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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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凡猛地吸了一口氣,腦袋像是要裂開一樣疼,額角太陽穴突突直跳,撞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
    視線模糊,眼前是熟悉的、微微泛黃的電腦屏幕,上麵絢爛的“五殺”特效還沒完全暗下去。
    鍵盤硌得他臉生疼。
    他抬起頭,茫然地環顧四周。
    是他那個堆滿雜物的出租屋,窗外天光已經大亮,遠處傳來早班車的喇叭聲。
    “我……靠……”
    他揉著刺痛的額角,嗓子眼幹得冒火,“通宵後遺症這麽猛的嗎?”
    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亂的夢。
    夢裏光怪陸離,有什麽冰冷的東西要抹掉他,又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在保護他,好像還有幾個女人的聲音,很急切,最後……記不清了。
    他晃了晃像是被灌了鉛的腦袋,試圖抓住那些飛速消逝的碎片。
    隻有一些強烈的感覺殘留著:一種靈魂被撕扯的劇痛,一種刻骨的空蕩和悲傷,還有……指尖似乎殘留著某種溫潤如玉的觸感,鼻尖仿佛縈繞著一縷清冷的、類似薄荷混合著藥草的淡香。
    但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水潑在沙地上,瞬間就沒了痕跡。
    “什麽亂七八糟的……”
    陸凡啐了一口,感覺嘴裏還有點發苦,像是真吐過血似的。
    他撐著桌子想站起來,卻腿一軟,又坐了回去,渾身骨頭都跟散了架一樣酸軟。
    電腦屏幕因為他剛才那一撞,閃爍了幾下,彈出了一個低電量提示的窗口。
    陸凡盯著那窗口,莫名走了神。
    腦子裏不受控製地閃過幾個極其模糊的畫麵:一雙溫柔似水卻充滿決絕的眼睛,一道銳利得能切開一切的意念,還有最後……
    一片極致的黑暗,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安寧。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清晰的痛感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真是睡魔怔了。”
    他嘟囔著,甩開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伸手去摸桌上的水杯。
    現在他隻想灌下一大杯水,然後滾回床上睡個天荒地老。
    隻是心頭那股沒來由的空落落的感覺,還有身體深處泛起的、仿佛經曆過一場生死大戰的疲憊,卻久久不散。
    水杯是空的,邊緣沾著點不知何年何月的咖啡漬。
    陸凡咂咂嘴,那股從喉嚨深處彌漫開的鐵鏽味似乎更清晰了,混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
    他撐著桌子,這次勉強站了起來,雙腿卻虛軟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帶著肌肉過度透支後的酸脹感。
    他挪到狹窄的廚房,擰開水龍頭,冰涼的自來水嘩嘩流下。
    他把頭湊過去,狠狠衝了幾把臉。
    冰冷的水刺激著皮膚,讓他混沌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水滴順著發梢滴落,砸在陳舊的水池裏。
    他雙手撐在水池邊緣,看著鏡子裏那張因為長期熬夜而顯得有些蒼白、眼底帶著濃重青黑的年輕麵孔。
    就是這張臉,普普通通,屬於一個叫陸凡的、剛畢業沒多久為找工作發愁的大學生。
    可就在剛才,在那飛速消散的夢境碎片裏,他好像……不是這樣的。
    他下意識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指尖。
    很幹淨,但指甲縫裏有點敲鍵盤留下的汙垢。
    可記憶裏,這雙手似乎應該能牽引出璀璨的劍氣,揮手間便能布下玄奧的陣紋。
    他嚐試著集中精神,想象著調動某種力量,哪怕隻是一絲暖流。
    體內空空如也。
    沒有奔湧的玄氣,沒有溫熱的靈力,更沒有八個或溫柔、或清冷、或跳脫、或沉穩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隻有通宵後心跳過速的虛弱感,和一種仿佛整個靈魂被掏空後的疲憊與悵惘。
    那感覺太真實了。
    那被撕扯的痛苦,那八道守護在他周圍、最終相繼熄滅的溫暖光影,尤其是最後那道清冷決絕的意念,帶著薄荷草藥般的淡香,以一種近乎燃燒的方式,將他從徹底的冰冷和崩塌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他的心猛地一抽,一種尖銳的刺痛感毫無征兆地襲來,比宿醉的頭痛更清晰,更深刻。
    這不是生理上的疼,而是源於某種……失去。
    他用力甩了甩頭,水珠四濺。
    “媽的,以後真不能這麽熬了,都出現幻覺了。”
    他低聲罵了一句,像是在說服自己。
    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饑餓感將他拉回現實。
    他拉開冰箱,裏麵隻有半袋吐司,幾瓶可樂,還有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火腿腸。
    他拿出吐司,幹巴巴地嚼著,味道如同嚼蠟。
    窗外,城市的喧囂徹底蘇醒。
    汽車鳴笛聲,鄰居家電視早間新聞的聲音,樓上小孩跑跳的咚咚聲,構成了一副鮮活又嘈雜的市井畫卷。
    這一切都提醒著他,這裏是他熟悉的、平凡無奇的世界。
    沒有毀天滅地的敵人,沒有需要獻祭一切去守護的宇宙,也沒有八個將一切寄托在他身上的女子。
