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淵底的因果已了，那新生的洞天世界如同一枚嵌入死寂之地的溫潤玉珠，靜靜孕育著希望。
    陸凡最後回望一眼，身形便如煙塵般自淵底消散。
    下一瞬，他已置身於冰冷與孤寂的星空深處。
    腳下的四象星，清晰地呈現出它瑰麗而獨特的形態四塊巨大無比的大陸，如同四片舒展的花瓣，環繞著中央散發著柔和光暈的“四象之心”，在無垠的黑暗中緩緩旋轉。
    大陸上，青龍域的蒼翠、白虎域的赤紅、朱雀域的蔥鬱、玄武域的雪白，色彩分明，蘊含著磅礴生機與錯綜複雜的因果糾葛。
    這一切，如今皆已與他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卻又仿佛被隔在了一層無形的琉璃罩外，變得有些遙遠。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這片星係真正的主宰所吸引。
    震撼，如同無聲的潮汐，漫過陸凡的心神。
    他從未見過如此奇景。
    並不是單一的太陽照耀萬物，而是兩顆屬性迥異、卻又和諧共舞的恒星，共同構成了這片星域的核心。
    一顆，燃燒著熾烈奪目的金色火焰，光芒萬丈，散發著讓虛空都微微扭曲的灼熱與創造之力，那是太陽星，至陽之源。
    另一顆，體積稍小，通體散發著清冷柔和的銀白光華，那光並不刺眼，卻仿佛能照透靈魂，帶著寧靜、滋養與一種難以言喻的魂靈波動，那是太陰星，至陰之根。
    兩顆巨星倒不是靜止，而是沿著玄奧古老的軌道，相互環繞，跳著一曲永恒的雙人舞。
    它們散發出的光芒，熾熱的金與清冷的銀，在星空中交匯、流淌，形成了一種動態的、宏大的能量平衡，仿佛構成了宇宙間最根本的“陰”與“陽”法則的具現。
    四象星，恰好位於這兩股力量交織最為溫和的區域，沐浴在陰陽交替的恩澤之下。
    在這陰陽雙星的無上偉力麵前，即便是腳下的四象星，也顯得渺小了許多。
    陸凡能感覺到，自己體內那已臻至此界巔峰的合體境靈力，在這籠罩整個星係的浩瀚星力麵前，依舊如同溪流之於汪洋。
    “這便是……真正的宇宙一角麽？”
    陸凡心中默語。
    四象星上的經曆，無論是碾壓眾生的快意，還是締造洞天的玄妙，在此刻都仿佛成了井底之蛙的躍出，見識到了井口外真正的蒼穹。
    “倒是……有點意思。”
    風青依的意念傳來，帶著一絲見獵心喜的鋒銳，似乎那太陽星的至陽之力讓她感到了挑戰。
    “陰陽輪轉，平衡大道，蘊藏著無上妙法。”
    墨璿璣的語調充滿研究者的熱忱，顯然對這雙星係統的運行規則產生了濃厚興趣。
    “在這裏飛起來一定很暢快！”
    白淺語關注點永遠直接而純粹。
    雲夢璃的意念則溫柔流淌：“陰陽共生，魂靈得以滋養，此地對神魂修行大有裨益。”
    連尚未完全蘇醒的幾位至尊，似乎也因為這宏大的陰陽道韻，傳遞出微弱的共鳴。
    陸凡深深吸了一口並不存在的“氣”，壓下心中的波瀾。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在陰陽星光照耀下、如同精致模型般的四象星，將張小漁那丫頭故作堅強的笑容、幽韻那羞惱的嗔怪、以及四象星上的一切紛擾，都暫時封存於心。
    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而深邃，投向了雙星係統更深處，投向了那顆傳說中的死寂星球荒墟星，以及更遙遠的、被斑斕氣旋籠罩的幻霧星。
    四象星的旅程，已然結束。
    他的腳步，不會，也不能止於此。
    陸凡懸立於虛空，俯瞰著那片已成過往的四象星，心中雖有波瀾，但更多的是一種麵對無垠深空時自然而然產生的渺小感與……探尋欲。
    就在他心神沉浸於這陰陽星海的壯闊之時，體內忽生狀況。
    是源自那雙已與陣道本源深度融合的眼眸。
    不，更準確地說，是她那屬於陣道至尊的、推演萬物軌跡的本能，被這片宏大的陰陽雙星係統，被這完整的星係道韻，徹底激發了。
