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聖階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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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台上的道韻漣漪尚未完全平複,陸凡的身影已徹底沒入通往“超脫階”的朦朧光膜。
    觀天閣內,一片死寂。
    光鏡之中,陸凡踏上第三段階梯的景象清晰呈現。
    與下方兩段截然不同,超脫階靜謐得可怕。
    階梯依舊是琉璃般的晶瑩材質,但彌漫的其實不是狂暴的法則潮汐,而是一種令人靈魂悸動的凝固感。
    空間仿佛被無形之力膠著,每向上一步,都需要莫大的決心與力量。
    更引人注目的是,自陸凡踏上第一級階梯開始,他正前方的階梯上,光影便開始扭曲、匯聚。
    ……
    然而,光鏡前的法軌尊主和磐石尊主,注意力卻並未完全放在那即將爆發的“自我之戰”上。
    法軌尊主周身的光暈,之前因道韻探查無果而產生的波動已然平複,但那份平靜之下,是更深沉的凝重。
    他的一縷神識,已如同最纖細的蛛絲,悄然脫離了對外界光鏡的依賴,向著腳下這龐大無比的“問道天階”最深處,那維係其運轉的本源核心,無聲無息地探去。
    “聖階之靈……”
    一道微不可聞的意念,如同叩響古老門扉的輕響,在法則的層麵傳遞開來。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歎息,在天階的本源深處回應。
    那並無清晰的語言,而是一段模糊的、充斥著歲月塵埃的意誌片段,大致意味著:“……為何……驚擾……沉眠……”
    “試煉者陸凡,身負異數之象,常規規則難測其底。”
    法軌尊主的意念簡潔而清晰地傳遞出信息,連同之前陸凡在叩心、合道兩階的異常表現,以及剛才那道韻探查所感知到的“深邃韻律”與“內景自生”的詭異景象,一並打包送入天階之靈的感知中。
    天階之靈的回應帶著一絲被擾醒的不耐與漠然:“……規則……即定……鏡像……自辨……”
    它的意思是,天階自有規則,鏡像考驗足以應對一切,無需額外幹預。
    “此子……或非此階能容。”
    法軌尊主的意念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其存在本身,可能觸及天階承載之極限。
    需做終極預案。”
    “終極預案”四字一出,天階之靈的意誌似乎清晰了少許,那股漠然中多了一絲審視的意味:“……極限?
    汝確定?
    動用本源印記,需耗吾積攢的道源……”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
    法軌尊主的意念斬釘截鐵,“若其能輕破鏡像,則預案啟動之必要性,不言而喻。
    請聖靈做好準備,屆時,無需模擬,無需考驗,隻需以最純粹的本源之力,對其進行一次……存在性的叩問!”
    天階之靈沉默了片刻。
    那古老的意誌似乎在權衡,在計算。
    最終,一段帶著決斷意味的信息流回饋而來:“……可……若鏡像果不堪一擊……吾將引動天階本源,化主宰天地劫……此劫之下,非為試煉,隻為……觀真……然,此子若歿……”
    “後果,本座一力承擔。”
    法軌尊主的光影微微閃爍,做出了決斷。
    溝通完成,那道神識細絲悄然收回。
    整個過程,在外界不過彈指一瞬。
    磐石尊主的光影微微傾向法軌尊主,一道隻有彼此能感知的意念傳出:“如何?”
