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裏外那處山穀的靈氣波動與慘叫，雖微弱如星火，卻足以點燃炎陽穀這座壓抑已久的火山。
    “報！”
    淒厲的傳訊聲撕裂了曜烈殿內凝滯的空氣。
    一名弟子連滾爬爬衝入，臉色煞白如紙，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鐵炎長老！焰靈長老！外圍警戒哨……全軍覆沒！王師兄他們……被、被廢了修為！”
    “凶手留下一句話……說……說殺赤陽長老的人，來了！”
    轟！
    殿內本就洶湧的火煞靈氣徹底狂暴，鐵炎長老周身騰起實質般的暗紅火焰，將空間都灼燒得微微扭曲。
    “好！好！好！”他怒極反笑，聲如金鐵交擊，“還真敢來！真當我炎陽穀是泥捏的不成！”
    焰靈長老臉上最後一絲疑慮也被暴怒取代，尖聲道：“狂妄小輩，自投羅網！省得我等再去尋他！師兄，出手吧，以雷霆之勢，將其碾為齏粉，揚我穀威！”
    “所有元嬰以上弟子，隨本座出戰！”
    鐵炎長老怒吼一聲，身形率先化作一道赤紅流光，撞破殿頂，直射山門之外。
    焰靈長老緊隨其後，數十道強悍氣息同時爆發，如同道道火流星，劃破被陣法映紅的天空。
    ……
    陸凡正不緊不慢地淩空踏步，看似悠閑，實則每一步落下，腳下空間都泛起細微漣漪，身形便已在數百丈之外。
    忽然，他心有所感，停下腳步，望向炎陽穀山門方向。
    隻見那片天空，如同燒紅的鐵塊被投入冰水，劇烈沸騰起來！
    兩道最為熾烈的流光率先撕裂空間，不是飛行，而是直接跨越了漫長距離，帶著令天地變色的威壓，驟然出現在陸凡前方千丈虛空！
    空間法則，短距瞬移！
    煉虛境標誌性能力！
    光芒散去，露出鐵炎長老那如鐵鑄般的身軀，以及焰靈長老周身跳躍的千百朵靈焰。
    兩人眼神冰冷，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潮，鎖定陸凡。
    在他們身後，空間接連波動，三十餘道身影接連閃現，修為最低也是元嬰後期，更有近十位氣息淵深，赫然是化神境的長老！
    數十名高端戰力，借助兩位煉虛長老的空間手段，瞬間完成合圍！
    煞氣凝結成雲，火係靈氣狂暴匯聚，將這片天空化作灼熱的煉獄。
    下方山脈的岩石竟開始熔化，流淌出赤紅的岩漿。
    鐵炎長老死死盯著陸凡，那俊美無儔的容貌此刻在他眼中無比刺眼。
    他沒有絲毫廢話，甚至懶得去確認對方是否就是陸凡。
    仇人見麵，唯有你死我活！
    “結陣！殺！”
    一聲令下，簡單、直接、粗暴！
    數十名炎陽穀精英弟子、長老，訓練有素，瞬間氣息相連，磅礴的火煞靈氣匯聚成一道覆蓋天地的巨大火網，其上符文流轉，散發出焚滅萬物的恐怖波動，朝著陸凡當頭罩下！
    同時，各種飛劍、火鴉、熔岩巨掌、焚天靈訣，如同暴雨傾盆，瞬間淹沒了陸凡所在的那片空間！
    沒有試探，沒有叫陣，一上來就是絕殺之局！
    麵對這足以將尋常煉虛境修士都瞬間重創甚至滅殺的恐怖合擊，陸凡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
    他甚至還有空撇了撇嘴。
    “嘖，一點前戲都沒有，直接上正菜啊？”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變得模糊。
    不是速度快到極致的殘影，而是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光線與空氣的流動之中。
    《浮光掠影訣》！
    但此刻這身法，哪裏還有半分築基功法的孱弱模樣？
    陸凡的身形如同鬼魅，在漫天攻擊的縫隙中穿梭。
    那看似密不透風的火網，在他眼中卻充滿了可以利用的間隙與流轉的規律。
    他的動作舒展而飄逸，時而如柳絮隨風，時而如浮光掠影，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以毫厘之差避開致命的攻擊。
    一道狂暴的熔岩拳罡擦著他的衣角轟過，將後方一座小山頭瞬間汽化。
    他卻借著拳風帶起的氣流，身形如同沒有重量般向後飄飛，恰好躲過三柄交織斬來的火焰飛劍。
    “嗯？”
    鐵炎長老瞳孔一縮。
    他看得分明，陸凡周身並無太多靈力波動，全靠那詭異莫測的身法在閃避。
    可那身法的運行軌跡，分明透著一種低階身法特有的、對靈氣利用效率不高的“拙劣”感，偏偏又快到極致，妙到毫巔！
    “這是什麽身法？”
    焰靈長老也皺緊眉頭，他試圖用神識鎖定陸凡，卻發現對方的身形如同滑不留手的遊魚，神識剛一觸及，便被一種奇特的韻律帶偏。
    一個化神境長老操控著九條火焰蛟龍撲殺而至，封死了陸凡所有退路。
    陸凡卻不退反進，身形如同化作一道真正的“光”，在九條蛟龍合攏的刹那，從它們最薄弱的一點一穿而過！
    甚至還有閑暇屈指一彈，一縷微不可查的金芒閃過，其中一條火焰蛟龍核心微微一頓，整條蛟龍瞬間失控，撞向了旁邊的同伴，引起一陣小範圍的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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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可能？！”
