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問鏡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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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山脈,萬古積雪,罡風如刀。
    山腳那處被混沌迷霧籠罩著的山穀,此刻迷霧盡散,顯露出真容。
    穀中無草無木,地麵鋪滿光滑如鏡的奇異玉石,折射著蒼穹投下的、因七界共鳴與天命枷鎖而變幻不定的光影。
    穀地最中央,一麵高約三丈、寬逾一丈的古樸銅鏡靜靜懸浮,離地三尺。
    鏡框非金非木,刻滿無法辨識的太古雲紋。
    鏡麵並非明亮,反而呈現一種深沉的混沌色澤。
    其中星辰生滅,時空碎片流轉,偶爾映照出遙遠世界的剪影,或是一閃而逝的命運絲線。
    這便是上古神器——昆侖鏡。
    鏡前,人影肅立。
    嬴政、劉徹、李世民、朱元璋、朱棣——五大帝皇並肩立於最前。
    他們身後,鐵木真、楊堅、楊廣、曹操、劉邦、白起、項羽、韓信、王翦、尉遲敬德、呂布、衛青、霍去病、李廣……
    幾乎所有身在神州與大荒、修為達敕命境以上的核心人物,皆齊聚於此。
    眾人氣息或霸烈,或銳利,或厚重,或肅殺,或淵深,或靈動……
    雖各有損傷,略顯疲憊,但眼神無一例外,皆凝聚著堅定與決絕的目光,望著那麵傳說中的神鏡。
    五行靈珠歸位後帶來的本源聯係,以及共同衝擊天命枷鎖建立的意誌共鳴。
    讓這原本分屬不同時代、不同陣營的英魂雄主們,在此刻形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以“人族存續”為最高目標的同盟。
    氣氛凝重如山。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為首那道玄黑袞服、腰懸軒轅劍的身影之上。
    嬴政。
    他緩步上前,直至鏡前三丈處停下。
    這個距離,已能清晰感受到昆侖鏡散發出的、那若有若無卻又無處不在的時空威壓。
    仿佛站在一條奔流不息的長河邊,目睹著過去與未來的光影沉浮。
    他沒有立刻開口,隻是靜靜注視著鏡中混沌的景象,仿佛在與鏡後的存在對視。
    良久,嬴政緩緩抬起右手,並未按向劍柄,而是並指如戟,以指代筆,於身前虛空中,淩空書寫。
    指尖過處,一枚枚純粹由皇道意誌,與律法金光凝聚而成的古樸篆文,憑空顯現,熠熠生輝,散發出堂皇正大、定鼎乾坤的浩瀚氣息。
    此為“人皇問天書”。
    非神通,非秘法,而是一種溝通天地、谘詢本源的至高禮儀。
    唯有身負一族氣運、心懷蒼生社稷的至尊人皇,方有資格施展。
    隨著篆文書寫,嬴政的聲音,也如同黃鍾大呂,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沉重如山的責任,響徹山穀,回蕩在天地之間:
    “朕,嬴政,承先民之誌,秉神州之運,暫領人族共主之位。”
    “今,以此身,以此心,以此誌——”
    “問鏡昆侖!”
    第一問,聲如金鐵裂帛,直指蒼穹枷鎖:
    “一問天命枷鎖!天庭設此絕戶之局,鎖我人族前路,斷我文明薪火。
    此鎖何解?此路何通?我輩破命之上,是否當真永無登‘天命’之機?!”
    話音落,虛空中那枚代表著“問枷鎖”的篆文驟然亮起,化作一道凝練的金光,射向昆侖鏡鏡麵!
    鏡麵混沌之色劇烈翻滾,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鏡中景象飛速變幻,閃現出那蒼白鎖鏈纏繞世界的恐怖畫麵。
    更映照出鎖鏈深處,無數細密到極致的、與文明進程、曆史因果、乃至眾生心念糾纏在一起的複雜符文結構。
    一個蒼老、中性、仿佛由無數歲月回音疊加而成的縹緲聲音。
    自鏡中幽幽傳出,並非響在耳邊,而是直接響在所有人的意識深處:
    “鎖名天命,實為圈禁。”
    “以七界文明餘燼為柴,燃其光,鎖其焰,斷其升華之路,永固其燃料之位。”
    “解法有三。”
    “下策:以力破之。
    集此界現有一切破命之上力量,於枷鎖最薄弱時強攻一點,或有萬分之一幾率,撕開刹那縫隙,送一人或一物遁出此獵場。
    然鎖鏈反噬,七源崩毀,此界文明將遭重創,乃至斷絕。”
    “中策:以巧解之。
    尋得鑰匙——即匯聚七界文明本源特質,並承載超越此界極限之變量存在。
    以此鑰匙嵌入枷鎖核心命門,可暫時扭曲、屏蔽枷鎖對特定個體或小範圍區域的限製,獲得短暫突破之機。
    然鑰匙難成,變量難尋,且治標不治本。”
    “上策……”
    鏡靈聲音微頓,似乎帶著一絲極淡的歎息,
    “以道融之,以勢破之。”
    “使七界文明之火,非但複燃,更超越其舊日格局,誕生出連設鎖者亦未能預料之新質。”
    “以此新質為基,引動枷鎖內蘊之七源文明烙印產生共鳴、共振,乃至……倒戈。”
    “同時,需有至少七位承載此界大氣運、大因果者,於同一時刻,以超越破命之意誌與感悟,強行衝擊天命境壁壘。”
    “內外交攻,以文明新生之勢,衝擊禁錮之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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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則枷鎖自內而外崩解,七界本源解放,前路大開。”
    “敗……則衝擊者道消魂滅,七源遭受不可逆汙染,此界徹底淪為死寂囚籠。”
    鏡靈聲音平靜,卻字字如驚雷,炸響在眾人心頭。
    下策是絕望的賭博,中策是艱難的喘息,上策……則是近乎不可能的奇跡!
