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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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內,藥香尚未散盡,裂痕遍布的牆壁見證著方才的混亂。
兩位尊主的光影沉默地懸浮著。
法軌尊主周身那原本與法則交融的縹緲光暈,此刻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滯澀感。
磐石尊主那如山嶽般厚重的光影,也微微顫動,不再穩固。
他們“看”著陸凡隨手用劍氣切靈草、以陣為爐、以極速手訣強行“合成”丹藥,並像吃糖豆般咽下,整個過程充斥著一種完全無法理解的、蠻橫而不講理的玄妙。
這談不上力量層次的差距,而是一種根源性的、道路上的碾壓。
他們賴以維係星係秩序、洞悉萬法的認知,在此子麵前,似乎正在寸寸崩塌。
良久,法軌尊主的光影中傳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那聲音裏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與……無力。
“陸凡。”
他開口,語氣不再是之前的威嚴審視,反而透出一種近乎妥協的平和,“你的存在,你的道……已超出辰極法殿既有的規製範疇。”
磐石尊主厚重的意念接上,帶著一種罕見的坦誠:“吾等之力,可約束星係內絕大多數生靈,可平衡星座軌跡。
然,於你……束縛之力,幾近於無。
強行施為,恐非但不能成事,反會引發更大不可測之變數,猶如以凡索縛蒼龍,徒勞且危。”
這話等同於承認,他們管不了陸凡了。
至少,無法用強製手段去管。
法軌尊主的光影轉向陸凡,那淡漠的語調裏,竟帶上了一絲近乎“商量”的口吻:“九璿星係,不是鐵板一塊。
內有諸多古老秘境、沉眠遺族,外有虎視眈眈的鄰近星海勢力。
法殿維係天軌,已是竭盡全力。
若內部再添……如你這般的變數,恐生傾覆之危。”
他略一停頓,光影波動,一幅由純粹光點與線條勾勒出的、複雜到極致的立體圖譜在靜室中展開。
圖譜中央是旋轉的星璿核心,周圍十二個主要光團以玄奧軌跡環繞,正是九璿星係及其十二星座的簡易映射。
“此乃九璿星係概貌。”
法軌尊主指向圖譜,“吾等不求你助法殿,隻望你……行事稍有分寸。
至少,莫要主動成為那根點燃全局的引線。”
他指向其中一個光團,其內部結構明顯比其他星座更為複雜、古老,也透著一股沉寂的氣息:“譬如這玄幽星座,其內沉眠著上古冥靈族,其性排外,蘇醒條件不明,一旦被驚擾,極易引發星座級戰火。”
又指向星係邊緣一處不斷扭曲、與其他星域接壤的模糊區域:“此地名為碎星回廊,是通往赤霆星海的險隘之一,時有對方斥候潛入,劫掠資源,試探底線。
若在此處鬧出過大動靜,恐提前引爆星海衝突。”
他的介紹不再高高在上,反而像是一位導遊,在向一位擁有毀滅性力量、卻又性格難測的客人,小心翼翼地點出自家房子裏哪些是承重牆,哪些是易燃易爆品。
陸凡吃完最後一顆自己煉的怪丹,拍了拍手,總算壓下了那股饑餓感。
他抬眼看著那幅星圖,又瞅了瞅兩位語氣“卑微”的尊主,撇了撇嘴。
“行了行了,說那麽多,不就是怕我瞎搞把天捅破嘛。”
他打了個哈欠,姿態隨意,“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隻要別來惹我,別動我在意的人或東西,我才懶得管你們這星係是圓是扁。”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周身骨骼發出劈啪輕響,剛剛突破的法則境氣息雖然還有些浮動,但那份“我即合理”的韻味卻愈發明顯。
“不過話說在前頭,”
陸凡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笑容裏卻帶著一絲警告,“要是哪個不開眼的非要來找死,或者你們法殿有人想不開要替那破台階報仇……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到時候拆了幾個星座,掀了你們的天軌,可別怪我沒事先打招呼。”
他的語氣輕鬆,但話裏的內容卻讓兩位尊主的光影又是一陣劇烈搖曳。
法軌尊主沉默片刻,光影中再次飛出一物,卻非丹藥,而是一枚材質非金非玉、刻有簡易星璿紋路的令牌,輕飄飄落在陸凡手中。
“此令無名,亦無約束之能。”
法軌尊主的聲音帶著一種徹底的放棄,“僅是一個標識。
持此令,九璿星係內,所有法殿下屬機構、關聯勢力,皆會知曉你為不可招惹之存在,或許能為你省去些許瑣碎糾纏。”
這幾乎是將“免死金牌”和“麻煩避雷針”合二為一,主動送上,隻求這位爺能少惹點事。
陸凡拿起令牌掂了掂,隨手塞進儲物法寶:“這還差不多。
謝了哈。”
他擺擺手,徑直朝著靜室那布滿裂痕、靈光黯淡的大門走去。
“對了,”
在推開門的瞬間,陸凡忽然回頭,臉上帶著那標誌性的、讓兩位尊主心頭一跳的笑容,“我剛突破,得找個地方熟悉下力量,順便搞點材料練練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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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聖城裏,哪裏的藥材庫最大、最全?
