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踩臉惡奴!這銅水涮肉賣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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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在身後“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裏麵凝固的驚懼和嗡嗡的議論,也像是將那個搖搖欲墜、名為“蕭家”的冰冷囚籠徹底鎖死。
    臘月凜冽的寒風失去了阻擋,如同無數把冰錐,瞬間穿透了蕭辰身上那件單薄破舊的麻布棉襖,狠狠紮進皮肉骨髓。
    他挺直的背脊在寒風中微微晃了一下,不是因為冷,而是這具身體本能的、對惡劣環境的抗議。
    但他很快穩住了身形,如同紮根在凍土裏的青鬆。
    眉心深處,《混沌帝經》那四個古樸大字緩緩旋轉,散發出的微弱暖流如同涓涓細泉,持續不斷地浸潤著四肢百骸,頑強地抵抗著外界酷寒的侵蝕。
    雖然這暖流尚顯微弱,遠不足以驅散透骨的冰冷,卻像黑暗中的一點星火,給了他支撐下去的底氣和前所未有的清晰感知。
    他能清晰地“內視”到這具身體的糟糕狀況——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髒腑虛弱,氣血虧空如同幹涸的河床,骨骼肌肉都透著一股子被掏空後的酸軟乏力。
    每一次呼吸,冰冷的空氣都像小刀子刮過喉嚨,帶起肺腑深處細微的刺痛。
    “辰兒…辰兒你怎麽樣?”
    柳氏顫抖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帶著濃重的哭腔和驚魂未定。
    她緊緊抓著蕭辰的手臂,那枯瘦的手指冰涼刺骨,力道卻大得出奇,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浮木。
    她蠟黃的臉上淚痕未幹,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後怕和一種天塌地陷的茫然。
    “我們…我們被趕出來了…這可怎麽辦…這天寒地凍的…你爹留下的那點薄田也被族裏收走了…我們娘倆…可怎麽活啊…”
    柳氏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化作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
    她佝僂著腰,瘦弱的身體在寒風裏抖得像一片枯葉,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嘔出來。
    蕭辰心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扶住母親單薄的肩膀。
    入手處,那嶙峋的骨頭硌得他掌心發疼。
    “娘,別怕。”
    蕭辰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沉靜。
    他輕輕拍撫著母親的後背,目光卻銳利地掃過眼前這片被高牆圍起來的蕭氏祖宅。
    朱門高牆,庭院深深,裏麵是暖閣熏爐,錦衣玉食。
    而牆外,是凜冬的寒風,是絕望的母子,是即將到來的、更加嚴酷的生存考驗。
    “有我在。”
    這三個字,他說得並不響亮,卻字字千鈞,如同磐石落地。
    柳氏抬起淚眼,模糊的視線裏,兒子沾著灰塵和血絲的側臉在冬日慘淡的天光下,線條冷硬,那雙深邃的眼眸裏,不再是她熟悉的怯懦與迷茫,而是一種讓她陌生卻又莫名心安的…磐石般的堅定。
    “走。”
    蕭辰不再看那緊閉的朱門一眼,半扶半抱著依舊咳喘不止的母親,轉身,步履堅定地走向屬於他們的、位於蕭府最偏僻角落的破敗小院。
    所謂的“小院”,不過是緊挨著蕭府高大後牆根下,用幾塊破木板和茅草胡亂搭建起來的兩間低矮窩棚。
    屋頂的茅草早已被風掀走大半,露出腐朽發黑的椽子,在寒風中發出嗚嗚的哀鳴。
    院牆更是形同虛設,幾塊歪斜的土坯圍了半圈,豁口處塞著些擋風的破草席。
    院子裏光禿禿的,隻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樹,枝丫虯結,如同絕望伸向天空的枯爪。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木門,一股混合著黴味、藥味和刺骨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
    屋裏比外麵好不了多少,寒風肆無忌憚地從牆壁的裂縫和屋頂的破洞灌入,卷起地上的浮塵打著旋兒。
    唯一的家具是一張缺了腿、用石塊墊著的破木板床,上麵鋪著薄薄一層看不出顏色的舊棉絮。
    牆角放著一個豁了口的瓦罐,旁邊是幾捆幹癟的柴禾,一個蒙著灰塵的破舊銅盆,還有一個同樣蒙塵、邊緣有些變形的小銅鍋,孤零零地扔在冰冷的泥地上。
    這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寒酸得令人窒息。
    蕭辰小心翼翼地將母親扶到床邊坐下,用那床薄得可憐的破被勉強裹住她瑟瑟發抖的身體。
    柳氏的咳嗽稍微平複了些,但臉色依舊灰敗得嚇人,呼吸急促而微弱。
    “娘,您先歇著。”
    蕭辰低聲說著,目光在屋內飛快地掃視。生存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當務之急,是取暖!