    陸凡的右眼深處，原本沉靜的陣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驟然泛起無數細密繁複到極致的漣漪。
    這些陣紋不再是簡單的勾勒，而是開始自行組合、分解、演化，仿佛在模擬著眼前這片星係的運轉，推演著其背後更深層次的宇宙法則。
    他的左眼，那屬於劍道的鋒銳，此刻也奇異地沒有與右眼的推演衝突，反而提供著一種斬破虛妄、直指本源的“銳利”，輔助著這場前所未有的星空推演。
    陸凡沒有抗拒，任由墨璿璣的意識借助他的身軀與感知，將這片星域納入推演。
    他仿佛能“聽”到無數細微的、代表規則軌跡的“弦”在墨璿璣的神念中被撥動、計算。
    星辰的運轉軌跡，引力的微妙平衡，乃至空間中那無形無質、卻真實存在的古老“路徑”……都化作了她推演的數據。
    這個過程持續了不知多久，或許隻是刹那，或許是數個時辰。
    終於，陸凡右眼中瘋狂演化的陣紋緩緩平息，但不是消失，而是凝聚成一種更加深邃、內斂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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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璿璣帶著一絲疲憊，卻又充滿發現與篤定的意念，清晰地在陸凡心神中響起：
    “找到了……雖然模糊，但指向明確。
    讓第五位姐妹蘇醒的契機……不在此地，甚至不在這個偏僻的星係。”
    她的意念微微一頓，似乎在整理著推演出的海量信息，隨後，更加具體的“坐標”被勾勒出來。
    “我們所在的這個陰陽雙星係統，並不是宇宙的中心。
    它……隻是某條被遺忘的古老路徑的末端，一塊漂浮在無垠深空邊緣的碎片。”
    “這條路徑，名為蒼塵古路。”
    隨著“蒼塵古路”這個名字被道出，陸凡仿佛能“看”到一條由無數黯淡星辰、星塵殘骸以及微弱空間波動連接而成的、橫貫茫茫宇宙的荒涼古道，而陰陽雙星係，正是這條古道盡頭一個不起眼的、幾乎要被塵埃掩埋的“終點站”。
    “沿著這條蒼塵古路，逆向而行，向著星域更密集、法則更完整、靈氣更充沛的上遊而去……”
    墨璿璣的意念帶著一種指引方向的確信。
    “路的盡頭，將抵達一個名為三垣聖城的地方。
    那裏……是這片浮黎古星域的核心，是強者雲集、萬道爭鋒的舞台，也是讓下一位姐妹重現世間的關鍵所在。”
    “三垣聖城……”
    陸凡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僅僅是名號，就透露出一種無上的權威與古老的底蘊。
    “聽起來就是個打架的好地方！”
    風青依的意念立刻傳來灼熱的戰意。
    雲夢璃的意念則帶著溫柔的提醒：“星路漫漫，強者如林，需更加謹慎。”
    他心神內沉，帶著幾分好奇，向那幾位與他命運交織的至尊意念問道：“風大佬，墨姐，還有各位……說起來，你們當年，又是來自這片星域的哪裏？
    是哪一顆璀璨的星辰，或者哪一個威震星河的強大星座？”
    這個問題問出，意識深處那片由八大至尊意念交織的光團，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那斷然不是不願回答，而是一種跨越了太過悠長時光的、複雜的凝滯。
    片刻後，最先響起的，是墨璿璣一如既往帶著理性分析意味的聲音，但其中卻夾雜了一絲極少出現的、幾不可察的飄渺：“我們的出身……千萬載歲月流逝，足以讓星辰湮滅，讓星河改道。
    我們曾經誕生的那片星域，或許早已不叫原來的名字，甚至……可能已不複存在。
    宇宙倒不是一成不變，文明的興衰，星域的合並與崩解，亦是常事。”
    風青依的意念接踵而至，帶著劍修特有的幹脆與一絲看破的灑脫：“具體是哪片星域，哪個星座，早已不重要了。
    名字隻是個代號，或許輝煌過，但也終究被時間埋沒。
    小家也好，故土也罷，在決定獻祭自身、鑄就這具道胎之前，我們早已將一切塵緣牽掛、身後之事，一一安排妥當。
