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辯經筵!三策定鼎驚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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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捷報如同驚雷,炸響在初冬的帝都!八百流寇授首,北漠遊騎折戟!
低矮的夯土城牆搖身變為“灰石鐵壁”!
一個邊陲下縣的七品縣尉,竟以雷霆手段肅清吏治、聚攏流民、築起堅城、大破強敵!
蕭辰之名,裹挾著臨江的血火與傳奇,再次席卷朝堂,震動九霄!
金鑾殿上,女帝端坐禦座,旒珠後的鳳眸凝視著手中那份字字浸透硝煙的捷報,指尖在“水泥築城”、“玄鳳托閘”、“滑輪組巧奪天工”等字句上緩緩劃過,深邃的眼底似有暗流湧動。
她緩緩抬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與…難以言喻的意味:
“臨江縣尉蕭辰,守土有功,破敵有方,實乃幹才。著吏部議功擢升…嗯?”
她話音微頓,目光掃過階下。
“陛下!”
靖王黨羽、禮部侍郎李嵩立刻出列,聲音洪亮卻暗藏鋒芒,“蕭縣尉臨江之功,固值嘉許。
然,臣近日聞國子監有議,其於臨江所推‘水泥’、‘滑輪’等物,乃至其強征民力、擅改城防祖製之舉,實乃離經叛道,有違聖賢‘重農輕器’、‘仁政治民’之訓!
更有傳言,其殿試所陳‘以夷製夷’、‘海貿鎖國’等策,非其原創,乃剽竊前朝遺策!
此等涉及士林清議、文脈根本之事,若不厘清,恐寒天下士子之心,動搖國本!
臣請陛下,召蕭辰入京,於國子監經筵之上,與諸大儒明辨是非,以正視聽!”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數名清流言官及與國子監關係密切的官員紛紛出列。
他們未必全是靖王黨羽,但“奇技淫巧”、“擅改祖製”、“剽竊文名”這三頂大帽子扣下來,足以讓任何想為蕭辰說話的人噤若寒蟬。
女帝的目光在群臣臉上緩緩掃過,最終落回李嵩身上,沉默片刻。
她深知這是靖王的反擊,意圖將蕭辰從實打實的軍功拉入文人口舌之爭的泥潭。
臨江需要蕭辰坐鎮,但…國子監清議的力量,若被靖王徹底煽動,後果亦不堪設想。
“準奏。”
女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傳旨,擢蕭辰為翰林院侍講虛銜),即刻返京,赴國子監…辯經!”
國子監“明倫堂”內,氣氛莊嚴肅穆,又透著無形的硝煙。
正前方,紫檀木大案後,端坐著三位須發皆白、麵容古板、眼神銳利如鷹的大儒——國子監祭酒孔慎、司業趙鴻儒、博士王守拙,皆是當世文壇泰鬥,清流領袖。
兩側,數百名身著青衿的監生正襟危坐,目光複雜,有好奇,有審視,更有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敵意。
後排,數名身著異域服飾的番邦學子吐蕃、高麗、東瀛)饒有興致地旁觀這場“上國”的文鬥。
角落不起眼處,一道身著翰林院淺綠官袍、氣質沉靜如水的身影墨鳳)正垂眸整理著厚厚一疊手稿,纖長的手指在紙頁間快速翻動,如同無聲的琴鍵。
李嵩並未親至,但他的意誌已通過趙鴻儒展現得淋漓盡致!
趙鴻儒手捧一卷泛黃的古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剛剛踏入明倫堂的蕭辰,如同盯著褻瀆聖地的異端!
他身旁的王守拙看似閉目養神,嘴角卻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更陰險的是,靖王早已收買了墨鳳身邊一名負責整理書卷的雜役!
此刻,那雜役正借著給墨鳳添茶的時機,袖中暗藏的火折子,已悄然對準了墨鳳腳邊那裝滿珍貴手稿與考證典籍的藤編書箱!
絕境!文脈之爭,字字誅心!
三重絞索勒喉:
1. 清議定罪:“奇技淫巧禍國”、“擅改祖製不仁”、“剽竊文名無恥”——三大罪名如同三座大山!
辯輸,則身敗名裂,功名革除,永世不得翻身!
2. 證據湮滅:墨鳳苦心孤詣整理、用以駁斥剽竊指控的曆代經濟策論對比與原創性考證書稿,即將付之一炬!
一旦焚毀,蕭辰百口莫辯!
3. 時間陷阱:辯經限時三炷香!
墨稿被焚,重新組織證據、引經據典的時間…根本不夠!
“蕭侍講,”趙鴻儒蒼老而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今日經筵,辯爾三罪!
其一,爾於臨江,不務農桑,不行仁政,反驅民如役,大興‘水泥’、‘滑輪’等奇技淫巧之物,動搖國本!
此乃背棄聖賢‘重本抑末’之訓!爾…可知罪?”
