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旭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指著台上的夏飛，聲嘶力竭地吼道。
    “大家不要被他騙了！他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在吹牛！”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羅旭身上。
    但這一次，眼神中更多的是厭惡和不耐煩。
    羅旭卻不管不顧，他死死地盯著夏飛，眼中燃燒著嫉妒的火焰。
    “大家別忘了，他剛剛說的藥方裏，有一味主藥，叫什麽？千年何首烏！”
    “千年份的藥材！這在古時候就是傳說裏的東西！”
    “現在這個時代，連百年野山參都一參難求，你上哪兒去找千年的何首烏？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東西！”
    “你連藥都湊不齊，還談什麽治療？你提出那些苛刻的條件，不過是為了萬一治不好，好把責任推到藥材身上！你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羅旭的這番話，不可謂不歹毒。
    他直接攻擊了整個治療方案中最薄弱，也最容易引起質疑的一環。
    果然，他話音一落，剛剛還群情激奮的中醫們，有不少人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轉而露出了擔憂之色。
    是啊，千年何首烏這東西，隻在誌怪小說和神話傳說裏聽過，現實中，誰見過？
    就連那幾位國醫大師，都不禁眉頭緊鎖。
    這種傳說級別的天材地寶，確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講究的是一個緣字。
    看到眾人的反應，羅旭心中升起一絲病態的快感。
    他仿佛看到夏飛被當眾揭穿，驚慌失措的樣子。
    從始至終，夏飛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他。
    夏飛隻是將目光平靜地投向威廉姆斯教授，仿佛羅旭的存在，就是一團無意義的空氣。
    “威廉姆斯教授。”
    “藥方是我開的，藥材的問題，自然由我來解決。”
    “您不需要關心我是如何找到千年何首烏，您隻需要回答我，您是相信一個已經被證明毫無辦法的現代醫學體係，還是願意相信我，給這位病人一個重獲新生的機會？”
    不解釋，不辯駁。
    隻是將一個更直接，更尖銳的問題，丟了回去。
    這種無視，才是最徹底的蔑視！
    這一刻，羅旭所有的惡毒，所有的算計，都像是一個拙劣的小醜，用盡全身力氣打出了一拳，卻砸在了棉花上，顯得那麽的可笑，那麽的滑稽。
    “噗——”
    羅旭隻覺得喉頭一甜，一股血腥味直衝上來，他死死地盯著台上那個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的年輕人，眼前陣陣發黑，雙腿一軟。
    要不是旁邊有人扶住，他幾乎要癱倒在地。
    從今往後，在京城的醫學界，他羅旭，將徹底淪為一個笑柄。
    威廉姆斯教授深深地看了夏飛一眼，這個年輕人的心性之沉穩，意誌之堅定，遠超他的年齡。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鍾。
    這半分鍾裏，整個會場落針可聞。
    “好！”
    威廉姆斯教授鄭重地點了點頭，對著夏飛，也對著全場宣布。
    “夏醫生，我代表患者和他的家人，接受你的全部條件！”
    “等這次交流會一結束，我會立刻安排，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前來華夏！”
    雷鳴般的掌聲，轟然響起！
    這一次，不僅僅是中醫陣令營，幾乎全場所有華夏的醫生，都起立鼓掌！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與激動！
    這是中醫的勝利！更是華夏醫學界的勝利！
    這一刻，夏飛的身影，在無數閃光燈的照耀下，成為了整個舞台上，獨一無二的焦點。
    接下來的會議，雖然也有不少醫學界的名流聖手登台，展示了各自的絕活，或是分享了最新的研究成果，引起了一陣陣的掌聲。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些精彩的報告，與夏飛那石破天驚的子午流注痹症相比，都黯然失色了。
    大家的心神，或多或少，都還縈繞在那個自信從容的年輕人的古中醫理論之上。
    夏飛，這個原本在場的絕大多數人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經此一役，以一種誰也意想不到的方式，強勢地闖入了華夏。
    乃至世界醫學界金字塔頂端那群人的視野之中。
    ……
    上午的會議議程結束，人群漸漸散去。
    夏飛剛走下台，就被一臉驕傲的陳墨冉拉住了。
    “夏飛！你簡直太給我長臉了！”
    陳墨冉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她看著自己這個學生，眼中滿是藏不住的欣賞和自豪。
    “走！我帶你去見個人！”
    “見誰？”夏飛有些疑惑。
    “我的老師。”
    陳墨冉神秘地眨了眨眼，“也就是你的師爺。”
    夏飛心中一動，能做陳墨冉這種天之驕女的老師，必然不是凡俗人物。
    他點點頭，跟著陳墨冉穿過人群，來到主席台附近的一個角落。
    那裏，正有幾位精神矍鑠，仙風道骨的老者在低聲交談。
    為首的一位老者，身穿一套手工縫製的灰色唐裝，滿頭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
    雖然年事已高，但腰背挺直，一雙眼睛看似渾濁，卻偶爾有精光閃過。
    顧盼之間，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大師氣度。
    “老師。”
    陳墨冉走到老者麵前，恭敬地躬身行禮。
    那老者聞聲回頭，看到陳墨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墨冉啊，你今天可是給我長臉了，你這個課題組，藏龍臥虎啊。”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了陳墨冉身後的夏飛身上，緩緩點頭道。
    “年輕人，剛才在台上的表現，不錯。那部《藏象外經》，老夫也隻在師門孤本的批注裏見過寥寥數語，沒想到今日，能親耳聽到它的傳承重現於世。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陳墨冉笑著，將夏飛拉到身前，正式介紹道。
    “老師，他不僅僅是我們課題組的成員，他叫夏飛，也是我收的學生。”
    夏飛立刻會意，上前一步，對著老者深深一躬。
    “師爺好。”
    這一聲師爺，讓老者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那雙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睛猛地睜大，不敢置信地在夏飛和陳墨冉之間來回打量。
    “等等……墨冉，你說什麽？他……他是你收的學生？就是你在協和帶的那個進修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