    否則，豈能心無旁騖，走到今日？”
    “是呀，”
    雲夢璃溫柔的意念如同暖流，撫過那絲因時光而產生的微瀾，“曾經的榮耀與羈絆，於我們而言，已是上一世的畫卷。
    畫卷或許精美，但已卷起珍藏。
    如今，我們的存在意義，與你，與這具九竅玲瓏體，緊密相連。
    你就是我們新的坐標，陸凡。”
    白淺語活潑的意念跳動著：“想那麽多幹嘛！
    老黃曆啦！
    現在多有意思，跟著你到處跑，看新的星星，打新的架，多痛快！
    我們的家鄉，現在就是你在的地方！”
    陸凡心中了然，同時也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明白了，這八位至尊，為了那逆天之局，早已斬斷了與“過去”的所有世俗因果。
    她們的故鄉，或許真的已湮滅在曆史長河，或許即便存在，也早已物是人非。
    她們將一切都寄托在了未來，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這種被絕對信任、成為他人存在唯一意義的感覺，沉甸甸的，卻也讓他的道心更加凝練。
    陸凡深吸一口冰冷的星塵，目光徹底從四象星上移開，投向了那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但也蘊含著“蒼塵古路”微弱感應的宇宙深處。
    陰陽雙星在背後照耀，將他的身影在星空中拉出長長的影子。
    四象星，已是身後的風景。
    他的新征程，目標直指蒼塵古路，直指那遙遠的星域核心三垣聖城。
    下一刻，空間漣漪蕩漾，他的身影已融入虛空，沿著那條無形的古老路徑，開始了真正的星海遠征。
    ……
    虛空無聲，流光易逝。
    離了四象星，踏入真正的無垠星空，陸凡才真切體會到何為浩瀚。
    陰陽雙星的光芒在身後漸漸收斂，化為遙遠天際兩顆格外明亮的星辰。
    他並未急於全力趕路，而是信步由韁，體悟著這片死寂與絢爛並存的深空。
    最初的行程是極致的孤寂。
    四象星所在的區域果然貧瘠，舉目望去，星辰稀疏，大多黯淡無光，隻有遙遠星雲散發出的朦朧光暈，如同潑灑在漆黑畫布上的冷色調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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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有隕石帶靜靜懸浮，像是一片片被遺忘的巨神墓場。
    冰冷與黑暗是這裏永恒的主題，若非修為高深，單是這份孤寂便足以令人心智崩潰。
    但星空亦有它的壯美。
    他曾見過一場流星雨的狂歡，無數光點拖著長長的尾焰，無聲地劃過視野，絢爛而短暫，如同宇宙在呼吸間吐露的星火。
    他也曾靠近一片瑰麗的星雲，那是由億萬兆噸的氣體和塵埃構成的巨大漩渦，色彩迷離，緩緩旋轉，內部仿佛在孕育著新的太陽，散發著原始而磅礴的生命力。
    更奇妙的是，他感應到了墨璿璣所說的“蒼塵古路”。
    那不算是一條肉眼可見的康莊大道，而是一種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空間波動軌跡，如同一條早已幹涸的河床，唯有對空間法則有極深領悟者，才能捕捉到那一點點殘留的“路徑”痕跡。
    循著這痕跡前行，能明顯感覺到空間阻力小了許多，速度倍增。
    如此前行數日，周圍的景象開始發生微妙變化。
    星辰似乎密集了些許，偶爾還能感知到一些遙遠星域傳來的、若有若無的生命波動。
    最顯著的是，那條“蒼塵古路”的痕跡變得越來越清晰、穩定。
    直到某一刻，陸凡心有所感，驀然停駐腳步。
    他清晰地感知到，這條被四象星先民視為遠古傳說、神秘莫測的“古路”，其空間波動規律而穩定，蘊含著某種人為塑造的痕跡，更像是一條……被經常使用和維護的固定航線！
    “原來如此。”
    陸凡恍然。