聲浪在明倫堂內回蕩,數百道目光如同利箭射向蕭辰。
番邦學子們竊竊私語,眼中閃爍著對“上國”內部矛盾的奇異光芒。
蕭辰一襲青色翰林官袍,立於堂中,身姿挺拔如鬆。
麵對泰山壓頂般的指控,他神色平靜,目光掃過三位大儒,最後落在角落墨鳳那沉靜的側臉上。
帝經在識海中無聲轟鳴!
識海內,浩如煙海的典籍文字如同星河般流淌:
《鹽鐵論》檢索: “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桑弘羊駁斥“重農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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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定位: “一農不耕,民有饑者;一女不織,民有寒者。
工事競於刻鏤,女事繁於文章,國之貧也!”傳統重農論)!
數據模型構建:帝經瞬間調取臨江築城數據——流民安置率、糧食消耗與產出比、城防效率提升度、戰後恢複速度…構建出直觀的“民生防禦效率”三維動態模型!
就在蕭辰準備開口的刹那!
“哎呀!”
墨鳳身邊一聲驚叫!
那名添茶的雜役“失手”打翻滾燙的茶壺!
滾水潑灑的瞬間,他袖中暗藏的火折子借機彈出,精準地落入墨鳳腳邊裝滿書稿的藤箱!
呼啦——!
幹燥的紙張遇明火即燃!
橘紅色的火苗瞬間躥起,貪婪地吞噬著墨鳳連日不眠不休整理的心血!
濃煙滾滾而起!
“我的書稿!”
墨鳳失聲驚呼,一向沉靜如水的臉上血色盡褪!
她下意識撲上去拍打,卻被灼熱的火焰逼退!
火光映照著她蒼白而絕望的臉龐,也映照著趙鴻儒、王守拙眼中一閃而過的得逞快意!
明倫堂內一片嘩然!
監生們驚呼,番邦學子愕然!
關鍵證據…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焚毀!
這還如何辯駁剽竊之罪?
趙鴻儒猛地一拍桌案,須發戟張,厲聲喝道:“天意昭昭!連書稿都不容此等欺世盜名之徒!蕭辰!你還有何話說?剽竊前賢,其罪當…”
“其罪當如何?”
蕭辰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如同寒泉澆滅了部分喧嘩!
他看都沒看那燃燒的書箱,目光如電,直視趙鴻儒,一步踏前!
帝經的光芒在他眼底深處瘋狂流轉!
“趙司業!爾等口口聲聲‘重本抑末’,言必稱聖賢!
可知聖賢亦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臨江流民數千,無田可耕,無糧可食!本官以工代賑,築城禦敵,使其有食有居,免於北漠屠刀!
此非‘仁政’,何為仁政?
難道放任流民餓殍遍野,坐等北漠破城屠戮,才是爾等所謂的‘重農’、‘仁政’?”
他聲如洪鍾,每一個字都砸在趙鴻儒的心頭!
同時,帝經構建的“民生防禦效率”三維模型瞬間投射在識海,臨江築城前後流民安置率、糧食消耗產出比、城防強度等數據如同金色瀑布般流淌,冰冷而直觀!
趙鴻儒被這氣勢所懾,一時語塞,臉色漲紅:“強…強詞奪理!奇技淫巧,終非正道!動搖根基!”
“非正道?”
蕭辰冷笑,猛地轉身,麵向數百監生與番邦學子,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
“何為根基?民為邦本,本固邦寧!
農為衣食父母,固是本!
然工可成器,器可強兵護民!
商可通有無,活經濟!
三者如同鼎之三足,缺一不可!
偏廢其一,便是自毀長城!
前宋積弱,空有文華錦繡,卻無強兵利器,終至崖山悲歌!
此等血淋淋的教訓,爾等飽讀詩書,莫非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轟——!
這番引史為證、振聾發聵的言論,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監生中激起巨大波瀾!
不少寒門出身的監生眼神閃爍,若有所思。番邦學子更是連連點頭,低聲議論。
趙鴻儒氣得渾身發抖:“你…你…”
“至於剽竊?”
蕭辰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目光如炬,掃過臉色陰沉的王守拙和那堆仍在燃燒的灰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爾等說我剽竊前朝遺策?
好!那我今日便當著天下士子之麵,論一論這富國強兵之根本!
此非剽竊,乃繼往開來,推陳出新!”
他深吸一口氣,聲震屋瓦:
“本官有《富國三策》,在此拋磚引玉!”
“其一:田賦累進!
田畝多者多納,田畝寡者寡納,無田者免賦!
按田地產量階梯征稅,損有餘而補不足!
此非劫富濟貧,乃均平賦役,使耕者有其食,不致拋荒!”帝經調取西漢“三十稅一”至唐代“兩稅法”演變,結合現代累進稅製模型!)
“其二:商稅流轉!
設市舶司,掌海陸貿易,課關稅以充國庫!
行‘鹽引’、‘茶引’專賣,但引入競價機製,杜絕官商勾結!
更於水陸要衝設鈔關,征收貨物過境流轉稅!取商賈之利,惠天下之民!”帝經關聯宋代市舶司、明代鹽引製度,融合現代增值稅流轉原理!)
“其三…”蕭辰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銳利,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全場,特別是那些出身士紳豪族的監生,“官紳一體納糧! 士子有功名可免徭役,然田賦…與庶民同!