    這破屋的溫度,和外麵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再這樣下去,別說母親孱弱的病體,就是他自己也扛不住多久。
    柴禾!需要生火!
    他立刻走向牆角那幾捆幹柴。然而,當他伸手去抓那冰冷的柴禾時,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心頭猛地一沉。
    濕的!
    他抓起一根,湊近眼前細看。柴禾的表麵帶著一層薄薄的冰霜,入手冰涼刺骨,顯然是被人故意潑了水,又在這嚴寒中凍得結結實實!
    別說引燃,就是敲碎了,也隻會冒出嗆人的濃煙,絕無可能燃起半點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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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竄上蕭辰的脊梁骨,比這屋外的寒風更刺骨!
    他猛地攥緊了手中冰冷的濕柴,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除了那個負責發放各房用度的管事蕭福,那個三叔公蕭厲的忠實走狗,還能有誰?!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刻意放重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油滑中帶著毫不掩飾惡意的聲音,隔著破門板傳了進來:
    “喲,這不是咱們被祖宗‘顯靈’關照過的辰少爺嗎?怎麽?祠堂裏撕族譜撕得不過癮,回來接著撕門板了?”
    話音未落,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破門被人從外麵“哐當”一腳踹開!
    寒風裹挾著雪沫子猛地灌入,吹得屋裏的塵土飛揚。
    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矮壯、裹著厚實棉襖皮坎肩的中年男人。
    他臉頰肥厚泛著油光,一雙細小的三角眼眯縫著,裏麵閃爍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幸災樂禍。
    正是管事蕭福!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穿著厚實、膀大腰圓的健仆,抱著胳膊,一臉看好戲的獰笑。
    蕭福一腳踏進門檻,肥厚的下巴高高揚起,視線在冰冷破敗的屋子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蕭辰和他手中那根濕漉漉的柴禾上,臉上立刻堆起誇張的假笑,三角眼裏卻滿是惡毒的快意。
    “哎呀呀!瞧瞧這屋冷的!辰少爺,您剛從祠堂出來,這‘仙氣’兒還沒散盡吧?可別凍著了您這金貴身子!”
    他陰陽怪氣地說著,目光又瞟向裹著破被瑟瑟發抖的柳氏,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刻薄:“還有柳姨娘!這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按說呢,這寒冬臘月的,炭火是少不了的!府裏規矩,各房每月都有定例!”
    他說著,慢條斯理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癟癟的粗布袋子,在手裏掂了掂,發出幾枚銅板碰撞的輕微脆響。
    那點聲響,在這死寂冰冷的屋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喏!這是你們這個月的炭火銀子!三叔公體恤你們孤兒寡母,特意吩咐,一文不少!”
    蕭福皮笑肉不笑地將那袋子往前一遞,動作卻極其緩慢,眼神如同逗弄瀕死獵物的毒蛇。
    “辰少爺,您可接好了!這錢啊,夠你們娘倆買上…嗯…買上兩斤上好的黑炭!燒得暖暖和和的,多好!”
    他身後的兩個健仆發出一陣壓抑的嗤笑。
    兩斤炭?
    在這滴水成冰的寒冬?
    在這四處漏風的破屋?