最好是對外開放的那種。”
法軌尊主和磐石尊主的光影,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靜室之內,裂痕遍布,靈光晦暗。
陸凡離去後,那扇勉強維持形狀的門緩緩合攏,將一片狼藉與死寂封鎖在內。
兩道光影依舊懸浮在原地,許久未動。
法軌尊主周身那原本與天地法則和諧交融的縹緲光暈,此刻顯得異常紊亂,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倒影,邊緣不斷扭曲、破碎又重組。
磐石尊主那如山嶽般沉凝的光影,也失去了往日的穩固,內部傳出細微的、類似岩層摩擦的滯澀聲響。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星塵,彌漫在這片狹小的空間。
他們俯瞰星係億萬載,執掌天軌,平衡萬方,早已習慣了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視角。
然而今日,陸凡的存在,以及他那完全不合常理、蠻橫到近乎耍賴的“道”,像是一柄無形重錘,狠狠砸在了他們固有的認知根基之上。
那感覺,並不是麵對更強力量的敬畏,而是某種篤信已久的天地規律在眼前轟然崩塌的茫然與……失重。
“此子……已非你我所能界定,更非力所能製。”
法軌尊主的聲音率先打破沉默,那慣常的淡漠消失無蹤,隻餘下深深的疲憊與凝重。
即便是意念傳遞,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磐石尊主的光影微微波動,傳遞出讚同的意念:“其道胎之詭秘,手段之莫測,尤在其次。
關鍵在於,他那看似胡鬧行徑背後,隱含的是一種……淩駕於此界基礎規則之上的可能性。
繼續以常法應對,恐非但不能約束,反會如抱薪救火,徒令事態滑向不可測之深淵。”
兩位尊主的意誌瞬間交匯,達成共識。
此事,已遠超他們的職權與能力邊界。
必須上報,交由那三位真正執掌法殿方向、近乎與星係同壽的存在定奪。
兩道光影不再遲疑,同時變得虛幻,下一刻便徹底消散在破損的靜室中。
並沒有是離去,而是將這一縷承載著重要信息的化身意念,沿著某種玄奧無比的本源連接,直接投向辰極法殿最深處,那片唯有掌軌天尊方能駐留的不可知之地。
……
那是一片無法用空間或時間描述的奇境。
沒有上下四方,沒有古往今來,隻有三條龐大到無法形容、貫穿了“生”、“住”、“滅”三種根本態勢的法則,在無聲地奔湧、交織。
每一縷波紋,都映照著九璿星係某個角落的誕生、延續與終結。
法軌尊主與磐石尊主的意念,在此地顯化得極為渺小、黯淡,如同投入浩瀚海洋的兩粒微塵。
他們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將關於陸凡的所有信息從問道天階的異常、道之瞳的破碎,到靜室內的對話、那顛覆認知的煉丹過程,尤其是對其“完美道胎”本質的猜測以及那種種不合常理的表現毫無保留地凝聚成兩枚蘊含著龐大信息流的法則印記,小心翼翼地推向那三條沉寂的法則。
意念傳遞中,充滿了難以掩飾的困惑與一絲連他們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覺的……敬畏。
非針對力量,而是針對那種徹底超出理解範疇的“未知”。
信息送出後,兩道光影便靜靜懸浮,等待著。
在這片象征著星係本源法則的奇境中,連時間都失去了度量意義。
或許是一瞬,或許是千年。
終於,那條對應著“生”之態勢、蘊含著無盡造化與可能的法則,微微蕩漾了一下。
一道平靜到近乎虛無,卻仿佛能直接撫平一切躁動與不安的意念,如同溫水般漫過兩位尊主的意識:
“知悉。”
沒有詢問,沒有評價,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然而,就在這道意念掠過之後,那條對應著“住”、維持著當下星係穩態的法則,以及那條對應著“滅”、蘊含著終末與輪回的法則,幾乎同時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整個奇境之中,那三種原本各行其道、平衡運轉的根本法則,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卻影響深遠的……擾動。
法軌尊主與磐石尊主的意念化身猛地一顫,感受到了那股源自星係本源的、細微卻清晰的波瀾。
他們“看”向彼此,光影中傳遞出無法言喻的震驚。
掌軌天尊,竟然因這信息……產生了反應?
