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蜂蜜誘惑,誤入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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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新生的皮肉,提醒著李玄真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偷襲。他靠著冰冷的岩石,眼睛半睜半閉,看似在休息,實則神經如同拉滿的弓弦,時刻警惕著黑暗中可能潛藏的任何一絲異動。篝火的殘燼早已冷卻,隻留下幾縷若有若無的青煙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焦糊酒氣。王鐵柱的鼾聲倒是響亮,在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突兀,二哈蜷縮在他腳邊,小小的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但兩隻尖尖的耳朵依舊不時地轉動一下。
李玄真沒有睡。他不敢睡。夜影梟那無聲無息、冰冷致命的爪風仿佛還殘留在皮膚的記憶裏。這萬妖林的黑夜,比他預想的還要凶險百倍。他隻能運轉著《混元功》,一邊緩慢地恢複著消耗的靈力,一邊用微弱的靈識如同觸角般延伸出去,感知著周圍十丈範圍內的風吹草動。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任何一縷陌生的氣息,都可能意味著致命的危機。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爬行。當第一縷慘淡的灰白色天光艱難地穿透濃密得如同潑墨般的樹冠層,吝嗇地灑落在林間濕漉漉的腐葉上時,李玄真才感覺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絲。天亮了,至少那些習慣在黑暗中獵殺的恐怖存在,會暫時收斂一些。
“鐵柱!醒醒!天亮了!”李玄真用腳輕輕踢了踢王鐵柱的小腿。
王鐵柱猛地驚醒,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眼神還有些茫然,下意識地就去摸身邊的柴刀。“狗…狗蛋哥?有…有東西?”
“暫時沒有。”李玄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發麻的四肢,肩膀的傷口傳來一陣酸脹感,“收拾東西,趕緊離開這鬼地方。血腥味和煙味太濃,再待下去就是活靶子。”
王鐵柱這才徹底清醒,連忙爬起來,手腳麻利地將卷好的狼皮、包好的狼牙塞進包袱,又把昨晚沒吃完、已經冷硬的狼肉重新包好。二哈也伸了個懶腰,抖了抖身上的毛,小跑著湊到李玄真腳邊,警惕地嗅著周圍陌生的晨間氣息。
沒有片刻耽擱,兩人一狗迅速離開了這片狼藉的臨時營地,朝著萬妖林更深處走去。白天的森林,雖然光線依舊昏暗,但視野比夜晚開闊了許多。參天古木的枝幹虯結,如同巨人的臂膀,上麵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藤蔓。巨大的蕨類植物和奇形怪狀的菌類在潮濕的地麵上肆意生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混合著腐殖質、泥土和某種奇異花香的複雜氣味。
李玄真走在最前麵,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腐葉層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的靈識始終保持著最大範圍的警戒,同時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王鐵柱緊隨其後,一手緊緊握著柴刀,另一隻手則下意識地護著懷裏的包袱。二哈則異常活躍,小小的身影在兩人腳邊穿梭,鼻子不停地抽動著,時而停下來對著某個樹根或者草叢仔細嗅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嚕聲。
“狗蛋哥,這林子也太大了,咱們往哪走啊?”王鐵柱看著周圍幾乎一模一樣的參天古木,有些茫然地問道。
“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落腳,然後…找點值錢的東西。”李玄真頭也不回,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靈草、礦石、或者…妖獸身上值錢的部位。咱們這點家底,撐不了多久。”他掂了掂包袱裏那幾塊還算完整的狼皮,價值實在有限。
就在這時,一直低頭嗅聞的二哈突然停了下來,它猛地抬起頭,小小的鼻子用力地抽動著,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而興奮的“嗚汪!”聲。它不再像之前那樣漫無目的地亂嗅,而是像發現了什麽極其吸引它的東西,開始朝著一個特定的方向小跑起來,跑幾步就停下來回頭看看李玄真和王鐵柱,似乎在催促他們跟上。
“嗯?”李玄真立刻注意到了二哈的異常。這小東西雖然慫,但靈覺和嗅覺似乎異常敏銳。“二哈,發現什麽了?”
二哈不會說話,隻是更加興奮地朝著那個方向“汪汪”叫了兩聲,然後繼續往前跑。
“跟上去看看!”李玄真心中一動,立刻招呼王鐵柱跟上。
兩人跟著二哈,在密林中穿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周圍的樹木愈發高大粗壯,光線也變得更加昏暗。突然,一股極其清甜、馥鬱、又帶著一絲奇異暖意的香氣,如同無形的絲線般,絲絲縷縷地鑽入了李玄真的鼻腔。
這香氣…李玄真精神一振!僅僅是吸入一口,他就感覺體內消耗的靈力似乎都活躍了一絲,連肩膀傷口的疼痛都減輕了幾分!這絕非尋常的花香果香!
