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最後一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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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透的冰渣子劈啪砸在豁口上糊著的油殼子,摔得粉碎。那火堆上最後一片裹著皮卷灰燼的焦布早燒成了白灰,讓風一卷,散得鬼影都沒。趙宸那隻高擎的左手還僵在半空,皮肉焦黑處往外翻著油亮的紅肉,凝住的冰掛混著燒糊的黑絲黏在腕骨上。
底下那群剛才還跟吃了火藥罐似的傷兵,這會兒安靜得嚇人。冰渣子砸在高朗裹著破布的瘸腿上,他眼皮都沒抬。邊上靠牆根坐著的老卒,爛手裏頭攥著半根凍硬的三棱刺,斷指茬口磨著冰刺子,滋啦響。風吹過他豁開的破襖,裏頭的蘆花都凍成了灰疙瘩。
沒人喊,沒人罵。
整個豁口像被抽幹了氣兒的死人腔子,凍得梆硬。
蕭屹就是這時候頂著風爬回豁口的。身上那套玄甲破得更像篩子,甲片子讓什麽猛家夥斜劈開一道大口子,底下翻出來的肉讓凍血糊住了,結著厚厚的黑紅色冰殼。他一腳深一腳淺踩在那片剛燒過皮卷、還有些餘溫的地上,黑泥混著灰燼沾滿了破靴子。
“老趙……”蕭屹喉嚨裏滾出兩個字,像砂輪磨鏽鐵。他杵在那兒,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凍得發青,眼皮耷拉著,遮了半邊眼珠子,裏頭一點光亮都沒。
趙宸胳膊慢慢放下了,焦黑的左手垂在身側,指尖掛著冰棱滴答往下掉水珠子——那是之前凍住的寒冰被燒化了的痕跡。他沒看蕭屹,眼珠子黏在豁口外頭那片攪得昏天黑地的雪幕上,風雪裏頭,隱隱約約能聽見冰河對麵傳來如同野狗爭食般的咆哮和廝殺聲,混著皮鼓崩裂的動靜。
“還有多少活氣?”趙宸嗓子眼像塞著冰核子。
“……能動的,”蕭屹下巴頦指了指豁口裏頭零散靠著牆根黑影,“算上豁了牙的,斷了膀子的,”他頓了頓,齒縫裏噝噝漏氣,“攏共……一百七十三。”這數兒從牙縫裏擠出來,自個兒聽著都硌得慌。
趙宸腮幫子那點咬肌猛地一擰!半邊臉上盤踞的靛青毒紋如同活蛇般狠狠一跳!他猛地扭回頭!那隻爛掉半截的右膀子掛著,破布條勒出的血印子蹭在凍硬的皮甲上,留下道暗黑的印子。充血的眼珠子死釘在蕭屹臉上:“三百車糧!五百石粟麥!就買這一百七十三條命?!”
蕭屹被他盯得那半邊完好的臉皮都抽了一下,沒吭聲,頭垂得更低了點。能說什麽?冰窟窿底下摸爬出來這點活氣,夠幹啥的?
風猛地卷進豁口,嗚咽著刮過殘牆斷壁,吹得牆上那些早凍成冰坨子的破爛軍旗嘩啦啦響。一杆最破的旗布被風撕開更大的口子,半截旗杆子戳在凍土裏。
也就在這時!
就在蕭屹腳邊那片燒過皮卷、沾滿灰燼的黑濕凍土下麵!
一點細微到幾不可察的靛藍色!如同毒蛇的眼睛!在濕冷肮髒的泥炭冰碴縫隙深處!
驟然!
亮了一下!!!
緊接著!
一條頭發絲那麽細、卻扭曲如同活物的靛藍色冰線!如同擁有生命的活體蟲豸!極其詭異地從泥裏扭曲鑽出!無聲無息!
帶著一股幾乎無法感知的、帶著濃重硫磺和血腥味的異臭!
以驚人的速度!貼著冰涼的黑色凍土!
