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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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透過窗紙,一點點照亮了房間。清風坐在床沿,手裏捏著那張薄薄的路引,眼神掙紮。
走?安全。但就這麽走了,昨夜驚魂一場,差點被那勞什子“夜巡衛”抓去,難道就白嚇唬了?而且,那邪祀、那兵卒、那老太太警告的話,像一根根刺紮在他心裏。這永安縣的水渾成這樣,萬一哪天蔓延開來呢?自己能一直躲開嗎?
留下?危險!大大的危險!自己這點斤兩,摻和進去就是送死。
來福湊過來,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嗚嗚叫著,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
“唉…”清風歎了口氣,把路引揣回懷裏,“算了,道爺我慈悲為懷,總不能眼看著邪祟害人…才不是想看看有沒有好處呢!”
他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主要是那點該死的好奇心和“萬一有獎勵”的貪念又占了上風。
當然,留下不等於傻乎乎衝上去。得智取!得穩健!
他琢磨了一下,首先得搞清楚兩件事:一,那邪祀到底怎麽回事?二,夜巡衛和縣衙在這事裏扮演什麽角色?
直接去查肯定不行。得找人打聽。
錢老板?他立刻否定了。錢老板隻是個商人,牽扯進來怕害了他。而且經過昨夜,他也不敢完全信任任何人。
那個神秘的老太太?看起來知道些什麽,但態度不明,而且似乎不願多說。
看來,隻能靠自己了。
他仔細回想昨夜跟蹤的那條路線和那個百姓的容貌特征。那人看著像個普通鎮民,或許…可以從他下手?
打定主意,他收拾好東西,帶著來福下樓。錢老板已經等在樓下,臉色焦急。
“道長!你可算起來了!昨夜城裏似乎不太平,巡夜的兵卒多了不少,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吧?”錢老板壓低聲音道。
清風搖搖頭,故作高深:“錢老板,貧道昨夜靜坐,忽感此地怨氣深重,似有邪祟為禍蒼生。我輩修行之人,遇此豈能袖手旁觀?故而決定暫留幾日,查明根源,以期化解。”
錢老板一聽,臉都白了:“道長大義!可是…這太危險了!官府如今…”
“無妨。”清風擺擺手,“貧道自有分寸,不會魯莽行事。錢老板若是擔心,可先行離去。”
錢老板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唉,道長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豈能獨自離去?罷了,我便再多留兩日,若有需要銀錢打點之處,道長盡管開口。”他打定主意躲在客棧不出門了。
清風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和銀子支持,連忙道謝。
吃過早飯,清風借口要去市集購置些朱砂黃紙,獨自離開了客棧。他沒有真的去市集,而是憑著記憶,朝著昨夜那個死胡同附近繞去。
白天看來,那片區域更加破敗,住戶很少,多是些老人和窮苦人。他不敢直接打聽那個百姓,而是假裝走累了,在一個巷口的老槐樹下坐著歇腳,耳朵卻豎得老高,聽著旁邊幾個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閑聊。
聽了半天,大多是家長裏短和對世道的抱怨,沒什麽有用的信息。他有些失望,正準備起身離開,忽聽一個癟嘴老太太神秘兮兮地說:
“…老張家的大小子,昨晚又沒回來睡吧?”
“可不是嘛!神神叨叨的,問他也不說,整天念叨著‘供奉’、‘保佑’…”
“唉,自打上個月去了那…那地方回來,就變得古裏古怪的…”
“噓!小聲點!別惹禍上身!”
清風心裏一動!老張家大小子?供奉?
他不動聲色地挪近了些,裝作係鞋帶。
另一個老頭歎了口氣:“都是窮鬧的…聽說去了那邊磕個頭,就能領半斤米…”
“米?怕是賣命錢哦!沒看隔壁王二麻子,去了兩次,人就沒了…說是失足掉河裏了,誰信呐!”
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恐懼和無奈。
清風聽得心裏發寒。用糧食引誘百姓參與邪祀?還滅口?
他基本可以肯定,他們說的“老張家大小子”就是昨夜那人。而“那地方”,很可能就是進行邪祀的場所。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決定去“老張家”附近轉轉。
正琢磨著怎麽找,就見一個穿著打補丁衣服、眼神有些恍惚的年輕漢子,低著頭從一條小巷裏拐出來,手裏提著個空布袋,正是昨夜那人!
清風心裏一緊,趕緊低下頭,假裝看路邊攤販的雜物。
那漢子似乎心事重重,根本沒注意周圍,徑直朝著城西的方向走去。
機會!清風立刻遠遠跟上。
那漢子走得很快,七拐八繞,專挑人少的小路。清風不敢跟太近,全靠胸口銅錢偶爾傳來的微弱涼意提示方向,那漢子身上似乎殘留著邪祀的陰晦氣息。
越往城西走,越是荒涼。房屋低矮破敗,行人稀少。最後,那漢子鑽進了一片棚戶區,這裏汙水橫流,氣味難聞。
清風躲在一處斷牆後,看到那漢子走到一個低矮的窩棚前,左右張望了一下,才掀開破簾子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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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裏了!
