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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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透過“雲深不知處”天字甲號房那扇由整塊暖玉雕琢的窗欞,在地麵投射出斑駁的光影。
陸凡眼皮動了動,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這才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哈欠”他揉了揉眼睛,嘟囔道,“這一覺補得,舒坦!”
房門被輕輕叩響,趙天算的聲音帶著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傳來:“陸兄,可是醒了?小弟備了些粗淺飯食,不知陸兄可否賞光?”
陸凡打了個哈欠,趿拉著鞋走去開門,隻見趙天算親自端著一個碩大的靈木食盒站在門外,臉上堆著近乎諂媚的笑容。
這位懸圃城年輕一代有名的天才,此刻像個殷勤的客棧夥計。
“喲,趙公子親自送飯?這服務夠周到的。”陸凡側身讓他進來,語氣隨意。
趙天算將食盒放在房中那張散發著清香的檀木桌上,一邊麻利地布菜,一邊笑道:“陸兄說笑了,能為您跑腿,是小弟的榮幸。
家父特意吩咐,定要照顧好陸兄,不可有絲毫怠慢。”
菜肴擺開,雖稱不上龍肝鳳髓,卻也靈氣盎然。
一碟清蒸的不知名靈魚,魚肉晶瑩剔透。一碗用靈穀熬製的肉粥,香氣撲鼻。幾樣時令靈果,色澤誘人。
最顯眼的是中間一壺酒,酒液呈琥珀色,隱隱有靈氣流轉。
“嚐嚐這雲深醉,是這客棧的招牌,用懸圃山特有的雲霧茶和幾種靈果釀的,口感獨特,還能滋養神魂。”趙天算殷勤地替陸凡斟上一杯。
陸凡也不客氣,坐下就吃。
他確實餓了,風卷殘雲般掃蕩著食物,那壺雲深醉也被他當飲料喝了大半。
趙天算在一旁陪著,自己卻沒動幾筷子,心思顯然不在吃飯上。
見陸凡吃得差不多了,臉上也露出了滿足的神色,趙天算這才斟酌著開口,語氣比剛才更加謹慎:“陸兄,吃得可還滿意?”
“還行,湊合。”陸凡拍了拍肚子,很沒形象地靠在椅背上,“比幹糧強多了。”
趙天算笑了笑,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陸兄,有件事……家父和城主,還有柳家、烈家的家主,上午商議了一下。
是關於……墜星山合作開發的事情。”
“哦?”陸凡挑了挑眉,似乎來了點興趣,示意他繼續說。
趙天算精神一振,連忙將四方初步擬定的“墜星開發盟約”框架說了一遍,重點強調了城主府主導秩序、趙家負責錢和銷路、柳家提供丹藥支持、烈家打造裝備的分工,以及陸凡作為“核心探索者”將獲得巨大分成。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陸凡的臉色,補充道:“家父的意思,這合作若能成,陸兄您便是我們四方最大的合夥人,日後靈錢資源,定然源源不斷。
不知陸兄……意下如何?可願接受這份合作?”
陸凡聽完,沒立刻回答,而是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神遊天外。
過了好幾息,他才慢悠悠地開口,問了一個讓趙天算猝不及防的問題:“合作啊……聽起來是挺賺的。
不過,我有個小問題。”
“陸兄請講!”趙天算心提了起來。
“你們這四方,”
陸凡歪著頭,臉上露出一種純然的好奇,“到時候賺了錢,是各分各的,然後一起給我那份?還是你們先分,再從你們各自口袋裏掏錢湊給我?”
趙天算一愣,完全沒料到陸凡會關心這種細節,忙道:“自然是按約定比例,從總收益中直接劃給陸兄您應得的那份,無需經過我等之手,保證清晰明了。”
“這樣啊……”陸凡摸了摸下巴,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眼神卻亮得讓趙天算心裏莫名一緊,“那我接受了。”
趙天算聞言,頓時鬆了口氣,臉上綻放出由衷的笑容:“太好了!陸兄果然爽快!我這就……”
他話沒說完,陸凡卻抬手打斷了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分享秘密般的親昵:“哎,趙兄,既然咱們現在是合夥人了,我再問你個事兒。”
“陸兄請說。”
陸凡湊近了些,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好奇:“哎,趙兄,既然咱們現在是合夥人了,我問你個事兒哈……你說,這懸圃城要是哪天突然少了城主府,會怎麽樣?”