    連燒熱一碗水都夠嗆!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和催命符!
    蕭辰的目光冰冷如刀,死死盯著蕭福那張令人作嘔的肥臉。
    他緩緩放下手中冰冷的濕柴,沒有去接那個錢袋。
    胸腔裏,屬於原主的屈辱和憤怒在咆哮,屬於“梟龍”的殺意在翻騰。
    但他知道,此刻發作,正中對方下懷。
    蕭福巴不得他動手,好有借口徹底“清理門戶”。
    柳氏掙紮著想要起身,聲音虛弱而急切:“福管事…求您…求您行行好…這點錢…這點錢實在不夠啊…辰兒身子也弱…這天…這天會凍死人的…”
    她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不夠?”
    蕭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三角眼一瞪,聲音陡然變得尖利刻薄:“柳姨娘!您這話說的可就沒良心了!府裏給你們的,那可是定例!是規矩!
    怎麽?被祖宗‘顯靈’關照過,就敢壞了府裏的規矩了?嫌少?
    有本事,您讓祖宗再顯靈一次,給您變出座金山銀山來啊?哈哈哈!”
    他身後的健仆也跟著哄笑起來,笑聲在破屋裏回蕩,充滿了惡意的嘲弄。
    “再說了,”蕭福笑聲一收,臉上瞬間換上惡毒的凶狠,他上前一步,肥壯的身體幾乎要頂到蕭辰麵前,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蕭辰臉上:“辰少爺在祠堂裏‘威風八麵’,撕了族譜,驚了祖宗!
    三叔公沒當場打斷你們的腿,已經是天大的恩德!還想要炭火?
    呸!沒把你們連夜扔到亂葬崗喂野狗,就算你們祖上積德了!
    識相的,拿著這點錢,趕緊滾出蕭家的地界!別在這礙眼!晦氣!”
    他猛地將那個癟癟的粗布錢袋狠狠摔在冰冷的地麵上!幾枚可憐的銅板從袋口滾落出來,在布滿灰塵的泥地上彈跳了幾下,發出幾聲清脆卻無比諷刺的叮當聲,最終滾到了牆角,如同被遺棄的垃圾。
    “拿著你們的買命錢,趁早滾蛋!”
    蕭福啐了一口濃痰,正好落在離蕭辰腳尖不遠的地方。
    他帶著兩個健仆,趾高氣昂地轉身,準備揚長而去,留下這絕望的母子自生自滅。
    母親劇烈的咳嗽聲如同瀕死的哀鳴,在耳邊回響。
    屋內寒氣刺骨,濕柴無法引燃,那點可憐的銅板連塞牙縫都不夠。被趕出蕭家,在這寒冬臘月,隻有死路一條!
    憤怒的火焰在蕭辰眼底深處瘋狂燃燒,幾乎要焚盡理智。
    他死死盯著蕭福那囂張跋扈的背影,指關節捏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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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殺意即將噴薄而出的瞬間,眉心深處,《混沌帝經》的符文驟然加速旋轉!
    嗡!
    一股遠比之前清晰、溫潤的暖流猛地湧出!
    這股暖流並未賦予他毀天滅地的力量,卻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澆滅了他心頭狂暴的殺意,帶來一種近乎冷酷的極致清醒!
    一個畫麵,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
    牆角!
    那個蒙著灰塵邊緣有些變形的——小銅鍋!
    現代記憶的碎片瞬間翻湧:沸騰的湯底,薄如蟬翼的肉片,翻滾的食材,彌漫的香氣,圍坐的食客…還有那低廉的成本,簡易的操作,快速的回籠…銅鍋涮肉!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野火燎原,瞬間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
    沒有炭?有鍋!
    沒有錢?有這破銅鍋!
    沒有食材…他猛地低頭,目光死死盯住地上那幾枚滾落的銅板!
    “站住!”
    一聲低沉、沙啞,卻蘊含著某種不容置疑力量的斷喝,如同平地驚雷,在破屋門口炸響!
    已經走到院門口的蕭福三人,腳步猛地一頓!
