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南洲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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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晨霧剛散,程遠就趴在“探海號”的船舷上,望著水下三十米處的珊瑚洲。陽光穿透海水,將成片的鹿角珊瑚照得像燃燒的火焰,而在珊瑚叢深處,一截青灰色的船桅正斜斜插在礁盤上,木質紋理在海浪中若隱若現。
“聲呐顯示這是個倒珊瑚洲,和《南州異物誌》說的‘漲海中,倒珊瑚洲,洲底有盤石,珊瑚生其上’完全對得上。”張瑜調出三維掃描圖,指尖劃過屏幕上的沉船輪廓,“船型是南朝的,殘長約十五米,看吃水線應該是貨船。”
鄭海峰正調試深潛器的機械臂,聞言回頭笑:“萬震在書裏寫外國人用盧頭木葉做四帆,咱們說不定能親眼見見。”他拍了拍艙壁,“昨天撈上來的船板殘片,上麵有明顯的帆繩勒痕,角度正好符合‘邪張相取風氣’的記載。”
林珊蹲在甲板的樣品箱前,正給一塊珊瑚標本編號。她戴著手套的指尖捏著枚半透明的紅珊瑚,陽光透過珊瑚的紋路,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你們看這珊瑚蟲的生長軌跡,”她指著標本邊緣的螺旋紋,“順時針旋轉,說明這裏的洋流方向和萬震描述的‘循海大灣中,正西北入’完全一致。”
深潛器緩緩下潛時,程遠盯著觀察窗。珊瑚洲像一片倒置的森林,盤石在底部形成天然的平台,而沉船就斜倚在平台邊緣,船身已被珊瑚蟲覆蓋了大半,隻剩尾舵還露在外麵,木質表麵隱約能看見“永嘉三年”的刻字。
“尾舵角度是37度!”張瑜突然喊道,調出《南州異物誌》的電子版對照,“萬震說的‘邪張’技術,原來就是通過調節尾舵配合斜帆。你看這舵軸的磨損痕跡,明顯是頻繁調整過的。”
機械臂小心翼翼地撥開珊瑚,一堆青瓷罐從船艙殘骸中滾了出來。罐身上的蓮紋還很清晰,底部卻刻著奇怪的符號——既不是漢字,也不是梵文。林新宇立刻拍照比對:“和文身國遺址的計數符號類似,但更複雜!像是把南朝的‘卍’字和本地圖騰結合了。”
最驚人的發現藏在船底的暗艙裏。一卷用盧頭木葉包裹的海圖,葉片雖已半碳化,上麵的朱砂航線卻依然鮮豔。海圖上沒有比例,卻用圖畫標出了沿途的島礁:有的畫成鹿角形,有的畫成海龜狀,在“天竺江口”的位置,還畫著一座帶佛塔的城池。
“這就是裴秀說的‘製圖六體’雛形吧?”程遠指著海圖上標注的“月餘日到”字樣,“有方位,有航期,還有陸標。雖然沒比例尺,卻比文字記載直觀多了。”
返程時,深潛器的燈光掃過珊瑚洲的盤石,程遠忽然看見石麵上有鑿刻的痕跡。放大圖像後,竟是一幅簡略的星圖——北鬥七星的位置被刻意加粗,旁邊還刻著“晝揆日,夜考星”六個小字。
“法顯在《佛國記》裏寫的導航方法!”林珊的聲音帶著激動,“原來不隻是文獻記載,真的有實物佐證。”她望著程遠,睫毛上還沾著甲板上的海水,“你說,繪製這星圖的水手,會不會也曾在某個夜晚,和我們看著同樣的北鬥?”
程遠沒說話,隻是輕輕碰了碰觀察窗上倒映出的她的影子。海麵上的晚霞正濃,像極了水下那片燃燒的珊瑚洲,而他口袋裏,正揣著一枚從沉船中找到的銅鈴,鈴身上“慧深”二字的刻痕,與大漢國錨鏈上的筆跡如出一轍。
連續三天的東南長風,把“探海號”吹到了西沙群島的永樂環礁。林新宇站在桅杆頂端的了望台,突然大喊:“發現木質殘骸!在北邊礁盤!”
