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通道前方。遠處，似乎有不一樣的光線和聲音傳來。像是……市場的喧鬧？
    黑市區域？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是老曲奇指引的？還是誤打誤撞？
    警報聲在這裏變得微弱，紅色的警示燈也被更多彩色的霓虹燈光所覆蓋。空氣變得渾濁而複雜，充滿了食物香料、劣質煙草、機油和體味的混合氣味。通道兩側開始出現一些簡陋的店鋪和攤位，甚至還有一些用簾子隔開的臨時住所。形形色色的人流穿梭其間，大多麵目不善，帶著亡骸居民特有的警惕和漠然。
    看到他突然從封鎖通道裏衝出來，身上還帶著戰鬥的痕跡和硝煙味，附近的人群立刻投來混雜著好奇、警惕和惡意的目光。不少人下意識地讓開道路，或者將手按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在這裏，麻煩意味著危險，但也可能意味著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將磁軌手槍收起彈夾已空），但能量匕首保持在最順手的位置。他拉高了作戰服的領口，盡量混入人流，同時目光快速掃視，尋找著可能的藏身之處或者出路。
    不能停留。公司的人肯定有權限繞過封鎖，或者通過其他路徑包抄過來。
    那個拾荒者……如果在這裏……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一張張麵孔。
    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遠處一個攤位旁。
    那個猥瑣的身影，正在點頭哈腰地向一個穿著皮質護甲、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大漢兜售著什麽零件——正是那個背叛他的拾荒者！
    怒火瞬間頂到了喉嚨口。
    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接衝過去複仇是最愚蠢的行為。那個疤痕大漢看起來不好惹，而且一旦發生衝突，立刻會成為焦點，公司的人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過來。
    他需要機會。一個幹淨利落的機會。
    他壓低身體，借助人群和攤位的遮擋，如同陰影般悄然靠近。
    拾荒者似乎做成了生意，從疤痕大漢手裏接過幾枚能量幣，諂媚地笑著，然後心滿意足地將錢幣揣進懷裏，哼著下流的小調，轉身走向一條更加偏僻狹窄的岔道，似乎是準備離開市場。
    完美的機會。
    他立刻跟上，腳步輕得像貓。
    岔道裏燈光昏暗，汙水橫流，堆滿了垃圾和廢棄箱體，幾乎沒有行人。
    拾荒者似乎毫無察覺，還在得意地掂量著懷裏的錢幣。
    加速，靠近。
    在幾乎觸手可及的距離，拾荒者終於感到不對，猛地回頭！
    驚恐瞬間布滿了他汙濁的臉！
    “你……”
    噗！
    能量匕首精準而狠戾地刺入了他的側頸，高頻能量瞬間灼燒破壞了聲帶和主要血管。
    拾荒者的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痛苦，喉嚨裏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身體軟了下去。
    他一把扶住癱軟的屍體，迅速將其拖入旁邊一堆巨大的廢棄物料後麵陰影處。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幾乎沒有發出任何值得注意的聲響。
    他在屍體上快速摸索，找到了那幾枚剛賺來的能量幣，還有一個破爛的錢袋，裏麵有些零碎雜物和一張皺巴巴的電子密匙卡。
    沒有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他冷漠地拔出匕首，在屍體衣服上擦幹淨血跡。
    複仇帶來短暫的快感，但無法解決眼前的危機。公司的人隨時可能找到這裏。
    他需要信息，需要計劃。
    老曲奇……柯伊伯之心……
    或許，那個疤痕大漢能提供點信息？看他剛才交易的樣子，像是這裏的常客。
    他收起匕首，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走入喧鬧的市場主幹道，目光鎖定了那個剛剛和拾荒者完成交易、正準備離開的疤痕大漢。
    他快步跟上，在對方轉入另一個攤位前的間隙，低沉開口：
    “打擾一下，打聽個人。”
    疤痕大漢猛地回頭，眼神凶戾，手按在了腰間的爆能槍上：“嗯？誰他媽……？”當他看到對方身上明顯的戰鬥痕跡和冷冽的眼神時，語氣稍微收斂了一點，但警惕性更高了，“你想打聽誰？”
    “一個叫老曲奇的維修工。”他言簡意賅。
    “老曲奇？”疤痕大漢皺起眉，臉上的疤痕像蜈蚣一樣扭動，“沒聽過。這鬼地方維修工多得是老鼠一樣。”
    “喜歡聽老唱片。可能有一隻機械義眼。”他補充道。
    大漢的眼神微微變了一下，雖然極力掩飾，但那一閃而過的細微變化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不知道你說什麽。”大漢生硬地回絕，轉身就要走。
    “或許這個能讓你想起來。”他將從拾荒者那裏得來的那幾枚能量幣遞了過去。
    大漢瞥了一眼能量幣，又看了看他，似乎在權衡。幾枚能量幣不算多，但對方的眼神讓他覺得麻煩。
    “……哼。”大漢一把抓過能量幣，迅速揣進口袋，壓低聲音快速說道，“沿著這條道走到頭，左拐，看到‘生鏽螺栓’的招牌，往下走。別他媽說是我說的。”
    說完，大漢立刻轉身擠進人群，消失不見。
    “生鏽螺栓”……
    他記住了這個名字，毫不猶豫地朝著大漢所指的方向快速行進。
    市場喧鬧依舊，但似乎有某種無形的緊張氣氛在彌漫。他注意到一些角落裏有目光閃爍的人在交頭接耳，偶爾有人對著通訊器低聲說著什麽。
    追兵可能已經滲透進市場了。
    他加快腳步，很快看到了那個歪斜的、用廢舊零件拚湊成的“生鏽螺栓”招牌，指向一條向下的、更加陰暗潮濕的金屬階梯。
    階梯下方傳來嘈雜的音樂聲、叫罵聲和機器轟鳴聲。
    像是一個地下酒吧或者娛樂場所。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匕首柄，向下走去。
    剛走下階梯，一股混合了酒精、嘔吐物、汗臭和機油的熱浪便撲麵而來。這是一個巨大的、由廢棄貨艙改造的空間，燈光昏暗搖曳，人聲鼎沸。各式各樣的亡骸居民聚集於此，喝酒、賭博、爭吵，甚至角落裏有小型械鬥，也無人理會。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著扭曲的舞蹈影像，聲音震耳欲聾。
    這裏混亂，肮髒，卻也可能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他擠過喧鬧的人群，目光掃視，尋找著任何可能指向老曲奇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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