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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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凡剛把最後一顆自創的、閃著詭異七彩流光的“糖豆”拋進嘴裏,滿足地拍了拍壓根不會鼓脹的小腹。
    一股暖洋洋的倦意襲來,他打了個巨大的哈欠,琢磨著是該找個看起來最順眼的房頂躺平,還是幹脆就在這廣場上以天為被。
    就在他眼皮開始打架的刹那,一個從未有過的、帶著尖銳恐慌的女子聲音,直接在他腦海深處炸開,震得他靈台都微微一蕩。
    陸凡打了個哈欠,伸懶腰的動作才做了一半。
    “璿璣!”
    風青依的聲音如同出鞘利劍,第一個在他識海中斬出,帶著不容置疑的銳利,“你的陣紋波動不對!
    發生了什麽?”
    幾乎是同時,雲夢璃柔和但關切的神念也輕輕拂過:“璿璣妹妹,你的心……在發抖?”
    就連最新蘇醒、性子最跳脫的白淺語也察覺了不對,神念帶著罕見的緊張:“墨姐?
    你怎麽了?
    剛才好像有東西……看了我們一眼?”
    蘇妖嬈那慵懶的語調也收了起來,變得認真:“墨璿璣,你看到了什麽?
    姐姐我這剛醒來,可不想碰上什麽晦氣東西。”
    一道道神念,帶著疑惑、關切、警惕,如同無形的絲線,瞬間纏繞在一直沉默的墨璿璣身上。
    陸凡也停下了動作,他雖未直接感知到那冰冷的“注視”,但體內八位至尊同時產生的細微悸動和驟然繃緊的氣氛,讓他意識到出了大事。
    他下意識地在心中喚道:“墨姐?”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後,一道極力壓抑、卻依舊帶著顫抖的細微啜泣聲,在陸凡的識海中輕輕響起。
    是墨璿璣。
    她哭了。
    這無聲的哭泣,比任何呐喊都更具衝擊力。
    那個永遠理性、冷靜,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陣道至尊,此刻竟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
    “對……對不起……”
    墨璿璣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斷斷續續,“我……我瞞不住了……”
    “瞞什麽?”
    風青依的語調陡然拔高,劍意淩冽,“說清楚!”
    “是……是外麵……”
    墨璿璣的聲音充滿了絕望,“我……我之前推演過,我們……我們這片天地,像一層薄膜……”
    “薄膜?”
    蘇妖嬈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它……它就要破了!”
    墨璿璣幾乎是喊出來的,積累的壓力和恐懼在這一刻決堤,“之前我以為還有幾年,後來變成幾個月……可剛才,無瑕妹妹歸位後,我……我看得更清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助:
    “連一天……可能連一天都不到了!
    那層膜,已經薄得快要看不見了!
    有東西……有東西就在外麵,快要進來了!”
    死寂。
    陸凡的識海仿佛瞬間被凍結。
    連一天都不到了?
    薄膜之外有東西要進來?
    這簡短的幾句話,蘊含的信息卻如同驚雷,炸得所有至尊,連同陸凡,都懵了。
    陸凡臉上的慵懶和輕鬆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站在原地,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墨璿璣的聲音急促,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洞察,“之前隻是邊界模糊,如同果實表皮微微發皺,但現在……是果核!
    是支撐整個天地的根本法則,正在從內部開始朽壞!”
    幾乎在墨璿璣話音落下的同時。
    原本晴朗的天空,毫無征兆地暗沉下來,烏雲匯聚,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幽暗在彌漫。
    緊接著,冰冷的、帶著刺鼻腥氣的黑色雨滴,淅淅瀝瀝地灑落。
    雨水落在廣場光潔的地板上,竟發出輕微的“嗤嗤”聲,腐蝕出細密的坑窪。
    一個路過的修士不慎被幾滴黑雨沾到護體玄光,那原本凝實的玄光竟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嚇得他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躲向屋簷下。
    “看見那雨了嗎?”