趙天算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手裏的玉骨算盤“啪嗒”一聲又掉在了地上。
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看著陸凡像是看到了什麽洪荒凶獸。
“少、少了?!”
趙天算聲音都劈了叉,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陸、陸兄!此話何意?!萬萬不可啊!城主府乃皇朝欽封,執掌懸圃城秩序千年,嶽城主更是金丹後期大修,府內高手如雲,護城大陣……”
他慌得語無倫次,一把抓住陸凡的胳膊,急聲道:“陸兄!冷靜!千萬冷靜!我知道昨夜之事讓您動怒,但、但嶽城主已嚴懲少主,並表示願意做出任何賠償!此事尚有轉圜餘地,切不可衝動行事,引來滔天大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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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凡被他這過激反應弄得一愣,隨即嫌棄地甩開他的手,撇了撇嘴:“嘖,我就隨口一問,你至於嗎?看看你這點膽子。”
他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道:“行吧行吧,看他們誠意咯。”
趙天算驚魂未定,看著陸凡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心裏更是七上八下。
這哪是隨口一問,這分明是殺心未泯啊!
他連忙壓低聲音,幾乎是貼著陸凡的耳朵飛快說道:“陸兄,不瞞您說,城主府近來動作不少!嶽千山似乎急於突破元嬰,暗中調動了大量資源,連鎮守墜星山邊緣的暗隼衛都抽調回城了不少!
府庫恐怕也……若是此時城主府有變,懸圃城必亂,四方盟約更是空中樓閣!柳家和烈家也絕不會坐視!還請陸兄三思!”
陸凡聽完,隻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眼神飄向窗外。
“哦。”
“那就……看看他們的誠意到底有多足吧。”
陸凡伸了個懶腰,骨骼發出一連串細微的脆響,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吃飽喝足,遛個彎去。”
他隨手彈了彈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眼神瞥向臉色依舊發白的趙天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走,跟我去城主府逛逛,看看嶽城主的誠意準備得怎麽樣了。”
趙天算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陣發黑。
陸凡那表情,哪是去看誠意,分明是去找茬收債的,還是連本帶利、一個不順心就可能掀桌子的那種!
“陸、陸兄!三思啊!”趙天算幾乎要撲上來拉住他,“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至少容小弟先稟明家父,與柳家、烈家通個氣,一同前去方顯鄭重……”
“嘖,麻煩。”陸凡不耐煩地打斷他,人已經朝門口走去,“不就是遛個彎麽,要什麽鄭重?你趕緊的,通知你爹,還有那什麽柳家烈家的,愛來不來。”
他回頭衝趙天算齜牙一笑,露出兩排白得晃眼的牙齒:“反正小爺我是去定了。
去晚了,萬一我心情不好,自己動手拿誠意,那場麵可能就不太好看了。”
趙天算頭皮發麻,再不敢有半分遲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掏出一枚傳訊玉簡,靈力瘋狂湧入,聲音都變了調:“爹!快!城主府!陸凡要現在去看誠意!攔不住!您和柳伯伯、烈伯伯速來!要出大事了!”
玉簡光芒一閃,消息傳出。
趙天算看著已經溜溜達達走出房門的陸凡背影,一跺腳,硬著頭皮跟了上去,感覺自己不是去談合作,更像是被綁著奔赴刑場。
陸凡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地走出了“雲深不知處”客棧的大門。
正午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將整個懸圃城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金色。
晨間那點稀薄的霧氣早已散盡,視野變得極佳。
“謔!這天氣可以啊!”陸凡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比地球清新無數倍的空氣,隻覺得神清氣爽。
他抬頭望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隻見數十座大小不一的山峰,如同失去重力般懸浮在蔚藍的天幕之上,山體上綠意盎然,飛瀑流泉如銀練般垂落,卻在半空被某種力量接引,化作氤氳的水汽。
亭台樓閣依山而建,飛簷翹角,在陽光下閃爍著靈光。
一道道巨大的鎖鏈和絢麗的虹橋將這些懸浮山體連接起來,上麵隱約可見車馬行人、甚至禦器飛行的修士身影,如同編織在一張立體的、夢幻的交通網中。
“我勒個去……”
陸凡看得目瞪口呆,用手肘捅了捅身邊魂不守舍的趙天算,“趙兄,你們這兒……搞挺牛逼啊!這些大山,就這麽飄著?靠啥玩意兒撐著的?反重力裝置?還是啥超級磁懸浮技術?”