    蕭福不耐煩地、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惱怒轉過身,三角眼斜睨著站在破屋門口、身影單薄卻挺直如槍的蕭辰,嗤笑道:“怎麽?辰少爺還有何指教?莫不是嫌錢太少,還想再討點?我勸你…”
    他的話,被蕭辰冰冷的眼神硬生生截斷。
    蕭辰沒有看蕭福,他的目光越過了他,落在地上那幾枚沾著灰塵的銅板上。
    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每一步都踏在凍得硬邦邦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在蕭福三人驚疑不定、帶著嘲弄的目光注視下,蕭辰彎下腰,伸出骨節分明、沾著汙跡的手,一枚一枚地,將地上散落的銅錢,撿了起來。
    冰冷的銅錢握在手心,帶著泥土的粗糙感。
    一共七枚。
    他直起身,將七枚銅錢緊緊攥在掌心,抬起眼,看向蕭福。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深邃得如同暴風雪前的夜空。
    “蕭福。”
    蕭辰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寒風,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這七文錢,我收下了。”
    蕭福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加刺耳的嘲笑:“哈哈哈!收下?辰少爺,您該不會是凍傻了吧?七文錢?買你和你娘兩天的狗食都不夠!還當自己是少爺呢?趕緊…”
    “滾。”
    蕭辰打斷他,聲音依舊平靜,卻像淬了冰的刀子,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驅逐意味。
    蕭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三角眼裏的嘲弄被一絲被冒犯的羞怒取代:“你…你說什麽?”
    “我說,”蕭辰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同實質的寒冰,刺在蕭福那張肥臉上,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帶上你的人,立刻,滾出我的院子。”
    他的聲音並不高亢,甚至有些沙啞,但其中蘊含的冰冷意誌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氣勢,卻讓蕭福和他身後的兩個健仆心頭莫名一寒。
    尤其是蕭福,對上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睛,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仿佛被無形的毒蛇盯上,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
    “你…你…好!好得很!蕭辰!你給我等著!”
    蕭福色厲內荏地指著蕭辰,氣得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動,卻終究沒敢再上前。
    他惡狠狠地瞪了蕭辰一眼,又啐了一口,帶著兩個同樣有些發怵的健仆,罵罵咧咧、腳步略顯倉促地轉身離開了這個破敗的小院。
    寒風卷著雪沫,打著旋兒,重新灌滿小院。
    蕭辰站在冰冷的院子裏,攥著那七枚沾著泥汙的銅錢,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投向破屋內那個蜷縮在破被下、依舊咳喘不止的瘦弱身影,又緩緩移向牆角那個蒙塵的、不起眼的變形小銅鍋。
    冰冷的絕望並未散去,反而更加沉重地壓在他的肩頭。
    但在這絕望的深淵邊緣,一點名為“希望”的微弱星火,正被他以最瘋狂的方式點燃!
    他大步走回屋內,無視那刺骨的寒冷,徑直來到牆角。
    彎腰,一把抓起那個沉甸甸、布滿灰塵的銅鍋。
    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
    “娘,您再忍忍。”
    蕭辰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將銅鍋放在地上,又抄起那個豁了口的瓦罐。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等我回來,我們就有炭,有藥,有吃的!”
    柳氏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兒子布滿灰塵卻異常堅毅的側臉,看著他手中緊握的那幾枚銅錢和那個破舊的銅鍋,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虛弱地點了點頭,渾濁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一絲微弱的光亮,盡管那光亮裏充滿了茫然和擔憂。
    蕭辰不再猶豫,脫下自己身上那件稍微厚實一點的破舊外袍,不由分說地蓋在母親身上。
    自己隻穿著單薄的裏衣,拿起瓦罐,攥緊那七枚銅錢,大步流星地衝出了這冰冷絕望的破屋,一頭紮進了凜冽呼嘯的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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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標:西市!
