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在虛空亂流的侵蝕下發出嗚咽，陸凡的守護劍域如同暴風雨中的紙燈籠，明滅不定。
    軒轅元宇的狂笑透過扭曲的光膜傳來：“垂死掙紮！
    看你這破領域能撐到幾時！”
    陸凡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肉身傳來的撕裂感幾乎要將他的意誌吞噬。
    守護劍域雖成，但對現在的他而言，消耗太大了。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燃燒所剩無幾的生命本源。
    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徹底崩潰，連站著都成為一種奢望的瞬間。
    咚！
    一聲沉悶、卻仿佛來自生命源頭的震動，突兀地在他體內響起。
    不是心髒的跳動，而是源於那神秘莫測的第九竅！
    那個一直沉寂，連八位至尊都未曾完全明晰，代表著他自身本源的核心竅穴！
    一股溫潤、磅礴、充滿無限生機的暖流，如同解凍的春泉，猛地從第九竅中湧出，瞬間流遍他千瘡百孔的四肢百骸！
    這暖流所過之處，崩潰的肉身竟然出現了奇跡般的修複跡象，不是簡單的愈合，而是更深層次的、生命本質的滋養與煥新！
    與此同時，一道玄奧的明悟浮現在陸凡心頭。
    九竅玲瓏中，屬於陸凡的第九竅大神通。
    生命奇跡，同命契！
    並無攻擊，倒不是防禦，而是……生命的托付與共生！
    可將他人瀕危的生命火種，暫時接引至自身第九竅內，以自身生命本源為其提供庇護，暫保其不滅！
    在此期間，受庇護者的生命氣息與陸凡暫時相連，宛若一體！
    代價是，陸凡需要承擔雙倍甚至多倍的生命消耗與痛苦，一旦他倒下，被庇護者亦將隨之湮滅。
    這是絕境中的一絲曙光，是將守護之意化為實質的奇跡之力！
    沒有絲毫猶豫！
    陸凡血色的眼眸中猛地爆發出決絕的光芒，他強忍著幾乎要炸裂軀體的新生力量，艱難地抬起顫抖的右手，朝著深坑邊緣那三團微弱光暈的方向，虛虛一引！
    “小漁……老酒鬼……張老爹……信我！”
    他嘶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伴隨著第九竅湧出的那股生命暖流，化作三道柔和卻堅韌無比的翠綠色光芒，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精準地纏繞上張小漁、李逍遙、張老爹幾乎斷絕生機的身軀。
    嗡！
    翠綠光芒閃爍，三人身體微微一顫，眉心處各有一點極其微小的、代表著生命本源的光點被輕柔地抽出，順著那翠綠光芒，瞬息間沒入陸凡體內，直接沉入了那剛剛蘇醒的第九竅之中。
    第九竅內，仿佛開辟出了一方微小的生命淨土，三個微弱卻頑強的生命火種在其中沉浮，被陸凡自身的生命本源小心翼翼溫養著。
    而外界，張小漁三人的身體雖然依舊重傷垂死，但那股令人心悸的、隨時可能徹底消散的死氣，卻驟然穩固了下來。
    仿佛他們的生命，暫時找到了一個更堅固的避風港。
    “噗！”
    幾乎是同時，陸凡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那鮮血竟隱隱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灰敗之色。
    他身體劇烈搖晃，守護劍域一陣亂閃，險些潰散。
    同時承擔四個人的生命消耗，其中三個還是瀕死狀態，這對本就油盡燈枯的他而言，是難以想象的負擔。
    劇痛如同潮水般加倍湧來，每一寸血肉、每一縷神魂都在發出哀嚎，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沉重的生命鏈接拖垮、碾碎。
    “哼，強弩之末！
    還敢妄動！”
    軒轅元宇雖驚疑於那突然出現的生機綠芒，但見陸凡狀態更差，立刻催動大陣，虛空亂流如同億萬把冰刀，加劇了對守護劍域的衝擊。
    哢啦……守護劍域的光幕上，裂紋越來越多。
    陸凡單膝跪地，用盡最後力氣支撐著自己不倒下。
    極致的痛苦幾乎要淹沒他的神智，但第九竅中那三個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生命火種，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牢牢鎖住著他即將渙散的意誌。
    不能倒……
    倒下了，他們就真的完了……
    守護……有了必須守護的具體對象，這沉重的負擔，反而化作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
    毀滅的盡頭，是新生。
    絕境的彼岸，是涅盤。