    “聖靈已應允。”
    法軌尊主的聲音在閣內響起,平淡無波,卻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終極預案已就位。
    現在,隻看這麵鏡子,能照出他幾分真容了。”
    兩位尊主的目光,重新聚焦於光鏡之上。
    ……
    超脫階上,那由天階規則凝聚的鏡像,正經曆一場無聲的崩塌。
    那“陸凡”的輪廓初時還勉強維持,但下一刻便如同信號不良的全息影像般劇烈閃爍、扭曲。
    麵部五官最先失去穩定,時而模糊成一片光暈,時而又掙紮著拚湊出錯誤的組合。
    它的身體內部仿佛有數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瘋狂衝撞,使得軀殼像裝滿烈性動物的布袋般不規則地凸起、凹陷。
    左臂猛地迸發出一縷不受控的金色劍意,右眼卻同時浮現出冷靜解析一切的陣道紋路。
    雙腳試圖施展《逍遙遊》的玄奧步法,動作卻因背部突然撐開的厚重玄武虛影而變得笨拙遲滯。
    心髒位置赤光洶湧,爆發出狂放的氣血,卻被識海中蕩開的溫柔魂力強行安撫……種種矛盾的特質在其體內野蠻生長,互相傾軋,將這具複製體變成了法則衝突的戰場。
    “滋滋……哢……”
    令人牙酸的、類似琉璃龜裂的細微聲響從鏡像內部傳來。
    它抬起手,似乎還想模仿陸凡那標誌性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姿態,但那隻手在抬起的過程中就不斷在劍指、拳印、法訣之間瘋狂切換,最終“嘭”地一聲,整條手臂炸散成一團混亂的光粒。
    它空洞的眼眶對著陸凡的方向,似乎還想邁步,但雙腿已被自身紊亂的力量徹底禁錮,僵在原地,如同一個拙劣的、未完成的雕塑,隻剩下無法理解的本能還在驅動著殘軀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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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凡站在原地,歪著頭看了半晌,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就這?”,逐漸變成了毫不掩飾的無奈。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最終忍不住歎了口氣,對著那團還在掙紮的光影擺了擺手:
    “喂,行不行啊?
    不行就別硬撐了,看著都替你累得慌。”
    這句話仿佛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鏡像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周身光華瞬間黯淡,最後勉強維持的人形也徹底崩潰、坍縮,化作一團不斷翻滾、色塊混雜、毫無意義的混沌能量體,像一灘爛泥般糊在晶瑩的階梯上,隻剩下些許本能的波動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陸凡看著那團東西,忍不住扶住額頭,語氣充滿了嫌棄:“好歹是聖階考驗,這複製質量……山寨的吧?”
    ……
    觀天閣內,落針可聞。
    幾位長老張著嘴,目光呆滯地看著光鏡中那團難以名狀的能量殘餘,又小心翼翼地瞥向最前方的兩位尊主。
    法軌尊主周身那原本平穩流轉的光暈,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漾開一層層急促而不規則的漣漪。
    磐石尊主那沉重的光影也微微晃動了一下,仿佛承載了難以想象的重量。
    無需言語,一種名為“失控”的情緒在無聲中蔓延。
    這天階鏡像,竟連模仿他的形態都做不到?
    都這樣了,那隻能...
    終極預案,啟動條件……已滿足!
    問道天階,最深處,那古老而龐大的意誌,似乎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咆哮。
    整條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的天階,在這一刻,發出了低沉而宏大的……共鳴!
    一股遠超之前任何時期、任何考驗的、難以形容的磅礴氣息,自天階每一寸材質中蘇醒,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神,睜開了眼眸。
    目標,直指超脫階上,那個剛剛彈指滅了鏡像,正覺得有些無聊的年輕人。
    終極的“觀真”之劫,即將降臨。
    問道天階的形態徹底改變了。
    腳下晶瑩的階梯如同遇熱的蠟般融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沸騰喧囂的法則之海。
    目光所及,不再是虛空,而是倒懸的、不斷翻湧攪動的玄黃之氣,厚重得令人窒息,仿佛整個天空都化作了實質,要將萬物壓垮、同化。
    四麵八方,不再是溫順的靈氣,而是最狂暴、最本初的法則具現!
    熾熱到扭曲視線的熔岩熾流,凝聚成咆哮的巨蟒,張開巨口吞噬一切。
    冰冷到凍結神魂的極寒玄冰,化作剔透的骨龍,蜿蜒盤旋,灑下冰封萬物的森然寒氣。
    撕扯一切的毀滅罡風,如同無形的利刃巨網,絞殺而來。
    扭曲空間、牽引萬物的沉淵磁母,形成巨大的引力漩渦,要將人拽入無底深淵。
    這四種基礎法則的顯化,不再是溫和的考驗,而是充滿了最原始的毀滅意誌,從四麵八方,向著這片“海洋”中唯一的異數陸凡絞殺而至!
