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探劍塚!囚鳳垂翼待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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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賜牌坊的基石穩穩當當壓在了清水河西岸那片曾掀起風波的土地上。
三叔公他們一夥搞的構陷,就好比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皇權那煌煌威勢之下,僅僅激起幾圈微不足道的漣漪,便徹底被淹沒了。
周縣令被府衙來人“請”去“述職”,三叔公也“病倒”在了床上。
蕭氏宗祠的重建工程,在玄鳳的親自監工下,正開展得如火如荼。
蕭辰難得享受了幾天家鄉的榮光與平靜日子,可直到一封沒有落款,隻畫著一柄斷裂紫劍的密信,被一枚淬著寒光的燕子鏢,深深釘進了老宅的門楣。
“鑄劍山莊…紫鳳…”
蕭辰指尖輕輕拂過那粗糙的斷劍圖樣,識海中的帝經瞬間關聯起金鳳商隊收集來的江湖情報。
鑄劍山莊的莊主冷千鋒,向來以鑄造邪兵、囚禁名匠,手段殘忍酷烈而聞名。
紫鳳,乃是武林盟主紫無涯的獨生女兒,就在一個月前,她前往鑄劍山莊品鑒新出爐的“秋水劍”,從那之後便音訊全無。
一股寒意順著蕭辰的脊背悄然升起。
紫鳳的身份可是絕密,要不是和金家合作極深,連他都不會知曉她是盟主之女。
鑄劍山莊竟敢對她下手,所圖謀的絕不是一柄劍這麽簡單。
聯想到瓊林宴上的刺殺、北漠的諜影,甚至朝堂之下湧動的暗流,這局勢背後的潭水,深得實在可怕!
鑄劍山莊隱匿在雁蕩山深處的絕壁之上,終年雲霧繚繞,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鐵腥氣。
巨大的熔爐日夜不停地燃燒,噴吐著暗紅的火焰,將半邊山壁映照得仿若地獄入口一般。
蜿蜒的山道上守衛森嚴,那些身著玄鐵鱗甲的劍衛眼神麻木,猶如冰冷的雕塑,仔細盤查著每一個試圖靠近的人。
山風呼嘯嗚咽,不僅帶來鐵砧敲打的單調巨響,還隱隱傳來地底深處令人心悸的沉悶鎖鏈拖曳聲。
鑄劍山莊莊主冷千鋒,是個身形瘦削、麵色蠟黃得如同病癆鬼的中年人。
唯有他的一雙手,骨節粗大得異於常人,上麵布滿厚厚的老繭和燙傷留下的疤痕,仿佛是用精鐵鑄就。
此刻,他端坐在“淬火堂”的主位上,背後懸掛著七柄形態各異、寒光四射的絕世凶兵。
堂下,幾名氣息陰鷙的鑄劍師垂手站著,眼神閃爍不定。
冷千鋒手中把玩著一枚通體暗紫、形如鳳翎的令牌,那正是紫鳳的貼身信物。
他蠟黃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盟主之女?哼…紫無涯那老東西,還以為藏得多深呢。
他寶貝女兒的血脈,可是熔煉‘天誅’這把劍最好的引子…還有她腦子裏那半部《天工鍛訣》…地牢裏的寒鐵,不知道能不能消磨掉她的傲骨?”
他身後的陰影中,一道如毒蛇般的目光一閃而過,那是他的心腹,擅長使用毒刑的“鬼手”厲三。
紫鳳被關押在鑄劍山莊最深處的寒鐵地牢。
這地牢是依托天然寒鐵礦脈開鑿而成的,牆壁、地麵,甚至粗如兒臂的柵欄,全都是由萬年寒鐵打造。
這裏寒氣刺骨,內力稍弱的人,隻要待上片刻,經脈就會被凍僵。
被關押在此的紫鳳,琵琶骨被兩根淬了“化功散”的烏金鉤穿透,死死地鎖在冰冷的寒鐵壁上。
她一身紫色勁裝早已破碎不堪,身上布滿了一道道鞭痕和烙鐵印記,原本英氣逼人的臉龐此刻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
更為致命的是,鎖住她的並非普通鎖鏈,而是一把結構極其複雜、布滿層層疊疊齒輪與簧片的“千機鎖”。
鎖芯藏得極深,要是沒有獨門鑰匙和手法,外力強行開啟的話,隻會觸發自毀機關,到時候地牢頂部的萬斤斷龍石就會落下,將一切碾成齏粉。
紫鳳的內力被烏金鉤和寒毒雙重壓製,幾乎形同廢人,隻能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力,抵禦著那無邊的寒冷與絕望。
此時,蕭辰和玄鳳已經悄然潛到了鑄劍山莊的外圍。
玄鳳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勁裝,魁梧的身軀猶如蟄伏的巨獸,眼中燃燒著壓抑的怒火。
帝經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手,穿透厚重的山石與嘈雜的鐵器轟鳴聲,小心翼翼地朝著山莊深處探去。
“辰哥兒,有動靜!”