    在這肉身與神魂雙重極限的壓迫下，在那“同命契”鏈接四份生命的沉重負擔中，陸凡那原本因殺戮和憤怒而鋒銳無匹的玲瓏劍意，發生了本質的蛻變。
    依舊玲瓏，卻不再僅僅是為了斬斷。
    而是為了……守護這鏈接，守護這重於生命的羈絆！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內斂，卻帶著不屈不撓、於死境中勃發生機的力量，開始從他體內滋生。
    如同被野火燒過的草原，在灰燼之下，萌發出更加堅韌的新芽！
    他周身那原本黯淡瀕臨熄滅的原初之光，再次亮起，卻不再是狂暴的毀滅之色，而是化作了一種溫潤而堅韌的、蘊含著無限生機的混沌光澤。
    涅盤之力，於絕境中悄然萌發！
    他緩緩地，再一次，頂著萬千虛空利刃和陣法的碾壓，頑強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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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依舊搖晃，但脊梁，挺得筆直。
    就在陸凡以意誌硬抗著虛空碾壓，體內新生的涅盤之力如風中殘燭般搖曳之時。
    那枚一直沉寂、承載著他本源道基的玲瓏金丹，此刻光芒大放，表麵浮現出九道玄奧無比的竅穴紋路，瘋狂旋轉！
    哢嚓！
    一道璀璨奪目、僅有嬰孩拳頭大小、與陸凡容貌一般無二的小小身影，包裹在九色霞光之中，一躍而出！
    玲瓏元嬰！
    這元嬰凝實無比，眉眼清晰，周身散發著純淨而強大的本源氣息，其眼眸開闔間，竟與陸凡此刻的眼神一般無二，充滿了不屈與守護的意誌。
    元嬰離體的瞬間，並未遠遁，而是懸浮於陸凡殘破的肉身頭頂。
    也就在這一刻。
    陸凡體內，那原本黯淡近乎消散的八道至尊虛影，仿佛受到了某種本源的召喚，齊齊發出清越的鳴響，自他四肢百骸、眉心竅穴中飛射而出，化作八道顏色各異、卻同樣蘊含著無上道韻的流光，環繞在玲瓏元嬰周圍。
    風清依的劍意淩霄，墨璿璣的陣紋流轉，白淺語的極速殘影……
    八道虛影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她們互相對視一眼，那目光中再無平日的清冷、睿智或跳脫，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水到渠成的溫柔與決絕。
    “陸凡。”
    “小家夥。”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同的嗓音，帶著同樣的欣慰與托付，輕柔地響在陸凡的心間，如同春風拂過堅冰。
    下一刻，八道至尊虛影不再猶豫，化作八道最為精純的本源流光，如同百川歸海，又如同飛鳥投林，主動地、義無反顧地融入了那小小的玲瓏元嬰之中！
    元嬰身軀劇震，九色霞光暴漲，體型並未變大，但其散發出的氣息卻以恐怖的速度攀升、蛻變！
    一種圓滿無瑕、渾然天成的道韻自元嬰體內彌漫開來。
    陸凡的肉身依舊殘破，劇痛依舊存在，但他的心神，在這一刻卻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頓悟狀態。
    他“看”著那融合了八道至尊本源的玲瓏元嬰，感受著其中不再是簡單的力量疊加，而是一種意誌、情感、道途的極致交融與共鳴。
    元嬰之後，是為化神。
    化神，化神……並沒有是單純的能量積累，亦非神魂的強大。
    而是“我”之意誌的徹底明晰與統合！
    是本源之“一”，衍化萬千神通表象後，再度複歸圓融的“一”！
    他的本源是九竅玲瓏體，是容納八位至尊的載體，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
    八位至尊的意誌與道，早已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他的意誌，便是守護，是羈絆，是於此殘酷世間開辟一方淨土的執念。
    此刻，八位至尊主動散去最後一絲獨立顯化的執念，將她們千萬年的感悟、她們最本源的力量、乃至她們複蘇後因他而生的所有情感，毫無保留地與他自身的玲瓏意誌徹底相融。
    這不是吞噬，不是依附，而是……圓滿。
    是九道璀璨的星河，最終匯入同一片浩瀚的海洋，從此水乳交融，再不分彼此。
    化神之境，在此刻向他敞開了大門！
    不是力量的強行突破，而是心與道，與夥伴的意誌，達成了最終的共鳴與統一。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自靈魂深處湧起，流遍全身。
    那是一種掌控自身、明晰前路的“神”之感應。
    懸浮於頭頂的玲瓏元嬰，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眸中，既有陸凡的執著，又仿佛蘊含著八位至尊的智慧、鋒銳、沉靜與跳脫，最終化為一種獨一無二的、屬於“陸凡”的意誌光輝。
