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蒙昧古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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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遠的指節重重叩在工作台邊緣,震得沾著海藻的筆記本微微發顫,幾頁泛黃的研究資料被帶起,又無力地落下。
    帳篷外,台風裹挾著鹹澀的雨粒瘋狂撞擊帆布,支架在狂風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衛星電話在防水袋裏第三次震動,屏幕上蘇沐雨的名字在閃電中明明滅滅,像極了他此刻搖擺不定的思緒。
    他抹去臉上的雨水,卻在指腹觸到眼鏡時頓住——鏡片上不知何時凝著細密的鹽晶,與水下遺址岩畫中那些神秘符號的棱角如出一轍。
    岩壁上的鑿刻痕跡在防水ed燈的冷光下泛著青灰色,程遠戴著放大鏡,呼吸在鏡片上凝成白霧。
    七個同心圓環繞的符號旁,新發現的刻痕裏嵌著細小的貝殼碎屑,經檢測,這些碎屑與獨木舟殘骸上的裝飾物成分完全相同。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波浪紋:它們並非簡單的裝飾圖案,而是精確記錄了潮汐漲落的周期,每個波峰的凹陷處,都殘留著某種紅色礦物顏料,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仿佛遠古先民留下的神秘記號。
    當他用微型光譜儀掃描顏料時,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其中竟檢測出放射性元素釷,這種在自然界中極為罕見的物質,為何會出現在六千年前的岩畫裏?更詭異的是,這些釷元素的分布呈現出規律的網格狀,仿佛是某種精密工藝的傑作。
    “程老師!”林新宇撞開帳篷門,防水服滴落的水珠在地麵匯成小溪,在工作台上蜿蜒成詭異的圖案。
    他胸前的工作牌劇烈晃動,平板電腦上的暗紅色方框仍在瘋狂閃爍:“聲呐在沉船西南角掃到規則矩形陰影,深度137米!更詭異的是...那裏的磁場強度是正常值的三倍!”
    話音未落,帳篷內的金屬工具突然集體震顫,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一個偏離正北23度的方向——那正是傳說中“海神之路”的方位。
    而此時,程遠注意到林新宇脖頸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淡紅色的勒痕,形狀竟與沉船遺址中的貝殼項鏈如出一轍。
    程遠抓起潛水裝備衝出帳篷,暴雨瞬間澆透全身,冰冷的雨水順著衣領灌進後背,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
    蘇沐雨舉著探照燈追上來,光束在雨幕中劃出顫抖的弧線:“等台風過境再下潛!海底暗流速度超過安全閾值...”
    她的喊聲被突如其來的雷鳴劈碎。程遠回頭的刹那,瞥見她脖頸間的貝殼項鏈在閃電中泛著幽光,與水下骸骨纏繞的纖維織物突然重疊。
    他的目光落在項鏈末端的銀色海星吊墜上,猛然想起在沉船遺址發現的陶片殘片——上麵同樣刻畫著七隻首尾相連的海星。而此刻,蘇沐雨的吊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發燙,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烙下淡淡的紅印。
    潛水艙下沉時,程遠的耳膜承受著巨大壓力,每下降一米,金屬艙體就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仿佛深海巨獸的低吼。
    120米深度的海水呈現出詭異的墨綠色,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浸染,能見度極低,隻能依靠頭燈那微弱的光束探索前方。
    當探照燈切開黑暗的刹那,他倒抽一口冷氣——眼前赫然是艘雙體獨木舟,船舷綁著的陶罐裏還殘留著碳化的粟米,陶罐表麵用朱砂繪製著北鬥七星與波浪紋的組合圖案,每一筆朱砂都像是凝固的鮮血。
    舟首雕刻著巨大的海蚶殼圖騰,每個齒紋間都鑲嵌著螢石,在幽暗中發出微弱的藍芒,而這些藍芒竟與他腕間發燙的貝殼手鏈產生了共鳴。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發現獨木舟的縫隙中似乎有某種黑色的絲線在蠕動,仔細一看,竟是無數細小的章魚觸手。
