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異僧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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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華嚴和尚
唐代時,有位華嚴和尚,曾師從禪宗北祖神秀,常年在洛陽天宮寺修行。他座下弟子有三百多人,平日裏最講究規矩,尤其是每日上堂用齋時,要求所有弟子的水瓶、飯缽必須整齊齊備,半點不得馬虎。
弟子中有個僧人,出家年限久,佛學修為也遠勝同輩,隻是性子有些偏激急躁。有一回,這僧人臥病在床,沒法跟著眾人去齋堂,便獨自留在房裏休養。
那天齋前,一個小沙彌收拾法器時,發現自己的飯缽不知丟在了哪裏,眼看要誤了上堂的時辰,急得滿頭汗。他想起那生病的僧人今日不去齋堂,便捧著空托盤跑過去,跪在僧人的床前磕頭:“師兄,我今日找不到自己的缽了,沒法上堂用齋。能不能暫借您的缽用一次?明日我就去新置一個,一定還您。”
那僧人皺著眉,擺了擺手:“我的缽已經隨身持用幾十年了,跟著我受了不少香火,借給你萬一損壞了可怎麽辦?”
小沙彌急忙懇求:“就用這一頓飯的功夫,我用完馬上就送回來,怎麽會損壞呢?”他一邊說一邊不住磕頭,反複求了好幾次。那僧人架不住他軟磨硬泡,終於鬆了口,卻還是板著臉叮囑:“我愛惜這缽如同愛惜性命,你要是敢弄壞它,就跟殺了我沒兩樣!”
小沙彌連忙應下,雙手捧著缽,小心翼翼地往齋堂走,生怕有半點閃失。等他用完齋,剛要捧著缽送回去,就聽見那僧人派來的侍僧在門口催促,說師兄已經等急了。小沙彌心裏一慌,腳步不由得快了些,沒成想腳下踩到一塊鬆動的地磚,身子一歪,手裏的缽“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當即碎成了好幾片。
小沙彌嚇得臉都白了,知道闖了大禍,可也隻能硬著頭皮,捧著碎缽片往那僧人房裏去。一進門,他就“撲通”跪下,連連磕頭請罪,嘴裏不停說著“弟子該死”,磕了足有上千個頭。
那僧人見他捧著碎缽片進來,頓時眼睛瞪圓,猛地坐起身,大叫一聲:“你這是殺了我啊!”他一邊怒罵,一邊掙紮著要下床,急得胸口劇烈起伏,一口氣沒喘上來,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旁邊的侍僧慌忙上前攙扶,卻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就因為一個飯缽,這修為出眾的僧人竟活活氣絕身亡。
消息傳到華嚴和尚耳中,他隻是歎了口氣,對眾弟子說:“修行之人,本應破除‘執念’,他卻把一個飯缽看得比性命還重,被外物束縛了心性,最終丟了性命,實在可惜。”
後來,天宮寺的弟子們再上堂用齋時,看著整齊擺放的瓶缽,總會想起這件事。其實華嚴和尚講究的“規矩”,從不是執著於器物本身,而是借規整的儀軌,修一顆平靜有序的心。可那僧人卻本末倒置,把對“缽”的執念當成了修行,最終被自己的急躁和偏執所累。
生活裏,我們也常會像那僧人一樣,為一件小事、一樣物品或是一個念頭鑽牛角尖,把“在意”變成了“執念”。可真正的從容,從不是緊緊抓住外物不放,而是懂得“物為我用,不為我役”——珍惜該珍惜的,放下該放下的,不被瑣事困住心,才能在日子裏修得一份自在與平和。
2、唐休璟門僧
唐中宗年間,長安城的相府裏總有股檀香縈繞——宰相唐休璟府上,住著一位奇僧。這僧人言語不多,卻總能說中未發生的事,更懂些趨吉避凶的厭勝之術,休璟對他敬重有加,凡有大事必先請教。
一日清晨,僧人卻麵色凝重地走進書房,對正在批閱公文的休璟說:“相國,不出數月,您將有一場大禍臨頭。不過,此禍並非不可禳解。”休璟聞言心頭一緊,連忙放下筆起身參拜:“還請大師救我!”僧人扶起他,緩緩道:“我無靈丹妙藥,隻一條計策,就看相國肯不肯聽。”
“大師盡管吩咐!”休璟急聲道。僧人指尖輕輕叩著桌案:“如今天下郡守的任免,皆由相國定奪,是也?”休璟點頭稱是。“那您便在那些職位低微、家境貧寒卻有才幹的官員裏,找一位孤寒之士,舉薦他做曹州刺史。此人必會感念您的知遇之恩,日後能為您辦一件關鍵事。找到合適的人後,再告知我。”
休璟又驚又喜,連忙派親信去尋訪。沒過幾日,便尋到了一位姓張的官員——此人在京城做著小官,住的屋子漏雨,連件像樣的官服都沒有,卻寫得一手好策論,處理事務也條理分明。休璟當即上奏,舉薦他為讚善大夫,不過十日,又擢升為曹州刺史。
