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說我權威?不,沒那麽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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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殿內,朱祁鎮癱在龍椅上,雙目無神。
    而下方,木正居靜立殿中,百官躬身。
    這一刻,權力的天平傾斜得明明白白。
    木正居心中暗笑,這一把火,燒得恰到好處。既讓朱祁鎮知道了自己的斤兩,也震懾了那些蠢蠢欲動的朝臣。
    更是為了給某些人看的。
    他餘光瞥向於謙。
    這個得意門生,此刻正跪在人群中,身體緊繃。
    廷益啊廷益,為師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你覺得為師變了,變得隻知道弄權,不再是你心中那個純粹的先生了。
    木正居心中輕歎,“可你不懂,這朝堂就是個大染缸,光有一腔熱血和所謂的“民貴君輕”是遠遠不夠的。
    你看看嶽飛,看看你未來的下場。
    沒有權,你什麽都不是。
    想救國,必先掌權。
    想掌權,就必須讓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都對你又敬又怕。
    這,就是為師今天要教給你的,最重要的一課。”
    木正居回想起自己的仕途。
    他這一生,從洪武年間走到今天,見過的風浪太多了。
    他不是剛穿來就想當權臣的。
    當初,他以一個北方人的身份,在被南方士子統治的全國統考科舉中,連中六元,奪得進士頭甲。
    那時的他,也曾意氣風發,想著憑一己之力,輔佐君王,澄清玉宇。
    可現實總是不盡人意,不是每個朝代都如蜀漢那般。
    朱元璋是個雄主,但也猜忌心極重。
    那時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一直到他提出“南北卷”製度,解決了當時南北方士子間的巨大矛盾,既得了北方士人的心,又讓朱元璋看到了他平衡朝局的能力,這才算真正站穩了腳跟。
    到了靖難之役,那更是一場豪賭。
    熟讀現代史書的他,在最關鍵的時候,與姚廣孝一同為朱棣出謀劃策,共同發起了奉天靖難。
    從靖難成功那時起,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要完成【造福大明,延續國祚】的任務,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
    必須要有自己的班底,要有自己的勢力。
    永樂之後,他再次站隊仁宗、宣宗,更是將這套權力哲學運用到了極致。
    他親手化解了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的叛亂,卻沒有趕盡殺絕,反而保全了他們的性命,轉手給他們封到了海外!
    以後澳大利亞就是他倆的封地!至於能不能打下來,或者守不守得住,就跟他木正居沒關係了。
    這一手“金豌豆與銅豌豆”的把戲,讓滿朝文武看到了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更讓仁宣二位皇帝對他倚重到了極點。
    到了今天,正統十四年。
    他已經百歲有餘,身為三朝帝師,五朝首輔,話語權不可謂不高。
    何況這滿朝的文武百官,十成裏麵,有四成是北方籍的官員。
    他是誰?他是北方士子人人崇拜的文曲星,是打破“南重北輕”格局的傳奇。
    隻要他木正居還站在這裏一天,北方的官員就有了主心骨,就有了頂梁柱。
    他的話,就是聖旨。
    剩下的六成南方官員呢?
    當年仁宗皇帝朱高熾想要遷都回南京,是他在朝堂上“全力支持”。
    雖然他心裏清楚,朱高熾絕不可能成功,但他這番姿態,卻贏得了無數南方官員的好感。
    他們覺得,這位北方的首輔,心裏是裝著他們南方人的。
    更何況,為了平衡朝局,也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這幾十年來,他親手提拔了多少南方的才俊?
    這六成南方官員裏,至少有四成,是受過他恩惠,或者幹脆就是他門生故吏的。
    比如今天站出來的兵部尚書鄺埜,戶部尚書金濂,哪個不是他一手簡拔上來的?
    剩下的兩成,要麽是騎牆派,要麽是他看不上的。
    但在今天這種八成官員都明確站隊的情況下,那兩成人,敢說一個“不”字嗎?
    他們不敢。
    所以,才有了眼前這堪稱恐怖的一幕。
    這不是臨時的威逼,而是他木正居,用七十多年的時間,一點一點,編織起來的一張巨大無比的權力網絡。
    這張網,籠罩了整個大明朝堂。
    網的中心,就是他自己。
    這些念頭,在木正居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朱祁鎮身上。
    該給這孩子一個台階下了。
    畢竟,還是自己名義上的學生,也是大明的皇帝。
    逼得太緊,兔子急了也咬人。
    念及此,木正居微微向前躬了躬身,再次開口。
    “陛下,臣等並非有意忤逆。”
    “隻是君臣各有其職,陛下當以德服人,以仁治國。”
    “若區區瓦剌都要禦駕親征,豈不讓太祖、太宗蒙羞?”
    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卻又合情合理。
    屬於是既給足了朱祁鎮麵子,又堅持了立場。
    聞言,朱祁鎮眼神終於有了焦距。
    他聽出了木正居話中的善意,心中五味雜陳。
    今日一敗塗地,再爭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依太傅之見,當派何人,領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