    所謂的蒼塵古路，並無什麽上古遺秘，而是一條連接著繁華星域與偏遠之地的星際航道。
    四象星，不過是這條航線盡頭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資源貧瘠的廢棄站點，難怪千萬年來罕有外界訪客。
    想通了此節，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對四象星上各族為那些上古傳說賦予的種種神秘色彩，感到一絲莞爾。
    井底之蛙，所見之天，終究隻有井口大小。
    又經過幾日循著這“航線”的飛行，周遭的星空已頗為“熱鬧”。
    不時有強大的能量亂流掠過，那是遙遠星體活動產生的餘波。
    甚至能隱約感知到一些強橫生靈的氣息在極遠處一閃而逝。
    忽然，陸凡目光一凝，望向前方航道的深處。
    在那星光點綴的黑暗背景中，一個細小的光點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
    光點迅速放大，輪廓漸漸清晰。
    那赫然是一艘巨大的舟船！
    通體呈現出暗沉的玄色，仿佛能吸收周圍的光線，船身線條流暢，布滿了複雜的防禦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微微閃爍，顯然處於航行狀態。
    船首雕刻著一頭不知名的異獸圖騰，猙獰中帶著威嚴。
    其規模龐大，堪比一座小型山峰，散發著強大的靈氣波動，在這寂靜星空中，如同一頭巡遊的巨鯨。
    正是一艘標準的、能夠在星海間遠航的“玄舟”。
    此刻，這艘玄舟正沿著“蒼塵古路”這條固定航線，平穩地駛來，看其方向，似乎是朝著四象星所在的偏遠區域而去。
    陸凡懸浮於航線之側，漆黑道袍的衣擺在星風中微動，平靜地注視著這艘闖入這片荒寂之地的陌生來客。
    玄舟內部，時光流淌得緩慢而粘稠。
    與其說這是艘巡弋星海的戰舟，不如說更像一間飄浮在虛空中的陳舊書房。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類似檀香與陳舊書卷混合的氣息，偶爾夾雜著一絲靈茶冷卻後的澀味。
    主控艙室內並不昏暗，柔和的光源從鑲嵌在艙壁上的明珠中散發出來，照亮了四周書架上一排排碼放整齊的玉簡。
    那些是過往的巡查記錄，積攢了厚厚的曆史塵埃。
    兩名身著璿璣殿標準製式星紋袍的巡查使，正百無聊賴地做著各自的事情。
    年輕些的那位，喚作陳玉衡，正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光滑如鏡的控製台麵。
    控製台上浮現的星圖，其中代表陰陽雙星係的區域黯淡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目光放空，盯著舷窗外千篇一律的星空景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擠出了些許生理性的淚花。
    “周師兄，你說咱們這差事，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每次巡查這條破路，走到盡頭就是那個鳥不拉屎的陰陽星係，除了兩顆太陽星太陰星還算有點看頭，那幾顆行星，尤其是那叫什麽……四象星的？
    上麵最強者好像也才摸到洞墟境吧？
    真是無趣透頂。”
    被他稱為周師兄的中年男子，周牧，正小心翼翼地用一套袖珍茶具衝泡著靈茶，動作一絲不苟，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聽到師弟的抱怨，他頭也沒抬，慢悠悠地道：“無趣？
    無趣才是福氣。
    真要讓你撞上哪個星域爆發大戰，或者哪個古星突然寂滅，那才叫麻煩。