他興衝衝地召來僧人:“大師,我已按您的吩咐,找到張某了!接下來該如何做?”僧人眼底露出一絲笑意:“等張君赴任前,讓他幫您尋兩條狗——要身高數尺、神態英武的猛犬,越神俊越好。”
張君接到相府的囑托,不敢怠慢。赴任途中特意繞路尋訪,先在一戶官吏家得了一條黑犬,體型高大,毛色油亮。可他總覺得還差些,又四處打聽,終於聽說曹州城外有戶百姓家,養著一條黃犬,神俊非凡。他立刻帶著厚禮登門,那百姓起初舍不得,見張君誠意十足,又知是宰相所托,才忍痛割愛。這條黃犬果然比黑犬更有靈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站在那裏便有威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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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將兩條犬親自送到相府,休璟見了滿心歡喜,隻覺這兩條狗氣度不凡,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猛犬。他連忙請僧人來看,僧人圍著狗轉了一圈,點頭道:“好,好生養著它們。將來能幫相國躲過災禍的,就是這兩條犬。”休璟雖不解,但還是吩咐下人精心照料,給它們最好的肉食,還特意搭了寬敞的狗舍。
又過了十日,僧人突然深夜來訪,對休璟說:“今夜便是災禍降臨之時,相國需嚴陣以待。”休璟頓時緊張起來,連忙留下僧人,又召集十餘名精壯的侍衛,讓他們手持弓箭,守在廳堂角落。他自己則與僧人同坐在堂前的軒廊下,眼睛緊緊盯著院門,連大氣都不敢喘。
夜色漸深,四周靜得能聽見蟲鳴。就在三更天剛過,僧人忽然笑了:“相國放心,災禍已經免了,咱們可以安寢了。”休璟一愣,忙問:“災禍在哪?怎麽就免了?”僧人卻不多解釋,隻催他歇息。休璟雖疑惑,但見僧人胸有成竹,便撤了侍衛,與僧人一同歇息。
次日天剛亮,僧人便叫醒休璟:“可以起身了。”休璟一骨碌爬起來,急忙追問:“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災禍當真免了?可那兩條狗,從頭到尾都沒派上用場啊!”
僧人笑著引他走到後院,休璟一看,頓時驚得說不出話——隻見那兩條猛犬正趴在地上,嘴邊還沾著血跡,而院牆角下,躺著一條幾尺長的毒蛇,早已沒了氣息,蛇身還有被犬牙咬過的痕跡。僧人指著毒蛇道:“昨夜要來害相國的,便是這東西。它本是衝著您的臥房去的,卻被這兩條犬察覺,在牆角就給解決了。若不是它們,昨夜後果不堪設想。”
休璟這才恍然大悟,看著兩條狗的眼神滿是感激。他想重賞僧人,僧人卻擺手拒絕:“我隻是盡己所能,真正幫了相國的,是您當初舉薦賢才的善念——若您不肯給張君機會,他便不會盡心為您尋犬;若您不用心養犬,它們也難有這般護主之力。”說罷,僧人便收拾行囊,離開了相府,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後來休璟常對人說,那場災禍的化解,看似是僧人的計策、猛犬的功勞,實則是“善有善報”的道理。對落魄者的一次援手,對生靈的一份善待,看似微小,卻可能在不經意間,成為護佑自己的屏障——這世間所有的“幸運”,從來都不是憑空而來。
3、儀光禪師
長安青龍寺的晨鍾總比別處沉些,鍾聲裹著鬆濤漫過佛殿時,禪房裏的儀光禪師剛抄完最後一筆《金剛經》。他垂眸將狼毫擱在硯台上,指尖輕輕拂過紙頁上的“應無所住”,晨光從窗欞漏進來,落在他鬢角的銀絲上,也映出眉宇間那份遠超常人的沉靜——沒人知道,這位被僧俗尊為“活菩薩”的禪師,胸腔裏跳動的是大唐皇室的血脈,更藏著一段浸滿血淚的往事。
一、桑野訣別
垂拱四年的岐州郊外,桑樹林被夏陽曬得發燙,蟬鳴聒噪得讓人心裏發慌。乳母王氏牽著八歲的男孩坐在樹蔭下,手裏的粗布帕子反複擦拭著男孩額角的汗,眼神卻像被什麽東西揪著,直往遠處的官道瞟。
男孩叫“阿光”,是王氏隨口取的名字。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短褐,卻難掩一身靈氣——一雙眼睛亮得像浸在清泉裏的黑曜石,見王氏神色不安,便懂事地遞過水壺:“阿母,你喝口水,別總看路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到前麵的鎮子就找活做嗎?”