    更可怕的是這片“海洋”本身的空間。
    它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碎,卻又被一股無法理解的蠻橫力量強行粘合在一起。
    這種破碎與粘合同時存在的狀態,產生了極其恐怖的壓迫感,不僅作用於肉身,更直接碾壓著靈魂,讓人無時無刻不處於一種即將被空間本身撕裂、又被強行縫合的詭異痛苦之中。
    這才是真正的“超脫”之劫?
    不,這更像是一場處刑,一場針對“異數”的終極審判!
    觀天閣內,所有長老都屏住了呼吸,即便是法軌尊主周身的光暈,也凝滯如鐵。
    這已遠超試煉的範疇。
    然而,處於風暴眼中心的陸凡,隻是輕輕“嘖”了一聲。
    他懸浮於沸騰的法則之海上,破碎的空間裂紋在他身邊明滅,映照著他那張依舊帶著點無聊神色的臉。
    “動靜搞得挺大。”
    他嘀咕了一句,隨即眼神微動,“不過,倒是挺適合……跳舞的。”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動了。
    不再是簡單的閃轉騰挪,而是一種蘊含著極致玄奧的韻律。
    他仿佛化身成了這狂暴法則之海中的一尾遊魚,又像是在毀滅交響樂中翩然起舞的舞者。
    熔岩熾流巨蟒吞噬而來,他足尖在翻湧的熾流上輕輕一點,身體如風中柳絮般蕩開,那足以焚金融鐵的熾流竟成了他借力的跳板。
    極寒玄冰骨龍噴吐凍氣,他手臂舒展,劃過一道圓融的弧線,引動著周遭的沉淵磁母之力,讓那凍氣軌跡微微偏轉,反而與側方襲來的毀滅罡風撞在一起,激起漫天冰屑風刃。
    破碎的空間裂紋蔓延至他腳下,他步伐詭譎,如同踩著刀尖起舞,總能在裂紋徹底崩開或強行愈合的前一瞬,妙到毫巔地避開最危險的節點。
    《九竅戰舞》!
    在這絕對的毀滅場景中,他將戰鬥化為了藝術。
    每一次移動,每一次揮手,都精準地切入法則亂流的縫隙,利用它們相互的衝突與製衡,將致命的圍殺,變成了供他一人表演的盛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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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灑脫與悠然,與周遭地獄般的景象形成了荒謬而震撼的對比。
    “這……這怎麽可能?!”
    觀天閣內,有長老失聲驚呼。
    法軌尊主沉默地看著,光鏡中那道在破碎天地間悠然“起舞”的身影,在他感知中,變得愈發深邃,愈發……不可測度。
    陸凡一邊輕鬆寫意地避開一道道毀滅攻擊,一邊甚至還有閑暇抬頭,望向那倒懸的、翻湧的玄黃之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問道天階最深處,那股古老意誌的咆哮似乎引動了什麽根本性的東西。
    並無更狂暴的攻擊,而是一種……崩塌。
    陸凡正以《九竅戰舞》的玄妙步伐,閑庭信步於熔岩與寒冰的間隙,指尖輕點,引偏一道撕裂空間的罡風。
    突然,他感覺身體一輕,輕得詭異,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重量,如同蒲公英般要飄向那倒懸的、翻湧的玄黃天空。
    “嗯?”
    這失重感來得突兀,絕非身法所致。
    然而,還沒等他適應這“輕如鴻毛”的狀態,一股無法想象的沉重感猛地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
    仿佛不是外力施加,而是他自身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縷魂魄,都在瞬間被塞進了無數座太古山嶽的核心!
    這重量是如此恐怖,連周圍沸騰的法則之海都似乎被壓得微微一滯,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重力徹底混亂了,毫無規律地在“無重”與“超重”之間瘋狂跳躍。
    陸凡舞動的身形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絲凝滯。
    若非九竅玲瓏體本質強橫,換做他人,隻怕在這突如其來的極致重量變幻下,早已肉身崩潰、魂飛魄散。
    “玩蹦極呢?
    也不係個安全帶。”
    他撇撇嘴,足下《逍遙遊》的玄奧自行運轉,強行在扭曲的重力場中穩住身形,如同狂風駭浪中永不沉沒的扁舟。
    但這僅僅是開始。
    緊接著,他對時間的感知也變得光怪陸離。
    前一瞬,他看到一道熔岩巨蟒緩緩撲來,慢得如同蝸牛爬行,他甚至能看清那岩漿表麵翻滾的氣泡每一個破滅的細節。
    下一瞬,那巨蟒的速度陡然飆升千萬倍,如同瞬移般直接出現在他麵前,熾烈的火焰幾乎要舔舐到他的眉毛!
