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聯合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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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老師。”
    陳墨冉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
    老者,也就是李時珍的後人,當代國醫大師李元昌,在得到確認的瞬間,之前那副高人風範蕩然無存!
    他愣了足足三秒,隨即爆發出一陣洪亮至極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昌一把抓住夏飛的胳膊,那力道,竟讓夏飛都感到了一絲驚訝。
    他轉過頭,對著旁邊那幾個同樣滿臉錯愕的老朋友,像個炫耀自己新得了寶貝玩具的孩子一樣,得意洋洋地高聲道:
    “老張!老趙!看到了嗎?聽到了嗎?”
    “剛才在台上大放異彩,把那幫洋鬼子專家鎮住的小子!是我徒孫!我的徒孫!”
    “怎麽樣?我這師門一脈,傳承如何?是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哈哈哈哈!”
    那幾位原本還想過來跟夏飛探討一下醫理的老國醫,全都傻眼了。
    他們看著李元昌那張笑開了花的臉。
    一個個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羨慕嫉妒恨。
    “好你個老李頭!藏得夠深啊!有這麽個出色的徒孫,之前還跟我們藏著掖著!”
    “我說呢,小小年紀,見識如此不凡,原來是李老的徒孫,這就說得通了!”
    “老李,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不行,你得請客!”
    麵對老友們的聲討,李元昌更是得意,胡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嘴上卻還故作謙虛地擺擺手。
    “哪裏哪裏,都是這孩子自己有天賦,跟我這個老頭子可沒什麽關係,哈哈哈……”
    看著眼前這位傳說中的國醫大師,此刻卻像個老小孩一樣,拉著自己向朋友們炫耀,夏飛不由得訝然失笑。
    原來,即便是站在醫學之巔的大國手,也脫不了這人之常情啊。
    不過,這份感覺,倒也不壞。
    夏飛跟在旁邊,看著這群加起來好幾百歲,跺跺腳就能讓華夏中醫界抖三抖的老泰鬥們,此刻卻像尋常老友般互相打趣調侃,心中不禁莞爾。
    這份不帶任何功利色彩的認可。
    比之前在協和醫院收獲的那些敬畏與崇拜,更讓他感到溫暖和自在。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德順樓。
    這是一家不對外營業的私人菜館。
    老板的祖上曾是禦廚,傳承下來的手藝專為京城真正的頂級圈層服務。
    包廂內,古色古香的八仙桌旁,眾人分賓主落座。
    李元昌當仁不讓地將夏飛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位置。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兒紅醇香無比,幾杯下肚,氣氛也變得越發熱烈起來。
    幾位老國醫對夏飛是越看越喜歡。
    這年輕人不僅醫術高超得不像話,更難得的是在他們這些泰山北鬥麵前,始終保持著一種不卑不亢的從容淡定。
    “夏飛啊。”
    那位張伯淵老爺子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著夏飛,眼神裏帶著幾分考量。
    “剛才在會上,你那番子午流注痹症的論斷,石破天驚,讓我們這些老家夥都大開眼界,老頭子我這兒,恰好也有一個困擾了我們幾個老夥計許久的疑難雜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幫我們這些老前輩參詳參詳?”
    此言一出,包廂內的氣氛瞬間一變。
    其他幾位老國醫也都停下了筷子,饒有興致地看了過來。
    李元昌眉頭一挑,卻沒說話。
    這是老友們忍不住,要親自下場試試自己這寶貝徒孫的深淺了。
    “張師爺請講。”
    夏飛放下筷子,神情專注:“晚輩才疏學淺,不敢說參詳,隻能是談談自己的一點拙見,與各位師爺共同探討。”
    這話說得謙遜有禮,讓人如沐春風。
    張伯淵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道:“這個病例,我們姑且稱之為逆陰抱陽證。”
    “患者,男,三十五歲,自幼體弱,其主要症狀,表現為午後潮熱,盜汗,五心煩熱,口幹舌燥,脈象細數。”
    “這一切,都指向了典型的陰虛火旺之證。”
    夏飛聞言,微微頷首。
    從描述來看,確實是標準的陰虛症狀。
    “但怪就怪在,”張伯淵話鋒一轉,加重了語氣。
    “我們循著滋陰降火的路子去治,用了六味地黃丸,用了知柏地黃湯,甚至用了大補陰丸,非但毫無效果,反而讓患者出現了腹脹、便溏、食欲不振、舌苔厚膩等濕熱內蘊的症狀!”
    “這就奇怪了。”
    旁邊一位姓錢的老國醫接口道:“若是辨錯了證,一開始就該是錯的。”
    “可這前後矛盾的症狀,倒像是病機在治療過程中發生了變化。”
    “沒錯!”
    張伯淵一拍大腿:“後來我們停了所有滋陰的藥,改用清熱祛濕的法子,比如三仁湯、甘露消毒丹,患者腹脹便溏的症狀倒是緩解了,可那陰虛火旺的潮熱盜汗,卻又變本加厲地卷土重來!”
    “這就像是蹺蹺板,壓住了這頭,那頭就翹起來。滋陰則助濕,祛濕則傷陰。兩相掣肘,讓我們束手無策,隻能勉強用一些平和的方子吊著,至今已有五年,患者依舊在反複受這冰火兩重天之苦。”
    張伯淵說完,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老國醫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夏飛的臉上。
    這個病例,是他們圈子裏一個公開的難題,幾乎京城所有頂尖的國手都曾參與過會診,但無一例外,都陷入了這個“滋陰助濕,祛濕傷陰”的死循環裏。
    他們現在將這個難題拋出來,既是考校,也是一種不甘心,希望這個屢創奇跡的年輕人,能給他們帶來一絲新的曙光。
    麵對數位中醫界泰鬥的聯合“發難”,夏飛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在腦海中快速地梳理著病例信息,同時,岐黃問道殿內,相關的醫理知識如同瀑布般流淌而過。
    數秒之後,他抬起頭,目光清澈而自信。
    “各位師爺,你們的診斷和用藥,其實都沒有錯。”
    一句話,先是肯定了在座所有前輩的水平,給足了麵子。
    緊接著,他的話鋒一轉,語出驚人。
    “隻不過,你們的思路,都局限在了‘後天’的範疇裏。你們是在治一個已經成型的‘果’,卻沒有去追溯它最開始的那個‘因’。”
    “哦?”李元昌眼中精光一閃,來了興趣,“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