王氏接過水壺,卻沒喝,隻盯著阿光的臉掉眼淚。這孩子自繈褓時就跟著她逃,從長安逃到洛陽,又從洛陽逃到岐州,一路靠她做針線活換口吃的。可阿光越長越出挑,眉眼間那股貴氣,像極了他的父親——當年的琅玡王李衝。
三年前,琅玡王與越王李貞起兵反天後,兵敗後滿門抄斬。她抱著尚在繈褓的阿光,混在逃難的人群裏逃出長安,原以為日子久了風頭會過,可天後的追捕令卻像附骨之疽,連偏遠的岐州都貼滿了畫像。畫像上的孩子雖隻畫了個輪廓,可阿光這雙眼睛、這眉骨,隻要被有心人多看一眼,就能認出來。
“阿光,”王氏深吸一口氣,從懷裏摸出個布包,裏麵是她攢了半年的二百文錢,還有一件剛做好的青布衫,“你聽阿母說,你不是我的親兒子。你的父親是琅玡王,是大唐的王爺……”
阿光手裏的水壺“哐當”掉在地上,水滲進泥土裏,很快就沒了痕跡。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覺得耳邊的蟬鳴突然變得刺耳,連陽光都冷了下來。
王氏把布包塞進他手裏,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當年你父親兵敗,全家都沒了,我抱著你逃出來,養了你八年。可現在天後還在找你,再跟著我,咱們倆都得死。你聰明,能自己活下去,阿母……阿母得走了。”
“阿母!”阿光突然抱住她的腿,哭聲像被掐住的小獸,“我不分開!我跟你走!我不做什麽王爺的兒子,我就做你的阿光!”
王氏的心像被刀割,可她知道不能回頭。她狠狠心推開阿光,抹了把眼淚,轉身就往桑樹林深處跑,跑幾步又回頭看一眼,直到阿光的身影變成個小黑點,才癱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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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坐在原地哭了很久,直到太陽西斜,才慢慢爬起來。他撿起地上的布包,緊緊抱在懷裏,望著王氏消失的方向,心裏空得發疼。他不知道該往哪走,隻能順著官道往前走,走一步,就回頭看一眼——他總盼著阿母能突然出現,像往常一樣,笑著喊他“阿光,快過來吃饅頭”。
二、逆旅遇僧
天黑透的時候,阿光走到了一個小驛站。驛站裏亮著燈,傳來客人的說笑聲,他餓得肚子咕咕叫,卻不敢進去——他怕被人問起來曆,怕被人認出那張畫像上的臉。
他縮在驛站的牆角,抱著布包,聽著裏麵的笑聲,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老和尚走了出來,手裏端著個碗,碗裏是兩個饅頭、一碗粥。
“小施主,餓了吧?”老和尚聲音很溫和,把碗遞到他麵前,“吃點東西吧。”
阿光抬頭看他,老和尚眉眼慈善,眼神裏沒有絲毫惡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你家在哪裏?怎麽一個人在這裏?”老和尚坐在他身邊,慢慢問道。
阿光嘴裏的饅頭突然咽不下去了。他想起阿母的話,想起天後的追捕令,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沒有家了……阿母走了,他們要抓我……”
老和尚沒追問,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若不嫌棄,跟我去前麵的寺廟住幾日吧?那裏有吃的,也有地方睡。”
阿光看著老和尚,又看了看漆黑的官道,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這老和尚是誰,也不知道寺廟在哪裏,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老和尚帶著他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座小寺廟。寺廟不大,隻有幾間禪房,院子裏種著幾棵鬆樹,風吹過,鬆針沙沙響。老和尚給了他一間小禪房,又找了套幹淨的僧衣:“你先住著,若是想留下,就跟著我學些佛法,若是想走,什麽時候想走都可以。”
