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能吃東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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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式穀跟著酒樓掌櫃出過幾次遠門,除了他,這方家一大家子可能都沒人知道他們現在究竟在哪了。
    方式穀腳步一頓,看著周邊荒蕪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答。
    還要走多久他其實也不知道,因為這已經不是他幾年前出門時看到過的樣子了。
    但他嘴上還是說:“快了,再有三四十裏地就到興平縣了。”
    “興平縣?興平縣是什麽樣子的?有我們天山縣好嗎?是不是到興平縣咱們就能有飯吃有水喝了?”方梨瞬間化身為十萬個為什麽,幾個問題砸得方式穀頭暈眼花的。
    方式穀看向走在他右邊的好大兒:“阿澄,我之前跟你說起過的,你還記得嗎?跟你小妹講講。”
    “我記得爹說過,過了興平縣再往南三百裏便是崇州了,而過了崇州便是蒼州,蒼州的蒼裕關之後便是南楚。”方澄回憶起來。
    方桃沒好氣的看了她哥一眼:“阿梨問的是興平縣,你扯那麽遠幹什麽?不知道就不知道唄。”
    方澄有些尷尬,給自己找補道:“我哪有不知道,我知道的!”
    “爹以前跟著東家去過崇州買酒,路過興平縣,說興平縣梨很好吃,還帶回來兩筐呢!”
    說到梨,他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記憶中那梨很是香甜。
    “當時阿梨剛出生,就是因為這兩筐梨,然後阿梨才叫阿梨的。”
    方梨有些驚訝,沒想到她這名字居然還有這麽一個由來。
    “是啊,興平縣的梨很甜,也不知道咱們此次再去還能不能吃到那麽香甜的梨了。”方式穀歎了口氣。
    從天山縣離開也有半個多月快一個月了,剛開始有驢車,糧食和水也足夠的時候,他們的速度還是挺快的。
    一連趕了上百裏的路,已經經過了他們的鄰縣新春縣,當時要到達新春縣的時候所有人都還很開心,以為能去求助新春縣的縣太爺,把他們這些災民給安置好。
    就不用再繼續逃亡,能安定下來了。
    可是沒想到新春縣的情況比起她們天山縣還要糟糕,天山縣至少還有一條未幹涸的河流,能繼續活下去。
    可是新春縣還有水的地方都沒幾處了,有水的那幾處也有很多人看守,新春縣十室九空,不是死了就是已經逃荒去了。
    而縣衙也早就被匪寇占據,他們連城門都沒敢進,便又著急忙慌的開始逃亡。
    然後後麵的情況便越來越差,沒有了驢車後,吃食也越來越少,趕路便也越趕越慢。
    人不吃東西沒有力氣,根本就走不動,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當時從鄰縣到興平縣的距離一共三百多裏地,而他們已經走了十天都還沒有走到。
    最近這幾天走得越來越慢,昨天一天下來可能就走了不到十裏地了,缺水又缺糧,已經快到極限了。
    而他心裏其實也不確定興平縣是不是又是第二個新春縣,目前離興平縣不過幾十裏地了,可目之所及處還是一片荒蕪,他心裏其實對興平縣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的。
    所以之前才會存了死誌。
    不過現在阿梨有了神仙賜福,說不定他們能再撐撐,熬到崇州去,到了崇州應該就有救了。
    屆時他們一家人安定下來後,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劉家的人。
    方式穀在心裏打算著。
    劉春麗沒有說話,說起那兩筐梨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爹娘還有哥哥嫂子,當時方式穀帶回來的那兩筐梨,還送過去了一筐給她娘家的。
    可當日匆匆忙忙從村裏逃走卻徹底的和劉家人散開了,後來也有想辦法打聽尋找過,但是都沒有找到。
    隻聽同樣從天山縣逃出來的人說匪寇進城那日,城裏的人大多都逃走了。
    她沒辦法折身回去找,不能拋下孩子們不管,隻能在心裏祈禱著他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隻要都平平安安的,哪怕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也沒事。
    方梨聽著這幾個陌生至極的地名,還是有些分辨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在哪,看來隻能熬了。
    也不知道靠著她在垃圾桶裏撿來的那些東西又能熬多久,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有些發愁。
    方家一行人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直到天黑了才停在了一處幹涸的小溪旁。
    此處三三兩兩的歇了不少人,有人生了火便有了些光亮。
    可能是營養不良的緣故,方梨發現這具身體好像有夜盲症,天一黑就看不到什麽了。
    如果她有夜盲症的話,那這些同樣營養不良的人是不是也跟她差不多?
    不對,方梨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了被她遺忘的這件小事,方式穀和劉春麗還有方澄、方桃都是沒有夜盲症的。
    回憶中晚上她們幾人就算沒有火把,借著月光也是能自如走路的,反而方家的其他人不行。
    昨天晚上方家兄弟把原身擄走,方式穀能很快反應過來並找到她便是因為方家兄弟夜盲症嚴重,是拿著點燃的木頭照明的,循著光亮方式穀這才成功的找回了她。
    並且能在幾人手上把原身給搶奪過來,也是因著這個緣故。
    也是,他們逃難也就一個多月,雖然虧空了身體,但是之前日子都過得不錯的,身體底子養得好,這才沒有夜盲症。
    而原身年紀小,一壞了身體這也跟著有夜盲症了。
    方梨看向方式穀,怪不得他說晚上再好好的吃一頓,想來也是想到了此處。
    說不定還能借著夜色,他們一家人能徹底的脫離方家!
    方式穀帶著一家人坐得離方家人有些距離,方家人也沒有多想,以為是因為昨天方梨的事情讓方式穀有了意見。
    不過有意見又如何,沒有吃的活不下去的時候還是的低頭的,所以沒有人會在意。
    “爹,我們能吃東西了嗎?”方桃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目光帶著渴望的看向方梨。
    她今天可是想了一天妹妹手上的那一大碗大白米飯啊!
    方式穀對方梨招了招手:“阿梨,你坐我和你娘中間來。”
    雖然天黑了看不分明,但是有火堆照明,小心起見還是他和劉春麗兩人擋著比較好。
    方梨乖乖的走了過去,小小的身子窩在父母中間,瞬間就看不到了。
    方澄和方桃也挪了挪身體,離得與她們更近,完全的把方梨給遮掩掉了。
    “拿出來吧。”方式穀輕聲說道,劉春麗也衝她點了點頭。
    方梨心念一動,瞬間懷裏就多了一個大金碗,在夜色的掩蓋下,金碗上麵的鏽跡都不太明顯了。
    幾人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