    那化神長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這九龍焚天訣修煉數百年，自信便是煉虛境也要暫避鋒芒，竟被一個金丹如此輕易破去？
    “是《浮光掠影訣》！”終於有眼尖的元嬰弟子認了出來，失聲驚呼。
    “什麽？築基身法？”
    “開什麽玩笑！築基身法能躲開我們這麽多人的圍攻？”
    “可那靈力運轉方式，那落點選擇……分明就是《浮光掠影訣》的路子！隻是……隻是好像哪裏不太一樣……”
    圍攻的炎陽穀修士們都感到一陣荒謬和憋屈。
    他們施展的都是至少元嬰級的功法靈訣，威力浩大，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而對方用的，卻是一門公認的、連很多散修都看不上的低級築基身法！
    這感覺，就像一群全副武裝的將軍，被一個拿著木棍的孩童耍得團團轉！
    鐵炎長老臉色鐵青，他看出了門道。
    這絕不僅僅是《浮光掠影訣》！
    這身法看似形似，但其內核，對時機的把握、對空間細微處的利用、對敵人攻擊軌跡的預判，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此子詭異！不要留手！變陣，焚天煉獄！”
    他怒吼著，雙手結印，與焰靈長老一同引動大陣核心之力。
    頓時，天空中的火網驟然收縮，溫度飆升到極致，連虛空都開始融化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焰煉獄，要將陸凡徹底困死、煉化！
    陸凡身處絕境中心，感受著四周足以焚金融鐵的恐怖高溫，眼神卻依舊平靜。
    “嗯，熱身差不多了。”
    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接下來，該我了吧。”
    陸凡話音落下的瞬間。
    一直被他刻意收斂、壓製在金丹初期的氣息，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轟然爆發！
    一股遠超尋常金丹巔峰，甚至隱隱觸摸到元嬰門檻的磅礴靈壓，以他為中心，如同海嘯般向著四麵八方狂湧而去！
    靈氣不再是無形無質，而是在他周身顯化出肉眼可見的淡金色波紋，所過之處，那由數十名精英結成的“焚天煉獄”大陣，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麵，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熾熱的火焰瘋狂搖曳，明滅不定！
    “金丹巔峰？！”
    正準備全力催動陣法的鐵炎長老，感受著那股驟然暴漲、凝實如鋼的靈壓，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化為極致的錯愕與駭然！
    “不可能！情報有誤？青要山傳回的消息，他一日前分明隻是初入金丹！”
    旁邊的焰靈長老更是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周身跳躍的靈焰都因心神劇震而一陣紊亂。
    一日！
    從青要山到炎陽穀，橫跨大半個青龍域西南疆域，他隻用了一日！
    這已經足夠匪夷所思。
    更可怕的是，就在這一日之間，他的修為竟從金丹初期，暴漲至金丹巔峰？！
    這是什麽修煉速度？坐上古傳送陣直接灌頂也沒這麽快！
    他們哪裏能明白，九竅玲瓏體吞噬煉化靈氣與資源的速度，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
    尋常天才，每提升一個小境界，如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艱難無比，提升的實力或許能增加五成、六成，已是僥天之幸。
    但陸凡不同。
    九竅玲瓏體乃八位至尊道果所化，每一次境界提升，不僅是靈力量的增長，更是對這副完美道胎潛力的進一步挖掘與釋放。
    於他而言，提升一個小境界，實力的增幅絕非簡單疊加，而是近乎翻倍的暴漲！
    若說別人提升是加五十、六十的戰力，他便是直接加一百，乃至一百五！
    這其中的差距，如同溪流匯入江河與百川奔湧入海的本質區別，是生命層次的絕對碾壓！
    “怪胎！此子絕不能留！”
    鐵炎長老瞬間反應過來，眼中殺機暴漲到極致，再無半點輕視，隻剩下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洗刷的忌憚與冰寒。
    此子若成長起來，炎陽穀必亡！
    “全力出手！不計代價！”
    他狂吼著，與焰靈長老同時將煉虛境的修為催穀到極致，引動整個護宗大陣的力量，那原本有些潰散的“焚天煉獄”光芒大盛，火焰由赤紅轉為暗金，溫度再次飆升，要將陸凡連同那片虛空一起煉成青煙！
    麵對這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合擊，陸凡卻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指尖，一縷凝練到極致、宛如實質的金色劍罡吞吐不定。
    他沒有動用任何花哨的劍訣，隻是簡簡單單，並指如劍，對著前方籠罩天地的暗金火網，輕輕一劃。
    嗤
    一道細微卻清晰無比的撕裂聲響起。
    那匯聚了兩位煉虛長老與數十名精英弟子之力，更有護宗大陣加持的“焚天煉獄”，就像一張被無形利刃劃過的破布，從中裂開一道平滑無比的缺口！