清風沒有靠近,而是在遠處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蹲守,心裏盤算。直接闖進去肯定不行,怎麽才能套出話呢?
硬的不行,得來軟的。或許…可以裝成同道中人?
他想起昨夜那漢子進行邪祀時那又恐懼又狂熱的模樣。這種人,往往既迷信又容易忽悠。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那漢子又出來了,依舊提著空布袋,朝著來的方向走去,似乎又要去領“米”。
清風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道袍,確保自己看起來像個“有道之士”,然後快步跟了上去,在一個僻靜的拐角處,假裝偶然相遇。
“福生無量天尊。”清風打了個揖首,擋在了漢子麵前,臉上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這位居士,請留步。”
那漢子嚇了一跳,警惕地看著他:“你…你是誰?”
清風不答,反而仔細打量著他的臉,眉頭越皺越緊,掐指一算瞎比劃),沉聲道:“居士,你印堂發黑,周身隱有陰晦之氣纏繞,近日可是接觸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或是去了什麽不該去的地方?”
那漢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慌亂,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道長你胡說什麽!我什麽都沒幹!”
清風心中冷笑,麵上卻更加凝重:“貧道絕非虛言。此陰晦之氣非同小可,非尋常鬼魅,乃是以邪法竊取生人精氣神所致。居士是否時常感到精神恍惚,夜間多夢,且體力日益不濟?”
他這是根據那邪祀的詭異和漢子恍惚的狀態瞎蒙的。
沒想到那漢子一聽,身體猛地一顫,嘴唇哆嗦起來,眼神裏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你…你怎麽知道?!”
“貧道自有法眼可觀。”清風心中大定,繼續忽悠,“觀此氣像,居士恐已被邪物標記,若不及早化解,隻怕…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唉!”他故意歎了口氣,搖搖頭。
那漢子徹底慌了神,一把抓住清風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長!道長救命啊!我…我也是沒辦法…家裏快揭不開鍋了…他們說隻要誠心供奉,就能保平安,還能領糧食…”
“他們?”清風捕捉到關鍵詞,“可是身穿黑衣,夜間行事之人?”
漢子猛點頭:“是…是!他們自稱‘夜巡使’,說…說是奉了上頭的命,讓我們去城西老磚窯那邊…磕頭…上供…”
城西老磚窯!清風記下了這個地點。
“糊塗啊!”清風痛心疾首,“此乃邪神淫祀,以爾等生機為食!那點糧食,買的是你們的命啊!”
漢子腿一軟,差點跪下去,帶著哭腔:“那…那怎麽辦?道長救我!我已經去了三次了…我…”
三次?清風想起那些老頭說的“去了兩次人就沒了”的王二麻子,心裏更寒。這漢子怕是也離倒黴不遠了。
“莫慌。”清風扶住他,低聲道,“你若信貧道,便將所知盡數告知,貧道或可設法破此邪法,救你一命。否則…”
“我說!我都說!”漢子早已六神無主,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他所知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原來,是大約一個月前,開始有所謂的“夜巡使”在城西這片貧民區活動,威逼利誘,挑選一些窮困潦倒、走投無路的人,讓他們每隔幾日深夜去廢棄的老磚窯進行祭祀,供奉一個黑色木雕的神像,貢品有時是幾滴血,有時是一些奇怪的草藥,祭祀完就能領到一點粗糧。
不去就會遭到威脅,甚至有人莫名失蹤。而那些夜巡使,雖然穿著黑衣,但言談舉止和偶爾露出的靴子,分明就是縣衙的兵卒!
清風聽得心頭發冷。這已不是簡單的邪祀,而是有組織的、由官府力量操控的可怕陰謀!
“道長,我都說了,求您…”漢子哀求道。
清風從懷裏摸出一張他早上剛畫的、效果最差的“安神符”,遞給漢子:“此符貼身放好,或可暫保你一兩日心神不寧。切記,今夜莫要再去!貧道需準備一番,方能設法破局。”
漢子千恩萬謝地接過符紙,緊緊攥在手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打發走漢子,清風的心情更加沉重。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嚴重。
城西老磚窯…夜巡使…縣衙兵卒…
去,還是不去?
去了,可能是自投羅網。
不去,難道眼睜睜看著?
他摸了摸懷裏那幾張符和銅錢,又想了想係統可能給的獎勵…
“穩健起見…”他喃喃自語,“得先去踩踩點,看看情況…絕對不進去!”
嗯,就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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