    墨璿璣的聲音沉重,“那不是尋常邪祟之氣,是法則結構崩解後產生的穢毒,能汙濁道基!
    尋常修士觸之即傷!”
    陸凡睡意全無,猛地站起。
    他雙眸之中靈光一閃,陣道至尊的本能讓他瞬間看破虛妄。
    在他的“視野”裏,整個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層不祥的灰色濾鏡,空氣中流淌的靈氣不再溫順,內部充滿了無數細小的、扭曲的、充滿破壞性的“裂痕”。
    遠處,一條大江竟憑空掀起巨浪,朝著岸邊的山巒倒灌而去。
    更遙遠的地方,一座高聳的山峰,如同被無形巨手抹去般,無聲無息地矮了一截,徹底沉入大地。
    “山河倒轉,地脈錯亂……這是天地本身在發出哀鳴。”
    墨璿璣的意念帶著悲意,“這還隻是表象。
    最可怕的是對修行者的影響。
    如今吐納修煉,吸入體內的不再是純淨靈氣,而是混雜了這些法則穢毒的致命之物。
    輕則玄氣紊亂,重則道基崩毀,神魂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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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如今,連那些聖者境的存在,都會感到自身與天地法則的聯係變得岌岌可危,如同立於將融的薄冰之上!”
    陸凡環顧四周。
    辰極聖城之前那種刻意維持的、壓抑的平靜被徹底打破。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有修士盤坐試圖運功,卻突然慘叫一聲,周身玄光爆散,噴出帶著黑氣的鮮血。
    有大家族匆忙升起防護陣法,但那光罩在黑雨的侵蝕下明滅不定。
    尖叫聲、哭喊聲、器物倒塌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一派末日將至的景象。
    就連辰極法殿的方向,那原本恢弘肅穆的氣息也出現了明顯的紊亂,數道強大的意念驚慌失措地掃過天地,卻透露出一種更深層次的無力感他們維係天軌,但如今,天軌本身正在斷裂。
    “墨姐,這意思是……”
    陸凡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眼神卻漸漸亮起一種奇異的光,那不是恐懼,反而像是……興奮?
    “意思是,它們餓得太久,已經開始不顧一切,要直接敲骨吸髓了。”
    墨璿璣的聲音肯定,“留給這片天地的時間,不多了。
    陸凡,你……或許是唯一的變數。”
    陸凡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體內那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又蘊含著無限可能的九竅玲瓏體。
    他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在周圍一片絕望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
    “有意思。
    看來,想安穩睡個覺是不行了。”
    ……
    辰極法殿深處,那片由純粹道則凝聚的虛幻之庭,此刻正劇烈震顫。
    代表九璿星係法則流向的“天軌星盤”上,原本如星河般有序流轉的光軌,此刻像被無形之手胡亂攪動的蛛網,瘋狂扭曲、閃爍,甚至不時有細微的光點驟然黯淡,如同被吹熄的燭火。
    數道屬於尊主的光影在星盤周圍時隱時現,氣息不複平日的縹緲超然,反而帶著明顯的焦灼與紊亂。
    “玄幽星座東側邊緣,三處斷裂!
    空間褶皺正在無序擴張,吞噬了三顆輔星!”
    “報告!
    玉衡主星軌道偏移加劇,與鄰近的暗塵星帶發生劇烈摩擦,引發大規模靈氣風暴!”
    “碎星回廊方向傳來急訊,防護壁壘出現多處破口,有不明屬性的侵蝕性能量滲入!”