趙天算正滿腦子想著如何平息即將到來的風暴,被陸凡這麽一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陸、陸兄說笑了……什麽裝置技術的,小弟聞所未聞。
這些懸浮山,據說是遠古時期一場大戰後留下的遺跡碎片,被上古大能以無上神通定在此處,借用了地脈靈機和星辰引力之間的某種玄妙平衡……”
他試圖用修真的理論解釋,但看著陸凡那明顯“聽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趕緊簡化道:“總之……就是自古如此,靠著上古陣法維持。”
“上古陣法?這麽環保節能?千萬年不壞?”
陸凡嘖嘖稱奇,指著那些連接山體的巨大鎖鏈和虹橋,“那這些橋呢?也是上古遺產?不會年久失修掉下來吧?走在上麵安不安全?”
趙天算擦了擦額角的汗:“陸兄放心,絕對安全!這些虹橋乃靈氣固化所成,鎖鏈上也銘刻了加固符文,由城主府定期維護,穩固無比。
便是千軍萬馬同時通過,也紋絲不動。”
“靈氣造橋……牛逼!”陸凡由衷地讚歎,這可比他見過的任何基建工程都魔幻多了。
他看著那些在懸浮山之間穿梭的靈禽和修士,眼神發亮,“這上下班通勤,豈不是得會飛才行?不會飛的咋整?坐電梯?呃,就是那種能上下下的機關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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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算連忙指著雲下坊市中央幾處巨大的平台:“陸兄請看,那是迎仙台,設有大型升降法陣,隻需繳納少許靈錢,便可往返各層。
還有那登雲階,是考驗心性的長梯,攀爬亦可上山,隻是費時些。”
“哦,公共交通,還得買票。”陸凡點點頭,一副“我懂了”的樣子。
他環視著這宛如仙境的立體城市,晨光正好,雲霞繚繞,靈禽清鳴,忍不住感慨,“拋開那些打打殺殺的不提,你們這兒居住環境是真不錯啊!這房價……呃,這地價肯定不便宜吧?”
趙天算現在哪有心思討論房價地價,他焦急地瞥了一眼城主府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道:“陸兄,景色日後慢慢欣賞不遲,您看……城主府那邊……”
“急什麽,遛彎就得有遛彎的樣子。”
陸凡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依舊慢悠悠地走著,東瞅瞅西看看,對什麽都充滿好奇,活脫脫一個進了大觀園的現代青年。
趙天算跟在他身後,看著陸凡對這奇跡之城的讚歎,再想到他接下來要去幹嘛,隻覺得一陣陣眩暈。
這位爺,到底是心太大,還是壓根沒把城主府乃至整個懸圃城的勢力放在眼裏?
他隻能硬著頭皮,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付著陸凡各種天馬行空的問題,一邊祈禱父親和另外兩位家主能及時趕到,千萬別讓這位爺單獨麵對嶽千山。
天知道沒有他們在旁邊轉圜,陸凡會幹出什麽事來!
