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飛點頭答應，把時間地點記下來。
    王院長走後，急診科又回到正常節奏。
    李偉站在遠處盯著夏飛，眼裏透著敵意。
    剛才的一幕讓他覺得沒麵子，身邊的人對他也有些異樣的神色。
    他暗自咬牙，等著看夏飛哪天出糗。
    下午兩點，針灸科會診室。
    夏飛推門進屋，裏麵已經有七八個人在等著。
    站在前麵的是針灸科的錢副主任，大約五十歲，頭發花白。
    他正跟幾個醫生在討論病例，看到夏飛進來，眉頭緊了一下。
    “急診科的人怎麽到這裏來了？”
    錢副主任語氣直接，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旁邊一位醫生連忙低聲說明：
    “錢主任，這是王院長安排的，讓夏醫生過來學習。”
    錢副主任微微皺眉，隨口應了一句，看了夏飛兩眼。
    “原來還是剛考上的新人。”
    他走近夏飛，語氣帶著優越感。
    “小夏，記住，我們針灸講究整體調理。不像你們急診科那樣哪裏痛就治哪裏。”
    “今天你就先在一邊看看，不要碰我用的器具，也盡量不要說話。我下針需要安靜。”
    這番話明顯有些輕視，把急診科也順便帶過一遍。
    一旁幾個醫生和護士也露出安心的神色。
    他們一直覺得針灸才算是中醫的正統，急診科隻是借助西醫搶救人的辦法。
    夏飛沒有回應，走到角落安靜站好。
    他清楚錢副主任在針灸界有一定名氣，還得過省級比賽金獎。
    這樣的人，向來對年輕醫生和外科來的人沒多少興趣。
    錢副主任把督查做完，走到病床前。
    “好了，把病人推過來吧。”
    護士推著輪椅進來，上麵坐著個六十來歲的男人。
    這是陳建國，三個月前得過腦梗，現在右半身不能動。
    他右手右腳僵硬，沒有力氣。
    家屬在邊上，神情透著一點緊張和期待。
    錢副主任幫他做了初步檢查，按了幾個穴位，又動了動他的手腳。
    “這是中風留下的問題，氣血不暢，通路也有阻礙。”
    “今天我打算用醒腦開竅針法，看看能不能激活下腦部功能。”
    他特意把這話說得響了一點，也是給夏飛聽。
    “這診法是石學敏國醫大師的絕活，我之前專門跟他學了三年才摸透。”
    “等會兒會紮內關、人中、三陰交這些穴位，深淺和角度都得掌握好。”
    “稍有偏差，就可能導致病情惡化，甚至危及生命。”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眼裏滿是崇拜。
    錢副主任享受著這種被仰視的感覺，他瞥了夏飛一眼。
    “小夏，看清楚了嗎，這才是真正的醫術。”
    夏飛沒有回應，他的注意力全在患者身上。
    係統界麵已經在眼前展開，患者的經絡運行狀態一覽無餘。
    他看到患者的督脈和任脈都有嚴重的瘀滯，氣血流通極差。
    但更關鍵的是，患者的肝陽過亢，氣機上逆。
    這種情況下如果強行運用醒腦開竅針法，很可能引發嚴重的氣血逆亂。
    錢副主任卻沒有察覺到這個隱患，他已經開始準備施針。
    “拿針來。”
    護士遞上針盒，裏麵是一排消毒好的毫針。
    錢副主任取出第一根針，對準患者的內關穴。
    “內關穴屬於手厥陰心包經，主治心腦疾病。”
    “這一針要直刺一寸，得氣後施以撚轉補法。”
    他的手很穩，針尖準確地刺入穴位。
    患者輕輕哼了一聲，但沒有太大反應。
    錢副主任露出滿意的表情，繼續下一針。
    “三陰交，肝脾腎三經交會之處，這一針要直刺一寸五。”
    第二針刺入，患者的腿部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
    錢副主任皺了皺眉，但沒有在意。
    “最後是人中穴，這一針最關鍵，要斜刺三分，針尖朝向鼻根。”
    他拿起第三根針，凝神靜氣。
    周圍的人都屏住呼吸，這一針的難度極高。
    人中穴位置特殊，下針的角度和深度必須精確到毫厘。
    錢副主任的手開始下針，針尖緩緩刺入。
    就在針尖進入穴位的那一刻，患者突然全身劇烈抽搐。
    口吐白沫，眼睛上翻，四肢像觸電一樣瘋狂顫動。
    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血壓從140/90瞬間飆升到180/110。
    心率也從每分鍾75次狂跳到120次。
    “怎麽會這樣！”
    錢副主任整個人都慌了，手裏的針都差點掉在地上。
    他行醫三十年，從來沒遇到過這麽劇烈的反應。
    “暈針！這是暈針加應激反應！”
    旁邊的主治醫師大喊，所有人都亂成一團。
    患者家屬嚇得尖叫起來。
    “醫生！我爸怎麽了！快救救他！”
    錢副主任的額頭冒出冷汗，他的手開始發抖。
    “快！快拔針！停止治療！”
    “先送ICU觀察！”
    他伸手要去拔針，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等等！不能拔針！”
    夏飛從角落走出來，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現在拔針，氣機逆亂，患者會更危險！”
    錢副主任轉頭瞪著他。
    “你說什麽！”
    周圍的針灸科醫生也紛紛嗬斥。
    “你一個急診科的懂什麽！”
    “快閉嘴！別在這裏添亂！”
    “錢主任已經做出決定了，哪有你說話的份！”
    夏飛沒有理會這些聲音，他直視著錢副主任的眼睛。
    “錢主任，患者這是氣血逆行，衝犯神明。”
    “您剛才那一針，刺激到了患者本就亢盛的肝陽，導致氣機上衝。”
    “現在需要的是引氣歸元，而不是中斷治療。”
    “請相信我！”
    錢副主任的臉漲得通紅，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質疑過。
    “放肆！你算什麽東西，敢指責我的針法有問題！”
    “我用醒腦開竅針法治了上百個病人，從來沒出過事！”
    夏飛盯著監護儀上不斷攀升的數字。
    “那是因為那些病人沒有肝陽上亢的體質。”
    “陳先生的舌質暗紅，脈弦數，這都是肝火旺盛的表現。”
    “您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刺激督脈，等於火上澆油。”
    錢副主任氣得渾身發抖，但他說不出反駁的話。
    因為夏飛說的每一個字都擊中了要害。
    他確實沒有仔細辨證患者的體質，隻是按照常規方案施針。
    監護儀的報警聲連成一片，患者的抽搐也更加明顯。
    家屬跪地哭喊。
    “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爸！”
    夏飛不再遲疑，直接走上前，從針盒裏抽出一根毫針。
    “出了事，我夏飛負責！”
    話剛落下，他手腕一顫。
    毫針幾乎看不清地刺進患者腳底的湧泉穴。
    針入穴的那一刻，他的動作和剛才截然不同，幹脆利落，毫不猶豫。
    推撚提插，一連貫，幾秒間針已經穩穩留在了穴位。
    湧泉穴連通腎經，能收斂氣機，製止逆上衝，全身迅速緩和。
    患者的抽搐馬上減弱，監護儀的數據也跟著回落。
    這一針下去，現場所有人都被夏飛的氣場壓住，一時間竟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