    “這不可能...”他對著喉麥低語,聲呐探測儀突然瘋狂鳴叫。
    屏幕上,無數光點從沉船殘骸中湧出,在水中組成旋轉的星雲圖案,這些光點仿佛有生命一般,逐漸匯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程遠的手腕傳來灼痛,那串從古墓出土的貝殼手鏈正在發燙,螺殼表麵浮現出與岩畫相同的波浪紋,更可怕的是,每個波浪紋的凹陷處都滲出暗紅色液體,在海水中擴散成詭異的血霧。
    而在血霧中,隱隱傳來孩童的嬉笑聲,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來自遙遠的過去,又像是近在咫尺。
    狂風掀動獸皮帆,發出淒厲的呼嘯聲,仿佛無數冤魂在哀嚎。阿海的貝殼項鏈在風中叮當作響,每個貝殼都發出不同頻率的震顫,如同惡魔的低語。
    她死死攥住舷外支架的藤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藤繩滴落,在甲板上暈開一朵朵血色的花。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帆上,發出密集的鼓點聲,與洶湧的海浪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狂野而恐怖的交響樂。
    阿岩在船頭奮力調整桅杆角度,閃電照亮他臉上的鹽漬與血痕——那是前日與鯊魚搏鬥留下的傷口,此刻在風雨中顯得格外猙獰,傷口處的血肉仿佛在隨著閃電的節奏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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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海,看星圖!”阿岩的喊聲被海浪無情地撕碎。少女顫抖著展開樹皮卷軸,上麵用赭石繪製的北鬥七星正在褪色,仿佛隨時都會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她抬頭望向夜空,驚覺原本指向“大魚背”的勺柄,此刻竟詭異地偏向西北,更恐怖的是,七顆星辰之間出現了一條暗紅色的連線,如同天空被撕裂的傷口。
    而在星空的邊緣,似乎有一雙巨大的眼睛在凝視著他們,那眼神中充滿了冷漠與殺意。
    獨木舟突然劇烈傾斜,阿海看見船底裂開的縫隙中,湧出無數發光的小魚。
    它們組成的光帶在海水中勾勒出未知的符號,與她項鏈上的貝殼紋路完美契合,仿佛是大海給予的神秘指引。
    但當她定睛細看,那些符號竟在不斷變化,最終拚成一個猙獰的骷髏圖案。阿岩突然將她推進船艙,自己抄起石斧砍向纏住船舵的巨型章魚觸手,腥甜的血霧在水中彌漫開來,染紅了周圍的海水,也染紅了這場生死攸關的戰鬥。
    而在血霧深處,隱隱傳來低沉的吟唱聲,像是來自海底深處的古老詛咒,那咒語的韻律與阿海項鏈的震顫頻率驚人地一致。
    程遠的手指觸碰到沉船內側的刻痕,粗糙的觸感讓他渾身發冷。
    那些凹槽裏填滿了人骨粉末與貝殼碎屑的混合物,經檢測含有放射性元素。當他用激光掃描儀掃過船舷時,意外發現了隱藏的榫卯結構——那些看似原始的接口,竟與現代造船的水密艙設計原理如出一轍。
    更詭異的是,在某個榫卯縫隙中,他發現了半枚銀質海星碎片,與蘇沐雨項鏈上的吊墜材質完全相同。而此時,他的潛水服突然開始不受控製地收縮,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緊緊勒住他的身體。
    “蘇博士,這裏有活物反應!”他的驚呼被突然爆發的電流聲打斷。
    潛水服的溫控係統開始失靈,水溫從20c驟降至4c,刺骨的寒冷瞬間侵襲全身,他的牙齒開始不受控製地打顫。
    程遠的頭燈掃過船底,看見數百條銀色小魚正沿著龍骨遊動,它們的排列方式,分明是一張縮小的中國東南沿海地圖。
    但當他試圖拍攝時,所有小魚突然聚合成一個巨大的眼睛圖案,直勾勾地盯著鏡頭,那眼神中充滿了警告與威脅。
    海麵上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程遠猛然抬頭,透過渾濁的海水,看見“致遠號”方向騰起衝天火光。
    衛星電話在潛水服口袋裏瘋狂震動,蘇沐雨的聲音帶著哭腔從聽筒裏傳來:“程遠!實驗室的貝殼樣本...全部活過來了!”