    元嬰低頭，看向下方殘破的肉身，小手輕輕向下一按。
    精純至極、蘊含著涅盤新生之力的九色光華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湧入陸凡的四肢百骸。
    哢哢哢……
    肉身崩潰的趨勢被瞬間止住，深可見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愈合，壞死的組織脫落，新生的血肉散發出瑩瑩寶光。
    更為重要的是，一種溫暖到極致的聯係，在陸凡與體內的八位至尊之間牢固建立。
    不再是寄宿，不再是合作，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性命交修，靈魂共鳴，此生此世，再不分你我。
    她們的氣息徹底融入他的血脈，他的靈魂，他的大道。
    一種難以言喻的圓滿感和幸福感，取代了之前的痛苦與沉重。
    陸凡緩緩抬起頭，看向光膜之外臉色已從猙獰變為駭然的軒轅元宇，以及那位眼神首次露出無比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軒轅弘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平靜卻讓整個虛空都為之震顫的弧度。
    化神，已成。
    九竅玲瓏，意誌歸一。
    此間敵，不過土雞瓦狗。
    陸凡緩緩抬起眼簾。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靈氣狂潮的席卷，甚至他周身那殘破的守護劍域都悄然收斂。
    他隻是站在那裏，仿佛與這片破碎的虛空，與那無盡的亂流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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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他抬眼望向那不斷扭曲、加固的“永錮虛天絕陣”光膜的瞬間
    一道光，自他右眼瞳孔深處掠出。
    像是一縷意念，一道無形無質、卻蘊含著極致“斬切”概念的痕跡。
    它掠過空中，所過之處，那些狂暴的虛空亂流如同被最精準的手術刀劃開的脈絡，瞬間平息、斷裂，連帶著構成大陣根基的無數皇道龍氣、軍陣煞氣、洞天偉力所交織成的複雜陣紋，在那道“痕跡”麵前，脆弱得如同曝曬下的蛛網。
    嗤啦！
    一聲輕響，清晰得如同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
    那籠罩天地、散發著不祥光芒的“永錮虛天絕陣”光膜，從頂部開始，出現了一道筆直的、平滑的黑色裂痕。
    裂痕無聲地向下蔓延，所過之處，光膜如同失去了支撐的琉璃，寸寸碎裂，化為最精純的靈氣粒子，旋即被周遭的虛空徹底吞噬。
    沒有爆炸，沒有衝擊。
    這凝聚了青龍皇朝最後力量、意圖將陸凡永恒放逐的絕陣，就這麽被一道目光，一道源自眼眸的劍意，輕描淡寫地……抹去了。
    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陣法破碎的反噬之力使得外圍維持陣法的皇朝高層齊齊悶哼，修為稍弱者更是口噴鮮血，氣息瞬間萎靡。
    萬千大軍組成的戰陣一陣劇烈搖晃，煞氣潰散。
    虛空亂流失去了陣法的束縛，變得更加狂暴，但卻在靠近陸凡周身三丈之時，便自然而然地平息、繞行，仿佛那裏是一片不容侵犯的絕對領域。
    軒轅元宇臉上的猙獰和快意徹底僵住，化為極致的錯愕與無法置信，他指著陸凡，手指都在顫抖：“不……不可能！
    朕的永錮虛天絕陣！
    你……你這是什麽妖法！”
    而站在他身前的老祖軒轅弘毅，此刻臉上的平靜早已消失無蹤。
    他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陸凡，瞳孔劇烈收縮，仿佛看到了某種完全超出他認知範疇、顛覆他千萬年修行常識的東西。
    他感受不到陸凡身上有明確的境界威壓，沒有化神期的神識波動，沒有煉虛境的空間漣漪，更沒有合體境的靈肉合一之感，甚至連洞墟境的世界雛形氣息也捕捉不到。
    眼前的陸凡，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潭，表麵平靜無波，內裏卻蘊含著讓他這位洞墟境中期老祖都感到靈魂戰栗的未知。
    那不是力量層級上的差距，而是一種……本質上的不同！
    一種他無法理解、無法揣度、仿佛來自更高維度的存在形式！
    “你的氣息……”
    軒轅弘毅幹澀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沙啞與……驚悸，“為何……如此陌生？