程遠舉起望遠鏡,隻見一片白沙洲上,幾根黑色的木杆正半埋在沙裏,頂端還纏著枯黃的纖維。“是盧頭木!”他立刻想起《南州異物誌》的描述,“萬震說這種木葉‘葉如牖形,長丈餘,織以為帆’。”
小艇靠岸時,張瑜已經蹲在木杆旁,用毛刷清理表麵的海沙。木杆上的纖維經緯分明,雖然大部分已經腐朽,但仍能看出編織的紋路:“是四幅拚起來的,和文獻說的‘隨舟大小或作四帆,前後遝載之’完全一致。”她扯下一小段纖維對著陽光看,“裏麵有膠質,應該是用樹汁浸泡過,難怪能抗海水腐蝕。”
鄭海峰在沙洲深處發現了一座石屋遺址,牆體是用珊瑚石壘成的,屋頂卻鋪著盧頭木的葉片,葉片間用藤條捆紮,形成傾斜的角度。“這是了望台!”他踩著石塊爬上屋頂,指著東南方向,“從這裏看過去,正好能觀測信風。你看屋頂的朝向,和萬震說的‘六月則有東南長風’完全對應。”
石屋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奇怪的器物——銅製的底座上立著根木杆,杆頂嵌著塊月牙形的玉片。程遠擦去銅座上的沙土,“黃雀長風”四個字露了出來。“是測風儀!”林珊突然想起周處的《風土記》,“黃雀遷徙時的風向,就是東南信風的信號。這玉片應該是用來觀測太陽方位的,配合‘晝揆日而行’的導航法。”
傍晚清理石屋時,程遠的手鏟碰到了硬物。挖開沙層,竟是一艘完整的獨木舟,船頭雕刻著黃雀的圖案,船尾的帆杆上還纏著半幅盧頭帆。最讓他心跳加速的是,舟內的陶罐裏,一卷竹簡正被海水浸泡著,上麵的字跡依稀可辨:“永嘉四年,自廣州發,張四帆,循漲海,經珊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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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航海日誌!”林新宇立刻用保鮮膜覆蓋竹簡,“永嘉四年是310年,正好在西晉,比法顯航海早一百年!”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最上麵的一片,“上麵寫著‘風後者激而相射’,原來萬震說的風力反射是真的——前帆和後帆錯開角度,能讓風力疊加。”
入夜後,沙洲上燃起篝火。鄭海峰用樹枝在沙地上畫四帆的示意圖,程遠則對照著竹簡記錄,在筆記本上複原航線。張瑜突然指著夜空:“看北極星的角度!比在荊州看到的低了三度,和慧深星圖上的標注一致。”
林珊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手裏攥著那枚從石屋找到的玉片。火光映在她臉上,她忽然輕聲說:“萬震寫《南州異物誌》時,會不會也像我們這樣,聽著海浪聲記錄見聞?”
程遠湊近她,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海鹽味:“說不定他也見過同樣的星空。”他撿起塊珊瑚石,在沙地上畫了艘帶四帆的船,“你看,這盧頭帆的斜角,和你昨天在沉船尾舵上測的37度完全一樣。”
就在這時,林新宇突然舉著夜視儀跑過來,聲音發顫:“西北方向有燈光!不是漁船的信號,像是……盜墓者的探照燈!”
探照燈的光柱突然掃過沙洲時,程遠正把竹簡裝進防水箱。鄭海峰一把將他按在石屋後麵:“是‘海耗子’那幫人!上次在文身國遺址跟我們搶過文物!”
張瑜迅速關掉營地的燈,摸出衛星電話準備報警,卻發現信號被幹擾了。“他們有信號屏蔽器。”她咬著牙罵了句,轉頭對林珊說,“把重要標本轉移到小艇上,我和老鄭拖住他們。”
程遠拽著林珊往海邊跑,沙灘在腳下發出咯吱聲。盧頭木的帆影在月光下像鬼影,他忽然想起《南州異物誌》裏“行不避迅風激波”的話,猛地拉住林珊:“往珊瑚礁那邊跑!他們的摩托艇進不去!”
