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破鹽梟!審計神術揪蠹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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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林宴的喧囂尚未在禦苑的瓊枝玉樹間散盡,翰林院侍講這頂清貴的烏紗帽還帶著禦酒的餘溫,一道蓋著吏部鮮紅大印、墨跡淋漓的調令,已如冰冷的鐵枷,重重套在了蕭辰的脖頸上!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翰林院侍講蕭辰,才堪經世,勇於任事。
    著即轉任兩淮鹽課提舉司副提舉,兼理臨江縣鹽務,整飭鹽政,厘清積弊。
    欽此!”
    宣旨太監尖利的聲音在空曠的翰林院值房內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侍講?
    不過是個清貴閑職。
    兩淮鹽課副提舉?
    這才是真正的火山口!
    鹽政,乃帝國財政命脈,更是權貴豪強盤根錯節、吸髓吮血之地!
    多少能臣幹吏折戟沉沙於此?
    一個毫無根基的新科翰林,被突然塞進這龍潭虎穴,名為“重用”,實為放逐與…謀殺!
    “蕭大人,接旨吧?”
    宣旨太監皮笑肉不笑地將黃綾聖旨遞過來。
    蕭辰神色平靜,躬身接過。
    帝經在識海中無聲轟鳴,瞬間洞悉了這紙調令背後的刀光劍影——瓊林宴上《富國三策》鋒芒畢露,“官紳一體納糧”如同利刃懸於天下士紳豪強頭頂!
    這鹽課副提舉的任命,是靖王的反擊,是朝堂保守派的反撲!
    將他推入鹽政這最汙濁的泥潭,要麽同流合汙,要麽…粉身碎骨!
    兩淮鹽課提舉司衙門,位於臨江縣東南,緊鄰繁忙的運河碼頭。
    大堂內,十餘名身著青色、綠色官袍的鹽課官吏垂手肅立,眼神或麻木、或諂媚、或暗藏審視與不屑。
    堂外,鹽倉高聳,鹽包堆積如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鹹腥氣。
    碼頭邊,大小鹽船穿梭如織,赤裸上身的力工喊著號子搬運鹽包,監工的鹽丁手持皮鞭,眼神凶狠。
    角落裏,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簾幕低垂,一隻戴著翡翠扳指、保養得宜的纖手正輕輕撥弄著算盤珠,發出細微而規律的脆響金鳳)。
    兩淮鹽課提舉,正五品大員——錢有祿!
    一個麵團團、富家翁模樣的胖子,穿著簇新的孔雀補子官袍,笑眯眯地迎了上來,熱情得近乎諂媚:“哎呀呀!蕭大人!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這位翰林清貴給盼來了!快請上座!快請上座!”
    他親自為蕭辰拂去座椅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頭便厲聲嗬斥:“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蕭大人看茶!上好雨前龍井!”
    他身後,一名留著山羊胡、眼神陰鷙的師爺錢有祿心腹)微微躬身,嘴角噙著冷笑。
    與此同時,鹽倉深處一間密閉的值房內,一名管庫小吏正被兩名黑衣死士用刀抵著脖子,哆哆嗦嗦地在一本嶄新的賬冊上謄寫著什麽,額頭冷汗如雨。
    鹽倉外,一名負責記錄鹽包出入的老庫吏,正被“熱情”的同僚拉去酒館“接風”,一杯加了料的毒酒,已悄然擺在了他的麵前…
    “蕭大人,您初來乍到,這鹽務嘛…千頭萬緒,急不得!”
    錢有祿親自奉上香茗,笑得見牙不見眼,“這是近三年的總賬冊,您先…熟悉熟悉?”
    他示意師爺捧來三大箱足有半人高的陳舊賬冊,紙張泛黃,墨跡汙濁,散發著黴味和…陰謀的氣息。
    蕭辰隨手翻開最上麵一本,密密麻麻的數字如同扭曲的蝌蚪,條目混亂,塗改處比比皆是。
    他目光掃過賬冊邊緣幾處細微的、新舊不一的墨漬,以及某些數字書寫時筆鋒的微妙頓挫。
    帝經瞬間啟動!
    識海內,金色數據流奔湧:
    複式記賬模型構建:以“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為鐵律,瞬間將眼前混亂的單式流水賬強行納入複式框架推演!
    資產鹽倉庫存)、負債應繳鹽稅)、損益損耗、開支)…強行分類!
    邏輯矛盾標記:帝經高速運算,瞬間標出無數觸目驚心的矛盾點——同一筆鹽引收入,前後記錄不符;巨額損耗無具體事由;憑空出現的“孝敬”、“節敬”開支;庫存鹽包數量與進出記錄嚴重偏差!
    初步估算,僅這一本賬冊,漏洞便逾十萬兩!
