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反穿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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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所周知,刀劍亂舞是一個非常無聊的遊戲。它的遊戲機製、遊戲界麵、用戶體驗種種方麵都無聊到一種讓人懷疑它是怎麽活了這麽多年而沒有半道崩殂的地步。
    但能玩下去的人總歸是在其中找到了什麽樂趣,無論是收集癖還是喜歡一刀一個時間溯行軍的快感亦或是單純喜歡某位付喪神。
    ……所以說,我隻是想找點樂子,幻想一下膝丸和小烏丸一起畑當番時會發生什麽也不為過吧!
    她當然知道曆史上源平兩家的恩怨糾葛,但是、但是……這不是根本沒想過遊戲是真的,裏麵的付喪神也是活的嘛!
    她要是知道自己惡趣味的排了內番,而付喪神真的會在另一個空間認認真真執行的話,她當然就不會這麽缺德了!
    祝虞掙紮著,努力著,最後鼓起勇氣說:
    “就是為了提高生存值嘛,然後就,就排在一起了。”
    看著髭切的神色,她又小聲補充了一句:“沒有別的意思。”
    可惡,現在能不能忽然來一個電話救救她啊。那些什麽騷擾電話詐騙電話隨便哪一個都行啊!
    或許是祝虞今天的運氣很不錯,也或許是某位活菩薩和她心有靈犀聽到了她的請求,最後祝虞真的逃離了案發現場。
    因為就在髭切笑眯眯地盯著她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給付喪神新辦的電話卡除了她之外沒有第二個聯係人,這個電話隻能是打給她自己的手機——也就是付喪神手中正停留在內番界麵的那一部。
    正在絞盡腦汁尋找理由的祝虞大喜,用一種就連付喪神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把自己的手機從他的手中奪來,連來電人是誰都沒看就接聽了電話。
    “喂喂,你好?找我有事情?好的稍等一下,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細聊。”
    沒等電話那邊的人開口,祝虞便一口氣不間斷地說了這番話,一邊說一邊對似笑非笑的付喪神做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轉頭就進了臥室。
    房門隔絕了付喪神如有實質的目光,祝虞這才鬆了一口氣,有空去看到底是誰給她打的電話。
    ——備注是荀芝。
    祝虞有點奇怪。
    現在網絡這麽發達,除非十萬火急或者正式通知,熟悉一點的朋友一般都會用微信聯係,很少有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的情況,更何況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荀芝。
    她們兩個昨天還聊到半夜呢。
    這麽想著,她也幹脆直接問了:“你怎麽給我打電話啊?”
    電話另一端許久都沒有說話。
    祝虞困惑:“喂?還在嗎?”
    這一次對方倒是出聲了,但是開口第一句就非常謹慎:“你叫什麽?我們是怎麽成為朋友的?你現在最喜歡的二次元紙片男是誰?”
    祝虞:“……你有病吧。”
    荀芝聲音嚴肅:“在你回答我的問題之前我是不會說一句話的。”
    祝虞無聲地翻了個白眼,還是配合著不停歇說道:“姓祝名虞全名祝虞;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年級,因為有人罵我爸媽離婚沒人要的小孩所以你和我一起揍了對方一頓;最喜歡的二次元紙片男叫膝丸。”
    荀芝:“不對吧,你不是說他叫髭切嗎?”
    一提這個名字祝虞就眼皮直跳:“你記錯了,髭切是他哥!”
    “哦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眯眯眼一看就一肚子壞水的金色大獅子是吧!”荀芝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狐疑問,“那也不對啊,按照你的性格來說喜歡的不該是哥哥嗎?怎麽會是弟弟?”
    祝虞無語,但是懶得多說什麽,直接道:“所以你剛剛問那些問題做什麽?”
    “你還說我?”荀芝吐槽說,“我給你發了十幾條消息你一條也沒回,就隻好打你電話。接通電話後什麽都不說先念了那一通奇奇怪怪的話,搞得像是被綁架了隻能用那種方式傳遞信息一樣。”
    最後,她下了總結:“你剛剛要是沒回答出來那些問題,我就立刻報警去救你。”
    祝虞被她的雷厲風行震住了。
    她翻了翻手機,發現對方確實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都是問她要不要出來玩。時間跨度從昨天晚上到剛才,大概是她早上一直沒來得及看手機、再加上被遊戲模式屏蔽了消息所以沒看到。
    她又感動又覺得好笑:“謝謝你,但是我好著呢。這幾天有點事情,先不出去玩了。”
    荀芝:“不是吧,現在不是在放假嗎?你要是不想來T市這邊擔心碰到你爸媽,我去你那邊找你也可以。”
    祝虞:“不是因為這個啦,就是,嗯……最近有點忙。又要準備考研、又要打工掙錢,所以沒有什麽時間。”
    能怎麽說,她總不能說因為我在這邊養了一個男人吧?
