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剛剛結束，我和夏飛都需要休息。”
    陳墨冉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雖然疲憊，但氣場依舊強大。
    “我知道各位有很多問題，但現在不是時候。”
    “關於手術的複盤和討論，醫院會統一安排時間。”
    她頓了頓，眼神在周海雲教授那依舊不願鬆開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周海雲老臉一紅，訕訕地鬆開了手。
    “至於夏飛……”
    陳墨冉的語氣微微一頓，她側過身，伸出手拉住了夏飛的手腕。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各位，請讓一讓。”
    說完，她不再理會眾人錯愕的表情，拉著夏飛，徑直穿過人群，朝著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所有專家都目送著兩人的背影遠去，臉上寫滿了意猶未盡。
    “陳墨冉這護犢子的架勢，也太明顯了吧？”
    一位麻醉科主任小聲嘀咕道。
    “廢話！換做是你，發現這麽一塊絕世璞玉，恨不得立刻藏起來，還會讓你們這群老狐狸圍著搶？”
    周海雲哼了一聲，但眼神裏卻滿是羨慕。
    “這丫頭，這次可是撿到寶了。”
    ……
    簡單的衝洗，換下洗手衣後，夏飛在陳墨冉的指引下，來到了她位於心內科的獨立辦公室。
    巨大的書櫃裏，塞滿了各種國內外醫學專著和期刊。
    “坐。”
    陳墨冉指了指待客區的沙發，自己則走到飲水機旁，親自給夏飛倒了一杯溫水，然後又給自己衝了一杯濃濃的黑咖啡。
    她在夏飛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摘下口罩。
    她喝了一大口咖啡，似乎才找回了一些精神。
    “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有這一手。”
    陳墨冉放下杯子，看著夏飛，語氣前所未有的真誠。
    夏飛連忙擺手：“陳主任言重了，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
    “真正辛苦的，是您。沒有您那雙手，我說再多也隻是紙上談兵。”
    他這話並非單純的客套。
    在那種高壓環境下，能百分之百執行他那些匪夷所思指令的。
    整個協和，恐怕也隻有陳墨冉一人能做到。
    陳墨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但很快又恢複了嚴肅。
    “夏飛，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
    聽到這話的夏飛立刻正襟危坐，連忙點頭：“您問就行。”
    “你，有沒有正式拜過導師？”
    夏飛心中一動，哪裏還不明白陳墨冉的意思。
    從手術台上毫無保留的信任，到手術後不顧眾人眼光將自己單獨帶走，再到此刻這番鄭重的問話。
    這位心高氣傲的協和女神，顯然是起了愛才之心。
    他沒有絲毫猶豫，迎著陳墨冉的目光，坦然地搖了搖頭。
    “沒有，我之前在東海，雖然也跟著科室主任學習，但並沒有正式的師徒名分。”
    得到這個答案，陳墨冉的眼中，瞬間迸發出一股亮光。
    “夏飛，我今天正式邀請你。”
    “放棄東海醫院，留在協和，隻要你願意，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陳墨冉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弟子。”
    “隻要你點頭，我在協和的所有資源，我參與的所有國家級重點科研項目，我在國際心血管協會和神經外科學會的所有人脈，都會向你無限傾斜！”
    這番話，或許要是給任何一個年輕醫生，那絕對都說毫不猶豫的答應的籌碼。
    畢竟陳墨冉在夏飛到來之前，已經是一些醫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可以說她這個人，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但夏飛卻沉默了。
    留在協和，拜陳墨冉為師。
    這對任何一個醫生來說，都是一步登天的捷徑，是夢寐以求的機遇。
    但他不同。
    他有岐黃問道殿，在醫術層麵，他未來的成長速度將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
    所謂名師的指導，對他而言，意義並不大。
    他真正在意的，是陳墨冉話語中提到的——資源。
    人脈、平台、項目、話語權……
    這些都是他單打獨鬥，僅僅依靠係統，很難在短時間內獲得的東西。
    有了這些，他才能將自己的醫術，發揮出更大的價值，救更多的人，完成更高級別的係統任務。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答應，意味著他將與陳墨冉深度綁定，未來或許會受到諸多掣肘。
    拒絕，則意味著他將失去一個巨大的助力。
    未來在京城這個龍潭虎穴，恐怕要走許多彎路。
    眼看著夏飛陷入長久的沉默，陳墨冉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是自己太心急了嗎？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打破了辦公室裏的寂靜。
    “你不用有這麽大壓力。”
    她的語氣放緩了下來，恢複了幾分平日的清冷，但其中卻多了一絲柔和。
    “我承認，是我有些急切了，像你這樣的天才，有自己的想法和規劃，很正常。”
    “我剛才的提議，你可以先不用答複。隻是如果你願意認我這個老師，哪怕隻是一個名分，以後你在協和這一年，很多事情我才能名正言順地幫你安排。”
    “無論是學習資源，還是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都能幫你擋下來。”
    這番話，可以說是給足了夏飛台階。
    既表達了自己的善意，又暗示了協和內部並非一片淨土，需要一個靠山。
    夏飛心中一暖，也鬆了口氣。
    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撓了撓頭。
    “多謝老師的關心和看重。”
    他順勢就改了稱呼，一聲老師，既表達了尊敬，又巧妙地避開了拜師這個正式的承諾。
    “我……我剛來京城，很多東西都還不懂，確實是想先沉下心，在各個科室多走走，多看看，多實踐學習一下。”
    “您的提議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想。”
    陳墨冉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鍾，點了點頭，眼中閃過欣賞。
    不因一時的巨大機遇而衝昏頭腦，沉穩，清醒，知進退。
    這個年輕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出色。
    “好，我明白了，今天你消耗也很大，下午就不用去科室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晨會，準時到。”
    “是，老師！”
    夏飛如蒙大赦，連忙站起身，恭敬地點了點頭，然後快步退出了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關上，夏飛的身影徹底消失，陳墨冉才重新坐回沙發上，端起那杯咖啡，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