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二十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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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凡推開出租屋的門,一股隔夜泡麵混合著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
他隨手將公文包扔在掉皮的沙發上,動作熟練得像呼吸。
二十七八歲。
曾經幻想過的叱吒風雲,早已被地鐵擠成了皺巴巴的西裝,和每個月準時到來的房租賬單。
同事們張羅著給他介紹對象,說他條件不差,人也老實。
他隻是搖頭,扯出一個幹巴巴的笑:“一個人,清淨。”
清淨是假的。
心裏頭早住滿了,擠擠挨挨,再塞不進別人。
那都是二十出頭時做的“夢”了。
如今想來,荒誕得可笑。
什麽劍氣,什麽陣法,什麽八個傾國傾城的女子為他燃盡一切……
不過是年輕時通宵打遊戲後遺症產生的幻覺,混雜著一個孤僻宅男對現實不滿的臆想。
他這麽告訴自己,重複了幾年。
可有些東西,根子紮得太深。
他依然怕冷,空調開得再足,夏天也要蓋厚被子。
對周圍環境的變動敏感得過分,辦公室裏誰心情不好,他總能最先察覺到那股低氣壓。
熱鬧的場合,他永遠是坐在角落那個,看著別人推杯換盞,自己像個誤入了片場的觀眾。
最磨人的,是那份蝕骨的孤獨。
它不是身邊沒人,而是即便身處人海,心也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玻璃,外麵的喧囂進不來,裏麵的寂寥出不去。
日子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著。
上班,下班,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吃外賣,在舊沙發上睡過去,第二天再重複。
像一台設定好程序的機器,隻是內核深處,某個零件似乎早就鏽死了,再也轉不動。
這天加班到深夜,回到冰冷的屋子。
他懶得開燈,摸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零星的車燈劃過。
霓虹燈光怪陸離地映在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疲憊的臉。
看著看著,那光影似乎扭曲了一下,仿佛有另一雙清冷的眼睛,在玻璃的倒影裏,靜靜地與他對視。
陸凡猛地閉眼,再睜開。
倒影裏隻有他自己。
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太陽穴。
幻覺,都是太累了的幻覺。
可心底某個角落,卻有個微不可聞的聲音在說:
她們……是不是也在某個地方,這樣看著我?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帶來的不是慰藉,而是更深沉的無力。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算了。
他轉身,把自己摔進沙發裏,任由黑暗吞噬。
明天,還得上班呢。
陸凡拖著灌了鉛的雙腿爬上老舊的樓梯,鑰匙在鎖孔裏費力地轉動了好幾圈,才“哢噠”一聲打開門。
又是一天毫無波瀾的社畜生活,他現在隻想把自己扔進沙發,讓大腦徹底放空。
然而,門開的一條縫,暖黃色的燈光和一陣細微的說話聲就漏了出來。
陸凡心裏咯噔一下,第一個念頭是遭賊了?
可哪有賊開燈還聊天的?
他疑惑地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石化,僵在門口,手裏的公文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那狹小、雜亂、通常隻有泡麵味的出租屋裏,此刻……坐滿了人。
而且,是那種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沙發上擠坐著幾位風姿各異的女子,有的慵懶倚靠,有的正襟危坐,茶幾旁的塑料板凳也被占據,甚至連他那張鋪著廉價格子床單的單人床上,也側坐著身影。
小小的空間被填得滿滿當當,卻奇異地並不顯得過分擁擠,反而因為這些人的存在,讓這陋室都顯得……蓬蓽生輝?
空氣中彌漫著幾種極淡卻清晰可辨的香氣,有冷冽如雪後初霽,有暖甜似花果芬芳,交織在一起,衝散了原本的沉悶氣息。
沒等陸凡從這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一個帶著幾分不耐和銳利的女聲響起,正是那位抱臂靠在窗邊、眉宇間自帶三分英氣的女子:“總算回來了。
你這方天地的通道真硬,打得費勁。”
另一位氣質妖嬈,眼波流轉間自帶風情的女子輕笑著接口,指尖纏繞著一縷發絲:“可不是嘛,青依姐姐說得對。
為了鑿開那條路,咱們可是實打實耗了好幾年光陰,手臂都酸了。”
她說著,還似真似假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臂。
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床邊跳了起來,像隻歸巢的乳燕,帶著哭腔猛地撲進了陸凡懷裏,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陸凡哥哥!”
是張小漁。
那張小臉仰著,眼圈紅得厲害,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我們……我們找到你了!
真的找到你了!”
陸凡下意識地接住她,溫熱的、實實在在的觸感傳來,讓他渾身的血液仿佛重新開始流動,卻又因為過於震驚而無法思考。
他張著嘴,目光呆滯地掃過屋內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卻都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親切與探究的絕美麵孔。
角落裏,一個穿著暗紫色紗裙、身姿曼妙的女子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臉頰上的淡紫色紋路若隱若現,正是幽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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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帶著點鼻音的腔調抱怨道:“主人,你這窩……也太寒酸了點。
不過,倒是比那冷冰冰的實驗室暖和多了。”
陸凡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坐在沙發正中的那位女子身上。
她氣質博大溫和,宛如能包容一切,此刻正微笑著看著他,眼神裏有關切,有欣慰,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溫柔。
“凡兒,”
瑤光的聲音依舊那般令人心安,卻也比記憶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們,來了。”
陸凡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回蕩:
不是夢……那些……都不是夢!
