修口，確認對方沒有任何異常舉動，他才迅速轉身，依照指示鑽入了右邊第三個向上延伸的管道。
    管道內一片漆黑，隻能依靠觸覺向上攀爬。傷口在攀爬時被一次次牽拉，劇痛幾乎讓他暈厥。他咬緊牙關，掏出那支噴霧劑，摸索著對著傷口位置噴了一下。
    一陣極致的冰冷和刺痛瞬間傳來，幾乎讓他脫手掉落。但緊接著，劇痛開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癢的感覺，血流明顯止住了。
    藥是真的。
    他稍微鬆了口氣，繼續向上。大約攀爬了五十米，果然看到了一個側向的開口。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布滿了落滿灰塵的廢棄監控屏幕和控製台。空氣中有股淡淡的塵埃味，但還算清新。房間一角堆著一些廢棄的物資箱，另一個角落鋪著一塊相對幹淨的墊子，旁邊甚至還有一個固定的淨水器在滴著水。
    這裏像是某個臨時的安全屋。
    他爬進房間，第一件事就是仔細檢查各個角落，確認沒有隱藏的監視器或陷阱。然後才疲憊地靠在牆邊，稍微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老曲奇……到底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麽？柯伊伯之心又是什麽？
    疑問越來越多。
    他檢查了一下肩膀的傷口，驚訝地發現傷口表麵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透明凝膠狀物質，血完全止住了，甚至能感覺到細微的組織在蠕動修複。這噴霧的效果好得驚人。
    他從防護服內襯又撕下一條相對幹淨的布條，重新進行了包紮。
    做完這一切，他才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安全屋。那些物資箱裏大多是空的，但在最下麵一個箱子裏，他發現了一套半舊的深灰色作戰服，材質特殊，似乎有一定的防護和隱身功能，旁邊還有幾個能量匕首的備用能量塊，以及……一把保養得相當不錯的老式磁軌手槍，配有兩個滿裝彈夾。
    這就是老曲奇說的“小幫助”？
    這些東西在亡骸裏可是硬通貨，尤其是武器。
    對方出手大方得令人懷疑。
    他拿起那把磁軌手槍，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槍身有些磨損，但機構運作順滑，充滿能量後指示器發出穩定的藍光。
    這份“禮物”，恐怕不好收。
    他將有用的東西收攏起來，換上那套作戰服，意外地合身。然後走到控製台前，嚐試啟動那些監控屏幕。
    大部分屏幕毫無反應，隻有最中間的一個，在反複拍打了幾下後，閃爍了幾下，竟然亮了起來，顯示出雪花點和扭曲的畫麵。
    他嚐試調整頻率和控製旋鈕。
    突然，一個相對清晰的畫麵跳了出來！
    畫麵顯示的似乎是一條繁華的亡骸內部通道，人來人往，各種奇裝異服的人物穿梭於霓虹燈光和全息廣告牌之間。這是……黑市所在的區域？
    他的目光猛地凝固了。
    在畫麵的角落，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之前為他指路，然後毫不猶豫逃跑的拾荒者！此刻，那個拾荒者正點頭哈腰地和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遮住半張臉戰術目鏡的男人交談著，神態諂媚，然後伸手指了一個方向——正是他之前所在的大致區域！
    那個風衣男的身後，站著整整一隊裝備精良、動作整齊劃一的人員，他們的裝備上，都有一個清晰的、如同纏繞毒蛇的利劍徽記——追捕他的“公司”安全部隊的標誌！
    果然是陷阱！那個拾荒者不僅拋下他，還立刻就去向公司的人告密了！
    一股冰冷的怒火從他心底升起。
    就在這時，監控畫麵中的那個風衣男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戰術目鏡的鏡頭仿佛穿透了屏幕，直接鎖定了他！
    雖然明知不可能，但他還是感到一股寒意竄上脊背。
    下一秒，風衣男對著通訊器說了句什麽，手一揮，整個小隊立刻行動起來，朝著某個方向快速移動，瞬間消失在了監控畫麵之外。
    他們的方向……似乎是朝著這個區域來的？
    老曲奇出賣了他？不，如果是出賣，沒必要給他提供武器和藥品。那是監控被反向追蹤了？
    他立刻切斷了監控屏幕的電源。
    房間陷入死寂。
    他握緊了手中的磁軌手槍，耳朵捕捉著管道深處任何一絲可能的聲響。
    危機，正在迅速逼近。
    那個風衣男是誰？公司的追捕小隊為何效率如此之高？他們似乎對這片區域相當熟悉。
    老曲奇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柯伊伯之心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他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感受著肩膀傷口傳來的陣陣麻癢，手中的槍柄被握得發熱。
    答案，或許必須用血與火來換取。
    柯伊伯亡骸的黑暗，正在緩緩張開它的獠牙。而他，別無選擇，隻能深入其中。
    死寂。
    隻有淨水器單調的滴水聲，嗒……嗒……嗒……敲打著鼓膜，也敲打著緊繃的神經。他背靠著冰冷牆壁，磁軌手槍穩穩握在手中，能量匕首也重新滑入易於抽出的腿部鞘套。作戰服的纖維似乎與皮膚融為一體，提供著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安全感。
    耳朵極力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通風管道深處？檢修口下方？還是別的什麽他尚未發現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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