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張虎的“試藥”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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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夥房的煙火氣與鐵紋木的碎屑中艱難爬行。李狗蛋——不,李玄真——感覺自己像一塊被反複鍛打的頑鐵。白日裏,沉重的斧頭劈開堅硬的鐵木,汗水浸透破舊的雜役服,又在蒸騰的爐火旁烤幹,留下一圈圈白漬。劈柴時引導的那股微弱熱流鍛體雛形的氣血之力)在體內奔湧得越發順暢,配合著腰間令牌傳來的絲絲冰涼,讓虎口的震裂和肩臂的酸痛不再那麽難以忍受。
    他偶爾會趁張虎不注意,偷偷活動一下酸麻的筋骨,感受著肌肉纖維在疲憊中悄然滋長的韌性。距離扛起那根千斤巨木已過去幾天,那股突破在即的預感越發清晰鍛體三重門檻)。但這變強的微光,在夥房無處不在的壓抑和頭頂張虎這座肉山的陰影下,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美差”降臨:張扒皮的“慈悲”
    這天下午,李狗蛋正咬牙對付著一根格外粗壯、木瘤盤結的鐵紋木。斧刃落下,“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他調整著呼吸,熱流隨腰腹發力湧向手臂,反震力被巧妙地化解大半。
    就在這時,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
    李狗蛋心頭一跳,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他立刻換上那副標準的、帶著三分憨傻七分諂媚的表情,停下動作,微微躬著腰:“張頭兒!您…您怎麽親自來了?這柴…小的馬上就劈完!”
    張虎腆著肚子,雙手背在身後,那張橫肉臉上擠出一個極其別扭、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三角眼在李狗蛋明顯結實了一圈的胳膊上掃過,又落在他汗津津的臉上。
    “嗯…狗蛋啊,”張虎拖長了調子,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溫和”,像鈍刀子在磨刀石上刮蹭,“劈柴的活兒,幹得不錯。力氣見長,是個好苗子。”
    李狗蛋心頭警鈴大作os:“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廝啥時候誇過人?”),臉上卻堆滿受寵若驚的笑:“全靠張頭兒您督促得好!小的不敢懈怠!”
    “嗯,知道上進就好。”張虎滿意地點點頭,往前湊了一步,那股混雜著汗臭和油膩食物的氣味撲麵而來,“看你小子挺機靈,又肯賣力氣,老子這兒有個‘美差’,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你了。”
    “美差?”李狗蛋恰到好處地露出茫然又帶著點渴望的眼神,“張頭兒…您是說…?”
    “丹房那邊,吳長老你知道吧?”張虎壓低聲音,故作神秘,三角眼裏卻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那可是咱們外門丹道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他老人家最近煉製一批新丹藥,需要些‘試藥童子’。待遇嘛…嘿嘿,好得很!包吃包住,月例翻倍!幹得好,說不定還能得長老賞賜一兩顆真正的仙丹嚐嚐!”
    廢丹房的陰影:警覺拉滿
    “試藥童子”四個字,如同淬了冰的鋼針,狠狠紮進李狗蛋的耳膜!
    瞬間,幾天前廢丹房那地獄般的景象在他腦海中炸開:堆積如山的詭異廢渣,流淌的粘稠毒液,刺鼻到令人作嘔的混合惡臭……還有角落裏那幾顆布滿裂痕、散發著狂暴駁雜氣息的“廢丹”!
    更早之前,在雜役們壓抑的閑談中,關於“試藥童子”的恐怖傳言也悄然浮現——那些被送進丹房深處的雜役,要麽渾身潰爛哀嚎數日而亡,要麽瘋瘋癲癲見人就咬,最好的下場也是元氣大傷,淪為徹底的廢人,被扔出山門自生自滅!
    “吳長老慈悲,專給咱們這些底層雜役機會!”張虎還在繼續他的表演,聲音帶著蠱惑,“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老子看你順眼,才把名額給你!怎麽樣,去不去?”
    慈悲?李狗蛋內心os如同火山噴發:“慈悲你大爺!當老子是沒見過世麵的傻子?那廢丹房就是試藥的下場!這分明是讓老子去送死!”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比令牌的涼意更刺骨。他瞬間明白了張虎的算計——自己力氣增長太快,又沒被之前的刁難壓垮,甚至可能從廢丹房活著出來張虎的猜測),已經引起了這廝的不安和忌憚!這是要借吳長老的手,徹底除掉他這個潛在的威脅!