    安安穩穩混夠年限，拿了貢獻點數回去兌換資源，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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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陳玉衡拖長了音調，身體往後一靠，癱在柔軟的椅背上，“可這也太……啊！
    簡直是虛度光陰！
    我都快忘了上次動手施展法術是什麽時候了！”
    “閉嘴，喝茶。”
    周牧將一杯熱氣嫋嫋、碧綠清透的靈茶推到他麵前，“守好本分，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再過幾個時辰，遠遠看一眼那四象星，若沒什麽天地傾覆的大動靜，咱們就可以調頭返航了。”
    陳玉衡有氣無力地端起茶杯，剛要暢飲，卻見控製台中心，代表前方航路的靈力光帶邊緣，突兀地亮起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光點。
    按照《星舟航行守則》，任何出現在固定航路上的不明物體，都需例行掃描確認。
    陳玉衡下意識地隨手一點，一道無形的探查波紋掃向前方。
    他本以為是塊大點的隕石，或是某種星空獸的屍骸，這種玩意兒偶爾也能碰到。
    然而，下一瞬，掃描結果反饋回來。
    陳玉衡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反饋信息，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雷霆劈中，猛地僵住，端到嘴邊的茶水“嘩啦”一聲傾瀉出來，淋了他一身。
    “噗咳咳咳！”
    他被嗆得連連咳嗽，臉色瞬間漲紅，手指顫抖地指向光幕，聲音都變了調，“師師師……師兄！
    你看！
    快看！
    那……那是什麽？！”
    周牧被他這失態的樣子驚動，眉頭一皺，不滿地嗬斥：“成何體統！
    星海航行，最忌大驚小怪……”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光幕反饋的信息上。
    那不是什麽隕石，也不是星空獸。
    那是一個“人”形生命體。
    更讓周牧心頭劇震的是，星舟的探查法陣清晰無誤地顯示，對方就那麽靜靜地懸浮在航路上，不偏不倚，恰好攔在了玄舟正前方！
    在這條通往偏僻星係的、幾乎被遺忘的航路上，在距離四象星尚有數日行程的冰冷虛空中，一個“人”，攔在了一艘隸屬於璿璣殿的巡查玄舟麵前？
    周牧手中的茶杯“啪”地一聲掉在控製台上，名貴的靈茶潑灑開來，他卻渾然不覺。
    他猛地撲到控製台前，手指飛快操作，將前方影像放大、再放大。
    舷窗外的真實景象也同步清晰起來。
    隻見幽暗的星空背景下，一個身著漆黑道袍的身影，靜靜懸浮。
    他周身沒有任何強大的靈力光芒閃耀，也沒有借助任何飛行法寶，就那麽平淡無奇地站在那裏，仿佛星空本身是他庭院的地麵。
    年輕的陳玉衡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結結巴巴地低語：“他……他是什麽人？
    怎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還攔著我們的路？”
    周牧死死盯著光幕中那道身影，臉色變得凝重無比，再無半分之前的悠閑。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知是敵是友……但能孤身橫渡星海，絕非尋常之輩。
    立刻減緩舟速，啟動最高級別防護陣符！
    同時，向對方發出標準識別訊號！”
    玄舟表麵的防禦符文瞬間亮起耀眼的光芒，原本平穩航行的巨舟速度驟降，從急速奔馳變為了小心翼翼的懸停姿態，與前方那道黑袍身影，隔著一段不算太近的距離，形成了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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