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合作

字數:9341   加入書籤

A+A-


    蘇婉聽到“禁玄淵”三字,如遭雷擊,嬌軀一晃,幾乎站立不穩。
    她猛地撲到嶽千山身前,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
    “千山!你瘋了不成!那是禁玄淵啊!冥兒他身上舊傷未愈,靈力不穩,如何能去那種地方!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如此重罰他?他是我們的兒子,是懸圃城的少主啊!”
    她轉過頭,看著蜷縮在榻上、抖如篩糠的嶽青冥,心痛如絞。
    “冥兒,你快告訴你父親,你到底做了什麽?是不是……是不是又擅自調動了人手?你說啊!有什麽錯,娘和你一起擔著!”
    嶽青冥被母親的話喚起一絲希望,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頭,臉上混雜著委屈、恐懼和一絲殘存的驕橫,聲音尖利地喊道:
    “父親!是!我是私自調用了影刃!可那又怎樣?不就是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築基期小子嗎?他當眾辱我,傷我根基,難道不該殺嗎?殺了就殺了!
    難道我懸圃城少主,還殺不得一個來曆不明的狂徒?為了一個死人,您就要把親生兒子打入禁玄淵?我不服!”
    他越說越覺得有理,聲音也大了幾分,仿佛要將心中的恐懼都吼出去。
    嶽千山依舊沉默,隻是看著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那眼神裏的冰冷和失望,幾乎要將嶽青冥凍結。
    寢殿內隻剩下嶽青冥粗重的喘息和蘇婉低低的啜泣聲。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的嶽紅翎,用一種近乎僵硬的語調,幹澀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窟裏撈出來:
    “哥……陸凡……回來了。”
    嶽青冥的咆哮戛然而止,臉上的激動和委屈瞬間凝固,化為一片茫然的空白。
    他眨了眨眼,似乎沒聽懂妹妹在說什麽。
    嶽紅翎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用盡力氣補充了那句徹底擊碎嶽青冥所有僥幸的話:
    “就在剛才……他獨自一人,從墜星山深處,走回了城下。”
    “他看起來……隻是有些困倦。”
    “而派去的十六名暗隼衛……包括影刃十二人,和父親之前派出的暗爪四人……全部……失聯了。”
    “再也……聯係不上了。”
    嗡!
    嶽青冥的腦子像是被一柄萬鈞重錘狠狠砸中,瞬間一片空白。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劇烈收縮,又猛地擴散,仿佛無法聚焦。
    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慘白如紙,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微弱得如同夢囈。
    隨即,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錦榻上彈了起來,狀若癲狂,揮舞著手臂,嘶聲尖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隻是一個築基巔峰!築基巔峰!!螻蟻一樣的東西!”
    “十六個暗隼衛!十二個金丹!四個元丹中的好手!圍殺一個築基期?你告訴我他們失聯了?陸凡回來了?”
    他指著嶽紅翎,又指向沉默的嶽千山,臉上是扭曲的、無法接受的瘋狂:
    “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是了!是你們合起夥來騙我對不對?想嚇唬我?想讓我認錯?”
    “假的!都是假的!陸凡肯定已經死了!死得連渣都不剩了!哈哈哈!”
    他癲狂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寢殿裏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淒涼。
    蘇婉看著兒子這般模樣,嚇得連哭都忘了,隻能無助地看著嶽千山。
    嶽千山終於動了。
    他緩緩抬起手,一道柔和的靈力發出,拂過嶽青冥的後頸。
    嶽青冥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白一翻,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被兩名早已候在一旁的懸圃衛統領穩穩扶住。
    “押下去。”嶽千山的聲音疲憊而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他看了一眼幾乎癱軟在地的妻子蘇婉,終究還是心軟了一分,補充道:“封禁靈力,單獨關押,每日……送些安神的湯藥進去。”
    說完,他不再看這糟心的一切,轉身,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出了寢殿。
    晨光透過殿門,照在他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的背影上。
    嶽紅翎看著被帶走的兄長,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母親,咬了咬嘴唇,最終什麽也沒說,默默地跟在了父親身後。
    殿內,隻剩下蘇婉低低的、絕望的哭泣聲。
    ……
    陸凡被趙天算親自引著,進了雲下坊市最奢華的那間“雲深不知處”客棧的天字甲號房。
    剛進門,陸凡就毫無形象地把自己摔進那張鋪著不知名靈獸軟毛的躺椅裏,長長舒了口氣。
    趙天算跟進來,揮手屏退了左右侍從,親自給陸凡斟了杯凝神靜氣的熱茶,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陸兄此番受驚了。
    墜星山深處凶險萬分,你能安然歸來,實乃大幸。”
    陸凡接過茶,牛飲而盡,咂咂嘴:“驚倒沒有,就是煩。
    睡個覺都不安生,走個路都有人送行。”他斜眼瞥了瞥趙天算,“你們這懸圃城,治安不太行啊城主府是幹什麽吃的?連幾個毛賊都管不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趙天算笑容微僵,斟酌著詞句:“城主府……嶽城主日理萬機,或許……”
    “或許個屁。”
    陸凡不耐煩地打斷,身子往前探了探,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狂妄,“我看那姓嶽的屁股底下的位子有點燙了,要不你琢磨琢磨,給他頂了算了。
    我看你小子挺會來事,比他會當城主。”
    噗通!
