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鍛體小成千斤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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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夥房彌漫的煙火氣、鐵紋木沉悶的碎裂聲以及張虎刻薄的嗬斥中,如同浸了水的麻繩,沉重而緩慢地向前拖行。李玄真李狗蛋)感覺自己像一塊被反複鍛打的鐵胚,每一次斧刃與硬木的碰撞,每一次扁擔壓彎脊梁的呻吟,都在錘打著他身體的極限。虎口早已磨出厚厚的老繭,又在持續的震動中裂開細小的血口,汗水如同溪流般從未幹涸,浸透了那身補丁摞補丁的雜役服,留下圈圈白漬。
    然而,在這日複一日的苦役地獄中,變化也在悄然發生。
    積累:汗水、熱流與冰涼的滋養
    劈柴,不再是單純的刑罰。李玄真早已摸索出其中的“道”。沉重的斧頭落下時,他不再僅憑蠻力。呼吸被刻意地拉長、放緩,深沉而有力,如同山穀間悠長的風嘯。腰腹在瞬間繃緊,核心的力量順著脊椎、肩胛、手臂的肌肉鏈條傳遞,最終凝聚於斧刃。每一次揮動,都隱隱契合著那半張破皮上扭曲姿勢所引導的發力軌跡。劈砍,收力,再劈砍……循環往複。
    伴隨著這獨特的呼吸與發力節奏,一股微弱卻日益茁壯的熱流,如同蘇醒的溪澗,開始在他疲憊的肌肉筋腱間奔湧流轉。這股源自《混元功》殘圖鍛體篇的氣血之力,每一次衝刷,都帶走一絲深層的酸痛,注入一股新生的韌性。而腰間那枚非金非木、觸手冰涼的黑色令牌,則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在他力竭或筋骨不堪重負時,適時地傳遞出一絲絲清冽的涼意。這涼意如同甘泉,精準地滋養著最酸脹的部位,撫平撕裂般的痛楚,讓他能在張虎的皮鞭般目光下,更快地恢複一絲氣力,再次舉起沉重的斧頭。
    王鐵柱偷偷遞來的、用不知名獸肉邊角料烤製的“靈膳”,雖然量少得可憐,卻仿佛蘊含著一絲微弱的火種。吃下去時,一股暖流自胃部散開,與體內的氣血熱流交融,帶來短暫的精力充盈感,讓李玄真隱隱覺得,這苦役不僅是消耗,竟也是一種淬煉。肌肉纖維在反複的撕裂與修複中,變得更加致密、堅韌。骨骼在持續的負荷下,似乎也發出微不可聞的、更加堅實的嗡鳴。力量,如同春雨後的野草,在絕望的土壤下頑強地滋生、蔓延。
    臨界點:那根“攔路虎”鐵木
    這天午後,夥房後院堆積如山的柴堆旁。空氣悶熱,彌漫著木屑與汗水的味道。張虎腆著肚子,靠在陰涼處的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剔著牙,三角眼偶爾掃過揮汗如雨的李玄真,帶著慣有的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這小子,似乎……耐操了許多?
    李玄真無暇他顧。他麵前立著一根異常粗壯的鐵紋木,通體黝黑,木瘤盤結虯曲,如同一條沉睡的惡蛟。這根木料是今早剛送來的“硬貨”,尋常雜役需兩人合力才能勉強搬動,更別提劈開。張虎特意將它扔給李玄真,用意不言而喻——挫其銳氣,或者,累死他。
    沉重的斧頭握在手中,李玄真深吸一口氣,目光沉靜下來。周圍夥房的喧囂、張虎的視線、通鋪的潮濕黴味……所有雜念都被強行摒除。世界仿佛隻剩下他、手中的斧,以及眼前這堵黝黑的“木牆”。
    他擺開架勢,雙腿微曲,重心下沉,如同紮根於大地。呼吸變得悠長而富有韻律,一呼一吸間,體內那微弱的熱流被調動起來,沿著特定的路徑奔湧。腰腹核心繃緊如鐵,力量自腳掌升起,經腿、腰、背、肩,節節貫通,最終凝聚於雙臂。
    “喝!”