她們……真的打過來了?!還吐槽通道硬?!
……
陸凡覺得,自己大概是這條商業街上最紮眼的存在。
不是因為他有多帥。
雖然清秀麵容加上那股子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靜氣質,偶爾也能引來些目光。
而是因為他身後,浩浩蕩蕩,跟著十位風格各異、卻無一不是人間絕色的女子。
這陣容,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張小漁像個興奮的小麻雀,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一杯奶茶,蹦蹦跳跳,看到什麽新奇玩意兒都要湊上去看兩眼,時不時跑回來拽陸凡的袖子:“陸凡哥哥你看那個!
會發光的風車!”
白淺語身形如風,在一排排快時尚衣架間穿梭,拎起一件就往身上比劃,對著陸凡眨眼:“凡弟弟,這件如何?
比我們那兒的流仙裙可有意思多了。”
蘇妖嬈嫋嫋娜娜地走著,眼波流轉間,路邊幾個偷看的年輕小夥瞬間紅了臉,手足無措。
她滿意地輕笑,聲音帶著鉤子:“這方天地的男子,倒也有趣得緊。”
說著,纖纖玉指極其自然地挽住了陸凡的右臂。
幾乎同時,左臂一沉,被另一股溫軟的力量纏住。
雲夢璃笑得溫柔如水:“人多,怕走散了。”
她聲音不大,卻讓另一側的蘇妖嬈撇了撇嘴。
風青依對衣物飾品興趣缺缺,卻對一家刀具店櫥窗裏陳列的現代工藝匕首產生了濃厚興趣,指尖隔著玻璃虛點,評頭論足:“鍛造之法……粗陋。”
嚇得店老板差點出來趕人。
墨璿璣則對電子產品櫃台產生了巨大興趣,尤其是展示用的透明機箱,內部線路板與發光風扇讓她駐足良久,若有所思:“以微弱的雷電之力驅動,構築出如此複雜的幻象空間……此界凡人,倒有幾分巧思。”
石蠻蠻對吃的來者不拒,手裏捧著一大桶炸雞,吃得滿手是油,憨厚的臉上全是滿足。
月無瑕依舊清冷,但目光掃過甜品店的櫥窗時,也會微微停留。
瑤光走在陸凡身側稍後的位置,看著眼前這喧鬧又鮮活的一幕,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如同看著自家調皮晚輩的長者。
幽韻落在最後,慵懶地邁著步子,對周遭投射來的或驚豔、或嫉妒、或不可思議的目光渾不在意,隻偶爾看向被簇擁在中心的陸凡時,淡金色的眼眸中會閃過一絲玩味。
路人早已看傻了眼。
“我靠……拍電影嗎?
哪個劇組的?”
“十個……個個跟天仙似的……這哥們誰啊?
富二代?”
“不像啊,你看他穿得還沒我貴……”
“關鍵是……她們好像都圍著那個男的在轉?”
竊竊私語和手機拍照的哢嚓聲不絕於耳。
陸凡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聚光燈下炙烤,額頭冒汗,後背的襯衫都快濕透了。
這種被萬眾矚目的感覺,比麵對那些冰冷的規則衝擊更讓他頭皮發麻。
他想把手從蘇妖嬈和雲夢璃的臂彎裏抽出來,稍微一動,兩邊卻挽得更緊。
蘇妖嬈甚至故意用指尖在他手臂上輕輕劃了一下,帶來一陣微妙的癢意。
“小凡凡可是不適?”
瑤光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陸凡苦笑,剛要開口,張小漁又舉著一個剛買的發光貓耳發箍跑了過來,踮起腳就要往他頭上戴:“陸凡哥哥,這個給你!”
陸凡下意識想躲,卻被左右“鉗製”,行動不便。
眼看那幼稚的發箍就要落在頭上,他幾乎能想象到自己會變成怎樣一個滑稽的景象。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目光掃過,月無瑕淡淡開口:“小漁,別胡鬧。”
張小漁動作一頓,吐了吐舌頭,乖乖把發箍藏到了身後。
陸凡剛鬆一口氣,卻感覺右邊手臂上,蘇妖嬈的指尖又不安分地動了動,聲音媚得能滴出水來:“凡弟弟,那邊有家鋪子,賣的飲品瞧著不錯,陪姐姐去嚐嚐?”
左邊,雲夢璃的手臂也緊了緊,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走了這許久,凡兒也累了吧,不如尋個清靜處歇歇腳。”
陸凡被兩股力量裹挾著,身不由己地向前挪動,看著眼前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的景象,聽著耳邊嘰嘰喳喳、軟語溫言,感受著左右手臂傳來的不同觸感與溫度,還有身後那幾道或灼熱、或探究、或含笑的目光……
他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複雜的弧度。
這日子,怕是再也清淨不了了。
而街角,一個穿著製服的城市管理員拿著對講機,表情嚴肅地匯報:“中心商業街,對,就是這兒,出現大規模……嗯,極其引人注目的聚集現象,主要是……一位男性市民,及其十位女性……同伴,對交通和秩序造成了一定影響,請求……呃,增援?
主要是圍觀群眾太多了……”
夕陽的餘暉將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十位風姿綽約的美女,簇擁著一個表情既無奈又藏著某種難以言喻滿足的男人,構成了一副與這現代都市格格不入,卻又奇異融合的畫卷。
這恐怕是這條百年老巷自建成以來,最“重量級”的一次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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