    他坐到電腦前,屏幕已經因為休眠而變黑,映出他自己有些茫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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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移動鼠標,屏幕亮起,還是那個遊戲界麵。
    他怔怔地看著,手指放在鍵盤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那股空落落的感覺,如同無聲的潮水,彌漫在出租屋的每一個角落,也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力量消失了,記憶變得模糊不清,唯有那份仿佛經曆過生離死別的悵惘和心底真實的刺痛,清晰地提醒著他,有些東西,或許並不全然是夢。
    他歎了口氣,關掉了遊戲界麵,打開了招聘網站。
    生活總要繼續。
    隻是那雙看著屏幕的眼睛深處,少了些過往沒心沒肺的神采,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與年齡不符的沉重。
    時間像是被衝淡的茶水,一晃就是大半年。
    陸凡畢業了,找了份不上不下的工作,每天在格子間和出租屋之間兩點一線。
    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偶爾午夜夢回驚醒,心口殘留的悸動和空茫,也會在清晨鬧鈴響起時迅速褪色,變得不真實。
    隻是有些東西似乎根深蒂固地留下了。
    他變得異常怕冷,尤其是那種滲入骨子裏的陰冷。
    對周遭環境的細微變化,有種近乎本能的警覺。
    而且,心底總盤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孤獨感,熱鬧是別人的,他像個誤入劇場的看客,融不進去。
    這個周六下午,他鬼使神差地擠進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
    人潮洶湧,喧鬧的音樂、小販的叫賣、情侶的嬉笑交織成一片旺盛的、屬於平凡人間的煙火氣。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希望這喧囂能驅散一點那莫名其妙的寂寥。
    陽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下意識地望向馬路對麵。
    就在那一瞬間,世界的聲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抽離。
    熙攘的人流變成了模糊的背景板,視野焦點清晰地鎖定在對街梧桐樹的蔭蔽下。
    八道身影。
    八道……他曾在那破碎夢境盡頭驚鴻一瞥、美得足以讓周遭一切失色的身影。
    她們就站在那裏,姿態各異,有的抱臂而立,眉宇間帶著睥睨。
    有的淺笑盈盈,眼波流轉。
    有的溫柔嫻靜,目光如水。
    有的妖嬈如火,風情萬種……容貌模糊在光影裏,看不真切,但那絕代的風華與氣韻,穿透距離,狠狠撞在陸凡的心口。
    她們……都在看著他。
    不是錯覺。
    那一道道目光,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關切,有欣慰,有一種沉甸甸的、仿佛跨越了無盡時空的牽掛,牢牢地落在他身上。
    更讓陸凡呼吸驟停的是,站在她們中間,被一位氣質博大、宛如領路人的女子輕輕牽著手的身影。
    一個少女?。
    嬌小的個子,臉上還帶著點未褪的嬰兒肥,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嘴巴微微張著,似乎想喊什麽,眼眶卻迅速地紅了。
    張小漁……
    這個名字毫無征兆地蹦出腦海,帶著一股尖銳的酸澀,直衝鼻尖。
    陸凡整個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耳邊隻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他想邁步,雙腿卻像灌了鉛。
    想呼喊,喉嚨卻發不出任何音節。
    是夢嗎?
    可陽光的溫度,車輛駛過的震動,都如此真實。
    就在這時,一輛雙層巴士轟鳴著駛過,短暫地隔斷了他的視線。
    不過一兩秒的時間。
    當巴士駛離,陸凡急切地望過去。
    梧桐樹下,空無一人。
    隻有陽光透過枝葉灑下的斑駁光點,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仿佛剛才那驚豔了時光的一幕,隻是他孤獨臆想出的海市蜃樓。
    陸凡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直到身後傳來不滿的催促聲。
    他茫然地隨著人流走過人行道,來到對麵那棵梧桐樹下。
    這裏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怔怔地站著,良久,才緩緩蹲下身,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地磚。
    不是幻覺。
    那種心髒被攥緊的感覺,那份穿越人海精準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還有……張小漁那泫然欲泣的眼神,都真實得可怕。
    她們……還在?
    一個微弱卻堅定的念頭,如同冰封河麵下悄然湧動的春水,在他心底破開了一道縫隙。
    那份盤踞已久的、無根浮萍般的孤獨感,似乎被注入了某種沉重而溫暖的東西。
    陸凡抬起頭,望向城市上空被高樓切割出的藍天,陽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
    嘴角,卻幾不可察地,輕輕勾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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