    一聲低沉的吐氣,並非呐喊,而是力量爆發的號角。斧頭化作一道烏光,撕裂沉悶的空氣,帶著全身凝聚的勁力,狠狠劈下!
    “鐺——!!!”
    不再是之前劈砍普通鐵木時的悶響,而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火星四濺,刺鼻的焦糊味彌漫開來。
    斧刃深深嵌入了木瘤最堅硬的核心!
    巨大的反震力如同狂暴的巨獸,沿著斧柄猛衝而上!李玄真渾身劇震,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湧出,染紅了粗糙的斧柄。體內氣血被震得翻騰倒海,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位!
    換做半月前,這一下就足以讓他脫手飛斧,甚至震傷內腑。
    但此刻,李玄真眼神銳利如鷹!他雙腳如同鐵鑄,死死釘在地麵,腰腹核心爆發出驚人的韌性,硬生生抗住了這恐怖的反噬!體內那股奔湧的熱流在劇震中非但沒有潰散,反而如同被激怒的蛟龍,咆哮著衝向雙臂,衝向被震傷的筋肉!腰間令牌瞬間傳來一股強烈的冰涼感,如同冰鎮甘泉,精準地注入酸麻脹痛的臂膀,迅速撫平撕裂般的痛楚。
    “還不夠!” 內心os狂吼,帶著一股狠勁。
    他猛地吸氣,仿佛要將周圍稀薄的靈氣都吸入肺腑。呼吸法運轉到極致,與那《混元功》殘圖上最艱難姿勢的發力精髓完美契合!身體不再是僵硬的抵抗,而是變成了一張充滿彈性的大弓!嵌在木中的斧頭,就是待發的箭矢!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奔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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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
    伴隨著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李玄真全身的肌肉在瞬間完成了爆發性的收縮與舒張!腰腹擰轉,脊柱如龍!所有的力量,所有在苦役中積累的底蘊,所有在扭曲姿勢下磨練的韌性,所有在令牌滋養下恢複的生機,盡數匯聚於雙臂!
    “哢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那堅硬如鐵、盤根錯節的巨大木瘤,竟從斧刃嵌入處為中心,猛然炸開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如同蛛網般急速蔓延,瞬間貫穿整根巨木!
    “轟隆!”
    粗大的鐵紋木,如同被抽走了脊梁,從中一分為二,轟然向兩側倒下!斷口處木刺猙獰,散發著新鮮木質的清香。
    力扛千斤:人形凶獸初顯
    劈開了!如此輕鬆!如此……酣暢淋漓!
    李玄真保持著揮斧下劈的姿勢,微微喘息。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滑落,滴在滾燙的斧柄和腳下的塵土上。但他臉上沒有絲毫疲憊,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的奇異感受。
    體內那股熱流如同奔騰的大河,在寬闊的河道中肆意流淌,衝刷著每一寸筋骨,帶來陣陣溫熱的舒爽。氣血前所未有的充盈澎湃,仿佛舉手投足間都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緊握斧柄的手臂,原本幹瘦的胳膊上,肌肉線條已經清晰可見,如同精鐵鍛造,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目光掃過地上那兩半巨大的鐵紋木,每一半都需要普通雜役咬牙才能抬起。一個念頭如同野火般在心頭燃起。
    他隨手將沉重的斧頭丟在一旁,發出沉悶的“哐當”聲。這聲響引來了更多雜役驚愕的目光,也驚動了陰涼處的張虎。
    李玄真沒有理會。他走到其中半根巨木前,蹲下身,雙臂環抱住那冰冷粗糙的木材。深吸一口氣,體內熱流奔湧,筋骨齊鳴!
    “起!”
    一聲低喝,那需要兩人合抬的千斤巨木,竟被他單臂穩穩地抱離了地麵!動作輕鬆得如同抱起一捆稻草!