瞬間!
纏繞上了蕭屹那隻撐著破甲、粘滿汙血凍泥的右手小拇指!!!
又瞬間鑽入其甲葉破損處被凍裂的皮肉中!!!
一閃!
消失不見!!!
蕭屹渾然未覺。隻覺那小拇指被凍僵的部位如同被針狠狠刺了一下!鑽心的冰寒劇痛讓他觸電般猛地縮回手!那寒意如同一條活蹦的冰錐,順著指骨縫隙直躥心窩!凍得他整個人篩糠似的一抖!瞬間感覺半條手臂都麻了!
與此同時!
豁口之外遙遠的風雪深處!
那片冰層碎裂、狄戎亂軍自相殘殺的絕望河灘邊緣!
一個被利箭貫穿喉嚨、死死凍在冰麵上的狄戎老卒屍體!
屍身覆蓋著厚雪的眼窩深處!一點一模一樣的靛藍寒芒!如同被蕭屹的觸痛喚醒!極其細微地!
閃爍了一下!
隨機!那被凍得泛青發紫的僵硬屍身脖頸!竟極其輕微地!
向上!
帶動著頭顱!
抽搐般彈動了一下!!!
其裂開的喉管深處!凝結的黑血冰柱上!
無聲無息地!沁出了一滴暗紅近黑!邊緣卻泛著一圈妖異靛藍的……
粘稠血漿!!!
“呸!”趙宸一口混著冰碴子的血唾沫啐在地上,血點子砸在泥裏冒熱氣。“燒了。”聲音啞得像破鑼。
豁口裏幾個沒癱著的老兵愣了愣神,有點沒回過味。
“燒!把這豁口底下!”趙宸眼珠子釘在那麵破旗上,旗布被風扯著呼啦啦拍打斷牆,露出後麵灰糊糊凍著血泥的牆磚,“給我點起火堆!”
沒多餘一個字。高朗拖著瘸腿就往豁口根裏頭的破爛堆撲去,他太懂老趙了,骨頭縫裏滲出來的洞。有人掙紮著去扒拉旁邊凍住的屍體上沾了油的爛皮襖。斷牆後麵,一個斷了條胳膊靠坐著的漢子哆嗦著,把懷裏的火折子掏出來,吹半天才冒點紅火星子,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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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點起來了,不大,就在豁口當間,燒的是凍得縮成團的破旗、爛襖、還有幾根凍硬結著油膩子的爛木頭。濕冷的東西燒起來煙大得嗆人,辣乎乎帶著人油焦膻味的濃煙被風吹得在豁口裏頭亂卷,迷得人直流眼淚。
煙熏火燎中,趙宸扯開左膀子上糊著的半片破甲,露出底下被凍毒侵染、透著靛青血管紋路的肩膀肉,就往那還不太旺的火頭子上湊!皮肉烤得滋滋響,一股焦糊味混著冰碴子融化的水汽騰起來。
他牙關死咬,額角青筋暴凸,冷汗混著煙灰順著他被毒紋爬滿的半邊臉頰往下淌!靛青色的毒紋被熱氣一逼,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蟲在皮膚下瘋狂扭動!而他左肩上那塊正被灼烤的靛青血管往深處!無數如同活物般的靛藍寒芒劇烈跳動!似乎要將這炙烤的熱力徹底撲滅!卻又在那灼熱的刺激下,被死死摁在皮肉之內!無法掙脫!
煙熏霧罩裏,人影晃動,像一鍋煮爛了的鬼餃子。一個靠在最邊上牆根的老卒,裹著兩層破單襖也止不住抖。他眼窩深陷,臉上凍瘡爛得翻著紅肉,糊著冰膿,手裏死死攥著那根磨禿了尖的三棱刺,凍裂的骨節抵著冰涼刺骨的棱邊。他左邊褲腿空蕩蕩卷著,斷茬讓塊破布纏了又纏,凍成黑紅發硬的冰坨。
“娃子……”老卒嗓子眼被煙嗆得咳嗽,聲音跟破風箱拉鋸似的,“瞅著那邊……煙裏……好像有人影……”
離他幾步遠歪在個冰坑裏的小兵燕七猛地抬頭,沾滿血汙冰碴的臉繃得死緊,一隻眼腫得隻剩下道縫,另一隻眼珠子布滿血絲:“哪?老王頭!哪有人影?!”