    寒風如同咆哮的猛獸,裹挾著雪粒子,劈頭蓋臉地抽打在蕭辰的臉上、身上。
    單薄的裏衣在零下的氣溫中形同虛設,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皮肉,凍得他牙齒咯咯作響,裸露在外的皮膚迅速失去知覺,泛起青紫色。
    每一步踏在凍得硬邦邦、積著薄雪的街道上,都像踩在刀尖上。
    血液似乎都要在這酷寒中凝固。
    路人行色匆匆,裹著厚厚的棉衣,偶爾投來詫異甚至憐憫的一瞥——這個隻穿著單衣、在風雪中狂奔的少年,怕不是個瘋子?
    但蕭辰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眉心深處,《混沌帝經》的符文在高速旋轉,每一次旋轉都榨取出一縷微弱卻精純的暖流,強行驅動著這具瀕臨極限的身體,抵禦著寒氣的侵蝕。
    他的大腦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運轉,如同精密的計算機,瘋狂地計算著、規劃著。
    西市,是這北境邊城最底層民眾交易的地方,混亂、嘈雜,卻也充滿了最原始的生計所需和最便宜的價格。
    目標明確:
    第一站:肉攤!
    目標:最便宜、最無人問津的肉類邊角料!
    寒風中的西市,行人稀疏,攤販們也大多縮在避風的角落,嗬著手跺著腳。
    肉攤的案板上,堆放著凍得硬邦邦的豬下水、剃得幹幹淨淨的棒骨、還有一些顏色發暗、帶著血絲的碎肉渣。
    “老板,這些碎肉渣,還有那幾根棒骨,怎麽賣?”
    蕭辰喘著粗氣,哈出的白霧瞬間被風吹散,聲音因為寒冷而微微發顫,但眼神卻銳利地盯著攤主。
    攤主是個裹著油膩皮襖的壯漢,正百無聊賴地搓著手,聞言抬起眼皮瞥了蕭辰一眼,看到他單薄的衣衫和凍得發紫的臉,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碎肉渣?三文錢全拿走!棒骨兩文錢一根!要就拿走,不要滾蛋!”
    語氣極其不耐煩。
    “三文錢?”
    蕭辰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掏出三枚還帶著他體溫的銅錢拍在冰冷的案板上,“碎肉渣,我要了!棒骨…來兩根!”
    他又數出四枚銅錢。
    七枚銅錢瞬間隻剩下兩枚!
    攤主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窮小子真有錢買,還買得這麽幹脆。
    他狐疑地看了蕭辰一眼,也沒多話,動作麻利地用兩張幹荷葉胡亂包起那一堆腥膻的碎肉渣和兩根光禿禿的凍棒骨,丟給蕭辰。
    第二站:雜貨攤!
    目標:最廉價的粗鹽!薑!蔥!還有…一塊磨刀石!
    捏著僅剩的兩枚銅錢,蕭辰的目光在西市雜亂的攤位上飛快掃過。
    “粗鹽,一文錢一撮!”
    一個老婆婆縮在背風的角落,麵前擺著個小陶罐。
    “薑?凍壞了,一文錢都拿走!”
    另一個攤主指著角落裏幾塊凍得發黑發蔫、還帶著泥土的老薑。
    “蔥?爛葉子要不要?不要錢!”
    旁邊賣菜的老漢沒好氣地甩過來一小把發黃打蔫的蔥葉子。
    “磨刀石?喏,牆角那塊破的,你要就拿走!”
    鐵匠鋪的學徒隨手一指牆角一塊布滿裂痕、沾滿鐵鏽的廢棄磨刀石。
    蕭辰毫不猶豫。
    一文錢買了粗鹽,一文錢買了那堆凍壞的老薑。
    爛蔥葉和破磨刀石免費到手!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些東西和肉渣棒骨一起放進瓦罐裏。此刻,他身無分文。
    第三站:水井!
    蕭辰抱著瓦罐,衝到西市角落那口公用水井旁。
    井口結著厚厚的冰,隻有一個破木桶拴著麻繩。
    他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搖動轆轤,冰冷的井水刺骨,打上來半桶。
    他飛快地將瓦罐裏的碎肉渣、棒骨、老薑、爛蔥葉統統倒了進去,又抓了一大把粗鹽撒入!