    一道道帶著驚惶的意念在尊主之間飛速傳遞。
    他們調動起浩瀚的力量,試圖修補這些突然出現的“傷口”。
    一位尊主的光影化作萬丈流光,衝向玄幽星座邊緣,雙手結印,引動磅礴的靈氣長河,如同最精巧的繡娘,想要縫合那撕裂的空間褶皺。
    然而,剛勉強將一處裂縫彌合,不遠處“嗤啦”一聲,另一片更為龐大的空間如同破布般被撕開,倒灌的幽冥氣息瞬間衝散了他凝聚的靈氣。
    另一位尊主試圖穩固玉衡主星的軌跡,以其無上法力強行扭轉星辰走向。
    可那星辰仿佛失去了所有慣性法則,時而凝滯,時而暴衝,與他角力的不再是星辰本身,而是某種更根本的、正在崩壞的秩序,讓他每一次發力都如同砸在空處,難受得幾欲吐血。
    星辰軌跡非但未能修正,反而因他的強行幹預,震蕩得更加劇烈。
    “不行!
    根源不除,如此修補徒勞無功!
    法則本身正在變得……脆弱!”
    一位尊主的光影波動,傳遞出挫敗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
    “必須找到異變源頭!
    集中力量,溯源而上!”
    一道較為激進的意念提出。
    “不可!
    此刻星係各處皆在崩壞,若放棄維穩,核心區域亦將不保!
    當務之急是守住十二主星座的框架,放棄邊緣!”
    另一道沉穩卻透著疲憊的意念立刻反駁。
    “放棄?
    如何放棄?
    天軌星盤傳遞的信息已混亂不堪,何處為重,何處為輕,如何判斷?
    你看那光軌,連核心區域的法則線條都在扭曲!”
    爭論聲在虛幻之庭中回蕩,卻無法達成統一。
    失去了清晰無誤的星盤指引,麵對這種全麵且根源性的瓦解,這些平日執掌天軌、俯瞰眾生的尊主們,第一次陷入了如同盲人摸象般的困境。
    他們引以為傲的法則掌控力,此刻卻像是在試圖用漏勺去舀幹決堤的洪流,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所有的行動,都透著一股事倍功半、甚至適得其反的盲目。
    聖城廣場上,陸凡仰頭看著天空中那些時不時閃現的、屬於尊主的恢弘力量流光,它們像無頭蒼蠅般在扭曲的天幕上四處亂撞,試圖堵住一個個不斷湧現的“窟窿”,卻往往剛照亮一處,另一片天空就塌陷下去更深的黑暗。
    ……
    序律王庭,這座懸浮於天川星座上的華美殿堂,此刻失去了往日的靜謐與莊嚴。
    殿堂核心,那麵映照星座軌跡的“星座譜”光華亂顫,其上原本如溪流般清晰有序的流光,此刻像是被投入頑石的靜水,波紋狂亂,彼此衝撞,甚至大片區域的光暈正在急速黯淡、湮滅,仿佛墨滴入清水,暈開不祥的汙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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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塵古路信號斷絕!
    玉衡星域邊緣三個界天失去聯係,最後的傳訊是地脈翻覆,靈氣汙濁!”
    一位掌序使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惶,在空曠的王庭內激起回響。
    另一位掌序使試圖穩定星座譜上一處劇烈震蕩的區域,他的聖道之力化作璀璨光絲探入,卻如同伸入了滾沸的油鍋,光絲瞬間變得黯淡,並被一股蠻橫的反震之力彈開,讓他身形微晃。
    法則本身在排斥修複!
    穩固架構的力量正在被抽空,像是……像是整個星座的根基在變得酥脆!”
    高台之上,三張禦座如今隻剩兩張顯化光影。
    月禦座的光影波動劇烈,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司曜隕落,其鎮守的北冥懸臂區域失衡加劇,引力已開始拉扯鄰近的幻光星雲,照此速度,不出十日,兩大星域將發生碰撞!”