礁石區的海水沒到膝蓋,珊瑚枝杈劃破了褲腿。林珊懷裏抱著那卷盧頭帆,呼吸急促:“竹簡和星圖安全嗎?”程遠回頭看,鄭海峰正用對講機假裝喊話:“總部嗎?我們在礁盤發現沉船,請求支援……”
探照燈越來越近,程遠突然把林珊推進一塊巨大的珊瑚石後:“你在這別動,我去引開他們。”他剛跑出兩步,就被林珊抓住手腕——她的手心全是汗,卻握得很緊。
“一起走。”她看著他的眼睛,月光在她瞳孔裏跳動,“萬震說‘邪張相取風氣’,兩個人才能調好四帆,不是嗎?”
他們在礁盤間穿梭,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掩蓋了腳步聲。程遠突然想起石屋裏的測風儀,拉著林珊繞了個圈:“往了望台跑!那裏有信號死角。”
當他們爬上石屋屋頂時,正看見三個黑影舉著手電在沙灘上搜索。為首的刀疤臉程遠認得,是“海耗子”的頭目。“把那卷帆找出來!聽說值老錢了!”刀疤臉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
林珊突然扯了扯程遠的衣袖,指著屋頂的盧頭木:“萬震說這木葉能‘隨意增減’,我們試試?”她迅速解開捆紮葉片的藤條,程遠立刻會意,兩人合力掀起半片屋頂,枯黃的盧頭葉在夜風中嘩啦作響,像一麵巨大的旗幟。
“在那邊!”刀疤臉果然被吸引過來。程遠拉著林珊從石屋背麵滑下去,沿著礁石間的水道往小艇跑。海水突然漲潮,浪頭拍在身上,程遠下意識地把林珊護在懷裏,卻聽見她喊:“看!北鬥星偏了!”
他抬頭的瞬間,突然明白——潮水的流向正順著“黃雀長風”的方向,而他們腳下的水道,正是《南州異物誌》記載的“循海大灣”的支流。“跟著潮水走!”他拽著林珊跳進水裏,浪花在耳邊呼嘯,卻像在指引方向。
當他們終於跳上小艇時,鄭海峰和張瑜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張瑜啟動馬達,程遠回頭看,刀疤臉的人影正在礁盤上咒罵。林珊突然笑出聲,舉起手裏緊緊攥著的銅測風儀:“他們要的是帆,卻不知道這才是最值錢的。”
小艇駛離沙洲時,程遠望著月光下的永樂環礁,突然想起竹簡上的最後一句話:“海無定途,唯風與星可恃。”他轉頭看向林珊,她正對著測風儀上的“黃雀長風”四個字出神,發梢的水珠滴在手背上,像極了昨夜篝火旁的星光。
廣州古港遺址的探方裏,程遠正蹲在一座南朝墓葬前,看著鄭海峰清理墓磚上的銘文。磚上“大通三年”的字樣還很清晰,而墓室角落的陪葬品中,一隻青瓷碗引起了他的注意——碗底的波浪紋,和扶桑國遺址出土的陶片如出一轍。
“張瑜,過來看看這個!”程遠用軟尺測量碗口直徑,“口徑18厘米,和西沙沉船裏的青瓷罐是一套的。”他指著碗沿的修補痕,“銅釘排列是南朝的鑄造工藝,但這陶土成分……”
張瑜的光譜儀突然發出“嘀嘀”聲:“含鋯石顆粒!和丹霞山的陶土完全一致!”她調出扶桑國陶片的檢測報告,屏幕上兩條曲線幾乎重合,“林珊說得對,慧深確實從這裏帶了陶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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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珊在墓道盡頭發現了一幅磚畫。畫麵上,一艘海船正張著四帆駛入港口,岸上的人舉著“卍”字旗迎接,而在船舷邊,幾個卷發的外族人正搬運貨物,貨物上的標識竟是“迦那調洲”四個字。