    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與困惑,背景音中傳來玻璃器皿碎裂的聲響,以及某種類似貝殼摩擦的詭異聲音。
    而此時,程遠發現自己周圍的海水開始變得粘稠,如同膠水一般,限製著他的行動。
    蘇沐雨蜷縮在搖晃的實驗室裏,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不安。
    她死死盯著培養皿中的貝殼樣本,原本石化的外殼正在剝落,露出下麵蠕動的活體組織。
    這些來自不同遺址的貝殼,此刻竟同時發出高頻震動,在玻璃器皿上撞出整齊的波紋圖案,仿佛在進行著某種神秘的儀式。
    更詭異的是,所有貝殼的螺旋紋路都開始逆時針旋轉,在實驗室的牆壁上投射出扭曲的陰影,那些陰影仿佛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學規律!”她的助手尖叫著後退,手中的顯微鏡轟然倒地,摔成無數碎片。
    培養皿突然集體炸裂,無數細小的貝殼碎片懸浮在空中,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蘇沐雨的項鏈開始發燙,那些來自海南島的貝殼,表麵浮現出與程遠在水下拍攝的岩畫相同的波浪紋,而這些波浪紋正在她的皮膚上投影出灼燒般的痕跡,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她的皮膚上刻下古老的符咒。
    暴雨中的甲板上,老陳死死抓住欄杆,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青筋暴起。
    他緊盯著氣象雷達屏幕上詭異的氣旋,台風眼呈現出完美的圓形,中心區域卻顯示著異常的生命信號,這個發現讓他不寒而栗。
    衛星雲圖上,一道發光的帶狀物正從沉船遺址延伸至台灣海峽,與古籍記載的“海神之路”路線完全重合。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條光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周圍的雲層,所到之處,天空都變成詭異的血紅色,仿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程遠的氧氣警報響起時,他正盯著沉船底部的神秘艙室。
    艙門由整塊珊瑚石雕刻而成,表麵布滿類似甲骨文的符號,每個符號都仿佛在訴說著遠古的故事。
    當他將貝殼手鏈按在凹槽處,艙門竟緩緩升起,裏麵堆滿了塗著朱砂的陶罐,每個罐口都插著與蘇沐雨項鏈同款的貝殼。
    但在陶罐之間,還散落著數十具人類骸骨,他們的姿勢各異,有的雙手抱頭,有的作祈禱狀,而他們的脖頸上,都戴著與程遠團隊發現的貝殼項鏈相似的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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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些骸骨的眼睛都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兩顆黑色的貝殼。
    “我找到原始航海的終極秘密了。”他對著漸漸微弱的麥克風低語,聲音中充滿了興奮與敬畏。
    海水突然變得透明,程遠看見六千年前的阿海與阿岩,他們的獨木舟正沿著發光的魚群軌跡航行,而舟首的貝殼項鏈,正與他手中的考古發現產生共鳴。
    但畫麵突然扭曲,他看見阿海和阿岩的臉上浮現出驚恐的表情,獨木舟周圍的海水開始沸騰,無數貝殼從海底湧出,將他們的船隻吞噬。
    而在畫麵的角落,一個戴著銀色海星麵具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當程遠被打撈上船時,台風奇跡般地轉向了,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他懷裏緊抱著從沉船取出的陶罐,罐中除了碳化穀物,還藏著用鯊魚牙齒刻寫的航海日誌。那些歪扭的符號,經計算機解析後,竟是一份詳細的季風與洋流觀測記錄,這份來自遠古的智慧結晶,讓現代科技也為之驚歎。