    筆跡時序分析:鎖定賬冊中大量塗改、添補的筆跡!
    墨色濃淡、筆鋒力度、書寫習慣…與原始記錄進行毫微級比對!
    帝經如同最精密的鑒證儀,瞬間剝離出至少三個不同時間點、由不同人進行的篡改痕跡!
    最後幾筆添補的墨跡…甚至未完全幹透!
    “錢大人,”蕭辰合上賬冊,聲音平淡無波,卻讓錢有祿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這賬…做得‘辛苦’啊。
    墨跡未幹就急著入庫,提舉司的同僚們,真是…勤勉。”
    錢有祿心頭劇震,強笑道:“蕭大人說笑了,都是下麵人辦事毛躁…”
    “辦事毛躁?”
    蕭辰抬眼,目光如冷電般射向錢有祿和他身後的陰鷙師爺,“我看是有人…心太貪!”
    他猛地起身,走到那堆賬冊前,隨手抽出一本,指著其中一頁:“景隆十八年七月初三,入庫淮北粗鹽三千引,賬記三千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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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日,出庫裝船兩千八百引,賬記…兩千八百引?”
    他冷笑一聲,“錢大人,按這賬,當日鹽倉應淨增兩百引。
    可為何…景隆十八年七月總庫存,反比六月少了五百引?
    那七百引鹽…是被耗子吃了?
    還是被某些碩鼠…搬回自己窩裏了?”
    “這…這…”錢有祿額頭冒汗,支吾道,“許是…許是損耗?對!鹽斤損耗!路途顛簸,風吹日曬…”
    “損耗?”
    蕭辰聲音陡然轉厲,“好一個損耗!本官倒要問問,從鹽場到臨江鹽倉,不過三百裏水程!
    按朝廷定例,百裏損耗不過半成!
    三千引鹽,最大損耗不過十五引!
    你這賬上,平白少了七百引!
    這損耗…是喂了運河裏的龍王嗎?”
    轟!
    堂下官吏一陣騷動,看向錢有祿的眼神充滿了驚疑。
    錢有祿臉色由紅轉白,肥肉抖動。
    “還有!”
    蕭辰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又抽出一本賬冊,翻到一頁,“景隆十九年臘月,一筆‘修繕鹽倉’開支,白銀一萬兩!
    好大的手筆!
    可本官今日入衙,所見鹽倉梁柱朽壞,瓦片漏雨!
    這一萬兩銀子,修到狗肚子裏去了?
    賬冊所附工匠工單、物料采買單何在?
    為何隻有錢大人您…朱批‘準支’四個字?”
    他目光如刀,死死鎖定錢有祿,“錢大人!
    您這朱批的筆跡,落墨虛浮,轉折生硬,與您平日批閱公文的筆鋒沉穩圓潤…可大不相同啊!
    倒像是…有人模仿,倉促為之?”
    “你…你血口噴人!”
    錢有祿徹底慌了,指著蕭辰的手指顫抖,“本官…本官…”
    “血口噴人?”
    蕭辰猛地一拍桌案,聲震屋瓦,“帶人證!”
    話音未落,兩名青鸞衛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堂口,押著一個麵如死灰、渾身篩糠的中年男子——正是昨夜被死士威逼改賬的小吏!
    “劉…劉三?”
    錢有祿和師爺看到此人,如同見了鬼!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劉三撲通跪倒,涕淚橫流,指著錢有祿和師爺,“是…是錢大人和趙師爺逼小的!
    他們…他們昨夜讓小的把三年前那筆三十萬兩的‘漂沒’虧空,分攤塗改到這三年的賬冊裏!
    還…還讓小的模仿錢大人的筆跡,添補了好多‘準支’的朱批!小人不敢不從啊!
    他們…他們還派人去害老庫吏陳頭兒滅口!”
    “胡說八道!本官撕了你的嘴!”
    錢有祿氣急敗壞地撲上來,卻被青鸞衛輕易架住。
    “滅口?”
    蕭辰眼神一寒,“陳庫吏何在?!”
    “報——!”
    一名衙役連滾爬入,臉色慘白,“陳…陳庫吏他…他在‘醉仙樓’飲酒時,突發急症…暴…暴斃了!”
    轟!堂內一片死寂!人證,死了!
    錢有祿和趙師爺眼中瞬間閃過狂喜!
    死無對證!
    “暴斃?”
    蕭辰的聲音冷得如同九幽寒冰,“好一個暴斃!錢大人,這殺人滅口、死無對證的把戲,玩得真是爐火純青啊!”
    “蕭辰!你休要汙蔑本官!證據呢?”
    錢有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聲咆哮,“空口白牙,就想構陷朝廷命官?!你…”
    “證據?”