陸凡雙手插兜,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溜溜達達就往那最高最氣派的主峰晃悠。
趙天算跟在他身後,冷汗都快把後背浸透了,一路走一路低聲飛快地給陸凡普及常識:“陸兄,前麵就是懸圃宮,城主府所在。
按規矩,主峰周邊是禁空領域,需從這登天路步行而上,以示對城主府的尊重……”
“規矩真多。”
陸凡抬眼看了看那條寬闊得能並排跑十輛馬車、一直延伸到雲霧繚繞的山門前的巨大石階,撇了撇嘴,“這不就是超長樓梯麽?爬著多累。”
話雖這麽說,他還是踏了上去。
石階兩旁,每隔十步便肅立著一名身披靈甲、氣息沉凝的懸圃衛,目光銳利,手按刀柄。
看到陸凡這閑庭信步的架勢,以及後麵跟著的臉色發白的趙天算,這些精銳衛士眼神中都閃過一絲驚疑,但無人阻攔,反而在陸凡經過時,微微頷首示意。
顯然,上麵早已打過招呼。
“喲,還挺客氣。”陸凡樂了,衝旁邊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隊長的衛士揮了揮手,“哥們兒,辛苦了,站崗挺無聊吧?”
那衛士隊長臉皮抽搐了一下,硬是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沒敢接話。
趙天算以手扶額,不忍直視。
這哪是來接受道歉談合作的,這分明是領導視察基層來了!
石階雖長,但對修士而言也算不得什麽。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那座宏偉如山嶽般的懸圃宮大門前。
巨大的門樓由不知名的暗金色金屬鑄成,其上符文流轉,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兩尊猙獰的石雕靈獸蹲踞兩側,栩栩如生。
此刻,宮門大開。
但門前的氣氛,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凝重。
隻見兩列懸圃衛排成整齊的隊形,從宮門內一直延伸到門外廣場,一個個挺胸抬頭,靈甲鮮明,兵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這陣仗,不像迎客,倒像是……下馬威?或者說,是城主府在竭力展示其依舊強大的肌肉?
趙天算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文官錦袍、麵容清臒、留著三縷長須的中年人,帶著幾名隨從,快步從門內迎出。
他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熱情笑容,遠遠便拱手作揖,聲音清朗:
“這位想必就是陸凡陸小友吧?在下城主府左司丞,文清風。
奉城主之命,在此恭候多時了。
小友大駕光臨,令我懸圃宮蓬蓽生輝啊!”
他笑容可掬,禮數周到,但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審視與謹慎,卻逃不過陸凡的感覺。
“文清風?左司丞?”
陸凡停下腳步,歪著頭打量了他一番,又探頭往他身後那深邃的宮門裏瞧了瞧,“嶽城主呢?他老人家沒空?還是不好意思出來見我這個築基期的小輩啊?”
他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帶著明顯的揶揄。
文清風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應對得滴水不漏:“陸小友說笑了。
城主大人對昨日誤會深感愧疚,本欲親自相迎,奈何恰有皇朝緊急諭令抵達,需即刻處理,實在脫身不得,特命在下在此接待,並向陸小友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城主吩咐,陸小友有任何要求,但憑提出,城主府無有不從。”
他側身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此處非講話之所,陸小友,趙賢侄,還請入內奉茶,慢慢商議。”
陸凡盯著文清風看了兩秒,忽然咧嘴一笑:“皇朝急令?這麽巧?行吧,那就聽聽嶽城主打算怎麽聊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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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不在意那兩排殺氣騰騰的懸圃衛,雙手依舊插在兜裏,邁著八字步就跟著文清風走進了懸圃宮大門。
趙天算暗暗鬆了口氣,連忙跟上,心中卻愈發忐忑:嶽千山避而不見,隻派了個文官左司丞出來,這態度,可算不上多誠懇啊……
宮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聲響。
文清風引著陸凡和趙天算穿過氣勢恢宏的前殿廣場,走向側麵一座更為精致、常用於接待貴客的偏殿。
殿內早已備好香茗靈果,布置得雅致而不失威嚴。
“陸小友,趙賢侄,請坐。”文清風笑容可掬,親自為陸凡斟茶,動作行雲流水,“這是城主珍藏的霧頂清心,還請品嚐。”
陸凡大喇喇地坐下,卻沒碰茶杯,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文清風臉上,直接開門見山:“文司丞,茶呢,先不急著喝。
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嶽城主說要有誠意,我的要求也不複雜。”
文清風神色一肅,放下茶壺,做出傾耳聆聽狀:“陸小友請講,隻要城主府能做到,絕無二話。”
陸凡身體往前傾了傾,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好奇和些許不爽的表情:“我就想問問,你們家那位少主,嶽青冥,他到底怎麽回事?我跟他好像沒什麽深仇大恨吧?怎麽就想不開非要派人來殺我呢?”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語氣帶著點難以置信的調侃:“難道就因為小爺我長得比他帥,天賦比他好,他嫉妒了?不至於吧?堂堂懸圃城少主,心眼就這麽小?”