老卒沒答話,深陷的眼窩死死盯著煙幕翻滾的豁口某個角落,攥著三棱刺的手哆嗦得更厲害了:“是……是老李……他那頂破皮帽子……還在……”冰涼的刺尖抵得他手心皮肉生疼,骨頭縫裏的寒氣也壓不住那股從心底竄上來的惡寒——那片煙幕深處,黑乎乎的,什麽都沒有。
燕七被他那眼神帶得心頭發毛,也跟著望過去,煙太大,什麽也看不清。風卷著煙一陣亂扭,嗆得他喉嚨發癢。他剛想再問,旁邊鐵片子刮地的響動挪近了點。高朗拖著瘸腿蹭到跟前,那隻血紅的獨眼在煙灰底下亮得像燒紅的炭。
“想見了?”高朗沙啞地問,聲音從煙裏鑽出來。
老卒沒回頭,隻是用攥著三棱刺的手,朝著那片迷蒙的煙牆晃了晃凍得發紫的手指頭,聲音又低又碎:“……那年打雲嶺……他也這麽……掛在酸棗樹上……皮帽子……在風裏搖……”後麵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裏,隻剩被煙嗆得撕心裂肺的咳嗽。咳著咳著,渾濁的眼淚混著膿血冰碴子從爛臉溝壑裏淌下來。
煙幕深處,那個被老王頭死死盯著的角落陰影裏。
一塊早被凍得發黑、半嵌入地麵的粗糲冰礫根部。
幾縷近乎墨汁般的靛藍色冰霧!
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
從冰礫底部極其細微的裂縫裏!
無聲無息!
鑽了出來!!!
冰霧沒有升騰!反而貼著冰冷的地麵疾速流竄!
方向!
正是咳得整個身體蜷縮起來的老王頭那條裸露在破襖外、凍得發紫烏青的斷腿茬口!!!
而那墨藍冰霧流竄經過的凍土地表上!留下的霜痕!
竟隱隱勾勒出一個細小的!微微扭曲的!
邪眼印記!!!
火堆猛地爆開一團火星子!煙灰炸得豁口裏頭迷迷瞪瞪!
豁口入口那堵破牆後麵,十幾個糊得跟泥猴子似的玄甲衛鑽了出來,當間杵著蕭屹。他那件破甲比剛才更不像樣子了,胸口那處大裂口邊上被什麽東西硬撕開一道,凍成紫黑色硬痂,上麵粘著亮晶晶的冰碴子。他手裏攥著杆被削剩半截的破騎槍,槍頭早卷了刃。
玄甲衛後麵,豁口根底下能動的都扒拉著斷牆、拄著刀鞘、互相拽扯著站起來了。火光底下看過去,都是些沒了人形的玩意兒。爛臉上凍瘡流著黃水,斷胳膊吊在胸前,瘸腿綁著板子。就那麽站著,木頭樁子似的杵在濃煙裏。
趙宸站在火堆邊上,那隻被烤得皮肉焦黑粘著血冰的手裏,攥著豁口頂上釘旗杆的半截鏽斷刀。煙灰蒙了他一臉,就剩下半邊臉上那靛青毒紋在火光下扭得凶。他拿斷刀指著豁口外頭冰河對岸那片如同鬼叫狼嚎的戰場方向。
“外頭的!看見咱們這火光了!”趙宸吼出來的聲音劈開煙,“都他媽等著看呢!等著看我朔風關最後這點骨頭渣子!是怎麽讓狄戎狗啃幹淨的!看我們這把老骨頭!是怎麽跪在冰上求他們給條活路的!”