    “超越破命之意誌與感悟……”
    李世民喃喃重複,
    “我等方才衝擊,已觸及門檻,然要真正超越,並七人同時……”
    “七界文明新質……”
    劉徹目光銳利,
    “這意味著,我們不能僅僅恢複或模仿過去文明的輝煌,必須走出前所未有的新路?融合?變革?”
    “承載大氣運、大因果者……”
    朱元璋看向身邊眾人,又看向鏡中那被枷鎖纏繞的七界光影,
    “俺們這些人……夠格嗎?”
    嬴政眼神沉凝,繼續開口,第二問,聲轉悲憫宏願:
    “二問人族蒼生!枷鎖之下,前路斷絕,內耗漸起,外敵環伺。
    我輩當如何,方能護佑此界億兆生靈,存續文明火種,不至淪為他人爐中之薪,盤中魚肉?!”
    第二枚篆文化光沒入鏡麵。
    鏡中景象再變。
    不再是鎖鏈與光橋,而是浮現出神州與大荒的萬裏山河,城池村落,市井田園,無數生靈繁衍生息的景象。
    有孩童啼哭,有老者歎息,有士人苦讀,有農夫耕作,有兵卒戍邊……
    生機勃勃之下,卻隱隱籠罩著一層無形的、令人不安的灰暗。
    緊接著,畫麵驟然拉高、延伸,穿透了世界壁壘,展現出令人心悸的宏觀圖景——
    隻見天命神州連同大荒五域,以及那七個被光橋連接的“世界泡影”,共同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棋盤!
    棋盤呈北鬥七星之狀,七個世界正是七星之位,而神州大荒,則位於北鬥“勺柄”與“勺鬥”銜接的關鍵節點!
    這整個“獵場”世界,赫然是某個宏大“棋局”的一部分!
    是名為“北鬥鎮運棋局”的一角!
    棋局之外,是無盡深邃的黑暗虛空。
    隱約可見更多類似的、或完整或殘缺的“棋盤”光影在沉浮,彼此之間有細微的光絲連接,構成了一個更加龐大到難以想象的係統。
    而在這“北鬥棋盤”的上方,更高更遠處。
    數道無法形容其偉岸、仿佛由純粹規則與概念構成的身影,正投下淡漠的“目光”,如同棋手,審視著棋盤上的“棋子”。
    其中一道身影的氣息,與之前降臨設下枷鎖的“文明歸流主宰”同源,卻更加深不可測!
    “如爾等所見。”
    鏡靈的聲音依舊縹緲,卻多了一絲沉重,
    “此界,名北鬥獵場,乃諸天萬界狩獵遊戲中,編號靠後的次級棋盤。”
    “所謂天命之爭,英魂蘇醒,深淵侵蝕,乃至天庭肅清,皆為此棋局預設之規則與變量。”
    “爾等,以及此界所有生靈,自誕生之刻起,便已身在局中。”
    “天庭,並非唯一的棋手,亦非最高執棋者。他們……同樣是更大棋局中的棋子,隻是位階更高,負責維護與收割此棋盤。”
    “人族遠古大能,於上一紀元破滅之際,以殘餘氣運與禁忌之法,幹擾了此棋盤的部分底層規則,並留下了少許後手——如監天司傳承、星碑、乃至某些沉眠的古老意誌——以期在此紀元,能為族群爭得一線變數。”
    “如今,那些大能殘存的力量與意誌,正在更高的維度,與天庭的主宰級存在,以及其他介入此棋局的未知勢力,進行著無形的製衡與博弈。”
    “他們無法直接插手此界具體事務,否則會引發更大範圍的規則反噬與全麵衝突,可能導致此棋盤被直接清盤。”
    “因此——”
    鏡靈的聲音陡然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凜然:
    “破鎖之局,升華之路,文明存續之希望——”
    “隻能靠你們自己。”
    “靠你們這些,生於斯,長於斯,承載此界最濃厚氣運與因果的種子與變數!”
    “在枷鎖下突破天命境,是你們窺見此棋局真相,獲得與棋手對話資格,乃至最終破局而出的……唯一門票!”
    真相,如此殘酷,又如此直白。
    他們不僅是棋子,更是被圈養在特定棋盤上、等待被收割或用來博弈的資源。
    人族先輩拚死掙紮,也隻換來了一絲自助的機會。
    希望,從未在外,隻在自身。
    山穀中一片死寂,隻有粗重的呼吸聲與拳骨緊握的哢哢聲。
    憤怒,不甘,戰栗,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從骨髓深處迸發出來的、更加熾烈瘋狂的——反抗意誌!
    嬴政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問出了最終,也是最關鍵的一問。
    第三問,聲如開天辟地,帶著絕對的掌控與探尋:
    “三問執鏡人!昆侖鏡主,時空之鑰!誰能執掌此鏡,照見前路,溝通諸界,為我人族指引破局之方向?!”
    最後一枚篆文,光芒最盛,帶著嬴政匯聚了此刻所有人族頂尖強者意誌的磅礴念力,轟然撞入鏡麵!
    這一次,昆侖鏡的反應最為劇烈!
    整麵古鏡劇烈震顫,鏡框上的太古雲紋逐一亮起,散發出蒼茫古老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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