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有變。
    飽餐一頓，已是晚上八點。
    試想中慢悠悠散著步，去找附近的評彈小館聽聽曲、喝喝茶的計劃被擱置。
    隻能先開車來到一條曆史街區。
    據謝敏敏所說，這裏就是她上次購買旗袍的地方。
    一下車，謝敏敏便愣住。
    “怎麽了？”淩悅看她的大肉臉上帶著遲疑。
    謝敏敏摳著後腦勺，“我上次來的時候，這條街非常安靜，現在多了好多擺攤的，我不會走錯了吧。”
    她打開地圖，湊眼前細看，嘶了一聲：“也沒錯啊。”
    羅姍姍接了一句：“可能是這條街區也被開發了吧。
    現在很多網紅景點爆火的原因你想都想不到。”
    “我覺得正好，咱買了衣服還能出來再逛逛。”淩悅是極其興奮的。
    第一次旅遊，看什麽都新鮮。
    她現在隻想盡情撒了歡的玩兒。
    要不是擔心服裝店關門早，她一定先逛夜市再去買衣服。
    謝敏敏在前頭帶路，後頭跟了一長串的人。
    七彎八拐的穿過幾條巷子，淩悅都佩服她的記憶力。
    走了差不多七八分鍾，他們站在一處裝修亮堂的服裝店門口：尾荷旗袍定製手工坊。
    房簷上的招牌明亮又顯眼。
    謝敏敏呆愣片刻。
    隨後嘖嘖兩聲道：“我上次來的時候，阿姨的店鋪隻有一個小角落，旁邊還是民居來著，現在這是民居和店鋪打通了？大了好多。”
    左右不過一年的樣子，這世界變化太快了。
    不愧是國人速度。
    淩悅邁步走進去。
    店裏播放著古韻悠揚的古琴曲，裝修風格複古淡雅，位於收銀的桌案上還燃著熏香，古色古香，格調一下就拉了起來。
    寥寥幾位遊客，還都是在無聲閑逛，可見在這樣的氛圍下，人們會下意識壓低聲量，或者不說話。
    “之前的小店我還敢踏進去，現在店鋪裝修成這樣，換做平時我絕對進都不敢進，一看我就買不起。”謝敏敏一語道出店裏客人少的原因。
    “幾位隨便看。”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
    淩悅等人尋聲望去。
    收銀台旁邊豎著一扇屏風，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支起身體，將腦袋探出屏風，跟他們說話。
    謝敏敏一秒就認出了他，“黃爺爺。”
    老人原本縮回去的腦袋，又伸了出來，“誒，是我，您來取衣服嗎？”
    他盯著謝敏敏看了好久，沒太認出來是哪位客人。
    不過還是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出屏風。
    謝敏敏笑著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看清屏風後麵有一個工作台，台子上擺著縫紉機、針線等物，後方還掛著一串待改的旗袍。
    “您現在都有單獨工作的地方啦。”
    一聽這話，黃爺爺便確定謝敏敏是老客，“是啊，之前店鋪小，我隻能在路邊支個桌子改衣服，冬冷夏熱遭不住。
    現在店鋪擴寬了，我也搬到了室內。”
    黃爺爺敢保證近期裏沒見過謝敏敏，想必不是過來取衣服的，又見謝敏敏帶著一群小姑娘，猜想可能是她領過來買衣服的，便問：“你們是來買衣服，還是定做？”
    謝敏敏回頭看淩悅。
    淩悅走兩步上前道：“定做的話，多久能拿到成衣？”
    “小姑娘稍等。”黃爺爺走到收銀台，讓收銀小妹調取記錄，不一會兒他回到淩悅麵前，“大概要等35天左右，前麵還有好些定做的單子都在排著隊。”
    這也太久了。
    “那我還是看成衣吧。”淩悅左右環顧一圈，“誒，你們這裏還做除了旗袍以外的衣服？”
    淩悅這麽一說，謝敏敏也發現店裏掛著一排創新改良的新中式服飾。
    “以前店裏不是隻做旗袍嗎？”謝敏敏下意識道出疑惑。
    黃爺爺又笑起來，精瘦的臉頰上褶皺皮往上堆了堆，笑容更深了：
    “那些都是我外孫女做的，她去年剛從魔都學設計回來，正巧咱這片街區要發展，她就回來在自家店裏工作了。
    她做的衣服不多，隻有這一排，但都是她自己設計打版的服裝，感興趣可以試穿，都是均碼，不合適可以改。
    她也接服裝定製，但還是個生手，價格方麵會便宜很多。”
    這番話倒是實誠。
    淩悅沒再多問，自顧自地閑逛起來。
    謝敏敏又跟黃爺爺聊了幾句，黃爺爺就去忙了。
    她來到淩悅身邊，抓起一件旗袍的吊牌看了眼，“價格倒是跟之前差不多。”
    淩悅手裏拿著件瓷白真絲帶竹葉紋樣的斜襟旗袍，售價2088元。
    而謝敏敏手中那件藍色絲緞牡丹花暗紋斜襟旗袍，售價為488元。