    那樣荀芝是真的能當天晚上定車票衝過來把她暴揍一頓讓她清醒清醒的。
    她又說了一會兒話,好歹讓對方放棄了來這邊找她的念頭。荀芝轉而嘟嘟囔囔道:“你那麽忙,就趕緊把你那個日本人遠方表哥送走吧。真是的,你們家親戚到底怎麽想的,怎麽讓你來照顧他?”
    祝虞打著哈哈:“嗯嗯……是走了。”
    說起來荀芝發給她的那些學日語的書她還一本沒看,學校圖書館裏應該會有這些書吧?過幾天她還要回學校一趟。
    祝虞一邊思索著自己之後幾天的計劃,一邊和荀芝閑聊。
    她巴不得對方多和她閑扯一會兒直接讓客廳裏的髭切忘記內番的事情,但是荀芝聽不到她的內心所想,確定了她的安全,和她聊了一會兒後就掛斷了電話。
    祝虞一個人站在臥室。
    她盯著房門,深呼吸,默念自己想好的對策,直到做好了心理建設才重新推開門走出去。
    然後和沙發上姿勢根本沒有變化的髭切四目相對。
    祝虞:“……”
    她清了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坐到他的身旁。
    “我剛剛想了一下,其實可以把膝丸和小烏丸的內番時間錯開,這樣他們大概就不會遇到了。”
    “家主是這樣想的嗎?”髭切笑盈盈地問。
    祝虞點頭。
    髭切垂眼看她。
    少女努力睜圓了眼睛,露出無辜的神色——她的眼睛其實和髭切有一點微妙的相似,隻是相較於付喪神微微上挑在某些時候顯出攻擊性的上挑眼尾,她的眼睛輪廓弧度很柔和,沒有任何攻擊性。
    從小到大,她沒少用這雙眼睛裝無辜去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髭切盯著她。
    祝虞疑惑回看他。
    切回遊戲的背景音樂流水般淌過,在某一個瞬間內番結束,一個兩人都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
    “兄者が腹いっぱい食べて、喜んでくれればいいのだ。うむ。”
    髭切看向手機屏幕:“是弟弟呢。”
    ……應該是可以了吧?
    祝虞不太確定的想著。
    看髭切的樣子似乎是被轉移了注意力,祝虞在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試探地問:“那我現在把內番名單換一下?”
    髭切暫時沒說話,祝虞默認了他的選擇,於是伸出手,想要調整一下人員。
    但是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祝虞的動作卡在半路,茫然回望:“怎、怎麽了?”
    “‘生存值’……是這樣說嗎?既然是為了讓弟弟丸變強,那就依照家主的意思來吧。”髭切語氣堪稱溫和的說。
    祝虞輕輕“啊”了一聲,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她動了動嘴唇,想要再多說幾句,在對方的下一句話說出口時猝然頓住了。
    “源氏也好,平家也好,都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啦。”髭切彎了彎眼眸,語氣平和,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執念、仇恨……已經不必要執著了吧?”
    祝虞欲言又止。
    髭切:“您是家主,是源氏重寶、平家那位寶刀、還有各種名刀的主人哦。”
    他微微傾身,像是歎了一口氣,也仿佛是祝虞的錯覺。
    付喪神用一種微妙複雜,似是摻雜了無奈、憐惜、以及更深沉的,近乎憂慮的審視。
    “家主呀,刀劍是被人類揮舞使用才會存在價值的玉鋼砥石——在使用它時,您隻需要遵從內心的聲音。”
    “若是有不諧之音……”付喪神話音一轉,眼中的柔和盡數散去,茶金色的眼瞳微微斂起,語氣輕飄飄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無論是鬼還是刀,隻要斬斷就可以啦。”
    祝虞:“……”
    阿尼甲,你知道你口中的“不諧之音”是在說你自己嗎?
    兩人的距離已經超過了正常社交距離,祝虞本能感到不習慣。她想要向後仰頭拉開距離,卻發現自己身後就是沙發,避無可避。
    祝虞隻能僵硬地維持著身體不動,呼吸無意識屏住,卻依舊感覺到有淺淺的、潮濕而溫熱的呼吸落在臉頰上,帶起輕微的癢意。
    付喪神不會覺得過近的距離有多曖昧,他的心跳依舊維持著八風不動的平穩,就連手指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身側。
    但經過這麽多天的觀察,他知道這樣的距離會讓人類、尤其是他的家主感到不適應。
    於是他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軟微笑,低頭、逼近、直到——
    “停下。”尾音急促的聲音驟然響起。
    沒有任何修飾,平鋪直敘的簡潔命令,越過語言的障礙,突兀地在付喪神的腦海中響起。
    似是有一道無形的力量隨著聲音而顯現於空氣當中,在出現的一瞬間便遵從主人的命令,化作絲絲縷縷的透明絲線將麵前的付喪神緊緊纏繞。
    極近的距離下,祝虞發現付喪神茶金色的眼瞳亮得驚人,像是發現了什麽意外之喜,有種近乎非人的驚心動魄。
    “啊呀,這不是很勇敢嘛。”他輕笑了一聲,虎牙若隱若現,“如果有刀意圖冒犯您,就按現在這樣去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