    一個清冷悅耳,卻帶著金石般銳利質感的女聲,突兀地打斷了他的咆哮。
    堂內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那輛停在衙門角落的青布馬車簾幕掀起,一位身著鵝黃色錦緞襦裙、身姿窈窕、麵容明豔如牡丹的少女金鳳)款款而下。
    她手中捧著一架紫檀木框、黃銅算珠的精致算盤,蓮步輕移,走到蕭辰身邊,對著堂上驚疑不定的眾人,微微頷首,算盤珠隨著她手腕輕動,發出幾聲清脆的“劈啪”響。
    “錢大人要證據?”
    金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如同鋒利的算盤珠,掃過錢有祿和趙師爺,“小女子不才,替蕭大人…盤一盤這鹽課司的爛賬!”
    她將算盤輕輕放在公案上,纖纖玉指如同穿花蝴蝶,在算盤珠上飛快地撥動起來!
    劈啪之聲如同驟雨打芭蕉,密集而富有韻律!
    “景隆十八年,鹽課總入:官鹽正課一百二十萬銀,折銀一百五十萬兩;鹽引加價、雜課折銀三十萬兩;總計一百八十萬兩!”
    “總出:解繳戶部正課一百五十萬兩;鹽場灶戶工本銀二十萬兩;鹽倉修繕、吏員俸祿、鹽丁餉銀、損耗…等各項開支,賬冊記載…五十八萬兩?”
    金鳳的指尖猛地一頓,算盤珠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
    她抬起明眸,眼中寒光四射:
    “錢大人!收支相抵,盈餘應為負八萬兩!可為何…戶部存檔,當年兩淮鹽課實繳國庫…僅一百二十萬兩?那三十萬兩加價雜課,去了哪裏?”
    “這…這…”
    錢有祿汗如雨下。
    金鳳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手指再次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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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損耗!賬冊所載,三年總損耗鹽引高達五萬引!折銀近四十萬兩!
    然據小女子核查臨江及周邊三縣鹽倉實際吞吐量,結合運河漕運損耗定例,最大合理損耗…應不過一萬五千引!折銀十二萬兩!”
    算盤珠瘋狂跳動!金鳳的聲音如同審判:
    “僅‘損耗’一項,虛報侵吞…二十八萬兩!”
    “還有這‘火耗’!”金鳳拿起一本賬冊,指尖點著一行,“每引鹽正課一百斤,加收‘火耗’三十斤!
    三年總計多收‘火耗’鹽引四萬八千引!折銀三十八萬四千兩!錢大人!”
    金鳳猛地抬頭,算盤珠在她指尖定格,發出最後一聲清越的鳴響!
    她盯著麵無人色的錢有祿,一字一句,如同冰珠落玉盤:
    “每斤鹽憑空加耗三成…您這上下其手、吸食民脂民膏的手段,當真是…好生了得啊!”
    算盤聲落,滿堂死寂!
    金鳳一番抽絲剝繭、算無遺策的盤賬,配合蕭辰之前揪出的賬目矛盾與人證指控,如同剝洋蔥般,將錢有祿及其黨羽精心構築的貪腐堡壘,一層層剝開,露出裏麵觸目驚心的黑洞!
    那高達百萬兩的虧空巨洞,在算盤珠冰冷的碰撞聲中,已昭然若揭!
    “噗通!”
    趙師爺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褲襠濕了一片。
    錢有祿肥胖的身軀晃了晃,麵如金紙,指著金鳳和蕭辰,嘴唇哆嗦著,還想做最後的掙紮:“妖…妖女!妖法惑眾!本官…本官要上奏…”
    “拿下!”
    蕭辰厲喝!
    早已按捺不住的青鸞衛如狼似虎般撲上,將癱軟如泥的錢有祿和趙師爺死死按在地上!
    “查封鹽課司所有賬冊、庫房!相關涉案吏員,一體鎖拿!本官要…徹查到底!”
    蕭辰的聲音如同寒鐵,在死寂的提舉司大堂內回蕩。
    堂外,圍觀的鹽丁和碼頭力工們,看著往日作威作福的錢提舉像死狗般被拖走,短暫的驚愕後,人群中猛地爆發出壓抑已久的、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角落裏,金鳳收起那架紫檀算盤,指尖拂過溫潤的算珠,對著蕭辰嫣然一笑,明眸之中光華流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與…棋逢對手的興奮。
    運河上,一艘不起眼的烏篷船內,一雙陰鷙的眼睛透過舷窗縫隙,死死盯著提舉司衙門前的混亂,對著身邊一個黑影低語:“錢胖子廢了!速報王爺…點子太硬!‘鹽路’…恐要斷了!啟用‘瘟神’計劃…送他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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