二哈在一棵需要七八人合抱的巨樹前停了下來,它仰著小腦袋,對著樹冠上方,激動地“汪汪”叫著,尾巴搖得像風車一樣。
李玄真和王鐵柱也抬起頭,順著二哈的目光望去。
隻見在離地足有七八丈高的粗壯枝椏分叉處,懸掛著一個巨大的、形狀不規則的巢穴!那巢穴通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暗金色澤,由無數細小的枝條、樹葉和一種粘稠的、散發著金光的物質構築而成,直徑足有丈許,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濃鬱到化不開的甜香,正是從這巨大的巢穴中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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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王鐵柱看得目瞪口呆,“這…這是蜂窩?這麽大?!”
“金紋毒蜂的巢穴!”李玄真眼中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彩,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錯不了!這香氣,這蘊含的微弱靈氣…是金紋毒蜂的靈蜜!”
他曾在青雲宗的一些雜記中看到過關於金紋毒蜂的描述。這種毒蜂體型不大,但毒性猛烈,群居而生,性情極其凶悍,領地意識極強。它們采集百花精華,混合自身分泌的特殊物質釀成的蜂蜜,蘊含著精純的草木靈氣和生命精華!對於修士而言,是淬煉體魄、滋養經脈、快速恢複靈力的上佳之物!價值不菲!
“好東西!絕對的好東西!”李玄真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眼神變得無比炙熱。肩膀的傷,消耗的靈力,還有後續修煉所需的資源…這靈蜜簡直就是及時雨!“淬體、恢複靈力都行!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王鐵柱看著那高懸的巨大蜂巢,又看了看李玄真眼中閃爍的光芒,有些擔憂地咽了口唾沫:“狗蛋哥…這…這蜂窩也太高了,而且…那些毒蜂…”
仿佛是為了印證王鐵柱的話,一陣低沉的、如同無數細小翅膀高速震動產生的“嗡嗡”聲,隱隱約約地從那巨大的巢穴中傳了出來。幾隻通體暗金色、尾部閃爍著幽藍寒光的毒蜂,從巢穴的孔洞中飛了出來,在巢穴周圍警惕地盤旋著。它們的體型比普通蜜蜂大了數倍,複眼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尾部的毒針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李玄真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硬搶?不行!且不說這高度難以攀爬,光是那密密麻麻、毒性猛烈的金紋毒蜂,就足以讓任何築基期修士頭皮發麻。被蜇上幾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怎麽辦?放棄?看著那巨大的蜂巢,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誘人甜香,李玄真實在不甘心。這可是送到嘴邊的肥肉!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包袱,手指觸碰到一個硬硬的、用油紙包著的小方塊。他猛地想起,在黑水城地下黑市采購物資時,為了防備蚊蟲叮咬,他順手從一個攤位上買了一小塊劣質的迷香!據那攤主吹噓,這迷香點燃後煙霧濃烈,氣味刺鼻,能驅趕大部分毒蟲!
“驅蟲…迷香…”李玄真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在腦海中成型。
“鐵柱,你帶著二哈,退後!退遠點!找個下風口躲好!”李玄真快速吩咐道,同時從包袱裏翻出了那個油紙包。
王鐵柱雖然不明所以,但對李狗蛋的指令向來執行到位,立刻抱起還在興奮地對著蜂巢叫喚的二哈,迅速退到了幾十步開外的一棵大樹後麵。
李玄真抬頭,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清晨的林間,有極其微弱的氣流流動。他很快判斷出了風向——正是從蜂巢的方向,朝著他這邊吹來。
“下風口…就是現在!”李玄真不再猶豫,他迅速拿出火石,點燃了那塊黑乎乎、散發著刺鼻氣味的劣質迷香。迷香剛一燃起,立刻冒出滾滾的、帶著強烈刺激性氣味的灰白色濃煙!
李玄真屏住呼吸,瞄準蜂巢下方的位置,用盡全力,將點燃的迷香朝著那個方向猛地投擲過去!
燃燒的迷香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在了蜂巢正下方、幾塊堆疊的岩石縫隙裏。濃烈的灰白色煙霧立刻升騰而起,被微風裹挾著,迅速朝著蜂巢的方向彌漫上去!
“嗡嗡嗡——!”
原本還算平靜的蜂巢,瞬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般炸開了鍋!刺耳的、密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振翅聲轟然響起!無數暗金色的毒蜂如同憤怒的潮水般從巢穴的孔洞中洶湧而出!它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刺鼻難聞的煙霧熏得暈頭轉向,原本有序的飛行軌跡變得混亂不堪,許多毒蜂甚至在空中互相碰撞,跌落下來。
煙霧有效地幹擾了毒蜂的感知和攻擊性!雖然無法真正迷暈它們,但足以讓它們陷入短暫的混亂和不適!