盡管那反應細微到幾乎難以捕捉,但在這代表星係根本的奇境中,任何一絲變化,都意味著難以想象的重力。
那道平靜的意念再次傳來,依舊不帶絲毫情緒,卻讓兩位尊主明晰了接下來的方向:
“依爾等所判,暫觀其變。
其所需之物,若非動搖星座根基,可適度予之。
天軌星盤,重點映照其蹤。”
“是。”
兩道光影恭敬回應,隨即緩緩消散,退出了這片奇境。
辰極法殿深處,重歸那蘊含至理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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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室的裂隙尚未修補,陸凡已揣著那枚非金非玉的令牌,晃悠悠地踏出門檻。
他周身氣息還有些浮蕩,屬於法則境的威壓時強時弱,但那股子“老子與眾不同”的韻味卻揮之不去,所過之處,連空氣中流淌的溫和靈氣都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泛起紊亂的波紋,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晦氣。
他人還沒走出辰極法殿的外圍廊道,一道道隱晦的意念早已如同受驚的魚群,在聖城各大勢力的核心處瘋狂傳遞、碰撞。
“出來了!
那個煞星出來了!”
“法殿有令:不可直視,不可探查,不可阻攔!
其所求之物,隻要不動搖聖城根基,一律滿足,隻求速速送走!”
“快!
傳訊下去,所有核心子弟即刻回府,閉門謝客!
店鋪掌櫃機靈點,他看上什麽直接給,千萬別討價還價!”
“媽的,十二星垣演武不是結束了嗎?
這尊瘟神怎麽還不離開聖城?”
一時間,原本繁華喧囂的辰極聖城,表麵依舊流光溢彩,暗地裏卻透出一股詭異的凝滯。
許多常年洞開的華麗門庭悄然閉合,一些平日裏趾高氣揚的世家車隊變得行色匆匆,就連街邊擺攤的修士,眼神都多了幾分驚惶,時不時偷眼望向法殿方向。
陸凡對此渾然不覺,或者說毫不在意。
他捏了捏懷裏那枚帶著冰涼觸感的令牌,咧嘴一笑:“這玩意兒還挺好用。”
他首先瞄上了聖城聞名遐邇的“千珍閣”。
據說那裏網羅諸界奇物,藥材礦物最為齊全。
可還沒等他走到那標誌性的九層琉璃塔樓前,遠遠就看見塔樓光華盡斂,大門緊閉,門口還立著一塊顯眼的玉牌,上書幾個潦草卻透著焦急的大字:“東主有喜,歇業三日!”
陸凡撓撓頭,轉向另一家規模不小的“百寶軒”。
結果亦然,甚至歇業牌子掛得更快。
“奇了怪了,都約好今天不開張?”
他嘀咕著,信步走進一條相對普通的商業長街。
然而,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剛踏入街口,仿佛有一雙無形之手按下了靜音鍵。
原本喧鬧的討價還價聲、吆喝聲戛然而止。
整條街的修士,無論是掌櫃還是顧客,動作都僵在原地,齊刷刷地看向他,眼神裏混雜著恐懼、好奇和極力壓抑的呼吸。
一家專賣稀有金屬的鋪子前,那胖掌櫃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眼見陸凡目光掃過攤位上幾塊亮晶晶的“星辰鐵”,他一個箭步衝上來,不是阻攔,而是直接將那幾塊價值不菲的金屬塞進陸凡懷裏,聲音發顫:“英、英雄!
小店蓬蓽生輝,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您笑納!
千萬別客氣!”
說完,竟像是怕陸凡反悔似的,砰地關上店門,連招牌都縮了回去。
陸凡抱著幾塊沉甸甸的金屬,有點懵:“……現在買東西都興強買強送了?
還是強行送?”
他試著走向一家藥材鋪。
那掌櫃更絕,直接捧出一個儲物袋,隔著老遠就丟過來,點頭哈腰:“大人!
這是本店庫存的所有五百年份以上的藥材!
您拿去玩!