    但在日誌的最後一頁,赫然畫著一個與蘇沐雨項鏈一模一樣的銀海星,旁邊刻著一行令人不寒而栗的文字:“當星辰歸位,禁忌將被喚醒。”而在文字的周圍,還有一些奇怪的圖案,像是某種古老的封印。
    蘇沐雨在醫療艙門口等他,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期待。
    她脖頸的貝殼項鏈不知何時變成了灰黑色,仿佛完成了某種神秘的使命。
    “它們停止震動了。”她輕聲說,遞過熱薑茶的手指還在發抖,“但我破解了岩畫裏的波浪紋——那是用月相周期標記的航海日曆。”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興奮,卻難掩眼底的恐懼。就在這時,程遠注意到她鎖骨處有一道新鮮的灼傷,形狀與實驗室貝殼投影的波浪紋完全一致,而且灼傷處的皮膚正在以極慢的速度碳化。
    深夜的實驗室,程遠將陶罐裏的貝殼碎片拚合,在紫外線燈下,一個完整的太平洋海流圖漸漸顯現。
    那些新石器時代的航海者,竟然利用海流與季風,完成了從遼東半島到波利尼西亞群島的史詩級航行,這個發現足以改寫人類航海史。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們在貝殼上刻下的警示語,經翻譯後直指現代:“當貝殼重獲生命,人類將麵臨抉擇。”
    而在海流圖的邊緣,還畫著無數雙眼睛,仿佛在注視著所有試圖解開秘密的人。
    突然,實驗室的燈光開始閃爍,所有的電子設備都自動啟動,屏幕上不斷彈出一些亂碼,而這些亂碼拚湊起來,竟然是一個坐標,指向太平洋深處的一個未知島嶼。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中,北鬥七星格外明亮,仿佛在為這場跨越時空的探索指引方向。
    程遠望著星空,想起阿海項鏈上的螢石在海底發出的微光。或許,那些遠古的航海者從未真正離開,他們將文明的火種,藏在每一枚貝殼的螺旋紋路裏,等待著後人解開跨越千年的航海密碼。
    而此刻,他與蘇沐雨,正站在人類認知的邊界,凝視著蒙昧時代與現代文明碰撞出的神秘火花。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深海的某個角落,無數貝殼正在蘇醒,一場跨越時空的危機,才剛剛拉開序幕......而在遙遠的太平洋島嶼上,一個神秘的祭壇正在發光,祭壇中央的貝殼圖騰緩緩轉動,仿佛在等待著什麽的到來。
    程遠的指尖在坐標數據上反複摩挲,屏幕藍光映得他臉色發灰。
    實驗室空調發出低沉嗡鳴,與遠處隱約傳來的海浪聲交織成詭異的和聲。
    蘇沐雨站在他身後,脖頸處的灼傷已結痂,卻仍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她遞來的咖啡在杯口凝成細小鹽粒,“那個未知島嶼...衛星雲圖顯示,周圍海域存在異常磁暴圈。”
    話音未落,整棟實驗室突然劇烈震顫。陳列櫃裏的文物樣本瘋狂晃動,一枚來自河姆渡遺址的陶舟模型“啪”地摔在地上,裂開的縫隙中竟滲出黑色黏液。
    程遠衝過去時,發現黏液正沿著裂紋勾勒出與沉船遺址相同的波浪紋,而蘇沐雨的貝殼項鏈不知何時又開始發燙,銀海星吊墜在桌麵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宛如某種古老文字。
    “立刻召集所有人。”程遠扯下牆上的太平洋地圖,用紅筆圈住坐標,“我們要趕在下次潮汐前出發。”
    他沒說出口的是,考古日誌裏除了航海圖,還記載著每隔六千年出現的“海眼”現象——當北鬥七星與特定海域形成直線,海底會開啟連接遠古文明的通道。而根據他的計算,這個時間窗口隻剩72小時。
    科考船劈開暗綠色的海麵,雷達屏幕上的磁暴圈像沸騰的墨汁。程遠站在甲板上,看著蘇沐雨調試聲呐設備。她的側臉被探照燈鍍上冷光,發梢還沾著實驗室的貝殼碎屑,那些細小的螺旋紋路在燈光下詭異地流轉。