玄鳳耳朵微微一動,指向山莊側麵一條隱蔽的山澗。
隻見那裏,幾個劍衛正拖著一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老者,粗暴地把他扔進冰冷的澗水中。
老者身上穿著代表“名匠”身份的赤金火紋袍。
“是…是歐陽大師!”
玄鳳低聲驚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金鳳小姐說過,歐陽大師是少數能修複‘千機鎖’的人…他們竟然敢這樣!”
蕭辰眼神一凜。
冷千鋒這是在清除所有能夠解開千機鎖的人啊!
紫鳳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玄鳳,救人!”
蕭辰低聲一喝,身形如鬼魅般瞬間掠了出去。
山澗邊,劍衛的獰笑還沒來得及落下,就感覺眼前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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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辰的身影如同瞬間移動般出現在他們麵前,指風如閃電般精準地點中三人的啞穴和麻穴。
劍衛們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玄鳳大步上前,像拎小雞一樣,把泡在冷水裏的歐陽大師撈了起來。
老者渾身冰冷,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還在不斷滲血。
“歐陽大師!紫鳳小姐在哪裏?”
玄鳳焦急地低聲嘶吼。
歐陽大師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顫抖著抬起枯瘦的手指,沾著自己的血,在冰冷的岩石上畫了一個扭曲的、指向地底的箭頭,又在箭頭旁邊畫了一把複雜的鎖,最後,艱難地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寒鐵…心…鎖…音…九…死…” 話還沒說完,頭一歪,徹底昏死了過去。
寒鐵地牢!千機鎖!九死之音?
帝經瞬間捕捉到這些關鍵詞,結合之前金鳳情報中關於千機鎖“鎖芯聲紋唯一”的記載,一個大膽又瘋狂的計劃在蕭辰腦海中迅速成型。
“走!”
蕭辰不再遲疑,背起昏迷的歐陽大師,玄鳳緊緊跟在後麵。
兩人避開巡邏的劍衛,就像兩道融入山影的幽靈,順著歐陽大師留下的血跡指引,沿著一條廢棄的礦道,朝著山莊最陰森、寒氣最重的地底深處潛去。
寒氣越來越重,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
礦道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覆蓋著冰霜的寒鐵大門!
門上,一把足有臉盆大小、布滿精密齒輪與奇異孔洞的青銅巨鎖,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光——這就是傳說中的“千機鎖”。
鎖眼周圍布滿了細如牛毛的孔洞,很明顯,這就是自毀機關的觸發點。
門內,隱隱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音,還有壓抑著的、痛苦的喘息聲。
是紫鳳!
玄鳳的眼睛瞬間紅了,低吼一聲就要衝上去硬砸。
“別動!”
蕭辰一把按住她,聲音凝重,“這是千機鎖,外力強行破壞的話,大家都會玉石俱焚!”
他輕輕放下昏迷的歐陽大師,自己則緩緩靠近那冰冷的寒鐵大門,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
帝經的感知提升到了極限,所有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在門後那複雜的鎖芯結構上。
識海之中,金光凝聚成無形的探針,穿透厚重的寒鐵。
帝經過濾掉鐵鏈拖曳、紫鳳喘息等雜亂聲音,精準地捕捉到鎖芯內部最細微的簧片震顫、齒輪咬合、機括摩擦所發出的獨特聲音。
每一種聲音的頻率、強度、節奏都被無限放大、分析、記錄。
無數細微的聲波在識海中交織、碰撞,逐漸勾勒出鎖芯內部那精密到令人驚歎的三維動態結構模型。
在萬千聲音之中,帝經鎖定了一組隱藏在層層齒輪保護下的、極其微弱卻規律獨特的簧片振動。
這就是歐陽大師臨死前提示的“心鎖之音”,是千機鎖真正的核心,也是唯一非暴力開啟的關鍵所在。
模型生成後發現,開啟這把鎖需要同時撥動三處隱藏得極為刁鑽的簧片卡榫。
順序、角度、力度隻要稍有差錯,就會觸發自毀機關。
而這三處卡榫,光靠人力手指根本無法同時觸及,必須借助…工具。
帝經瞬間掃描蕭辰身上以及周圍的環境。
目光鎖定了玄鳳腰間別著的一把用來開山鑿石的沉重精鋼撬棍,還有礦道岩壁上嵌著的幾根廢棄弩箭的箭杆。
方案隨即生成:以弩箭箭杆作為“探針”和“杠杆”,利用精鋼撬棍作為支點,製作一個簡易的、多節點聯動的“機械手指”。
“玄鳳!把撬棍給我!還有,把牆上那三根最直的弩箭拔下來!”