    刺骨的冰水瞬間淹沒這些食材。
    然後,他做了一件讓旁邊幾個打水人目瞪口呆的事——他直接將那瓦罐,連帶著裏麵的冰水混合物,放在了井口旁邊積雪最厚、寒風最烈的地方!
    北風呼嘯,零下十幾度的嚴寒,幾乎在幾個呼吸間,就讓瓦罐裏的水表麵結起了一層薄冰!
    第四站:磨刀石!
    蕭辰抓起那塊布滿裂痕的磨刀石,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相對平整的石頭。
    他蹲在寒風裏,不顧手指凍得幾乎失去知覺,開始瘋狂地摩擦那塊破磨刀石!
    嗤啦!嗤啦!
    刺耳的聲音在寒風中響起。
    鐵鏽和石粉簌簌落下。
    他要的,不是磨刀,而是磨出足夠鋒利、足夠薄的石刃!
    時間在酷寒中流逝。
    蕭辰的嘴唇凍得烏紫,手指早已麻木,但他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越來越穩。
    眉心《混沌帝經》的暖流如同即將幹涸的溪流,卻始終吊著他最後一口氣,支撐著他完成這近乎瘋狂的舉動。
    終於!
    一塊邊緣被磨得極其鋒利、薄如柳葉的石片出現在他手中!
    他猛地站起身,因為長時間蹲伏和寒冷,眼前一陣發黑,身體劇烈地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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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死死咬住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
    他衝到那瓦罐邊,裏麵的肉和骨頭早已被冰水混合物凍得結結實實。
    他拿起那薄如蟬翼的石刃,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手臂穩如磐石!
    嗤——!
    石刃貼著被凍得硬如鐵塊的碎肉邊緣,以一種極其精準的角度和力量,輕輕劃過!
    一片!薄得近乎透明、在慘淡天光下甚至能透出光影的肉片,如同雪花般,輕飄飄地從凍肉上剝離下來,落在了旁邊幹淨的積雪上!
    薄!均勻!近乎完美的切片!
    蕭辰眼神專注,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手臂穩定得如同機械。
    嗤!嗤!嗤!
    一片又一片薄如蟬翼的肉片,如同變魔術般從他手中的石刃下誕生,飄落在潔白的雪地上,迅速被凍結定型,呈現出一種晶瑩剔透的質感。
    那凍壞的、腥膻的碎肉渣,在這鬼斧神工般的刀工下,竟然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了一片片令人難以置信的藝術品!
    旁邊幾個打水的路人早已看傻了眼,張著嘴,哈出的白氣都忘了散去,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盯著蕭辰那快得幾乎出現殘影的手和雪地上越堆越多的、薄得不可思議的肉片。
    “這…這後生…神了!”
    “我的老天爺!那破石頭片子…能切這麽薄?”
    “這肉…這凍肉能切成這樣?我…我是不是凍出幻覺了?”
    驚歎聲此起彼伏,很快吸引了更多在寒風中瑟縮的路人圍攏過來。
    西市口,一個小小的圈子迅速形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在風雪中隻穿著單衣、凍得嘴唇發紫、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少年身上,以及他手下那不斷誕生的、如同冰晶雪花般的肉片!
    蕭辰充耳不聞。
    他加快了速度。
    碎肉渣有限,必須物盡其用!
    他甚至連那兩根凍棒骨都沒放過,用石刃極其小心地刮下骨頭上附著的、薄薄一層筋膜和肉屑,同樣片成薄片!
    很快,雪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晶瑩剔透的凍肉片,在冬日的天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哪裏還有半分碎肉渣的腥膻模樣?