    蒼禦座的光影依舊沉穩,但那份沉穩之下是化不開的凝重。
    他沒有徒勞地嚐試去修補星座譜上那些不斷擴大的“傷口”,而是將浩瀚的意念投向王庭之外,穿透層層虛空,感知著整個天川星座的“呼吸”。
    反饋而來的,是一片混亂的嗚咽。
    星辰之間的引力紐帶變得鬆馳而怪異,某些區域空間結構正在軟化,如同烈日下的冰麵,出現無數細微卻致命的孔隙。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弱感”正從星座的本源深處彌漫開來,仿佛一個巨人的生命力正在悄然流逝。
    “傳令。”
    蒼禦座的聲音回蕩在王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放棄所有邊緣及受損嚴重的星域,包括北冥懸臂外側三千界天。
    所有掌序使,撤回三垣核心區,依托聖城遺跡,構築最終防線。
    封閉所有非必要的跨星座傳送陣,天川星座……進入靜默封鎖狀態。”
    命令一下,王庭內一片死寂。
    放棄大片疆域,這意味著無數生靈將被遺棄在那片正迅速崩壞的空間裏。
    但這已是壯士斷腕,唯有集中所有力量,或許才能保住星座最核心的火種。
    然而,就連這最後的防線,也顯得岌岌可危。
    星座譜上,代表“三垣核心區”的光暈邊緣,也開始出現細微的、蠕動的扭曲痕跡,如同黴菌在緩慢侵蝕。
    禦座宮的收縮策略,如同撤去了最後的遮羞布。
    恐慌如同瘟疫,在失去秩序約束的各大星域瘋狂蔓延。
    在“流火大界”,原本互為唇齒的“炎陽神山”與“玄冥古派”幾乎在接到禦座宮收縮消息的瞬間便撕破了臉。
    炎陽神山的長老率領弟子,悍然攻擊了玄冥古派掌控的一條極品靈石礦脈,美其名曰“為宗門延續積聚資糧”。
    雙方修士在汙濁的靈氣中廝殺,道法光輝都帶著一絲垂死的瘋狂,昔日仙境般的山門頃刻間化為焦土。
    “青木林海”深處,一支古老的木靈族群開啟了傳承秘陣,試圖將整片林海連同族群一起遁入未知的虛空夾縫避難。
    然而陣法運行到關鍵處,卻因外界法則的劇變而失控,磅礴的生命精氣反噬,將蒼翠的林海化作了枯敗的鬼蜮,無數木靈在哀嚎中化為朽木。
    一些強大的獨行修士或小型組織,則徹底化身劫掠者。
    他們駕駛著飛舟,穿梭於那些被禦座宮放棄的、秩序蕩然無存的星域,如同禿鷲般搶奪著一切還能利用的資源:宗門庫藏、靈脈核心、甚至其他修士的本命法寶。
    道德與律法蕩然無存,唯有最原始的弱肉強食。
    整個天川星座,從高高在上的禦座宮,到掙紮求生的底層修士,都清晰地感受到,支撐這片天地的骨架正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崩塌似乎隻在頃刻之間。
    青要山,觀海崖。
    李逍遙握著酒葫蘆的手懸在半空,琥珀色的靈酒從壺口淌出都渾然不覺。
    他死死盯著崖邊那道引動整片無妄海潮汐翻湧的嬌小身影,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隻擠出一句幹澀的低語。
    “瘋丫頭……真他娘的是個瘋丫頭……”
    崖邊的張小漁雙目緊閉,周身毛孔仿佛化作無數旋渦,近乎蠻橫地撕扯著青要山積累無數歲月的濃鬱靈氣。
    更駭人的是,她頭頂蒼穹之上,白日顯化出朦朧的星輝光帶,與下方墨色海麵升騰起的湛藍水汽交織,化作一道直徑超過千丈的巨大靈氣龍卷,將她徹底吞沒。
    這景象,已持續了整整七日。
    “一個月……才他娘的一個月啊!”
    李逍遙狠狠灌了一口酒,卻覺得滿嘴苦澀,“從元嬰後期,直接捅破了化神、煉虛、合體的壁壘,現在竟要衝擊洞墟之境?