蕭辰語速極快,語氣不容置疑。
玄鳳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對蕭辰的命令絕對信任,立刻照做。
蕭辰接過沉重的撬棍,將一端狠狠插入寒鐵大門與地麵之間的縫隙,用力撬起一道微小的空隙當作支點。
與此同時,他雙手快如閃電,把三根堅硬的弩箭箭杆前端在岩石上迅速磨尖。
接著,他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一般,將三根磨尖的箭杆,以一種極其怪異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插入撬棍撬起的縫隙中,箭杆尾部則巧妙地卡在撬棍的特定凹槽和凸起上,形成了一個簡陋卻精妙的多點聯動杠杆結構。
“玄鳳,聽我口令!”
蕭辰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雙手十指,如同撫琴般,懸空按在撬棍末端和三根箭杆的尾部上方,帝經的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識海中構建的鎖芯模型以及那三處“心鎖”簧片的位置上。
“左二,寅位,三分力,壓!”
蕭辰左手食指對著撬棍某處輕輕一按!
力量透過撬棍和箭杆的聯動傳遞——
哢噠!
門內深處,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機簧彈動聲。
“右一,申位,七分力,挑!”
右手拇指對著另一處箭杆尾部猛地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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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
又是一聲鎖簧移動的脆響。
“中位,卯辰之交,寸勁,震!”
蕭辰雙手同時發力,對著撬棍中心猛地一震!
嗡——!
一聲低沉而奇異的共鳴聲從鎖芯深處傳了出來。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什麽人?!竟敢闖禁地!”
一聲陰冷的厲喝從礦道另一端傳來。
鬼手厲三帶著一隊氣息彪悍的劍衛,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拐角處。
厲三手中,一柄帶著倒鉤、淬著幽藍毒液的鐵爪,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玄鳳!攔住他們!”
蕭辰頭也不回,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上。
識海中的鎖芯模型顯示,三處簧片卡榫已經解除了兩處,最後一處,也是最脆弱、最敏感的一處,正隨著那聲共鳴,處於一個極其微妙、稍縱即逝的平衡點上。
“給老子——滾開!”
玄鳳爆發出驚天怒吼!
如同人形暴龍一般,抓起地上磨盤大的巨石,狠狠砸向衝過來的劍衛。
魁梧的身軀不但沒有後退,反而主動迎上鬼手厲三那歹毒的毒爪。
轟!鐺!
巨石砸翻了數名劍衛。
玄鳳的鐵拳與厲三的毒爪狠狠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聲。
毒爪的倒鉤在玄鳳粗壯的手臂上劃開數道血口,幽藍的毒液瞬間滲入。
玄鳳悶哼一聲,卻半步都沒有後退,雙目赤紅,如同瘋虎一般死死纏住厲三。
礦道內,喊殺聲震天,碎石四處飛濺。
就在這一片混亂與殺機之中,蕭辰眼中精芒爆射!
雙手十指如同彈奏著無形的死亡樂章,對著撬棍和箭杆的聯動點,發出了最後一道指令。
“開——!”
隨著他一聲低喝,雙手蘊含的內力與杠杆的物理力量完美結合,通過三根箭杆,精準地、同步地傳遞到鎖芯深處那三處解除束縛的簧片卡榫上。
哢嚓!哢嚓!哢嚓!
三聲清脆悅耳、如同天籟般的機括解脫聲,清晰地穿透了廝殺的喧囂。
嗡——!
沉重的寒鐵大門內部,傳來一陣密集的齒輪轉動聲。覆蓋在門上的冰霜簌簌落下。
轟隆隆…
厚重無比的寒鐵大門,竟然在沒有任何鑰匙插入的情況下,緩緩地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
刺骨的寒氣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從門縫中洶湧而出。
門內昏暗的光線下,一個被烏金鉤穿透琵琶骨、鎖在寒鐵壁上的紫色身影,艱難地抬起了頭。
淩亂的黑發遮不住她蒼白臉上那雙依舊倔強,此刻卻充滿難以置信光芒的眼眸。
“小…小姐!”
正與厲三拚死搏殺、身中劇毒的玄鳳,餘光瞥見門內的景象,發出撕心裂肺的狂吼,巨大的悲痛與憤怒瞬間將她淹沒。
蕭辰扔掉撬棍,無視身後激烈的廝殺,一步邁進了那如同冰窟般的寒鐵地牢。
他的目光越過冰冷的鐵柵,與紫鳳那雙在絕望深淵中驟然亮起的、如同紫水晶般的眸子,轟然對視。
“紫鳳姑娘,”蕭辰的聲音穿透了地牢的森寒與門外的喊殺,清晰而沉穩地響起,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蕭辰…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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