“機會!”李玄真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早已從包袱裏抽出了一根事先準備好的、足有兩丈多長的堅韌藤蔓,藤蔓的一端牢牢綁著他那把鋒利的匕首!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混元功》全力運轉,築基後期的靈力灌注雙臂!他看準蜂巢邊緣一塊凸起、看起來相對不那麽牢固的部位,手臂猛地發力,將綁著匕首的長藤如同標槍般狠狠投擲出去!
“嗖!”
長藤帶著破空聲,精準地命中了目標!鋒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了蜂巢邊緣的粘稠物質中!
李玄真心中一喜,立刻抓住藤蔓的另一端,用盡全力猛地向下一拽!
“嗤啦——!”
一大塊足有臉盆大小、沉甸甸、流淌著粘稠金黃蜂蜜、還粘連著不少蜂蠟和幼蟲的蜂巢,被他硬生生地從巨大的母巢上撕扯了下來!
濃鬱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甜香瞬間爆發開來!比之前強烈了十倍不止!金色的蜜汁順著斷裂處流淌下來,滴落在下方的腐葉上,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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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手了!”李玄真心髒狂跳,巨大的喜悅瞬間衝昏了頭腦!他一把拽回藤蔓,將那塊沉甸甸、流淌著誘人金蜜的蜂巢抱在懷裏!入手沉甸甸,溫潤粘稠,那濃鬱的靈氣和生命精華的氣息讓他幾乎要陶醉其中!
然而,就在他抱住蜂巢的瞬間,一股更加龐大、更加混亂的“嗡嗡”聲如同海嘯般從頭頂傳來!被徹底激怒的金紋毒蜂群,如同被捅了老巢的馬蜂,形成一片暗金色的恐怖烏雲,遮天蔽日地朝著他這個罪魁禍首俯衝下來!那密密麻麻的數量和尾部閃爍的幽藍寒光,足以讓任何人心膽俱裂!
“跑!”李玄真亡魂皆冒,哪裏還敢有半分留戀!他抱著那塊巨大的蜂巢碎片,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王鐵柱藏身的方向發足狂奔!同時不忘大吼:“鐵柱!分開跑!別管我!快跑!”
王鐵柱看到那恐怖的蜂雲,嚇得臉都白了,聽到李狗蛋的吼聲,下意識地抱著二哈就朝著另一個方向沒命地逃竄!
李玄真抱著蜂巢,在密林中奪路狂奔!他根本顧不上辨別方向,隻求離那恐怖的蜂群越遠越好!耳邊是毒蜂高速振翅的“嗡嗡”聲,如同死神的催命符,越來越近!他甚至能感覺到有零星的毒蜂已經撞在了他的後背上,尾針隔著衣服傳來刺痛感!
他隻能將靈力瘋狂灌注雙腿,將速度提升到極致!荊棘劃破了衣衫,樹枝抽打在臉上,他都渾然不覺!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跑!甩掉它們!
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嗡嗡”聲似乎漸漸減弱了。李玄真抽空回頭瞥了一眼,隻見那片暗金色的恐怖蜂雲在遠處盤旋著,似乎因為遠離了巢穴而有所顧忌,沒有繼續深入追擊。
“呼…呼…”李玄真這才敢停下來,背靠著一棵大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髒如同擂鼓般狂跳。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蜂巢,雖然跑動中灑落了不少蜜汁,但大部分還在,金黃的色澤和濃鬱的香氣依舊誘人。
“他娘的…差點被紮成篩子…”他心有餘悸地罵了一句,臉上卻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值了!這一票幹得值!”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因為,一直緊緊跟在他腳邊、同樣累得直吐舌頭的二哈,毫無征兆地猛地停下了腳步!它全身的毛發,從尾巴尖到頭頂,如同觸電般瞬間根根倒豎!它小小的身體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喉嚨裏發出一聲極其壓抑、充滿了極致恐懼的、如同嗚咽般的“嗚——!”聲!
那聲音,比昨夜預警夜影梟時,還要尖銳!還要恐懼!
李玄真渾身的汗毛也在同一時間炸了起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一條滑膩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了他的心髒!
他猛地抬頭,環顧四周。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闖入了一片異常的區域。周圍的參天古木依舊,但空氣中彌漫的腐葉和泥土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精純、濃鬱到幾乎凝成實質的天地靈氣!這靈氣精純得令人心醉,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死寂!
太安靜了!絕對的安靜!沒有蟲鳴,沒有鳥叫,甚至連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消失了!仿佛這片區域的所有活物,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徹底抹去!隻有那精純的靈氣,如同凝固的湖水般,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李玄真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蜂巢,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二哈那充滿極致恐懼的嗚咽聲,如同冰錐般刺入他的耳膜。
這裏…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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