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鏡中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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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麵中的混沌景象如同煮沸般翻滾,無數時空碎片、命運光影、世界剪影瘋狂閃現、湮滅、重組!
    最終,鏡麵定格。
    映照出的,並非是某個具體的人。
    而是一幅奇異的、動態的畫麵——
    畫麵中,七點顏色各異的光華懸浮,它們之間,有細微的光絲連接,構成一個不穩定的網絡。
    網絡中央,一點混沌色的、微弱卻頑強的光粒在沉浮。
    而在網絡的上方,昆侖鏡的虛影高懸,投下一束清冷的鏡光,籠罩著整個網絡,似乎在進行著某種“觀察”、“記錄”與“引導”。
    同時,畫麵背景中,那“北鬥棋盤”的虛影隱約可見。
    棋盤上空,除了天庭主宰的“目光”,似乎還多了一兩道更加隱秘、更加難以捉摸的“注視”。
    “執鏡人……”
    鏡靈的聲音變得有些奇異,仿佛帶著一絲困惑,一絲期待,一絲亙古的疲憊,
    “非一人,非一物……”
    “昆侖鏡,司掌時空,溝通萬界,映照真實。”
    “欲完全執掌此鏡,需滿足三契。”
    “一契:身負時空之緣,曾曆‘存在’與‘非存在’之態。”
    “二契:心係人族蒼生,願為文明存續擔無量因果,承萬古孤寂。”
    “三契:得鏡靈認可,通過‘七日問心’之考驗,於鏡中曆遍人族七界文明之輝煌與苦難,明悟文明本質,時空真意。”
    “目前,滿足第一契者子受),有一縷氣息殘留。”
    “懷有第二契之心誌者……”
    鏡靈的聲音掃過穀中眾人,
    “爾等皆具幾分,然深淺不一,純粹有別……”
    “至於第三契……”
    鏡靈頓了頓,鏡麵中那幅動態畫麵微微波動:
    “七日問心,凶險莫測。鏡中七日,外界一瞬。
    然鏡中歲月,皆為真實之文明曆史片段投射,其內劫難、誘惑、迷失、道心之考,皆對應真實。”
    “成功者,可暫得昆侖鏡‘臨時執掌權’,可觀部分被隱藏的時空脈絡與棋局信息,可有限度借取鏡力,溝通、穩定、乃至短暫引導七界本源共鳴。”
    “失敗者……輕則道心受損,記憶混亂,重則神魂永困鏡中時空碎片,化為鏡靈養分,或成為遊蕩於曆史夾縫的迷失者。”
    “爾等……”
    鏡靈的聲音回蕩在山穀:
    “誰願一試?”
    “誰……敢一試?”
    沉默。
    沉重的沉默。
    鏡靈給出的信息量太大,前路太險。
    但希望,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擺在麵前——哪怕隻是“臨時執掌權”,也意味著他們能獲得,至關重要的信息優勢與操作支點!
    “俺去!”
    朱元璋第一個踏前一步,眼中卻是毫無畏懼的凶光,
    “不就是看些老黃曆,過些糟心日子嘛!咱從要飯的到坐江山,什麽苦沒吃過,什麽陣仗沒見過!”
    “朕,亦願往。”
    劉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既為人族帝皇,當為人先。窺棋局,明前路,朕責無旁貸。”
    “大唐願往……”
    李世民麵容平靜,眼中萬法智慧流轉,
    “既知此身已入局,何妨再入一鏡中。觀文明興衰,悟眾生皆苦,亦是修行。”
    “此路,通幽。”
    朱棣言簡意賅,玄水劍意微微昂起,表示了他的態度。
    項羽、劉邦、楊堅、鐵木真、白起、項羽、韓信……
    在場所有敕命境以上者,無一退縮,眼神皆亮起決絕之光!
    嬴政看著眾人,緩緩頷首。
    他再次看向昆侖鏡,聲音沉凝如淵:
    “鏡靈既言,執鏡‘非一人,非一物’。”
    “朕,願為人族先,首入鏡中,承問心之考。”
    “然,破枷鎖,需七位承載大氣運者同時衝擊天命境。”
    “窺棋局,需執鏡之權引導七源。”
    “此非一人之事,乃我族共業。”
    “朕提議——”
    嬴政目光掃過眾人:
    “願入鏡接受問心考驗者,皆可一試!鏡中歲月各自獨立,互不幹擾,成敗各憑本事與緣法!”
    “出關者,共享所得信息,共議破局之策!”
    “最終,擇其最優者,或最能契合鏡靈要求者,暫領執鏡之責!”
    “其餘人等,則需全力精進,調整狀態,以待最終……匯聚七源,衝擊天命枷鎖之刻!”
    “諸位,意下如何?”
    “可!” 劉徹點頭。
    “善!” 李世民讚同。
    “就這麽辦!” 朱元璋咧嘴。
    朱棣微微頷首。
    眾人皆無異議。
    這無疑是最公平,也最可能誕生出合適人選的方式。
    “既如此……”
    嬴政轉身,麵對昆侖鏡,最後問道:
    “敢問鏡靈,此‘七日問心’,何時可開?有何需準備?”
    鏡靈聲音傳來:
    “鏡門隨時可開。然,每開啟一次,需消耗昆侖鏡積攢之時空本源,短期內無法頻繁開啟。”
    “入鏡者,無需外物,隻需謹守本心,莫忘來路與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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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中萬象,皆為虛妄,亦皆為真實。沉溺則迷,勘破則明。”
    “爾等……可準備好了?”