    做完這一切,蕭辰長長吐出一口白氣,感覺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也快要被抽空。
    他強撐著,抱起那個裝滿了冰水混合物和食材的瓦罐,又小心翼翼地捧起雪地上那些凍得硬邦邦的肉片,最後抄起那個蒙塵的變形小銅鍋,在眾人驚疑、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視下,走向西市入口人流相對較多、避風效果也稍好一些的一個角落。
    他將銅鍋放在地上,用積雪使勁擦去表麵的灰塵和汙垢,露出銅器本身暗沉的光澤。
    然後,他做了一件更讓圍觀者大跌眼鏡的事——他直接從那瓦罐裏,舀起帶著冰碴子的、渾濁的、還飄著碎肉沫和蔥薑的冰水,倒進了銅鍋裏!
    足足倒了小半鍋!
    接著,他將那幾塊凍壞的老薑用石頭砸開,連同那幾根爛蔥葉子,一股腦丟進了冰水裏。
    最後,撒入剩下的大半把粗鹽!
    做完這一切,蕭辰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個賣烤紅薯的老漢那燃燒正旺的小泥爐上。
    他深吸一口氣,抱著銅鍋走了過去。
    “老丈,”蕭辰的聲音因為寒冷和疲憊而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誠懇,“借您爐火一用,燒開這鍋湯。湯成之後,我請您嚐鮮!若是不好,我賠您十文錢!”
    他亮出了空空如也的雙手,眼神卻無比坦蕩自信。
    賣烤紅薯的老漢正凍得跺腳,聞言愣了一下,看著蕭辰凍得發紫的臉和那口倒著冰水的破銅鍋,又看看周圍越聚越多的好奇目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行吧,後生,你…你快點。”
    他挪開了幾個烤好的紅薯,給銅鍋騰出一點位置。
    冰冷的銅鍋架在了跳躍的火焰上。
    刺啦一聲輕響,鍋底的水汽瞬間蒸騰而起。
    蕭辰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專注地蹲在泥爐邊,如同一個最虔誠的匠人,守著他的作品。
    他的眼神緊緊盯著銅鍋裏那渾濁的冰水混合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爐火的舔舐下,銅鍋裏的冰水開始融化,發出細微的聲響。
    渾濁漸漸沉澱,冰碴消失。水開始變熱,冒起細小的氣泡。
    被砸開的老薑在熱水中翻滾,釋放出辛辣的氣息。
    爛蔥葉被煮軟,一絲若有若無的蔥香混雜著薑的辛烈,開始彌散開來。
    粗鹽融化,湯水漸漸變得清澈了一些,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帶著油花的淺黃色。
    一種奇異的、混合著辛香和肉味的、極其原始而誘人的香氣,開始從這口破舊的銅鍋裏,嫋嫋升起,頑強地鑽入凜冽的寒風之中!
    這香氣並不濃烈,卻異常霸道!
    它不同於烤紅薯的甜膩,不同於旁邊麵攤的寡淡,更不同於肉鋪的腥膻!
    它帶著薑的暖、蔥的辛、還有那被煮化的棒骨和肉沫釋放出的、最本質的肉香!
    在這冰天雪地、饑寒交迫的西市口,這縷冉冉升起的、帶著熱氣的、無比鮮香的氣息,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間在圍觀的人群中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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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好香!這…這是什麽味兒?”
    “怪了!那破鍋裏煮的什麽?薑蔥水?怎麽這麽香?”
    “是啊!聞著…聞著肚子都叫了!比老張家的羊雜湯還勾人!”
    “快看!冒熱氣了!真煮開了!”
    人群騷動起來,不由自主地向前擠了擠,伸長脖子,貪婪地嗅著空氣中越來越濃鬱的香氣。
    就連那賣烤紅薯的老漢,也忍不住頻頻側目,喉結上下滾動著。
    蕭辰盯著銅鍋裏開始翻滾的湯水,看著那淺黃色的湯底變得稍微濃鬱,薑蔥的香氣被徹底激發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時機到了!
    他猛地站起身,因為蹲得太久加上寒冷,身體又是一個趔趄,但他很快站穩。
    他拿起那堆在積雪上凍得硬邦邦的、薄如蟬翼的肉片,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直接抓起一把,如同天女散花般,撒入了那滾沸的湯鍋之中!