他唾沫星子噴在火星子上:“老子告訴你們這幫雜碎!”
那斷刀猛地指向腳下的地!
“隻要朔風關豁口裏!”
“還有一根骨頭沒燒成灰!”
“就輪不到狄戎雜種的刀架到大乾百姓的脖子上!”
“一百七十三條命!”
趙宸那裹著靛青毒紋的臉頰徹底扭曲,如同地府爬上來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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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他一座白水河的血肉屍山——夠本了!!!!”
嘶吼響徹豁口!
也就在那咆哮落地的刹那!
豁口內!火堆旁!
一直死死攥著三棱刺、盯住煙幕中老李“影子”的老卒老王頭!
那隻凍得青紫潰爛的手!突然像脫了力般一鬆!
磨禿了尖的三棱刺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整個人像被抽幹了所有生氣!本就佝僂的身體猛然向前一撲!
斷腿處的包裹布被劇烈動作掙開!
一股粘稠濃黑、卻翻滾著極其細小靛藍色星點的汙血!
從那潰爛發黑的斷口處!
如同開閘般狂湧而出!!!
撲通!
老王頭整個人撲倒在冰冷的火堆餘燼旁!再無聲息!
“老王頭——!!!”旁邊的小兵燕七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掙紮著就想撲過去!
風!如同數九寒天墳地裏刮出的鬼風!嗚咽著卷過豁口!灌滿了每個人被煙熏火燎過的、灼痛的喉嚨!
也就在這絕望窒息的瞬間!
嗚!嗚!嗚——!!!
如同滾雷碾過雪原!低沉!暴烈!將呼嘯的風聲徹底撕碎!將豁口裏殘存的嗚咽徹底碾平!
那是朔風關城頭!懸掛了不知多少年!裂痕遍布!從未真正吹響過的!
破軍渾銅巨角!!
在被風雪冰封了數十日後!
第一次!
被吹響!!!
角聲低沉!卻蘊含著炸裂般穿透一切的意誌!
撞在每個人的胸骨上!
豁口內外!所有站立的身影!玄甲衛!傷卒!
如同被巨錘砸中了脊梁骨!又似被滾雷點燃了血髓裏的最後一點油星!
那濃煙底下枯槁的臉皮扯開了裂縫!糊滿血汙的爛眼裏瞬間灌滿了腥紅的血芒!
“玄甲衛——”蕭屹喉嚨裏炸開的咆哮混合著破角的餘音!他甚至沒看腳下剛剛咽氣的老王頭!被那墨藍冰絲侵蝕的右手卻爆發出死前全部的暴戾!將那半截卷刃的破騎槍狠狠朝著冰河方向一指!他身後僅存的百十重甲玄騎!被煙灰血泥包裹的鐵甲如同崩裂的山岩!轟然響應!
“鋒矢——!”
沒有多餘動作!沒有廢話!百十騎凍硬的鐵甲撞開嗆人的濃煙!破豁口而出!馬蹄裹著冰殼子!卷起被燒焦的泥土灰燼!如同決堤後沉默的黑沉沉鋼鐵洪流!朝著風雪嘶吼的冰河方向!轟然撞了過去!
每一步踏下!堅硬的凍土如同腐朽的皮囊般發出噗嗤的悶響碎裂聲!粘稠的血泥翻飛!
轟——!!!
黑沉的玄鐵鋒矢一頭紮進了冰河對岸那片被血肉泥濘染透的混亂灘塗!
骨頭崩裂的哢嚓聲!刀鋒劈開鐵甲的滋啦銳響!血肉被碾爆的沉悶咕噥!混雜著戰馬臨死前淒厲短促的嘶鳴!瞬間在接觸點炸開!
殘肢!斷臂!破碎的頭盔!連同粘稠滾燙的髒腑!被鋼鐵巨力的對撞攪上了半空!又在風雪中凍成詭異的冰坨子落下!