“《南州異物誌》說從迦那調洲乘大舶,船張七帆,時風一月餘日入大秦國。”林新宇舉著相機拍照,“這磚畫把萬震寫的航線變成圖像了!你看這帆的角度,前帆偏左,後帆偏右,正是‘風後者激而相射’的樣子。”
鄭海峰在墓室的耳室裏,挖出了一箱銅製船具。其中一個帶刻度的銅盤引起了他的注意:盤中央有個小孔,邊緣刻著二十八宿的名稱。“是天文導航用的!”他恍然大悟,“法顯說的‘唯望日、月、星宿而進’,就是用這個測星辰角度。”
程遠拿著銅盤走到陽光下,將一根細針插進小孔,針尖的影子正好落在“鬥宿”的刻度上。“角度是30度,對應北緯15度左右,正好是西沙群島的緯度。”他抬頭看向林珊,她正對著磚畫裏的海船出神,“你看這船的尾舵,和我們在珊瑚洲發現的完全一樣。”
傍晚整理文物時,張瑜突然“咦”了一聲。她手裏拿著的銅鈴,鈴內刻著“海耗子”三個字——正是昨晚在西沙礁盤遇到的盜墓團夥標記。“這墓葬被光顧過!”她翻查鈴身的磨損痕跡,“但這銅鈴是現代仿品,說明他們沒找到真正的隨葬品。”
鄭海峰立刻調來探地雷達,掃描結果顯示墓室下方還有個暗格。當程遠撬開暗格的石板時,一卷泛黃的絹帛露了出來,上麵用朱砂寫著《南州異物誌》的佚文:“盧頭帆,遇黃雀風則張,遇黑風暴則收,帆角三十有七,舵隨帆轉,方得平安……”
“是萬震的手稿!”林珊的聲音帶著顫抖,指尖撫過絹帛上的墨跡,“你看這筆跡,和荊州章華寺的樺樹皮記錄是同一人!”
程遠忽然想起什麽,跑到墓外的珠江邊。夕陽正沉入水麵,將江水染成金紅色,遠處的貨輪鳴著汽笛駛過,桅杆的剪影竟和磚畫裏的四帆海船漸漸重合。
林珊走到他身邊,手裏拿著那隻青瓷碗。碗裏盛著半盞江水,水麵倒映著漫天晚霞,像極了他們在西沙看到的珊瑚洲。“萬震寫‘漲海多異物’,”她輕聲說,“其實最珍貴的異物,是這些跨越千年的航線吧。”
程遠接過碗,指尖碰到她的手。江風帶著水汽拂過,他仿佛聽見千年前的船帆在風中作響,而那些刻在陶片、竹簡、磚畫上的痕跡,都在訴說著同一個秘密——海無遠邇,隻要心向遠方,風帆自會指引方向。
暴雨連下了三天,珠江的水位漲了不少,古港遺址的探方邊緣拉起了防水布。程遠蹲在臨時搭建的實驗室裏,對著台燈研究那卷從墓室暗格找到的絹帛。絹帛後半段畫著一幅星圖,北鬥七星的位置被朱砂圈了起來,旁邊還標注著奇怪的數字:“鬥柄指東,帆張左舷;鬥柄指南,四帆半收”。
“這是把天文導航和帆舵調節結合起來了。”林珊端著兩杯熱薑茶走進來,水汽在鏡片上凝成白霧,“萬震在《南州異物誌》裏隻寫了‘邪張相取風氣’,沒說具體怎麽調,原來要看北鬥的指向。”她指著星圖上的刻度,“你看這角度,和鄭海峰找到的銅盤刻度完全對應,37度正是尾舵的安全角度。”
張瑜突然闖進來,雨衣上的水珠滴了一地:“剛收到西沙那邊的消息,‘海耗子’被抓了!從他們船上搜出了這個。”她把一個密封袋拍在桌上,裏麵是塊殘破的木牌,上麵刻著“南洲”二字,邊緣還沾著盧頭木的纖維。
程遠拿起木牌對著光看,突然發現木紋裏嵌著細小的朱砂顆粒:“這是從盧頭帆上拆下來的!他們在找萬震提到的‘南洲秘藏’。”他翻出那卷絹帛,指著角落的小字,“你看這裏——‘南洲有珠,藏於珊瑚盤石下’,說不定是指某種文物。”