    晶瑩剔透的肉片,一接觸到滾燙的湯水,瞬間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嗤——!
    細密的聲響連成一片!那薄如紙片的凍肉,在沸湯中僅僅翻滾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灰白變成了誘人的淺粉色,然後迅速蜷縮、定型!
    肉片邊緣微微卷起,如同綻放的潔白花瓣,粉嫩的肉色被滾湯瞬間鎖住,呈現出一種極致新鮮的質感!
    濃鬱的肉香,混合著薑蔥的辛香,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在銅鍋上方炸開!
    濃鬱了何止十倍!
    “老天爺!肉!是肉片!”
    “我的娘!這肉片…怎麽這麽薄?一下鍋就熟了?”
    “香!太香了!這…這到底是什麽神仙吃法?”
    圍觀的人群徹底炸了鍋!
    驚呼聲、吞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濃鬱的、帶著熱氣的鮮香,如同最致命的誘惑,狠狠衝擊著每一個在寒風中饑腸轆轆的路人的神經!
    無數道目光變得熾熱無比,死死盯著那口翻滾著粉嫩肉片、散發著驚人香氣的破舊銅鍋!
    蕭辰強忍著身體的虛脫感和眉心的刺痛,用兩根臨時找來的細樹枝充當長筷,從那滾沸的、香氣四溢的湯鍋中,飛快地夾起幾片剛剛燙熟、粉嫩誘人、還帶著滾燙湯汁的肉片。
    他沒有自己吃,而是徑直走到旁邊早已看傻眼的烤紅薯老漢麵前。
    “老丈,承蒙借火,請先嚐!”
    老漢看著遞到眼前、那散發著驚人香氣、粉嫩得如同初生花瓣的肉片,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再也忍不住,也顧不上燙,接過樹枝,小心翼翼地將肉片送入口中。
    滾燙的肉片入口的瞬間!
    老漢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圓!身體如同過電般劇烈地一顫!
    鮮!
    難以想象的鮮!
    那薄薄的肉片,入口即化!
    牙齒幾乎不需要用力,鮮美的肉汁就瞬間在口腔裏爆開!
    滾燙的湯汁帶著薑蔥的辛香和鹽的鹹鮮,完美地襯托出肉片本身那極致純粹的鮮美!
    沒有一絲腥膻,隻有最原始、最霸道、最撫慰饑腸的肉香!
    在這冰天雪地裏,這一口滾燙鮮香的肉片,如同一股暖流,瞬間從喉嚨滾入胃袋,然後爆炸般擴散到四肢百骸,驅散了所有的寒意和饑餓!
    “好…好…好吃!!”
    老漢激動得胡子都在抖,聲音都變了調,語無倫次,“神了!真神了!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沒…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這湯!這肉!絕了!!”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和滿足。
    這一聲吼,如同點燃了引信!
    轟!
    早就被那香氣勾得抓心撓肝的人群徹底瘋狂了!
    “給我來一碗!多少錢?”
    “我也要!快!饞死老子了!”
    “小兄弟!這…這神仙湯怎麽賣?”
    “讓讓!讓讓!我先來的!”
    人群如同潮水般湧向那口小小的銅鍋和那個在寒風中搖搖欲墜的少年!
    無數隻手伸了出來,銅錢、碎銀子在寒光中閃爍!
    饑餓和美食的誘惑,瞬間壓倒了所有的矜持和懷疑!
    蕭辰站在沸騰的銅鍋和狂熱的人群中央,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凍得發紫的臉上,卻緩緩地綻開了一個冰冷而銳利的笑容。
    那笑容裏,有劫後餘生的狠厲,有破釜沉舟的決絕,更有一種…將命運狠狠踩在腳下的瘋狂快意!
    他深吸一口彌漫著肉香和銅錢氣息的冰冷空氣,沙啞卻如同驚雷般的聲音,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神仙涮肉!滾湯現燙,薄如蟬翼!三文錢一碗!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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