    這丫頭是把天材地寶當飯吃,把靈脈源泉當水喝嗎?”
    他想起這月餘光景就眼皮直跳。
    自陸凡踏上蒼塵古路,消失於星空深處,張小漁就像換了個人。
    她不再是那個跟在陸凡身後、眼神怯怯的小漁女,而是變成了一尊不知疲倦的修煉傀儡。
    青龍皇朝崩塌後,其萬年庫藏對這位新晉的“絕世道種”完全開放,加上四象議會為彌補過錯而送來的海量資源,被她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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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竅玲瓏體對靈氣的恐怖親和力,加上淵海星瞳體引動周天星力與無妄海本源的雙重加持,讓她的修煉根本不存在瓶頸,隻有靈氣的積累與境界的衝擊。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脆響從靈氣龍卷中心傳出。
    李逍遙瞳孔驟縮,隻見張小漁丹田處,那完美到極致的元嬰,一個周身流淌著星輝與潮汐光芒的小小嬰兒虛影一躍而出,五官眉眼與張小漁一般無二,懷抱一顆縮小的湛藍圓珠,正是她的洞天雛形淵海星瞳界!
    天地間的靈氣龍卷瞬間被那小小元嬰的洞天吞噬一空。
    青要山觀海崖的靈氣龍卷剛剛被吞噬一空,天地間陷入一種極不祥實的死寂。
    張小漁周身光華內斂,洞墟境的氣息尚未穩固,異狀便陡然發生。
    天空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湛藍的天幕憑空裂開無數道漆黑的縫隙,沒有光芒透出,隻有純粹的“無”。
    大地隨之劇烈震顫,非是尋常地動,而是仿佛整個四象星的根基都在晃動,山巒扭曲,江河倒流,規則本身似乎在崩解。
    “天罰!
    是天罰降臨了!”
    青要山內外,無數修士驚恐萬狀,天地靈氣的流向變得狂暴而無序,修為稍低者直接癱軟在地,神魂欲裂。
    就在恐慌達到頂點時,四道貫穿天地的磅礴意誌自四象星四個方向轟然蘇醒。
    東方青龍崖升起一道青蒙蒙光柱,西方煞氣山脈衝出血色狼煙,南方火山群飛出烈焰長河,北方冰原矗立起玄黃巨塔。
    四道意誌在空中交織,化作一張朦朧巨網,強行彌合那些漆黑裂縫,穩定動蕩的河山。
    是四象議會那四位獲得“偽天道”之力的巨頭出手了。
    巨網之下,天崩地裂的勢頭被勉強遏製,但那張網也在劇烈震顫,明滅不定,顯然支撐得極為艱難。
    張小漁仰頭望著那仿佛要壓下來的破碎天空,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感受到的不是自身剛突破的力量,而是整個天地傳來的哀鳴與恐懼。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浮現:“陸凡哥哥……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不遠處,李逍遙將酒葫蘆重重塞上,臉上再無平日的懶散。
    他深深看了一眼天際勉力支撐的巨網,又瞥見山下亂作一團的弟子,歎道:“這丫頭剛破境,就攤上這等事……真是多事之秋。”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淩厲劍光,衝向青要山主峰,聲音傳遍四方:“所有長老各司其職,開啟護山玄陣,穩定弟子心神!
    亂跑亂叫者,宗規處置!”
    他的聲音帶著劍意,斬入惶惶人心,暫時壓下了一片混亂。
    ……
    陸凡站在腐蝕性的黑雨中,雨滴在觸及他身體前便被一層無形的漣漪蕩開。
    周圍的混亂與慘叫仿佛成了他的背景音,他體內八種截然不同的意念正在劇烈交流。
    “墨姐沒說錯。”
    一個跳脫的聲音響起,是白淺語,“這感覺就像房子塌之前,連承重梁都開始自己碎了!