    這絕非化神！
    絕非此界任何已知道途！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這種超出掌控、無法理解的未知，帶給他的震撼，遠比陸凡一劍破陣更加強烈千萬倍！
    一種久違的、名為恐懼的情緒，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纏上了他那顆早已古井無波的心。
    “老祖！”
    軒轅元宇看到自家老祖那失態的模樣，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破滅，絕望和瘋狂如同野火般燒遍全身。
    他猛地拔出腰間象征著皇權的龍紋佩劍，狀若瘋魔地指向陸凡，對著周圍所有驚魂未定的皇朝修士、對著那萬千大軍嘶聲咆哮：
    “上！
    全都給朕上！
    殺了他！
    不惜一切代價！
    用你們的命填！
    也要把他給朕留下！
    皇朝底蘊盡出！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青龍軒轅氏亡國滅種！”
    咆哮聲在死寂的廢墟上空回蕩，帶著窮途末路的歇斯底裏。
    陸凡立於虛空亂流之中，周身氣息圓融如一，仿佛與這片破碎的天地達成了某種和諧。
    他聽到了軒轅元宇那絕望的咆哮，也看到了萬千大軍在恐懼與命令的驅使下，重新凝聚起戰陣煞氣，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向他湧來。
    他的目光卻越過密密麻麻的敵人，落向了更深邃的遠方，仿佛在感應著什麽。
    下一刻，他微微闔上了眼。
    意識沉入體內那方剛剛開辟的、生命氣息盎然的第九竅。
    張小漁那一點微弱的生命火種，正在其中沉浮，如同靜謐海洋中的一顆遺珠。
    她的“淵海星瞳體”本源，雖因主人重傷而沉寂，但其深處蘊含的、與浩瀚汪洋的天然聯係，卻並未斷絕。
    “小漁……”
    陸凡的心念輕輕觸碰那點生命火種，帶著一絲歉意，更帶著不容動搖的決斷，“借你之力一用。”
    第九竅內，那點屬於張小漁的生命火種輕輕一顫，一股深邃、浩瀚、包容的意蘊被悄然引動。
    這意蘊通過“同命契”的鏈接，與陸凡自身剛剛圓滿的化神意誌，與那融合了八位至尊本源的玲瓏之力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陸凡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的右眼依舊清澈深邃，而左眼，卻蒙上了一層夢幻般的色彩，眼白化作深邃的蔚藍，瞳孔則如同倒映著漫天星辰的漩渦，隱隱有潮汐之聲從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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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淵海星瞳，暫借其形，共鳴其意！
    他並未做出任何誇張的動作，隻是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對著這片狼藉的皇城廢墟，對著那洶湧而來的萬千敵軍，輕輕向上一托，仿佛在邀請什麽，又像是在托起一片無形的海。
    “此地，幹旱太久了。”
    陸凡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言出法隨的奇異力量，清晰地傳遍整個戰場。
    “喚雨，未免太小家子氣。”
    他托起的手掌，輕輕向下一按。
    “不如，直接換個天地。”
    話音落下的瞬間
    轟隆隆隆！！！
    不是來自地麵，而是來自天空極高遠處！
    仿佛九天之上的銀河決堤！
    原本因大戰和虛空亂流而顯得混沌破碎的天穹，驟然被一片無邊無際、不知其源頭的蔚藍所覆蓋！
    那不是雲，那是……倒懸的天海！
    緊接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浩瀚水元之力，如同蒼穹傾覆，化作一道直徑難以估量的巨型水柱，裹挾著震耳欲聾的咆哮，從九天之上轟然墜落！
    真正的“黃河之水天上來”！不，這已非黃河，而是裹挾著星辰之力、蘊含著無盡深淵氣息的“九天星海之水”！
    轟！！！
    水流撞擊大地的聲音，超越了世間一切雷鳴。
    原本的廢墟、焦土、殘垣斷壁，在這滅世般的洪流麵前，瞬間被吞沒、衝刷、瓦解！