雨停的第二天,“探海號”再次駛向永樂環礁。林新宇拿著金屬探測器在珊瑚洲上掃過,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這裏有強信號!”程遠和鄭海峰立刻開挖,半小時後,一個銅製的匣子從沙層裏露了出來,匣子表麵雕刻著四帆海船的圖案,鎖扣是北鬥七星的形狀。
“鑰匙應該是那個銅盤!”林珊跑回小艇取來銅盤,將盤中央的細針對準鎖扣的鬥柄,隻聽“哢噠”一聲,匣子開了。裏麵沒有珍珠,隻有一卷用桑蠶絲包裹的海圖,海圖上用金線標出了一條從廣州到“大秦國”的航線,每個航點都標注著“某月某日,某星在某位”。
“這是把天文、水文、信風全標上了!”鄭海峰激動地比劃著,“你看這裏,‘師子國,夜考北極星,仰角十度’,和法顯《佛國記》裏的記載一模一樣!”
張瑜突然指著海圖邊緣的注釋:“‘黃雀至,長風起,可張七帆’,周處說的‘黃雀長風’果然和候鳥遷徙有關!”她調出衛星監測的候鳥遷徙路線圖,和海圖上標注的信風時段完全重合,“古人是靠觀察候鳥來預測信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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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遠捧著海圖站在珊瑚洲上,海風掀起他的衣角。遠處的海麵上,一群黃雀正排著隊飛過,翅膀的影子落在海圖的航線上,像在為千年前的航海者指引方向。林珊走到他身邊,指尖劃過“大秦國”的標記:“萬震沒到過那麽遠的地方,卻能畫出這條航線,說明當時的航海者已經能互通信息了。”
突然,林新宇在盤石下發現了另一塊木牌,上麵刻著“永嘉五年,複返”。程遠立刻想起獨木舟裏的竹簡——“永嘉四年,自廣州發”,原來這艘船完成了往返航行。他摸著木牌上的刻痕,突然明白:所謂“南洲異物”,從來都不是珠寶,而是這些跨越重洋的勇氣與智慧。
返航時,程遠把海圖小心翼翼地收進恒溫箱。林珊靠在船舷邊,望著夕陽將海水染成橘紅色,像極了那卷盧頭帆在風中舒展的顏色。“你說,”她轉頭看向程遠,眼睛亮得像星星,“萬震寫《南州異物誌》時,是不是也像我們這樣,一邊看著海,一邊記錄那些故事?”
程遠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混著海風的鹹味:“說不定他也和我們一樣,相信這些故事永遠不會結束。”他指了指遠處的燈塔,光柱正穿透暮色,“就像這燈光,千年前的航船靠星鬥指引,現在靠燈塔,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為了讓遠航的人能找到回家的路。”
深夜的甲板上,鄭海峰和張瑜在調試設備,準備明天去探測海圖上標注的新沉船點。林新宇在整理今天的發現,電腦屏幕上,海圖的金線航線正和現代衛星地圖緩緩重合。程遠把那枚“慧深”銅鈴掛在桅杆上,鈴聲在夜風中傳開,仿佛在回應千年前的帆影。
海麵上的星星越來越亮,北鬥七星的鬥柄正指向東方。程遠想起絹帛上的話:“星隨海轉,帆逐風移,此乃天定之途。”他知道,下一段航程已經在等著他們,而那些藏在星圖、海圖、文物裏的秘密,還有更多等待被發現——就像這片永不平靜的大海,永遠有新的故事,在風浪中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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