    兩者價格相差較大。
    而最大的區別在於紋樣。
    作為合格的打工人，謝敏敏敏銳地捕捉到了老板的情緒。
    她忙解釋道：“這家店的紋樣都是繡娘手工繡的，紋樣款會比較貴。”
    淩悅點頭表示了然。
    她願意為了傳統工藝買單。
    兩人說話間，淩悅的目光忽然被一盞玻璃櫥窗中掛著的重工旗袍吸引。
    白金色真絲緞金繡龍鳳紋短袖旗袍，豔麗奪目，雍容華貴。
    看到它的瞬間，淩悅就聯想到華妃娘娘。
    真的太美了！
    “黃爺爺，這件旗袍我想買。”
    淩悅沒問價格。
    反正無論多貴她都買得起。
    “那件是展示款，不賣的。”黃爺爺剛坐下，經過淩悅這麽一問，又站了起來。
    淩悅不死心地說：“我可以接受高溢價，我是真的很喜歡這件旗袍。”
    黃爺爺堅定地搖頭，“這件旗袍是我老伴兒的遺作，真的不賣。”
    淩悅沉默了。
    顯然，這不在錢能解決的範疇裏。
    黃爺爺見客人麵上失落，他忙走過來拿出幾件旗袍，“小姑娘，你試試這幾件旗袍吧，不是什麽重工款，但根據我多年開店的經驗，這幾件會很適合你。”
    縱有遺憾，淩悅也沒太沉浸其中。
    如黃爺爺所說，現場還有很多美衣等待被她挑選。
    “那我去試試。”淩悅笑著接過黃爺爺遞來的幾件旗袍，朝試衣間走去。
    第一件，桃紅色蝴蝶雲錦斜襟長款旗袍，襯得本就皮膚白皙的淩悅更有氣色，像朵嬌豔欲滴的牡丹，高調又別具韻味，少了稚嫩，多了抹明豔的嬌欲，活脫脫的大女人！
    黃爺爺在一旁麵不改色道：“這衣服要改，腰的部分再收一收就完美了，長度倒挺合適的。”
    淩悅捧著臉，直勾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隻有穿上旗袍，才知道自己的曲線到底有多好！
    這小翹臀，這修長的手臂，這掐腰的黃金比例，這圓潤的上身曲線！
    美醉了美醉了！
    “那我再去換下一套。”
    她現在對後麵幾件旗袍的上身效果充滿了期待！
    第二件，牛油果綠圓襟純色中長款旗袍，充滿了優雅女人味的設計，淩悅穿上襯得肌膚細膩如雪，一整個溫婉大氣，有種在書香世家熏陶了幾十年的沉靜感，一如六月夏季，小雨紛落，接著幾滴水珠的荷葉。
    第三件水藍色真絲緞玉蘭花枝紋樣雙圓襟長款旗袍，溫婉大氣，高級優雅。
    第四件淡紫色花紋雲錦斜襟長款旗袍，配以幾隻彩色蘇繡蝴蝶，端莊大氣，自信迷人，有一種氣定神閑的美。
    第五件白金色真絲緞帶黃金小花枝紋樣，自然靈動，有一種鄰家大姐姐溫柔又堅定的美。
    ......
    一口氣試了8件，每一件都被淩悅愛上。
    她大手一揮，“這8件我全要了。”
    身邊人對淩悅這種購物模式習以為常。
    現場，唯有黃爺爺渾濁的眸子裏充滿驚訝，“全，全都要？”
    淩悅重重點頭。
    黃爺爺頭一次遇到如此豪橫的客人。
    但總歸是年紀大了，經曆得多。
    他很快收起訝然，低頭挑了6件旗袍出來，“一會兒我給你量一下身材，這幾件都需要改動。”
    剩下的水藍色和白金色真絲段，都已十分貼合淩悅的身材，無需再改。
    淩悅道：“那您先記著，我再試試其他的。”
    “好的。”黃爺爺招呼收銀小妹過來，把要更改的款式在電腦裏做上記錄。
    淩悅一買就上頭。
    又挑選了幾十件旗袍，一一試穿。
    瞿姝幫忙遞衣服。
    羅姍姍在一旁負責隨時閃兩張，好做參考。
    謝敏敏拿著蒲扇給淩悅扇風，怕她試那麽多衣服熱。
    藏藍弋偶爾給淩悅遞上溫水，及時為老板解渴。
    其他人乖乖站在一旁，並不是他們不做事，而是已經沒事可做了。
    一群人服侍著，過程行雲流水。
    給黃爺爺都看呆了。
    怪不得人家買衣服像搞批發，敢情是哪家有錢小姐下來體驗生活了。
    最終，淩悅選出27件旗袍，8件新中式服裝，共消費13.2萬元。
    其中，有21件旗袍和3件新中式服裝要留下來改動。
    黃爺爺一邊把打包好的成衣遞交給瞿姝，一邊對淩悅道：“您大概20天後過來取衣服即可，或者留下地址，改好了我們給您郵寄到家。”
    “要這麽久嗎？”淩悅微微蹙眉。
    “不好意思，我們店裏人手有限，最快也要20天。”黃爺爺帶著歉意道。
    忽然，一個念頭從淩悅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激動抬眸道：“或許，您和您的家人願意隻為我做衣服嗎？”
    “啊？”黃爺爺愣在當場。
    “我想雇你們成為我的私人服裝設計團隊，隻給我一個人設計衣服，隻服務於我。”淩悅換了個更容易讓人懂的說辭。