    劍氣餘勢不衰，如同熱刀切入油脂，瞬間掠過幾名躲閃不及的元嬰弟子。
    那幾人身體一僵，護體靈氣如同紙糊般破碎，眼中神采瞬間黯淡，身體無聲無息地分成了兩半，切口光滑如鏡，連鮮血都來不及噴出，便被殘留的淩厲劍意湮滅了所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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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輕描淡寫卻恐怖絕倫的一劍震懾住了。
    一劍，破合擊，斬元嬰！
    這是金丹境能擁有的力量？
    “劍罡護體……是劍罡！他已是劍道第三境，劍心通明！”
    有見識廣博的化神長老聲音發顫，道破了陸凡此刻的劍道境界。
    劍心通明，手中無劍，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為劍，劍罡自生，護體殺敵隻在念動之間！
    鐵炎長老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終於明白，赤陽為何會死。
    這陸凡，根本就不能用境界來衡量！
    他的金丹巔峰，比尋常化神巔峰還要可怕！
    “結九陽焚天陣！請地脈真火！”
    鐵炎長老再無保留，嘶聲怒吼，決定動用宗門底蘊。
    頓時，下方整個熔火山脈劇烈震動，一道道粗大的暗紅色火柱從地底噴湧而出，融入天空的陣法之中，凝聚出三輪略顯虛幻、卻散發著毀滅波動的“焚天陽”虛影！
    然而，陸凡看著那三輪緩緩旋轉、鎖定自己的焚天陽，眼中非但沒有懼色，反而掠過一絲……無聊？
    “就這？”
    他低聲自語，身形再次動了。
    這一次，不再是閃避。
    他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金色閃電，主動衝向了那三輪焚天陽！
    陸凡眼中淡漠，不見他掐訣念咒，甚至沒有一絲靈氣匯聚的征兆，但那雙深邃的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細密繁複的陣紋憑空生成、流轉、嵌套！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雙眼為中心，如同水紋般急速擴散開來，瞬間籠罩了前方大片空域。
    正在全力維持“九陽焚天陣”、引動地脈真火的鐵炎、焰靈兩位長老，以及他們身後那數十名精英弟子，同時身體一僵，臉色劇變！
    他們驚恐地發現，周身原本如臂指使、狂暴熾烈的火係靈氣，仿佛被套上了重重無形枷鎖，瞬間變得晦澀、遲滯，甚至隱隱有反噬自身的跡象！
    空氣中，無數細微不可見的陣紋明滅閃爍，構成了一座龐大而精妙的複合靈陣滅火陣！禁火陣！
    “怎麽回事？！我的焚天烈陽訣運轉不暢！”
    “靈力被壓製了！至少兩成！”
    “是陣法！他什麽時候布下的陣？！”
    “心念布陣？是陣道第二境的心念布陣！可……可他媽怎麽沒有前搖的？！”
    一位精通陣法的化神長老失聲尖叫，臉上寫滿了荒謬和恐懼。
    心念布陣雖然玄妙，但也需要神識牽引，靈力勾勒，總有一個過程，哪怕再短暫，也能被同階高手感知到征兆。
    可陸凡這陣法，簡直像是從他眼神裏流淌出來的，無聲無息，無跡可尋，完全違背了陣道常理！
    就在炎陽穀眾人因陣法壓製而陣腳大亂，三輪“焚天陽”虛影也光芒黯淡、搖搖欲墜之際。
    遠處，曜烈殿深處，一股壓抑到極致、仿佛與整條地肺火脈融為一體的恐怖氣息，終於不再掩飾。
    “小輩，你太過了。”
    一道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帶著合攏虛空般的沉重壓力。
    下一刻，陸凡身後的空間如同水麵般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縫隙。
    一隻覆蓋著暗紅色熔岩鎧甲、燃燒著近乎白色火焰的巨大拳頭，從中猛然轟出！
    這一拳，沒有任何浩大的聲勢，卻凝聚了極致的力量與空間法則，拳鋒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塌陷，形成一個微型的黑洞，吞噬一切光線和聲音！
    偷襲！
    炎陽宗主，煉虛境巔峰的強者，趁著陸凡以眼神布陣壓製全場、舊力方生之際，動用了空間法則，發動了絕殺一擊！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突兀的方式，加上前方還有鐵炎、焰靈等人的牽製，陸凡看似已無處可避！
    “死！”
    鐵炎長老見狀，臉上露出猙獰快意，配合宗主，全力催動那三輪黯淡的焚天陽，噴出三道湮滅靈炎火柱，封死陸凡所有閃避路線。
    麵對這近乎絕境的圍攻，陸凡卻仿佛背後長眼。
    他根本沒有試圖閃躲。
    反而是在那蘊含空間之力的拳頭即將觸及他後心的刹那，他的脊背之處，九竅玲瓏體自發流轉出一層朦朧清光，皮下的骨骼隱隱泛起一種亙古不朽的淡金光澤。
    同時，他體內那枚玲瓏金丹微微一顫，一股磅礴精純的本源靈力瞬間充盈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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