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鏡禦空疾掠，北境的寒風像千萬把鈍刀，割得他麵皮生疼。他腦子裏卻跟第一次在藏經閣裏挑選功法一樣混亂，他在想：有什麽能用得上呢？從最初得到的東西來看。。。煉氣法，沒什麽用，第一次從係統得到的陰陽變換訣？得了吧，上古大妖會在乎我變男變女？還是說上古大妖會在乎自己的性別？那後麵拆係統拿到的，反向截取係統道具空間？這個也不行，自從上次掏出一隻打滿補丁的臭襪子後我就再也不想碰這玩意了，再掏一次打補丁的臭襪子，我寧可當場去世，第二次拆係統拿到的借力量除了還本金還要還利息，這誰敢用啊，萬一不小心獻祭了腦子或者小兄弟，那這輩子就完了，不行，絕對不行！
    他一件件排除底牌，目光掃過腰間：腐敗寶瓶，值得一試，但如果還沒把對方疼死就被捏死了就沒啥用了，異化鼎，最近經常炸，如果融合到一半炸了就尷尬了，而且上次融合燭兕還是封印狀態的，斬靈匕首，這個有用，十方玉牌，拿來當盾牌，冰晶葫蘆……最後定格在葫蘆上——實在不行，就幻化燭兜引開寒眥。可封印呢？之前燭兕是怎麽封印的來著？他猛地想起燭兜當年“逃跑卻被就地封印”的操作，實在不行，舊樓的舊柱子爛透了，不如另起新樓，重新刻錄一個陣法。
    思索間，前方雪穀殺聲震天。兩人一猴疾馳而至，正見黑霧滾滾，寒眥九首昂天，每一次嘶鳴都有修士被震成血沫。正一宗林修士舉劍高呼：“吾輩正修，何懼一死！天逆伐天——”話音未落，身形已如斷線風箏栽倒。薑明鏡搶步上前，半扶半拖，腐敗寶瓶傾斜，墨綠藥液灌入傷口，“可能有點疼，扛過去就能活！”林修士渾身抽搐，血肉瘋狂腐爛又重生，疼得五官扭曲，卻硬是咬碎牙齒，擠出笑：“蕩魔定世！”
    四周受傷的修士緩慢齊聲應和，血沫與冰屑雜糅在一起，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倒下又站了起來，有人斷臂仍掐訣，有人丹田破碎卻燃燒精血撲向獸爪，有人直接衝上去引爆自身丹田。薑明鏡眼眶發熱，回首狂吼：“陳一令！”
    “在！”玉符宗準宗主踏雪而來，鎖靈琉璃燈懸於頭頂，燈焰赤紅如血。
    “帶人撤！百裏外重布封印！”薑明鏡將雪猿長老拋來的幾塊紅得發黑的赤晶與陣圖一並塞進他懷裏，“——新的陣法起在百裏外，這些東西是你們玉符宗前幾代宗主寄存在雪猿部落的，專心布陣，如果來不及就再退，我會給你們爭取時間的！”
    陳一令愣了一瞬，隨即明白，燈焰暴漲，朗聲傳令：“玉符宗所屬，護送傷患，退至百裏外布陣！”眾修雖血染衣袍，卻無人遲疑，背起同伴，踏雪狂奔。寒眥察覺獵物欲逃，九首齊揚，黑霜如潮湧來。薑明鏡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斬靈匕首上，匕首顫鳴，化作一道暗綠閃電，一瞬十，十瞬百，百瞬萬——“萬劍歸宗！”
    綠光鋪天蓋地，每一柄小劍皆斬靈之刃，無視防禦，專破靈力。寒眥中間那顆頭顱被紮成刺蝟，卻又轉瞬恢複原狀，怒吼震碎兩側冰壁。