    他沒有停下,抱著巨木,腳步沉穩地走向柴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地麵微塵輕揚。他手臂上的肌肉賁張,青筋如同虯龍般蜿蜒,充滿了原始的力量美感。汗水浸透的破衣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初顯輪廓的強健身形。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將半根巨木穩穩地放在了柴堆頂端。然後,如法炮製,抱起了另外半根,同樣輕鬆地碼放整齊。
    做完這一切,李玄真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灰塵,轉過身。他臉上沒有得意,沒有張揚,隻有一種沉靜如水的力量感。陽光落在他汗水晶瑩的臉上,那雙曾經充滿諂媚和隱忍的眼睛深處,此刻卻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凶獸初醒般的銳利光芒。
    張虎的驚疑與野狗的獠牙
    “嘶……”
    夥房後院,一片死寂。隻有爐火燃燒的劈啪聲和遠處隱約的水聲。所有目睹這一幕的雜役,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千斤巨木……單手抱起?這還是那個新來的、被張頭兒呼來喝去的瘦小子嗎?這簡直是人形凶獸!
    張虎早已從躺椅上直起了身子,臉上的悠閑蕩然無存。他三角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李玄真,特別是那雙筋肉虯結的手臂和沉穩的步伐,臉上橫肉微微抽搐,眼中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疑和……忌憚!
    這小子……力氣見長啊?!這豈止是“見長”,簡直是脫胎換骨!短短時日,從劈柴都費勁的弱雞,到如今力扛千斤的怪物?這速度……太快了!快到讓他心頭發寒!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小子身上那股子沉靜的氣勢,與之前點頭哈腰的諂媚判若兩人!那雙眼睛……像狼!
    李玄真感受到張虎那如同實質的冰冷目光,心中狂喜的浪潮瞬間壓下os:“哈哈哈!成了!老子變人形牲口了!張扒皮,等著吧,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但臉上卻迅速切換回那副熟悉的、帶著三分憨傻七分謙卑的笑容。
    他小跑幾步,來到張虎麵前,腰彎得很低,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喘息和“感激”:“張頭兒!您督促得好!小的…小的感覺今天力氣特別足!劈柴挑水都輕快不少!您看,這柴…小的還能再劈三車!保證不耽誤晚上開夥!”
    他拍著胸脯,一臉“全賴頭兒教導有方”的誠懇。
    張虎盯著他看了半晌,眼神陰晴不定。驚疑、忌憚、憤怒、貪婪……種種情緒在他那肥胖的臉上交織變幻。最終,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澀:“嗬……好小子,有點門道。看來夥房的飯沒白吃,力氣倒是喂出來了。行啊,既然力氣足,那就別閑著!後頭水缸空了,先去挑滿二十缸!挑不完,晚飯就別想了!”
    他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蒼蠅,重新躺回椅子上,閉上眼睛,但緊皺的眉頭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是!謝張頭兒!小的這就去!”李玄真依舊點頭哈腰,轉身走向水桶和扁擔。隻是在轉身的刹那,他眼底深處那抹屬於“野狗”的冷冽寒光,一閃而逝。
    他輕鬆地挑起兩個巨大的水桶,健步如飛地走向水井。千斤巨木都扛得起,這兩桶水此刻在他肩上輕若無物。體內熱流奔湧,氣血澎湃,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他知道,自己已然穩穩站在了鍛體二重的巔峰,那道通往三重境界的門檻,仿佛觸手可及!
    力量!這就是力量帶來的底氣!雖然依舊需要隱忍,依舊需要在張虎麵前裝孫子,但李玄真知道,那根壓彎了他脊梁許久的弦,已經悄然繃緊。隻待一個契機,一柄開刃的斧頭,便能將這令人窒息的壓迫,連同張虎那張令人作嘔的肥臉,一同劈個粉碎!
    野狗的獠牙,在無聲的磨礪中,已悄然森白。鍛體小成,千斤之力,僅僅是開始。青雲宗外門這潭深不見底的渾水,終將被這來自邊陲的野狗,攪動出屬於他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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