優免特權,隻存於身,不蔭其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食土之毛,豈分貴賤?”
“官紳一體納糧?”
這六個字如同九天驚雷,在明倫堂內轟然炸響!
比之前焚毀書稿引起的騷動劇烈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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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整個明倫堂徹底沸騰了!
寒門監生們先是驚愕,隨即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而占據多數的士族監生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鍋!
謾罵、指責、驚呼、拍案聲此起彼伏!
“狂悖!大逆不道!”
“此乃動搖國本!與民爭利!”
“祖宗之法不可變!士紳優免乃千年定製!”
“肅靜!肅靜!”
孔慎祭酒連拍驚堂木,老臉煞白,聲音都變了調!
他萬萬沒想到,蕭辰非但未被焚稿打倒,反而拋出了如此石破天驚、直指士紳階層根本利益的“核彈”!
這已遠超辯經範疇,這是要掀桌子!
趙鴻儒和王守拙更是如遭雷擊,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紫!
他們想駁斥,卻發現蕭辰這三策,環環相扣,邏輯嚴密,既有曆史淵源帝經檢索支撐),又有現實針對性臨江經驗),更暗合“損有餘補不足”的古訓!
尤其是最後一條“官紳一體納糧”,簡直是刨了他們的祖墳!
他們想指責剽竊?
蕭辰這三策,條條都捅在千年積弊的痛處,比任何前朝遺策都更狠、更徹底!
剽竊從何談起?
角落處,墨鳳早已忘記了書稿被焚的痛惜。
她怔怔地看著堂中那個在滔天謾罵與敵意中,依舊如孤峰般挺立的身影。
火光映照下,蕭辰青色官袍的下擺似乎沾著幾點不起眼的墨漬…墨漬?
她腦中靈光一閃!
猛地看向仍在叫囂、氣得胡須亂顫的趙鴻儒的袖口——那裏,赫然也有一小片新鮮的、未幹的墨漬!
與焚燒書稿的雜役袖口殘留的墨色…一模一樣!
“是他!”
墨鳳心中雪亮!
趙鴻儒才是焚稿的幕後指使!
他袖口的墨漬,定是傳遞火折子時不小心沾染!
就在這時,蕭辰的目光穿透喧囂的人群,落在了墨鳳身上。
他看到了她眼中瞬間的了悟與指向趙鴻儒袖口的暗示眼神。
無需言語,帝經已瞬間完成關聯推演!
蕭辰猛地抬手,指向兀自叫囂的趙鴻儒,聲音如同冰錐,刺破所有嘈雜:
“趙司業!爾口口聲聲維護聖賢之道,卻行此焚稿滅跡、構陷同僚的卑劣行徑!
爾袖口那未幹的墨漬,與方才縱火雜役袖中殘墨同出一源!
此等道貌岸然、心腸歹毒之徒,有何麵目在此大談清議,妄議國策?
爾…才是這明倫堂內,最大的蠹蟲!最大的偽君子!”
“你…你血口噴人!”
趙鴻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鼠,猛地捂住袖口,臉色瞬間慘白如鬼,指著蕭辰的手指劇烈顫抖,氣急攻心之下,“噗”地噴出一口老血,仰麵便倒!
明倫堂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趙鴻儒倒地的悶響和粗重的喘息聲。
孔慎祭酒頹然坐倒在椅子上,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王守拙麵無人色,縮在椅中不敢再發一言。
數百監生鴉雀無聲,看向蕭辰的目光充滿了極致的震撼、恐懼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番邦學子們早已收起了看戲的心態,個個神情肅穆,對著堂中那個青色的身影,深深一躬。
此人之才,此人之膽,此人之智…堪稱國士無雙!
蕭辰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轉身,對著禦座方向象征性)遙遙一揖:“三策已陳,是非曲直,自有公論。蕭某,告退。”
他邁步,走向明倫堂大門。
人群如同潮水般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他經過墨鳳身邊時,腳步微頓,目光落在她沾著煙灰卻依舊沉靜的臉上,輕輕點了點頭。
墨鳳微微屈膝還禮,看著蕭辰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刺目的陽光中,心中默念:“《富國三策》…田賦累進,商稅流轉,官紳一體納糧…”
她袖中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一角未被焚毀的殘稿,那上麵,正是她考證出的、前朝從未有過的、關於“階梯稅製”的零星構想…與蕭辰今日所論相比,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當夜,一份關於經筵辯論的詳細奏報,連同蕭辰的《富國三策》節略,被火速送入深宮。
禦書房內,燭火跳躍。
女帝屏退左右,獨自看著那份奏報。
當看到“官紳一體納糧”六個字時,她的鳳眸驟然收縮,指尖無意識地在禦案上劃過,留下深深的刻痕。
許久,她提起朱砂禦筆,在那份擢升蕭辰為翰林院侍講的奏章上,緩緩批下三個字,筆鋒淩厲如劍,卻又在末尾處,帶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微不可查的婉轉:
“準。擢翰林院侍講,入值…待卿…瓊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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