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山頭之間,涇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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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飛的手指在這些名字上緩緩劃過,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藥王、神醫、醫聖……
    這些隻存在於曆史傳說中的名號,他們的傳承竟然一直延續至今。
    並且即將在自己麵前,展露出冰山一角!
    除了這些傳承悠久的隱世醫門。
    名單上還有許多夏飛在現代中醫論文和期刊上如雷貫耳的名字。
    “嶺南羅家的羅奉賢教授,一手飛針絕技冠絕天下,曾在國際上發表過關於經絡實質化的突破性研究。”
    “京城蕭家的蕭北望大師,婦科聖手,其暖宮丹的方子在圈內被譽為千金不換。”
    “還有這位……蜀中唐門竟然也來人了?”
    “唐念,擅長藥理的逆向研究,這可真是……有意思。”
    夏飛越看越心驚,也越看越興奮。
    他終於徹底明白了陳墨冉那句名為結合,實為戰場的真正含義。
    這哪裏是什麽學術交流會,這分明就是一場杏林江湖的華山論劍!
    西醫的洋槍火炮對陣中醫的古武絕學,現代科學與千年傳承的正麵碰撞,這等盛況,百年難遇!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便來到了交流會正式開幕的這一天。
    清晨十分。
    夏飛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沒有絲毫睡意,隻有一片澄澈和冷靜。
    他從衣櫃裏,取出了一套陳墨冉特意讓人為他準備的,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
    當他換好衣服,站到穿衣鏡前時。
    鏡中的年輕人身姿挺拔,麵容俊朗。
    平日裏那份隨和的氣質被完美地收斂了起來。
    他最後整理了一下領帶,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
    一大早,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便穩穩地停在了夏飛的住處樓下。
    陳墨冉今天沒有穿那身象征著權威的白大褂。
    而是換上了一套剪裁精致的女士西裝。
    象牙白的顏色襯得她本就清冷的氣質更添了幾分幹練與優雅。
    她坐在後排,看著從單元門裏走出來的夏飛。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豔。
    夏飛那身深灰色的西裝,將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淋漓盡致。
    往日裏那份略帶慵懶的隨和感被徹底收斂。
    “不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你這麽一穿,倒真有幾分青年才俊的樣子了。”陳墨冉看著上車後坐在身旁的夏飛,難得地開了句玩笑。
    夏飛笑了笑,整理了一下領帶:“主要是老師您準備的衣服好,換身別的,我可能就是個賣保險的。”
    “油嘴滑舌。”
    陳墨冉白了他一眼,隨即將一個平板電腦遞了過去。
    “再把會議流程和幾個重點議題過一遍。尤其是下午那場關於心腦血管疾病中西醫結合治療路徑探討的分論壇。”
    夏飛接過平板,熟練地劃動著屏幕。
    目光在那一行行文字上掃過,腦海中,無數資料和預案瞬間流淌。
    轎車平穩地行駛在京城寬闊的街道上,緩緩駛入了一片環境清幽,建築現代的園區。
    這裏就是此次交流會的舉辦地——和睦家私人醫院。
    作為國內最頂級的私立醫療機構,這裏的一切都彰顯著兩個字——高端。
    無論是堪比五星級酒店的大堂,還是那些彬彬有禮,中英雙語流利的接待人員,都與公立醫院那人滿為患,嘈雜忙亂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然而,在這份高端與寧靜之下。
    夏飛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股暗流湧動的緊張氣息。
    剛一踏入會場大門。
    他便感受到了兩股截然不同的氣場。
    一方,是以外國專家為主的西醫團隊。
    他們大多西裝革履,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用英語低聲交談著。
    他們的表情輕鬆而自信,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
    眼神掃過在場的華夏麵孔時,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感。
    仿佛他們不是來交流的,而是來視察和指導的。
    另一方,則是陣容複雜得多的中醫陣營。
    這些人裏,有身穿對襟唐裝、仙風道骨的老者,有穿著改良中山裝,氣質儒雅的中年學者,也有像陳墨冉這樣,一身現代精英打扮的學院派。
    他們彼此之間雖然也在寒暄,但那笑容和言語間,卻透著明顯的疏離。
    各個世家、各個門派、各個山頭之間,涇渭分明。
    “看到了嗎?”
    陳墨冉壓低聲音在夏飛耳邊說道,“西醫那邊,鐵板一塊,一致對外,我們這邊,還沒開打,自己人就先分成了十幾個陣營。”
    夏飛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這種內耗,是刻在骨子裏的頑疾。
    兩人一路走向簽到處。
    因為陳墨冉在業界的赫赫威名,不斷有人主動上前與她打招呼,態度恭敬。
    “陳主任,您也來了!”
    “陳教授,好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
    陳墨冉隻是禮貌性地點頭回應,腳步並未停留。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抵達簽到處時。
    一個略帶輕佻和質疑的聲音,斜刺裏傳了過來。
    “喲,這不是協和的陳大主任嗎?真是稀客啊!聽說您最近為了一個病人的事焦頭爛額,沒想到還有閑情逸致來參加這種交流會。”
    這聲音不大,但其中夾雜的諷刺意味,卻讓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夏飛和陳墨冉同時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正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這人穿著一身騷包的亮藍色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鋥亮,相貌還算英俊。
    但那雙眼睛裏透出的傲慢與輕浮,卻破壞了整體的觀感。
    陳墨冉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顯然認出了對方。
    “是嶺南羅家的人。”
    夏飛心中了然。
    名單他早已爛熟於心,嶺南羅家,以一手飛針絕技聞名,在針灸領域自成一派,向來以正統自居,頗為看不起京城這些學院派的中醫。
    不等陳墨冉開口,那年輕人便將目光從陳墨冉身上移開,落在了她身旁的夏飛身上,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眼神中的輕蔑和不屑幾乎要溢出來。
    “陳主任,我不是對您有意見。隻是……這次會議的規格,您比誰都清楚。每一張邀請函都重若千金。”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下巴朝著夏飛的方向揚了揚。
    “您帶這麽個……小朋友來,是想讓他來開開眼界,見見世麵嗎?”
    “協和心外科人才濟濟,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實習生來占用這麽寶貴的名額吧?”
    “還是說,陳主任您現在收徒弟,都喜歡這種看著嘴上沒毛的?”
    這番話,刻薄至極,既貶低了夏飛,又暗諷陳墨冉任人唯親、公私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