阿光看著僧衣,又想起阿母給的青布衫,突然跪了下來:“師父,我想留下!我想做和尚!”他怕再被人認出來,怕再經曆一次分離,做和尚,或許就能躲掉那些追捕,就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老和尚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若真心向佛,便留下吧。從今日起,你就叫‘儀光’。”
儀光磕了三個頭,眼淚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阿光”死了,活下來的是儀光——一個沒有過去、隻盼著未來的小和尚。
三、青燈苦讀
小寺廟叫“靜心寺”,老和尚是住持,法號“慧能”。儀光留在寺裏,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掃地、挑水、做飯,做完活就跟著慧能師父學佛法。
他很聰明,慧能師父教他認佛經上的字,他過目不忘;教他念《心經》,他幾遍就能背下來。慧能師父常說:“儀光,你有慧根,隻是心裏的結還沒解開。”
儀光知道師父說的是啥。夜裏睡不著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阿母,想起那個桑樹林裏的訣別,想起父親的死。他恨天後,恨那些追殺他的人,可他也怕——他怕自己哪天突然被認出來,怕靜心寺也藏不住他。
有一次,縣裏的官差來寺廟上香,儀光嚇得躲在禪房裏不敢出來。官差走後,慧能師父把他叫到跟前,遞給她一盞青燈:“你看這燈,燈芯燒著,就會有光。可若是燈芯裏裹著雜質,光就會暗。你的心,就像這燈芯,裹著恨,裹著怕,怎麽能亮起來?”
儀光看著青燈,眼淚掉了下來:“師父,我忘不了阿母,忘不了父親……”
“忘不了就別忘了,”慧能師父摸了摸他的頭,“可你要記得,你父親起兵,是為了大唐;你阿母帶你逃,是為了讓你活。你若是總活在恨裏,總活在怕裏,怎麽對得起他們?”
儀光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些——父親是為了大唐,阿母是為了讓他活。那他呢?他不能隻想著躲,他得好好活,活得有意義,才能對得起父親,對得起阿母。
從那以後,儀光變了。他不再怕官差,不再躲著陌生人。他跟著慧能師父學佛法,學醫術,還學著給附近的村民看病。村民們都喜歡這個懂事的小和尚,說他心善,說他醫術好。
有一次,村裏的張阿婆得了重病,躺在床上起不來。儀光背著藥箱,走了十裏路去看她,給她熬藥,守在她床邊。張阿婆好起來後,給寺廟送了一籃子雞蛋,拉著儀光的手說:“好孩子,要不是你,阿婆這條老命就沒了。”
儀光看著張阿婆,心裏暖暖的。他知道,這就是師父說的“意義”——用自己的能力幫別人,比躲在禪房裏害怕,強多了。
四、雲遊弘法
儀光十八歲那年,慧能師父圓寂了。圓寂前,慧能師父把他叫到跟前:“儀光,你在靜心寺待了十年,該出去走走了。去長安,去洛陽,去看看這天下,把佛法傳給更多的人。”
儀光跪在師父床前,磕了三個頭:“師父,我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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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師父笑了:“記住,不管遇到什麽事,都別忘了初心。你的初心是啥?是活,是幫人,是弘法。”
儀光點了點頭,眼淚掉了下來。
慧能師父圓寂後,儀光收拾了行囊,離開了靜心寺。他背著一個布包,裏麵裝著幾件僧衣、幾本佛經,還有慧能師父給他的那盞青燈。他開始雲遊,走了一個又一個州縣,到了一個地方,就先給村民們看病,再給他們講佛法。
他醫術好,佛法講得也通俗易懂。村民們說:“儀光師父講的佛法,不像別的和尚那樣繞,聽著心裏亮堂。”慢慢地,跟著他的人越來越多,有和尚,有俗人,最多的時候,竟有幾千人跟著他雲遊。
有一次,他走到一個叫“清河”的縣城。縣城裏鬧瘟疫,死了很多人,縣官怕被牽連,把城門關了,不讓外人進來,也不讓裏麵的人出去。
儀光站在城門外,對著城門喊:“縣官大人,我是儀光,我能治瘟疫!求您開城門,救救百姓!”