    “檢測到海底有規律的脈衝信號。”她突然開口,聲音蓋過浪濤,“頻率和那些複活的貝殼震動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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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潛艙入水的瞬間,程遠的貝殼手鏈再次發燙。150米深處,海水呈現出詭異的靛藍色,無數發光水母組成流動的光幕,在它們身後,隱約浮現出由珊瑚堆砌的巨型建築輪廓。
    當探照燈照亮建築正麵時,程遠的呼吸停滯了——那上麵雕刻著數以千計的貝殼圖騰,中央位置赫然是蘇沐雨項鏈上的銀海星圖案,隻不過海星的每個觸角都纏繞著人類骸骨。
    “這是...祭祀場。”蘇沐雨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她的攝像頭畫麵裏,一群銀灰色小魚正排列成古老的祭壇陣型,魚群中央,一枚巨大的貝殼緩緩張開,露出內部蜷縮的人影。
    那人身上覆蓋著與阿海相似的貝殼織物,脖頸處的項鏈卻泛著不祥的血紅色。
    程遠的潛水服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溫度顯示降至冰點。他轉身時,看見成百上千的貝殼從建築縫隙中湧出,每個貝殼表麵都浮現出考古隊成員的臉。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想起在東山島遺址發現的陶片上,曾有個符號與此刻貝殼的排列方式完全相同,那是遠古航海者用來標記“死亡海域”的警示圖騰。
    “快上升!”他對著對講機嘶吼,卻發現通信頻道已被刺耳的電流聲占據。
    潛水艙四周的海水開始急速旋轉,形成肉眼可見的漩渦。
    程遠的頭燈掃過艙壁,驚恐地發現那些貝殼正用尖喙啃噬金屬,黏液腐蝕處露出的不是鋼鐵,而是與六千年前獨木舟相同的木質紋理。
    阿海的貝殼項鏈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光,她被綁在祭壇中央的海蚶圖騰柱上,看著阿岩被部落長老們按在貝殼利刃前。
    “當銀海星吞噬北鬥,禁忌之門將為我們的神明開啟。”長老的聲音混著海浪,他手中的貝殼權杖指向天空,七顆星辰間的血線愈發猩紅。
    阿岩掙紮著喊出最後的警告:“那些發光的魚群是陷阱!它們會引著獨木舟...”
    話音未落,貝殼利刃已刺穿他的胸膛。鮮血噴濺在阿海臉上,溫熱的液體卻讓她脖頸的項鏈更加灼燙。
    她突然明白過來,部落世代相傳的海神之路傳說,竟是用活人獻祭打開深海通道的邪惡儀式。
    當第一波發光魚群遊向祭壇時,阿海拚盡最後力氣扯斷項鏈。
    散落的貝殼在海水中激起連鎖反應,海底傳來沉悶的轟鳴,珊瑚建築開始崩塌。她在墜落的碎石中看到阿岩的眼睛,那雙眼睛正化作無數銀灰色小魚,朝著北鬥七星的方向遊去,組成了她永遠無法解讀的古老符號。
    程遠的氧氣表指向紅色區域時,潛水艙終於衝破旋渦。
    他浮出水麵的瞬間,看見科考船甲板上一片狼藉。
    林新宇倒在血泊中,手裏還攥著半塊刻有銀海星的陶片,而蘇沐雨正對著通訊器尖叫,她的貝殼項鏈不知何時變成了液態,順著皮膚往血管裏鑽。
    “它們...在我腦子裏說話。”蘇沐雨抓住程遠的肩膀,瞳孔擴散成詭異的同心圓,“六千年前的航海者沒有死,他們和貝殼共生,等待著...吞噬所有闖入禁地的人。”
    她的聲音突然變成男女混合的沙啞低語,與此同時,整片海域的海水開始沸騰,無數貝殼組成的巨網從海底升起。
    程遠摸出貼身收藏的陶罐碎片,上麵的波浪紋在高溫中竟流淌起來,形成指向北方的箭頭。
    他想起考古日誌最後的潦草字跡:“唯有獻祭相同血脈,方能關閉海眼。”望著蘇沐雨逐漸透明的身體,他突然明白為什麽她的項鏈與遠古圖騰如此相似——那些從海南島帶來的貝殼,根本就是六千年前祭祀儀式的殘留物。
    “拿著這個。”他將貝殼手鏈塞進蘇沐雨手中,金屬接觸皮膚的刹那,所有貝殼同時發出悲鳴。
    遠處,磁暴圈中心裂開巨大的黑洞,隱約傳來阿海絕望的哭喊。程遠最後看了眼北鬥七星,發現勺柄已完全指向他們所在的位置,而在星辰之間,一條由血紅色光點組成的連線正在完成最後的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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