    皇朝精銳組成的戰陣，那凝聚的煞氣狼煙，在這天地之威麵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無數修士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磅礴的水流卷走，身上的靈甲光芒隻閃爍了一下就徹底黯淡，如同落入沸湯的冰雪，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水，並沒有凡水，其中蘊含著張小漁體質引動的星辰之力與深淵氣息，沉重無比，更能侵蝕靈氣護體！
    洪水迅速匯聚，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上漲，幾個呼吸間，曾經象征著青龍域權力巔峰的懸空玉京遺址，已然化作一片怒濤洶湧的汪洋！
    而這，僅僅是開始。
    陸凡左眼那星辰漩渦般的瞳孔微微轉動，鎖定了下方的浩瀚水麵。
    “凝。”
    隨著他一聲低喝，浩瀚的汪洋之中，驟然出現了數十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急速旋轉，吸扯著周圍的一切，隨即，一道道直徑超過百丈、接天連地的巨大水龍卷，如同蘇醒的太古巨龍，從漩渦中心咆哮著衝天而起！
    這些水龍卷不再是單純的水流，它們的核心閃爍著微弱的星輝，表麵纏繞著深藍色的湍流，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撕扯之力。
    它們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精準地撲向那些還在水中掙紮、或是憑借修為勉強飛在半空的皇朝修士和軍隊。
    “不！
    救我！”
    “我的靈氣……在被吞噬！”
    “這到底是什麽神通？！”
    慘叫聲、驚呼聲、法術爆裂聲被淹沒在水龍的咆哮聲中。
    成千上萬的皇朝精銳，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一道道水龍卷輕易捕獲、撕碎，或是拋向遙遠的天際，生死不知。
    戰陣徹底崩潰，所謂的皇朝大軍，在這天災般的偉力麵前，顯得如此可笑。
    軒轅元宇憑借深厚的修為和龍氣護體，勉強懸浮在半空，但也是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他看著下方轉眼間化為澤國、精銳盡喪的皇城，眼中充滿了血絲，發出野獸般的悲鳴：“我的皇朝！
    我的基業！！”
    “陛下小心！”
    長公主軒轅靜璿驚呼，一道水龍卷已然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橫掃而來。
    “滾開！”
    一聲蒼老的怒喝響起，軒轅弘毅終於出手了。
    他不能再坐視下去！
    他身影一閃，擋在了軒轅元宇等人前方，洞墟境中期的恐怖修為徹底爆發！
    他雙手虛抱，周身空間劇烈扭曲，仿佛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巨大球體。
    磅礴的水流衝擊在這無形球體之上，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竟被硬生生阻擋在外！
    但軒轅弘毅的臉色卻極為凝重，甚至額頭隱隱有青筋跳動。
    他抵擋得並不輕鬆！
    這九天星海之水沉重無比，其中蘊含的星辰之力與深淵氣息更是不斷侵蝕著他的洞天壁壘和護體靈氣。
    那一道道水龍卷的衝擊力，也遠超他的預估。
    他就像暴風雨中守護著一葉扁舟的礁石，承受著一波又一波永無止境的衝擊，腳步在虛空中微微後移了半步。
    半步之退，對於一位洞墟境中期老祖而言，已是難以想象的屈辱和壓力！
    他抬起頭，望向遠處虛空之中，那個左眼星漩流轉、神情平靜得可怕的青年，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絕非尋常水係神通！
    此子不僅能引動如此規模的天水，更能精準操控，化出這等靈性十足、威力驚人的水龍……他對於水之法則的領悟和運用，簡直聞所未聞！
    此子，絕不能留！
    軒轅弘毅眼中殺機暴漲，但眼下，他必須先擋住這滅頂之災！
    陸凡靜靜地看著在洪水中掙紮、在那位老祖庇護下勉力支撐的皇朝核心，左眼的星漩緩緩平息，恢複了正常。
    他並未繼續攻擊，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下方已成汪洋的皇城，以及那位臉色鐵青、艱難抵擋的老祖。
    “水夠了，”
    他輕聲自語，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該清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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