    趙天算手裏那柄從不離身的玉骨算盤直接脫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整個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陸、陸兄!慎言!慎言啊!”
    趙天算聲音都變了調,幾乎是撲上來想捂陸凡的嘴,又硬生生在半途停住,手足無措地壓著嗓子急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萬萬不可……嶽城主乃皇朝欽封,金丹後期大修,執掌懸圃城多年,根深蒂固……我、我趙家何德何能……”
    他語無倫次,心髒狂跳,仿佛已經看到趙家被城主府鐵騎踏平的慘狀。
    這陸凡簡直是瘋了!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敢如此口出狂言!
    陸凡看著他這副嚇破膽的樣子,嫌棄地撇撇嘴:“瞧你這點出息。
    金丹後期很了不起嗎?小爺我築基期就敢指著鼻子罵他的人了。
    算了算了,跟你說了也不懂。”
    他意興闌珊地重新癱回躺椅,揮揮手:“沒勁。
    我睡覺了,天塌下來也別吵我。”
    趙天算站在原地,看著已然閉上眼睛的陸凡,胸口劇烈起伏,好半晌才緩過氣來。
    他彎腰撿起算盤,手指因為後怕還在微微顫抖。
    他深深看了一眼呼吸逐漸平穩的陸凡,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這陸凡……要麽是個徹頭徹尾、不知死活的瘋子。
    要麽……他就是真有足以無視嶽千山、甚至無視青龍域皇朝的恐怖底氣!
    趙天算用力攥緊了手中的算盤,指節發白。
    這筆投資,風險似乎遠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但潛在的回報……也可能超乎想象。
    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後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濕。
    ………
    懸圃宮,議事偏殿。
    晨光透過雕花木窗,在光滑如鏡的黑曜石地麵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斑,卻驅不散殿內凝滯沉悶的空氣。
    嶽千山端坐主位,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城主常服,發髻梳得一絲不苟,試圖維持住往日的威嚴。
    但眼底深處那抹難以掩飾的疲憊與血絲,卻昭示著剛剛過去的這個黎明是何等煎熬。
    柳雲擎、烈山歲、趙無涯三位家主分坐左右下首。
    侍女奉上靈茶後便被揮退,殿門緩緩合攏,隔絕了內外。
    沒有寒暄,沒有客套。
    嶽千山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重提趙天算那“墜星開發盟約”之事,試圖將議程拉回他設定的軌道。
    然而,他剛吐出“諸位”二字,便敏銳地察覺到三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倒不是往常的恭敬或試探,而是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審視,一種冰冷的、帶著質詢意味的詭異平靜。
    柳雲擎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目光低垂,仿佛在研究茶葉的沉浮,但周身那屬於金丹中期修士的隱晦氣機,卻似有若無地鎖定了嶽千山。
    烈山歲更是直接,雙臂環抱,壯碩的身軀像一座鐵塔,古銅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嶽千山,帶著毫不掩飾的壓迫感。
    最讓嶽千山如坐針氈的,是趙無涯。
    這家主臉上依舊掛著那招牌式的和善笑容,甚至端起茶杯向嶽千山示意了一下,仿佛隻是尋常的晨間小聚。
    但他那雙細眯著的眼睛裏閃爍的精光,卻像兩把無形的算盤,正在飛快地計算著利弊,掂量著他嶽千山此刻還剩多少籌碼。
    殿內落針可聞,隻有茶水微涼時散出的淡淡靈氣氤氳。
    嶽千山到了嘴邊的話,被這無聲的質詢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握著座椅扶手的指節微微泛白,心頭一股邪火混合著憋屈猛地竄起,卻又被他強行壓下。
    他知道,昨夜城下陸凡那幾句看似隨意的“抱怨”,以及隨後嶽青冥鬧出的動靜,根本瞞不過這些老狐狸。
    他們此刻沉默,就是在等他一個解釋,一個關於城主府為何要派人刺殺“可能帶來天大機遇的合作者”的解釋!
    終於,柳雲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放下茶杯,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回避的銳利:“嶽城主,墜星山合作之事,關乎重大,確需詳議。
    不過在此之間,柳某可否多嘴一問?
    方才城下,那位陸小友提及的十六位熱情歡送的朋友,以及……貴府少主似乎身體微恙,不知眼下情況如何?可需我柳家調配些安神丹藥?”