“噗”旁邊的趙天算剛端起茶杯想壓壓驚,一口茶全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連連咳嗽。
文清風臉上的職業笑容也瞬間僵住,眼角狠狠抽搐了兩下。
他預想了陸凡可能會索要巨額賠償、頂級功法法寶、甚至是墜星山開發的特殊分成,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第一個要求,竟然是這個!
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人在這種嚴肅的談判場合,先追究對方動機,還是用這種近乎戲謔的理由?
“咳咳……陸、陸小友說笑了……”文清風幹巴巴地試圖挽回氣氛,“少主……少主他年輕氣盛,之前與陸小友有些誤會,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
城主已嚴加懲戒,將其打入禁玄淵思過。
至於緣由……想必是少主心胸狹隘,衝撞了陸小友……”
“思過?光思過有什麽用?”陸凡打斷他,擺了擺手,“我得知道他怎麽想的啊!這不清不楚的,我心裏膈應。
萬一他還沒想通,以後出來了又找我麻煩,那我多冤呐?”
他站起身,拍了拍文清風的肩膀,一副“我很講道理”的樣子:“這樣,文司丞,麻煩你安排一下,讓我去見見這位嶽少主。
我親自跟他聊聊,開導開導他。
放心,我就問問話,保證不動手,我這麽愛好和平的人。”
文清風隻覺得肩膀被拍過的地方一陣發麻,冷汗都下來了:“這……陸小友,禁玄淵乃懲戒重地,環境酷烈,且城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視……此事,恐怕……”
“哦?不能見?”陸凡眉毛一挑,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神裏透出點玩味,“嶽城主這誠意,看來還是差點意思啊。
連這點小要求都滿足不了?那我怎麽相信他是真的想化解誤會,而不是暫時穩住我,等他兒子出來再秋後算賬?”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文清風呼吸一窒。
偏殿後方一間用陣法隔絕了氣息的密室內,正觀察殿內情形的嶽千山,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發出一聲脆響。
他身旁的右司丞,一位麵容冷峻的黑衣男子,也是眉頭緊鎖。
“城主,此子……根本不接招!他完全無視了利益談判,直指核心!”
右司丞沉聲道,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他們準備好的各種補償方案、利益交換的說辭,全都沒了用武之地。
嶽千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讓文清風出麵,自己暫不現身,本就是一種談判策略,既維持城主威嚴,也留下轉圜餘地。
可陸凡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像一根針,直接戳破了他所有的布置和偽裝!
見嶽青冥?開什麽玩笑!
且不說禁玄淵此刻的狀態絕不能讓外人看見,單是讓陸凡這個“苦主”去見被廢的少主,這畫麵傳出去,他嶽千山和城主府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這等於把城主府的內部瘡疤徹底撕開給人看!
可若是不答應……看陸凡這架勢,他是真敢把“誠意不足”當借口,直接掀桌子!
就在嶽千山心念電轉,權衡利弊之際,水鏡中的陸凡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對文清風說道:“文司丞,看來你做不了主啊?要不,你去請示一下嶽城主?或者……”
他忽然抬起頭,目光仿佛能穿透層層牆壁,精準地落在了密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朗聲道:“嶽城主,您既然都在了,何必躲著不見呢?出來聊聊唄?關於令公子的事兒,咱們當麵說清楚,豈不是更好?”
密室內,嶽千山和右司丞渾身一震,臉上同時露出駭然之色!
他怎麽會知道?!
嶽千山深吸一口氣,知道再也無法回避。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對右司丞使了個眼色,臉上強行擠出一絲沉穩,推開密室暗門,大步走了出去。
而偏殿中的文清風,已經徹底僵在原地,臉色煞白。
趙天算更是縮著脖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凡看著從側麵屏風後轉出的嶽千山,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喲,嶽城主,終於舍得出來啦?怎麽樣,我的小要求,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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