    嬴政深吸一口氣,與其他幾位帝皇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沉聲道:
    “請——開鏡門!”
    話音落。
    昆侖鏡鏡麵光華大放!
    不再是混沌,而是化作了一個緩緩旋轉的、深不見底的旋渦通道。
    通道之中,隱約可見無數飛掠而過的曆史光影、文明碎片、悲歡離合……
    一股浩瀚、古老、令人心神搖曳的時空之力,自通道中彌漫而出。
    嬴政不再猶豫,一步踏出,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率先沒入那鏡麵旋渦之中!
    緊接著,劉徹、李世民、朱元璋、朱棣、白起、項羽、韓信……
    一道道身影,帶著決絕與探尋,義無反顧地,依次投入那未知的鏡中世界!
    山穀內,隻剩下部分負責警戒護法的將領,以及那麵光華流轉、鏡麵旋渦緩緩旋轉的昆侖古鏡。
    鏡靈那縹緲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複雜情緒:
    “種子已播下……”
    “能否萌芽,能否破土,能否抗住那將至的風雨……”
    “且看……這七日了……”
    “外界的清道夫……留給他們的時間……”
    “不多了……”
    鏡光漸隱,隻餘古鏡靜靜懸浮。
    鏡麵中,倒映著山穀景象,也倒映著蒼穹之上,那被蒼白枷鎖纏繞的七界光橋,以及光橋之外,更深邃黑暗中,隱隱傳來的、令人不安的……蠕動與窺視之感。
    七日問心,鏡中爭渡。
    而在那棋盤之外,冰冷的“清道”指令,似乎已然在某種更高的層麵下達……
    真正的考驗,與最終的倒計時,同時開始。
    昆侖鏡內,無天無地,無古無今。
    這裏並非實體空間,而是無盡時空信息與文明記憶碎片,交織而成的意識洪流。
    所謂“七日問心”,乃是意識層麵的時間度量。
    於外界或是一瞬,於鏡中神魂,卻要曆經七重截然不同的、直指道心本源與文明認知的宏大“場景”考驗。
    每一重場景,皆真實不虛——
    那是曾真實發生於人族曆史,或被文明集體潛意識深刻銘記、甚至被更高存在“記錄”下來的關鍵片段。
    身處其中,需以自身意誌經曆、抉擇、感悟,並最終“破局”而出,方可進入下一重。
    敗者,神魂將永遠迷失於某一重場景的循環或扭曲之中。
    第一日,嬴政所見——律法之初·萬民之願。
    他“出現”在一條奔湧的大河邊。
    不是黃河,而是一條更加古老、渾濁,兩岸聚集著無數身穿麻衣、眼神麻木卻又深處隱藏著微弱渴望的先民。
    沒有城池,沒有國邦,隻有鬆散的部落與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貴者欺賤,強者淩弱,糾紛不息,血仇綿延。
    先民們跪拜虛無的鬼神,奉上寶貴的糧食與子女,卻依舊難逃疫病、饑餓與相互屠戮。
    這不是大秦,而是文明肇始之初,律法未曾降臨的蒙昧混沌。
    一個聲音在嬴政意識中響起:“律法何用?約束?壓迫?亦或……其他?”
    嬴政沉默。
    他曾以嚴刑峻法統禦六國,深知律法之威亦有其酷。
    但此刻,看著那些在無序中掙紮、朝不保夕的先民,他忽然明白了律法最原始、最根本的意義。
    他走向人群,沒有展示力量,隻是以最樸素的言語,開始為他們裁定糾紛,劃分獵場,約定禁忌,設立最簡單的賞罰。
    起初是懷疑,然後是嚐試,最後是依賴。
    當第一個因他的裁定,而避免了部落血戰的孩童,將一捧野果放在他麵前,眼中充滿感激與信賴時。
    嬴政周身,那源自《人皇鎮世經》與軒轅劍的律法金光,悄然發生了一絲變化。
    少了幾分帝王的絕對威嚴,多了幾分源自萬民認可的厚重與溫暖。
    他的律法之道,補全了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律法之本,在於止爭定分,護佑生民,源於眾願,而非天授或強權。
    金光愈發凝實,破命境中期的瓶頸,鬆動了一絲。
    第三日,朱棣所見——玄水之淵·歸墟低語。
    他沉入了無邊無際的、連光線都能吞噬的絕對黑暗與寒冷之中。
    這裏沒有曆史片段,隻有純粹的終結與虛無道韻,是歸墟意誌在此鏡中的微弱投射。
    刺骨的寒意與令人瘋狂的死寂包裹著他,無數充滿誘惑與絕望的低語在意識深處響起:
    “放棄吧……抗爭有何意義?一切終將歸於虛無……”
    “加入我們……成為歸墟的一部分……獲得永恒的安寧……”
    “毀滅……吞噬……將你珍視的一切帶入終結……這才是解脫……”
    更有甚者,幻化出他一生中那些隱痛與遺憾的畫麵——
    靖難的血火、建文帝的失蹤、北伐的艱辛、朝堂的傾軋……
    試圖勾起他內心的悔恨、暴戾與毀滅欲,誘使他主動擁抱終結。
    朱棣的意識在極致冰寒與誘惑中,如同風中殘燭。
    然而,他修煉《玄水真經》許久,早已習慣了與黑暗和寒冷為伴。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始終燃燒著一股更熾熱的火焰——
    那是他身為帝王的驕傲,是他對大明江山的責任,更是他內心深處,那份不甘沉淪、不甘被定義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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