    它猛地俯衝，巨爪橫掃，萬劍寸寸崩碎，薑明鏡甩出十方玉牌變作護盾卻抵擋不住，如遭山撞，吐血倒飛，半空一道金影閃過對著巨獸的一個頭狠狠一棒打了過去，那棒子碎成了粉末，不得已孫悟空隻好法相天地，化作十丈巨猿，赤手空拳撲向獸背。“你該慶幸老孫的如意金箍棒不在，不然你可老遭罪了，這棒子不經打，那就吃我老孫的拳頭！”他咆哮著，雙拳連環轟下，火晶之力在拳麵炸開，冰鱗崩裂，黑血四濺。寒眥吃痛，尾巴橫掃，將孫悟空抽得翻滾出去，砸塌好幾座冰坡。
    薑明鏡趁機翻身而起，雙手結印，異化鼎暴漲如山，灰霧化作鎖鏈纏住獸足；十方玉牌連環飛出，化作光幕擋住黑霜；腐敗寶瓶傾倒，毒霧順著傷口鑽入，腐蝕血肉又迅速重生，疼得寒眥仰天嘶吼。然而吼聲未落，一顆頭顱猛地探出，巨口張開，腥風裹挾冰刺，瞬間將薑明鏡吞入口中！“小子！”孫悟空怒吼著就要伸手去攔，卻被巨獸的另一顆頭顱死死纏住。
    巨齒咬合，鮮血狂噴，薑明鏡胸口被洞穿，心髒幾乎停跳。死亡的畫麵在眼前閃回，仿佛他已經經曆過一次死亡，隻不過那次他是真死了，死於流幹最後一滴鮮血，他想如果當初他沒有為了自由剝離係統最後應該也是這個死法吧，“反派”最後的“洗白”？就像是宿命？對嗎……
    他忽然咧嘴，血沫順著齒縫溢出：“……還沒完。”
    識海深處，那個黑漆漆的洞口悄然開啟。他伸手，毫不猶豫探入——借力量，還利息？顧不得了！黑暗如墨，瞬間裹住他全身。一股蒼茫古老的氣息順著手臂灌入經脈，修為一路飆升：築基後期、結丹、元嬰、化神……直到煉虛後期才停！胸口大洞以肉眼可見速度愈合，他雙眼漆黑如淵，卻閃著瘋狂的光。“給我——開！”他雙手抓住寒眥上下顎，煉虛之力爆發，生生將巨口撕開一道裂縫。血雨傾盆，他渾身浴紅，卻笑得癲狂：“輪到我了！”
    斬靈匕首感應主人，化作一道暗綠閃電飛入掌心。薑明鏡翻身躍起，腳踏獸舌，借撕裂縫之力，一路奔到寒眥咽喉。他雙手握刀，用盡最後的力氣，橫向一揮——“斬！”綠光暴漲，化作千丈刃芒，橫向掠過寒眥頸側。噗噗噗噗噗——五顆頭顱同時飛起，黑血噴湧如瀑，染紅半邊天空。寒眥發出震天動地的慘叫，剩餘四首瘋狂扭動，巨爪胡亂拍打，將冰原撕出無數深淵，薑明鏡發覺自己已經還不了本金了，意識開始迷糊，恍惚間被最後一股黑霜掃中，胸骨盡碎，修為如退潮般滑落——借來的力量，開始收利息了，他像斷線風箏般墜落，耳邊風聲呼嘯，視線模糊，卻隱約看見孫悟空掙脫束縛，一拳轟碎又一顆頭顱；看見陳一令帶領眾修，在十裏外升起新的封印光柱；看見寒眥的鮮血，在雪地上綻開一朵朵妖異的赤蓮……
    “剩下的……交給你們了……”他喃喃，嘴角卻帶著笑。黑暗如潮水湧來，將他吞沒。最後一瞬，他似乎聽見寒眥的怒吼，也似乎聽見眾修的呐喊，聽見雪風卷著冰屑，發出嗚嗚的低鳴——像一首未唱完的挽歌，也像一場即將到來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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