前排頂撞的玄甲騎!連人帶馬裹著厚重冰甲的軀體如同失控的鐵犁!在驚駭混亂、裹著破皮襖的狄戎散兵潮水般衝擊而過!冰層碎裂!人體脆斷!血泥成漿!生生在這如同沸騰煉獄般混亂冰原上!撕開了一道短暫而狂暴的……猩紅血路!!!
巨大的衝擊力甚至撞飛了幾個躲避不及的骨咄祿部甲士!狠狠砸在凍得崩裂的右穀蠡部馱馬群中!!驚慌的馬嘶和人慘叫混成一團!
緊隨其後!是那股卷著豁口裏最後一口氣的亂流!
那幾十個瘸著!拖著!拄著一切能支撐東西衝出來的身影!
如同撲向燈火的最後飛蛾!衝進了玄甲衛撞開的短暫血路!
有人用凍裂的豁嘴狠狠咬住了麵前驚愕狄戎兵的喉嚨!兩人滾進汙血冰泥!
有人揮舞著卷了刃的短斧,嚎叫著劈開一個披著狼皮的右穀蠡兵頭顱!
有被砍斷小腿的老卒!用最後力氣抱住了高大的骨咄祿部戰馬的蹄子!被拖行數丈!汙血塗滿了冰冷的冰麵!
絕望的嘶吼!暴戾的宣泄!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徹底點燃!
趙宸就站在豁口邊緣!一隻眼睛死死粘在玄甲衛撞出的那條血肉模糊、卻瘋狂向祭壇方向突進的鋒矢之上!靛青色的毒紋如同活龍般在他半張臉上扭曲攀爬!一股冰冷凶煞之氣自他體內翻湧而出!他腳邊!老王頭的屍身旁那片滾落黑血的斷腿冰汙中!
無數細微的靛藍色冰絲再次如同嗅到血腥的蛆蟲!瘋狂凝聚遊動!甚至……試圖沿著浸透了老王頭汙血的凍土地麵!
朝著趙宸那隻踏在冰汙邊緣的破靴底!極其詭異地……鑽探而去!!
也就在這癲狂與慘烈的最高潮!
異變驟生!
轟隆隆————!!!
並非鐵蹄踏冰!而是一種極其沉悶、仿佛千萬噸冰層在深處被同時碾爆的詭異震波!!!
瞬間橫掃了整個白水河冰封的戰場!!!
冰河兩岸!無論正在廝殺衝刺的玄甲衛!還是混亂糾纏的狄戎各部潰兵!
所有奔突的人影!狂劈的刀鋒!滾燙噴灑的血液……連同那嘶啞的吼叫!
都被這股詭異的低頻震波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如同按下了時間的暫停鍵!
緊接著!
以冰河為中心!兩岸凍得如同鋼鐵的白色凍土大地!
瞬間!
蒸騰起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如同墨汁般翻滾的靛藍色冰霧!!!
冰霧極其沉重!帶著刺骨的、令人窒息的濃重硫磺與血腥的腐臭氣味!
如同擁有生命般!極其迅速地蔓延開來!
瞬間包裹了正在冰河上衝擊廝殺的玄甲衛!
最前端的十數騎玄甲衛!人!馬!連人帶重甲帶兵刃!
在那濃得發黑的靛藍色冰霧之中!
連慘嚎都未及發出!
瞬間!
凝結成了姿態各異、裹著厚重靛藍冰殼的!!!
僵直冰雕!!!
人臉上還凝固著衝擊的猙獰!戰馬還保持著揚蹄的姿態!可周身覆蓋的那層厚重詭異的靛藍冰殼之下!無數細如發絲、扭曲如同毒蟲爬行的……
靛藍色……
符文……
在冰層內部……無聲流動!!!
“呃……啊…………”
一個極其輕微、粘膩、非人!
如同冰封萬年的古墓深處傳來的……
沉重喘息聲……
悄然回蕩在這片被冰霧死寂籠罩的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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