縣官在城樓上看著他,又看了看下麵跟著的幾千人,猶豫了很久,終於開了城門。
儀光進城後,立刻帶著徒弟們熬藥,分給百姓們喝。他還教百姓們勤洗手、勤通風,把病人和健康人分開住。過了半個月,瘟疫終於控製住了,縣城裏的百姓都來給儀光磕頭,說他是“活菩薩”。
縣官也來感謝他,還想給他送錢送糧。儀光拒絕了:“我是和尚,不要這些。隻要百姓們能好好活,比啥都強。”
縣官歎了口氣:“儀光師父,您真是個好人。可我聽說,您是……琅玡王的兒子?”
儀光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我,是儀光,是個和尚。”
縣官看著他,眼裏滿是敬佩:“師父,您能放下過去,真是難得。”
儀光點了點頭:“不是放下,是記著。記著父親的心願,記著阿母的期望,所以才要好好幫人,好好弘法。”
五、青龍駐錫
開元十七年,儀光雲遊到了長安。長安是大唐的都城,熱鬧非凡,可也藏著太多的是非。有人認出了他,說他是琅玡王的兒子,勸他趕緊走,怕被官府抓。
儀光卻沒走。他說:“長安是我父親的故鄉,是大唐的都城,我為什麽要走?我在這裏弘法,幫百姓,有啥好怕的?”
當時的長安,有一座很有名的寺廟叫“青龍寺”。青龍寺的住持早就聽說過儀光的名聲,親自來請他去青龍寺做住持。儀光答應了。
他到青龍寺後,第一件事就是擴建寺廟,蓋了更多的禪房,還蓋了一座“義診堂”,每天免費給百姓看病。他還在寺廟裏開了“講經堂”,每天給僧俗講佛法,聽的人擠滿了整個講經堂。
有人問他:“儀光師父,您怎麽能預測未來的事啊?上次您說長安會下大雨,讓百姓們提前準備,果然沒幾天就下了大雨,百姓們都沒受災。”
儀光笑了:“我不是能預測未來,我隻是觀察得多,想得多。比如下雨,我看天上的雲,看風向,就知道要下雨了。做事情也一樣,隻要多觀察,多為別人著想,就能少出岔子。”
慢慢地,儀光的名聲越來越大,連宮裏的貴人都來青龍寺上香,聽他講佛法。唐玄宗也聽說了他的名聲,想召見他。有人勸儀光,說宮裏危險,還是別去了。
儀光卻去了。他見到唐玄宗,既不卑不亢,也不阿諛奉承。唐玄宗問他:“儀光師父,你說,怎麽才能讓百姓們安居樂業啊?”
儀光說:“陛下,百姓們要的不多,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不受欺負,就夠了。隻要陛下能心係百姓,官員們能清正廉潔,百姓們自然能安居樂業。”
唐玄宗點了點頭:“師父說得對。那你呢?你是琅玡王的兒子,就不想報仇嗎?”
儀光看著唐玄宗,認真地說:“陛下,報仇能讓父親活過來嗎?能讓阿母回來嗎?不能。可幫百姓,弘佛法,能讓更多的人好好活,能讓大唐更安穩,這比報仇有意義多了。”
唐玄宗歎了口氣:“儀光師父,您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朕佩服您。”
從那以後,唐玄宗更看重儀光了,還賜給青龍寺很多東西。可儀光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掃地、挑水、看病、講經,一點都沒變。
六、鶴歸雲隱
開元二十三年六月,儀光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他知道,自己要圓寂了。
他把弟子們叫到跟前,給他們講修身護戒的事,說得很懇切:“你們要記住,做和尚,首先要心善,要幫人。不能貪財,不能貪名,不能忘了初心。我走後,你們要好好打理青龍寺,好好給百姓看病,好好講佛法。”
弟子們都哭了,點頭答應。
六月二十三日那天,儀光躺在禪房裏,讓弟子們把他的頭轉向北方,腳轉向南方,用手托著頭,右肋朝下——這是佛陀圓寂時的姿勢。他看著弟子們,笑了笑:“我走了。別忘了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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