    好玩,但也太嚇人了!”
    “淺語,此時豈是玩鬧之時!”
    風清依的聲音如劍鋒交擊,帶著肅殺,“法則根基被動搖,整個天地都在中毒。
    陸凡,你感受到的靈氣中的裂痕,便是大道被啃噬留下的傷疤。”
    “啃噬?”
    陸凡挑眉,抬手接住幾滴黑雨,那足以侵蝕玄氣的穢毒在他掌心滾動,卻無法傷及分毫,“誰在啃?
    這玩意兒?”
    “是道蝕。”
    一個溫柔卻難掩疲憊的聲音接口,是雲夢璃,“一種存在於傳說……不,是存在於我們至尊之間口口相傳的終極噩夢。
    它不是生靈,更像一種……現象,或者說規則層麵的天敵。
    它以世界本源、以大道為食。”
    蘇妖嬈帶著一絲嘲弄的輕笑響起:“嗬,現在跟這小子說這些,他懂什麽?
    在他眼裏,怕是還沒搶不到雞腿重要。”
    “我懂餓肚子會發瘋。”
    陸凡咂咂嘴,“所以這道蝕是餓瘋了,連盤子都想啃了?”
    “比喻粗俗,但……竟有幾分貼切。”
    墨璿璣的聲音恢複了些許冷靜,但凝重不減,“尋常修士,乃至聖者境,都無法感知到道蝕的存在。
    它的侵蝕作用於世界最底層的規則,唯有將自身之道錘煉到極致,與天地法則深度交融的至尊,才能模糊感應到那片吞噬一切的虛無。”
    “所以你們一直知道?
    那為什麽不告訴所有人?”
    陸凡看著遠處一個家族長老試圖穩定崩潰的防護陣,結果遭到反噬,吐血倒飛。
    “告訴他們有何用?”
    風清依語氣冷硬,“除了引發恐慌,讓後世修行者視至尊之境為畏途,再無益處。
    不到此境,連知曉的資格都沒有,知道了也隻是徒增煩惱,加速崩潰。”
    石蠻蠻憨厚的聲音帶著無奈補充:“就像……就像不能告訴池塘裏的魚,有一張無邊的大網正在慢慢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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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除了亂竄,什麽也做不了,反而死得更快。”
    月無瑕清冷的聲音響起:“曆代至尊,一旦觸及那個層麵,便會明悟自身的宿命。
    我們是這天地最後的壁壘,也是道蝕最優先的目標。
    我們的抗爭,或延緩其進程,或……成為其食糧。”
    “曆史長河中,無數驚才絕豔之輩成就至尊,然後……前赴後繼地奔赴那片虛無,試圖阻擋,最終如流星般寂滅。”
    雲夢璃的聲音帶著悠遠的悲傷,“這段曆史,被刻意掩埋了。
    不是遺忘,而是……一種無言的保護。”
    陸凡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些信息。
    他看著這個正在迅速崩壞的世界,感受著體內八個因為對抗“道蝕”而犧牲自我的至尊靈魂,忽然問道:“那你們搞出我,是為了什麽?
    讓我去把那個餓瘋了的家夥揍一頓?”
    “揍一頓?”
    蘇妖嬈嗤笑,“小家夥,你的目標是,成為它消化不了、甚至能崩掉它牙的那顆銅豌豆!
    我們八個老家夥賭上一切,把你從外麵弄來,就是因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道蝕規則的顛覆!”
    白淺語興奮地接話:“對!
    它們熟悉這裏的一切,但對你,它們是陌生的!
    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陸凡揉了揉鼻子,看著天空中不斷擴大的幽暗,那幽暗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
    “行吧。”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裏那點玩世不恭漸漸沉澱,一種屬於他自己的、混雜著現代人理性與剛剛萌芽神性的光芒在眼底凝聚,“看來這覺是真睡不成了。
    那就……活動活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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