千萬別煉丹……啊不是,是祝您煉丹愉快!”
話音未落,人也縮回店裏,陣法全開。
一路走去,如同摩西分海。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空曠通道,所遇店鋪,不是提前關門,就是掌櫃主動獻上“心意”,隻求他快快走過。
陸凡甚至連令牌都沒機會掏出來。
“沒勁。”
他撇撇嘴,不過白嫖的快樂很快衝淡了無聊。
他找了個空曠的廣場角落,盤膝坐下,將搜刮來的材料堆在身邊。
“試試新想法。”
他興致勃勃,左手劍氣吞吐,將一塊堅硬的“龍血鋼”削成均勻薄片,右手淩空勾勒,一個結構扭曲、冷熱交替的微型光陣浮現,將薄片和幾株屬性狂暴的藥材包裹進去。
雙腿微不可查地顫動,帶起一片手部殘影,各種法訣胡亂摻雜著《逍遙遊》的軌跡打入陣中。
“轟!”
一聲悶響,光陣炸開,騰起一小朵黑色蘑菇雲。
陸凡被熏得臉有點黑,卻捏著手裏一顆坑坑窪窪、冒著紫煙的鐵珠子,若有所思:“屬性衝突沒調和好,壓縮過頭了……不過爆炸威力還行,下次加點穩定結構的材料。”
他這旁若無人的“煉器”舉動,卻把遠處偷偷觀望的一些人嚇得不輕。
“他在幹什麽?
那是煉器?
我怎麽看著像要自爆?”
“快退後!
那煙霧有毒!
我的護體玄光都在消融!”
“怪物……簡直是怪物……”
自然也有不信邪的。
一個來自與浮黎古星域素有宿怨的“黑煞星域”的暗探,自恃隱匿功夫了得,化裝成普通路人,眼中閃過厲色,悄無聲息地摸近,指尖一縷陰毒玄氣凝聚,準備給陸凡來個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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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靠近十丈範圍,陸凡正巧煉完那顆“爆裂珠”,隨手往旁邊一丟。
“啪嗒。”
珠子滾到那暗探腳下。
暗探一愣。
下一刻。
“嘭!”
刺目的紫光混合著嗆人的煙霧爆開,那暗探慘叫都沒發出,整個人被炸得高高飛起,落地時滿臉烏黑,頭發根根豎起,衣服成了布條,身上還散發著詭異的酸甜氣味,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口吐白沫。
陸凡扭頭看了一眼,聳聳肩:“都說了不穩定,還往上湊,碰瓷啊?”
另一個聖城本土的紈絝子弟,仗著家世顯赫,對家中嚴令不以為然,帶著幾個護衛,搖著折扇,故意從陸凡麵前走過,嗤笑道:“哪來的鄉巴佬,在聖城廣場上玩泥巴?
也不怕……”
話沒說完,陸凡正好在試驗一個剛琢磨出的困陣。
他隨手一揮,幾道歪歪扭扭的靈紋飛出,瞬間將那紈絝和護衛罩住。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那紈絝如同提線木偶,不受控製地手舞足蹈起來,動作僵硬滑稽,嘴裏還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在廣場中央跳起了詭異的舞蹈,任憑護衛如何拉扯都無法停下,足足跳滿了一天一夜,才力竭昏死過去。
經此幾事,“瘟神”之名徹底坐實。
陸凡所到之處,真可謂鬼神辟易。
他倒是樂得清靜,專心用各種白嫖來的頂級材料,實踐著月無瑕灌輸的海量丹道知識和自己各種異想天開的念頭。
靜室內,陸凡剛把一顆冒著七彩泡泡的“試驗品”塞進嘴裏,眼前景物驟然模糊。
下一刻,他已置身一片難以言喻的玄妙空間。
腳下是溫潤如玉的質感,四周氤氳著沁人心脾的暖意,精純至極的生命氣息無處不在,輕輕包裹著他。
遠處,似有朦朧光點如呼吸般明滅,每一顆都蘊含著磅礴生機。
“靜心。”
清冷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月無瑕的身影由虛凝實,依舊是一襲素白衣裙,氣質孤高,但那雙向來淡漠的眸子,此刻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注。
她不等陸凡反應,冰涼纖細的手指已自然而然穿過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你方才那般胡鬧,簡直是暴殄天物。”
月無瑕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更多的卻是無奈,“九竅玲瓏體不是讓你拿來當熔爐硬炸的。
看仔細,我隻演示一次。”
陸凡隻覺得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意念順著相扣的手掌傳來,瞬間撫平了他因剛剛突破而略顯躁動的靈氣,連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也一並沉寂下去。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感籠罩全身,舒坦得讓他幾乎哼出聲來。