    影帝附體:狂喜與“感激”
    電光火石間,所有的憤怒、恐懼都被強行壓下。在黑風寨摸爬滾打、在夥房夾縫求生的經曆,早已將“生存本能”刻進了他的骨髓。硬剛?現在就是找死!反抗?隻會給張虎立刻下死手的借口!
    李狗蛋猛地抬起頭,臉上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甚至帶著點破音:
    “張頭兒!您…您說的是真的?!試藥?是不是能吃到仙丹?!啥丹都行?!管飽不?!” 他搓著手,一副沒見過世麵、被天大餡餅砸暈的鄉下小子模樣,往前湊了一步,仿佛想抓住張虎的衣角確認。
    張虎被他這誇張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和得意os:“果然是個沒見識的土包子!”),不耐煩地揮揮手:“廢話!吳長老煉的還能有假?仙丹嘛…看你小子造化!趕緊的,給個準話,去不去?不去老子找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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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去去去!”李狗蛋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臉上笑開了花,腰彎得更低了,“謝張頭兒!謝張頭兒栽培!您就是小的再生父母!小的…小的這就去!啥時候報到?小的劈完這根柴就去!” 他作勢就要掄起斧頭,一副生怕耽誤了“美差”的急切模樣。
    兄弟的擔憂與無聲的默契
    張虎滿意地哼了一聲:“急什麽!明天一早,老子親自帶你去丹房!記好了,別給老子丟人!” 說完,他背著手,腆著肚子,邁著八字步晃晃悠悠地走了,仿佛做了一件多麽“仁慈”的大好事。
    直到張虎那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夥房拐角,李狗蛋臉上那誇張的笑容才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間變得冰冷而凝重。他握著斧柄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狗蛋哥…” 一個壓得極低、帶著濃濃擔憂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王鐵柱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手裏還拿著洗了一半的菜筐,臉色有些發白,“你…你真要去?我聽說…聽說那試藥…”
    李狗蛋深吸一口氣,夥房渾濁的空氣吸入肺腑,帶著柴火的焦糊和食物的油膩。他側過頭,看著王鐵柱眼中真切的恐懼和關切,心頭微微一暖。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同樣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
    “柱子,放心。哥…自有辦法。” 他拍了拍王鐵柱瘦削的肩膀,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緊繃,“記住,這事別跟任何人提。張扒皮…哼,想看老子死,沒那麽容易!”
    王鐵柱看著他眼中那熟悉的、如同孤狼般幽冷的光,那是他們剛認識時,李狗蛋盯著張虎背影時才有的眼神,但此刻,這眼神裏似乎多了些什麽——一種被逼到懸崖邊、退無可退的決絕。他用力點了點頭,沒再多問,隻是低聲道:“小心…千萬小心!”
    暗夜籌謀:毒計與生機
    深夜,通鋪裏鼾聲四起。李狗蛋卻毫無睡意。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睜著眼睛,望著屋頂破洞外漏進來的慘淡星光。
    張虎那張虛偽的笑臉和廢丹房地獄般的景象在腦海中交替閃現。吳長老…這個名字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他的心頭。一個能讓張虎這種惡棍都敬畏、甚至用來當刀使的“大人物”,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試藥…仙丹…”李狗蛋內心os飛速運轉,“張扒皮說得好聽!真給仙丹吃?怕是毒丹還差不多!就算不死,也得被折騰掉半條命,徹底廢掉!到時候,張扒皮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
    怎麽辦?逃?青雲宗山門森嚴,一個雜役私自下山,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條。更何況,王鐵柱怎麽辦?二哈怎麽辦?自己這點微末實力,連張虎都打不過,拿什麽逃?