    他話說得客氣,甚至帶著關切,但“十六位”、“熱情歡送”、“身體微恙”這幾個詞,卻像軟刀子一樣,精準地戳在嶽千山的痛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烈山歲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雖未說話,但那眼神分明在說:解釋清楚!否則合作免談!
    趙無涯則笑嗬嗬地接口,看似打圓場,實則將嶽千山逼到了牆角:“是啊嶽城主,年輕人之間有些誤會摩擦,實屬尋常。
    說開了便好,莫要傷了和氣,更莫要影響了正事。
    畢竟,那陸小友……可是能自由出入墜星山的關鍵人物啊。”
    他將“關鍵人物”四個字咬得極重。
    嶽千山的臉頰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他目光掃過麵前三人,心中雪亮:今日若不給個過得去的交代,莫說什麽墜星開發盟約,就是城主府眼下搖搖欲墜的威信,恐怕都要徹底崩塌了。
    他緩緩端起自己麵前那杯早已冰涼的靈茶,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杯中的茶水漾開細微的漣漪。
    他該如何解釋?
    說那是逆子擅自行動,與他無關?
    這些老狐狸會信幾分?
    就算信了,一個連自己兒子和核心武力都掌控不住的城主,還有什麽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主持大局?
    殿內的空氣,仿佛隨著嶽千山的沉默,徹底凝固了。
    晨曦的光芒移動,照亮了他半邊臉,另外半邊,卻隱沒在愈發深沉的陰影裏。
    嶽千山握著冰涼的茶杯,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迎著三道審視的目光,緩緩將茶杯放回桌麵,發出一聲清晰的輕響。
    “此事,是嶽某管教無方,釀成大錯。”
    他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逆子嶽青冥,已廢去少主之位,打入禁玄淵麵壁思過,何時醒悟,何時再論其他。”
    他目光掃過三人,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銳利:“至於陸小友那裏,嶽某自會給出交代。
    無論他有何要求,隻要不損及懸圃城根本,城主府……一力承擔。”
    這番話,等於將所有的責任和可能的代價,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也明確表達了“此事翻篇”的態度。
    柳雲擎、烈山歲、趙無涯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嶽千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姿態放得足夠低,他們若再緊逼,就是不識抬舉,真要撕破臉了。
    畢竟,嶽千山還是名義上的城主,金丹後期的修為擺在那裏,城主府的底蘊也其實不是虛設。
    柳雲擎微微頷首,語氣緩和了些:“嶽城主深明大義,既如此,我等便不再多言。
    隻望……陸小友非是眥睚必報之心性。”
    烈山歲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這個處理結果,但依舊硬邦邦地加了一句:“哼,但願那小子識相點,別仗著有點古怪就漫天要價!”
    趙無涯臉上重新堆起笑容,打圓場道:“哎,年輕人嘛,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陸小友看著也不像不通情理之人,些許誤會,說開了就好,說開了就好。
    眼下,還是墜星山的大事要緊。”
    話雖如此,但一股無形的憂慮,如同殿內微涼的茶香,彌漫在四人心頭。
    陸凡……他到底會是什麽反應?
    若他隻是一時氣憤,索要些賠償便作罷,那自然最好。
    可若他心性狠戾,對那十六名暗隼衛的襲殺耿耿於懷,遷怒於整個城主府,甚至遷怒於懸圃城……
    一想到陸凡那深不可測、完全無法以常理揣度的詭異手段,以及他能自由出入墜星山的價值,四人背後都隱隱冒出一絲寒意。
    一個築基期就能讓金丹修士感到威脅的存在,若真成了敵人,懸圃城怕是永無寧日。
    這合作,還如何進行?
    “咳咳,”
    趙無涯輕咳兩聲,打破了這略顯凝滯的氣氛,從袖中滑出一枚玉簡,“既然嶽城主已有決斷,那我等便商議一下這墜星開發盟約的具體條款吧。
    這是犬子天算初步擬定的章程,請諸位過目……”
    話題被生硬地扯回正事,殿內的氣氛卻依舊帶著幾分古怪和心照不宣的壓抑。
    四人開始就利益劃分、人員調配、風險承擔等細節爭論起來,時而麵紅耳赤,時而互相試探。
    但每個人的心思,都有一小半飄向了雲下坊市那間客棧,飄向了那個正在“補回籠覺”的年輕人身上。
    他醒來後的一句話,一個態度,或許就將決定懸圃城未來百年,是乘風而起,還是陷入無盡的麻煩之中。
    嶽千山雖然強打精神參與討論,但眉宇間的陰霾始終未曾散去。
    他放在膝上的手,無意識地撚動著,仿佛在計算著即將付出的代價,以及……該如何應對那個完全無法以常理度之的變數。
    喜歡開局八個美女闖天下請大家收藏:()開局八個美女闖天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