月無瑕牽著他的手,淩空虛引。
一株株剛剛“白嫖”來的珍貴藥材憑空浮現,它們並未被蠻力粉碎,而是在一種奇妙力場中緩緩舒展,剝離雜質,化作最精純的藥力霧靄。
“丹之一道,首重調和,次第有序。
感知藥性相生相克,如臂使指。”
她的聲音直接在陸凡心間響起,清冷如泉,每一個字都帶著玄奧的韻律。
陸凡感覺自己完全放鬆下來,意識仿佛沉浸在一片溫暖的海洋中。
月無瑕的指引細膩至極,不僅是手法步驟,更將那種對藥力精微變化的把握、火候轉換的恰到好處,如春風化雨般傳遞過來。
他不需要思考,隻需跟隨,身心都沉浸在一種極致和諧的狀態裏。
這種被全方位引導、無需自己費神卻收獲滿滿的感覺,簡直比打通了任督二脈還要酣暢淋漓。
每一個關竅都仿佛被熨帖得舒舒服服,靈魂都像是在被溫柔按摩。
不知不覺間,那些繚繞的藥霧在兩人掌心間匯聚、融合、沉澱,最終化作三顆圓潤無瑕、寶光內蘊的靈丹,靜靜懸浮。
丹成瞬間,有奇異清香彌漫,聞之令人神清氣爽。
月無瑕鬆開手,身影略退半步,恢複了些許清冷距離,但眼底深處那一絲極淡的滿意卻難以完全掩飾。
陸凡長長舒了口氣,隻覺得通體舒泰,之前煉那些“怪丹”帶來的滯澀感一掃而空,對丹道的理解無形中深刻了數倍。
他咂咂嘴,回味著剛才那種被大佬手把手帶飛的極致享受。
“月大佬,你這教學方式……也太爽了吧?”
陸凡眼睛發亮,看向月無瑕的目光充滿了熱切。
月無瑕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似有流光一轉。
她非但沒有鬆開相扣的手,反而將兩人交握的指舉到陸凡眼前,那枚剛剛煉成的靈丹還在他們掌心上方滴溜溜轉動,散發著溫潤光澤。
“這般……便覺得爽了?”
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像羽毛輕輕搔過耳廓,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蠱惑的意味,“陸凡,你若是喜歡……往後煉丹,都這樣教你,好不好?”
指尖傳來細微的收緊力道,冰涼與溫熱交織,傳遞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訊號。
陸凡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看著月無瑕近在咫尺的容顏,那抹清孤裏透出的別樣風情,讓他喉嚨有些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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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誰頂得住?
“喜歡!
當然喜歡!”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腦子一熱,另一隻空著的手便有了動作。
之前搗鼓出來的那顆坑窪窪、冒著詭異紫煙的鐵珠子正躺在掌心,他想都沒想,趁著月無瑕話音剛落的間隙,手腕一翻,徑直就將那枚怎麽看都不像解藥的“怪丹”塞向了月無瑕微啟的唇邊。
動作快得近乎本能,做完之後陸凡自己都愣了一下。
月無瑕也是一頓,垂眸瞥了一眼唇邊那枚氣息駁雜的丹丸,又抬眼看向陸凡,眼神裏竟沒有半分驚愕或惱怒,隻有一絲極淡的、了然般的玩味。
她沒有拒絕,紅唇微張,就著陸凡的手,輕輕將那枚紫煙鐵珠含了過去。
丹藥入口,並未化開,反而像顆頑石沉入幽潭,悄無聲息。
月無瑕周身氣韻依舊清冷純淨,沒有半分不適或排斥,仿佛吞下的隻是一滴尋常露水。
最讓陸凡心驚的是,這近乎冒犯的舉動,做起來卻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滯礙。
指尖掠過她唇瓣的觸感,以及她坦然接受的模樣,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熟稔。
就好像……這本就是他們之間最自然不過的相處方式,跨越了初次相見的生疏,直接沉澱為一種奇異的默契。
月無瑕感受著口中那顆“怪丹”堅硬古怪的觸感,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笑意,稍縱即逝。
她鬆開相扣的手,指尖卻似無意般在陸凡手背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道微涼的痕跡。
“味道……很別致。”
她語氣恢複了幾分平日的清冽,卻比先前多了些難以捉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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