    時間流速變得極不穩定,時而凝滯如膠,時而迅疾如電。
    更詭異的是“距離”。
    陸凡明明看到一道極寒凍氣在千丈之外凝聚成型,按照常理,即便速度再快,也需跨越這段空間。
    但念頭剛起,那凍骨的寒意已然貼身,冰晶甚至已經凝結在他的發梢之上!
    看似遙遠的攻擊,無視了空間的過程,直接作用於目標。
    距離這個概念,被蠻橫地扭曲了。
    重力混亂,時空無序,遠近失效。
    這片區域的基礎規則仿佛成了一團被頑童肆意揉捏的泥巴,再無任何常理可言。
    這是比單純的能量攻擊更可怕、更根本性的瓦解,旨在從存在基礎上抹除闖入者。
    觀天閣內,眾長老已是麵色煞白,他們自問,若置身於此等規則亂局之中,恐怕撐不過三息。
    這已非考驗,而是天罰!
    法軌尊主光影內的眸子,銳利如星,緊緊鎖定著光鏡中那道依舊在“起舞”的身影。
    他想知道,麵對這連存在根基都動搖的局麵,這陸凡,還能如何應對?
    規則亂流中,陸凡的“舞步”果然變了。
    不再是單純利用法則間的衝突,而是變得更加內斂,更加貼合自身。
    當重力驟輕,他身形如羽,不抗拒那上升之力,反而借勢飄蕩,仿佛真的成了一根羽毛,在狂風中自然起伏。
    當重力暴增,他體內玄武至尊石蠻蠻的力量微微流轉,背脊挺直,如亙古神山紮根虛空,任你千鈞壓頂,我自巋然不動。
    《九竅戰舞》適應著重力的癲狂變幻。
    時間流速紊亂?
    他識海深處,魂源至尊雲夢璃守護的神魂綻放出琉璃清光,《九霄琉璃念》運轉,保持靈台一點清明,不為外界的快慢所惑。
    陣道至尊墨璿璣的力量則於雙眼閃過微光,快速解析著時間流速變化的變化,讓他總能提前一線做出預判。
    至於距離被扭曲,攻擊近乎瞬至?
    神行至尊白淺語賦予的極速本能發揮到極致。
    他的身體往往在攻擊臨體的前一刻,於間不容發之際做出最微小的挪移,或是側身半寸,或是偏頭一寸,恰恰避開鋒芒。
    《逍遙遊》的真諦心至身即至,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先於攻擊鎖定了最安全的位置。
    他將應對交給了身體的本能和體內至尊們的協作,而他的嘴巴,卻依舊沒閑著。
    “嘖,一會兒快一會兒慢,老年癡呆的服務器都沒這麽卡。”
    他側頭避開一道憑空出現在太陽穴旁的空間裂刃,嘴裏吐槽著。
    “還有這重力,忽輕忽重,跟坐沒彈簧的破拖拉機似的,差評!”
    他順勢一個空翻,利用突然減輕的重力躲開腳下塌陷的虛空陷阱。
    他甚至還有空抬手,對著那倒懸的、翻湧的玄黃之天,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大聲喊道:
    “喂!
    管後台的!
    規則bug了!
    能不能修複一下?
    實在不行重啟試試?”
    聲音在混亂的法則之海中傳播,帶著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調侃。
    所有人都看著光鏡中,那個在規則亂流裏一邊“跳舞”一邊大聲投訴的年輕人,隻覺得自己的認知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法軌尊主周身的光暈,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無語”的凝滯感。
    磐石尊主那沉重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波瀾:“他……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義這片區域的規則……以自身為尺,丈量這混亂。”
    並無絲毫去對抗規則的混亂,而是以一種近乎荒謬的從容,在這混亂中,開辟出隻屬於他自身的、遊刃有餘的“秩序”!
    規則的改寫,似乎並未讓他狼狽,反而……讓他玩得更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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