    硬抗?明天張虎“親自”押送,根本由不得自己不去!拒絕的下場,恐怕比試藥好不到哪去。
    “看來…隻能將計就計了…” 黑暗中,李狗蛋的眼神閃爍著幽光,如同潛伏的獵手。他輕輕摸了摸藏在草席下的一個小破布包——裏麵是上次藏起來的、那顆赤紅色、散發著狂暴氣息的真·廢丹!這是他從丹房試藥時掉包留下的“戰利品”。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雛形,在他腦海中漸漸成型。
    “得做點準備…” 他無聲地翻身坐起,小心翼翼地從通鋪溜下。二哈警覺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靈動的光。李狗蛋對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二哈便乖巧地重新趴下,小腦袋卻一直警惕地隨著主人的移動而轉動。
    李狗蛋躡手躡腳地溜到夥房後堆放雜物的角落。這裏堆著爛菜葉、煤渣,還有上次王鐵柱“順”來的野蔥野薑剩下的邊角料,散發著一股混合的怪味。他借著微弱的天光,在角落裏翻找著,很快找到幾塊幹硬的、顏色深褐的鍋巴——這是夥房蒸飯時鍋底結的焦糊硬塊,平時都是當垃圾扔掉的。
    他掰下一小塊,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又用手指撚了撚,質地堅硬粗糙。接著,他掏出懷裏那半塊黯淡的下品靈石碎片,小心地刮下一點點靈石粉末——這粉末帶著極其微弱的靈氣波動。
    “不夠…還得加點‘料’…” 李狗蛋眼神閃爍,想到了茅房旁邊那叢長勢旺盛的巴豆植株。他動作飛快,摘了幾片巴豆葉子,揉搓出墨綠色的汁液,小心地滴在鍋巴碎塊上。再將靈石粉末和焦糊的鍋巴碎屑混合,加入一點點泥土增加粘性,最後用巴豆汁調和。
    很快,一顆黑乎乎、散發著怪異氣味焦糊味為主,掩蓋了巴豆的辛辣)、大小和之前那顆“瀉藥pus版”差不多的丸子在他掌心成型。他仔細端詳著這顆“山寨瀉藥2.0”,又拿出那顆赤紅狂暴的真·廢丹對比了一下,外形顏色差異太大。
    “還得加層‘皮’…” 他想起白天幫王鐵柱熬糖漿時沾在手上的黏稠糖液。他悄悄摸進夥房,從角落一個瓦罐裏摳出一點凝固的糖稀,用掌心的溫度稍稍化開,小心翼翼地將那顆“山寨瀉藥2.0”包裹起來,形成一層薄薄的、暗紅色的糖衣。乍一看,竟與那顆真·廢丹的赤紅顏色有幾分相似,隻是光澤暗淡許多,氣味也被糖衣和焦糊味掩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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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 李狗蛋將這顆精心炮製的“糖衣瀉藥”和那顆赤紅真·廢丹分別用破布包好,貼身藏好。做完這一切,他已是滿頭冷汗,後背濕透。並非勞累,而是精神高度緊繃帶來的消耗。
    他靠在冰冷的土牆上,仰頭望著破窗外那輪被薄雲遮掩的冷月。明天,就是一場生死攸關的豪賭。賭張虎不會仔細檢查,賭丹童的粗心大意,賭自己調包的手速和演技,賭那顆赤紅廢丹不會當場要了自己的命!
    “吳長老…” 他咀嚼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將這名字背後的森冷刻進骨子裏。這個尚未露麵的人物,其陰影已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比張虎的欺壓更沉重,更致命。這不僅僅是張虎的借刀殺人,更是他李玄真踏入這殘酷仙門後,第一次直麵來自更高層次的惡意和碾壓。
    腰間的黑色令牌傳來一絲熟悉的冰涼,讓他紛亂焦躁的心緒稍稍平複。他握緊了拳頭,指節發出輕微的脆響。恐懼依舊在心底盤旋,但一股更強烈的、源自求生本能的狠厲和不甘,如同野草般在岩石縫隙中瘋長。
    “想拿老子試藥?想廢了老子?” 李狗蛋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眼神在黑暗中銳利如刀,“那就看看…誰先死!”
    他不再多想,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引導著體內那股微弱的熱流緩緩運轉。每一分力量,每一絲冷靜,都是明天活下去的籌碼。這一夜,夥房的鼾聲依舊,但通鋪角落的陰影裏,一個雜役少年正為他的“飯票保衛戰”,不,是“性命保衛戰”,進行著無聲的、凶險萬分的籌謀。吳長老的陰影,已然落下。而野狗的獠牙,也在絕境中悄然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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